《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1节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作者:山野行月 一句话简介:老婆,触手贴贴! 第1章 丈夫 “棠音,棠音?” “苏棠音?苏棠音?苏棠音!” 尖利的声音撕破耳膜,肩上被狠狠拍了一下,宕机的大脑迅速清醒。 戴着口罩的人离得很近,防护眼镜下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眉头皱起目光不善。 “这周已经第三次了,实验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不要因为你一个人耽误整个组的进展,我希望你尽快调整好状态。”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 苏棠音眨了眨酸涩的眼,无力地撑在试验台上。 身旁的女人凑上前来,拍了拍她的脊背低声问:“怎么了,棠音,你最近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没事,没休息好。” 苏棠音摇了摇头,嗓音干哑像是百年没说过话。 她转过身无奈道:“林姐,真的很抱歉,我会尽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林云姣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她。 宽大的白色防护服将她姣好的身形包裹,防护帽兜起如瀑的长发,防护口罩和防护目镜将整张脸牢牢遮挡,只能透过透明的镜片看到一双略显疲态的眼睛。 林云姣记得半年前的苏棠音还不是这样。 那时的她眼睛很亮,即使不喜欢这份工作,对于工作上的事情也分毫不含糊。 从半年前她就变了,从一开始的走神到现在的整日困倦,实验也做的大不如以前,不知道被陈博士抓住了多少次。 半年前…… 林云姣小心翼翼问:“棠音,你是不是婚姻上出了些问题?景医生有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了吗?” 半年前,苏棠音与自己相恋一年的男友结了婚。 仔细算起来,似乎就是从他们婚后的半个月,苏棠音就开始变了。 提起景柏,苏棠音的手无意识蜷起,心下好似被揪了起来,那股莫名的紧张像是练习多遍一般熟练。 她的眼睛发愣,睫毛扑闪眨着,这副模样更加确定了林云姣内心的猜测。 她叹了口气,轻柔拍着苏棠音的脊背:“我跟我丈夫也经常闹矛盾,这结了婚后就是柴米油盐,跟恋爱时候多少是不太一样,你们要是有什么矛盾的话及时说开,夫妻间最忌讳彼此憋着气不说。” 苏棠音没说话,目光毫无焦点不知道在看哪里。 林云姣又说:“景医生比我丈夫可好多了,人长得也帅,事业有成,脾气好的不行,当初追你那么紧,一定不舍得跟你闹矛盾的,你跟他好好说说。” 林云姣见过苏棠音的丈夫,那个追了她整整两年的人,这所实验室就没有人不知道景医生的。 专一又温柔,看苏棠音的目光是满满的喜欢。 兴许就是新婚夫妻的磨合期。 苏棠音哑着嗓子应下:“嗯,多谢林姐。” 林云姣去忙手头的实验了。 苏棠音闭着眼缓了许久,揉了揉酸软的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她来到冰柜前拉开,取出里面泡了一整晚的实验体,消毒后熟练地用骨钳剪开骨头。 六点,准时下班。 苏棠音换好衣服出来,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她顿住了脚步。 其实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c城研究所下班的时间很固定,一分钟都不会拖,她会用十五分钟消毒,五分钟换好衣服,五分钟取出自己的手机,六点二十五分绝对能够出来实验室。 景柏一直都知道。 林云姣听到了她的手机震动,颇有深意地笑了笑:“老公打电话了,你说你们闹啥矛盾,他这每天一通电话卡着点打给你,风雨无阻来接你下班,有多少丈夫能做到这一步。” “棠音啊,别吵架了。” 林云姣走了。 苏棠音自嘲地勾了勾唇。 所有人都觉得景柏是个完美的丈夫,就连一开始的苏棠音也这么认为。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许久,最终被系统自动挂断。 苏棠音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口袋中的手机再一次震动。 她该知道他的性子的,不等到她接通电话是不会罢休的。 苏棠音沉默了瞬,取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宝宝。” 清冽的嗓音隔着听筒传来,像是风琴拉响般愉悦动听,尾音柔和似情人间的呢喃。 “……嗯,我在。” “下班了吗,我在外面。” 苏棠音隔着窗户看去,果真看到了白色的suv。 车窗降下,能模糊看见驾驶座上坐着个年轻男人。 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宝宝,出来吧。”景柏喊了句。 其实温温柔柔听不出来一丝的催促,他对她说话一直都是这样,好像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除了在那种时候。 苏棠音脚步僵硬,刚出大楼就看见景柏下了车。 他穿着宽松的长款大衣,黑色的风衣一点不压身高,反而衬得身量笔直挺拔。 黑色的碎发微垂,盖住了些许长眉,五官轮廓柔和清俊,眸色有些浅淡,唇线锋利却微微上扬,看着苏棠音的目光像是三月初春的湖水。 景柏。 她的丈夫,这座城市有名的心理医生,中央院校高学历人才,海外留学归来后各大顶级心理咨询机构争先发出offer,谁也没想到他最后会选了c城这座不算发达的城市。 “宝宝,累了吗?”清冽的松香扑鼻而来,他俯身凑上前来,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 苏棠音被这个吻唤回了意识,略一抬眸刚好与他对视。 仿佛跌入黑洞,无形又强大的引力卷着她,誓要将她拽入无尽的地狱,任由黑暗包裹笼罩她。 苏棠音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脚刚退后一步,一只手抵在后腰之上,力道轻柔却又难以抵抗将她拽了回来。 景柏其实很高,即使她穿着中跟小皮鞋也将将到他的肩膀。 他弯下腰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像没发现她的异样,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宝宝辛苦了,回家吧,我煨好汤了。” 车门被拉开,腰上的手上滑到她的肩上,一手撑在头顶防止她被车框碰到,一手按着她坐入车内。 车门又被关上,他绕道从另一边坐进来。 景柏一贯贴心,车内早就开了暖气,知道苏棠音晕车,不太习惯车里的味道,他还放了香薰,是很清淡的柑橘香。 他明明还是那个人。 苏棠音扭头去看他,撑在方向盘的手骨节修长,无名指上戴着婚戒。 再往上,他的侧脸挺拔,目光专注。 还是那个人啊。 明明就是景柏。 “宝宝,看我做什么?” 景柏冷不丁问了句。 苏棠音讷讷组织语言:“没事,走神了。” 她将头转过去,用后脑勺正对着景柏,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景柏的唇角微微勾起。 车内光线昏暗,后座上似乎蠕动着什么东西,黑沉沉的雾气包裹了闭眼假寐的女人,雾气中隐隐有粗壮的东西不断在虚化和真实中转变,颤颤巍巍想要触碰女人,又在男人的冷眼一瞥下不甘心地收回去。 景柏的喉结微微滚动,几乎是克制般收回了手。 第2章 宝宝 车子有自动驾驶系统,他靠在驾驶座上拼命吞咽。 嗅觉太过灵敏,能清楚闻到空气中属于她的味道。 他闭了闭眼,咬紧了牙关。 车子缓缓停下,身旁快要睡着的人动了动,迷迷糊糊问他:“怎么了?” 景柏脸上的阴沉散的快如一缕风,在苏棠音看过来之时又是以往她熟悉的模样。 “没事的宝宝,堵车了,你再睡会儿吧,很快就好了。” 苏棠音只感觉到脊背有些寒冷,她回头看了眼后座,上面只放了个毛毯,被叠的整整齐齐。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宝宝?”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2节 苏棠音摇了摇头:“我困了,接着睡会儿。” 她别过头不再看景柏,额头抵在车窗之上闭眼假寐。 景柏也没再说话,隔音很好,苏棠音听不见外面的鸣笛声,狭小的空间内彼此的存在越来越清晰。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远不是表面看到的淡定。 握着背包垮袋的手紧紧攥起,指甲深凹进掌心中,留下几个浅浅的月牙。 又是这种感觉,又是这样。 有什么东西在背后看着她,盯着她,注视着她,试图触碰她。 所有人都以为是她精神出了问题,就连闺蜜都这么觉得。 “棠棠,实验室的工作很辛苦,实在不行就请一段时间的假,好好休息,景医生会好好照顾你的。” 闺蜜说这句话的时候,满眼的担忧和狐疑。 她只是在怀疑她的精神状态。 时间长了,身边的人说的多了,她也以为是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请了半月的假在家修养。 景柏也请了假。 他就在家照顾她,清晨起床时就能吃到香软的饭,他会亲亲她的脸颊,亲手喂她吃饭。 他将所有的家务包揽,白天会陪着她外出散心,下雨时候会在家打开投影,抱着她一起看电影。 他还是如热恋那样喜欢她,甚至要更喜欢了些,每晚都要缠着她,比热恋那会儿更加频繁,即使结了婚也没有一丝衰退。 一切都跟以前一模一样。 所有人都说她过的美满,嫁了一个好丈夫,有一段令人艳羡的婚姻。 可她的病却并没有一点缓解,反而越来越严重。 直到…… “宝宝。” 苏棠音的思绪被打断。 “你在想什么?” 景柏问。 苏棠音没说话,额头抵在车窗上,看着依旧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景柏眯了眯眼,一手撑着方向盘缓缓开车,一边侧过头去看她的背影。 她很瘦,背影纤细又脆弱,在车内脱去了外面的大衣,只穿着修身的粉色针织衫,两根蝴蝶骨清晰可见。 景柏的喉结滚动,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那团雾气又开始弥散。 它们虚化成影,颤颤巍巍向她伸出罪恶的手。 脑海里各种声音在蛊惑他: 好香好香,好香啊。 好想亲,让我亲亲。 想嘬嘬她,就嘬一口! “我没事。” 女子的声音刚出,那团雾气陡然间消失不见。 没有一丝异样。 苏棠音转过来脸,弯了弯眼说:“我没事,阿景,我们回去吃饭吧。” 好乖。 景柏已经很久没眨过眼了,可双眼没有一丝酸涩。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纤细的睫毛柔顺垂着,一双眼的形状格外好看,人前是清清冷冷的模样,当只有他们两人在场的时候,那双眼会一直注视着他,热恋的时候盛着满满的爱意。 床上纠缠的时候会盈满泪水,水汪汪看着他,扬起的脖颈像是濒死的白鹤。 好乖。 好喜欢。 好想吃了她。 握着方向盘的手在颤抖。 “绿灯了,阿景,开车吧。” 他的小妻子拽了拽他的衣袖。 后面的车辆不耐烦地鸣笛。 景柏深吸一口气,学着电影中合格的丈夫模样,对自己的妻子展露笑容。 “好,宝宝。” *** 他在厨房热饭。 苏棠音坐在客厅中,将脖颈仰在椅背上望着挂在墙上的婚照。 她又开始困了。 一天比一天困,明明晚上睡的早,可还是困,好像晚上根本没休息一样。 听不见厨房中的声音,反正下了班,苏棠音放任自己的意识模糊。 景柏端着汤出来。 偌大的客厅中放着深黑色的沙发,冷调系的家具上却摆着几个毛茸茸的玩偶,那些都是他们去抓的娃娃。 她陷在深沉的沙发中。 景柏放下手中的汤。 比起妻子的萎靡不振,工作更加繁忙的他却总是精神奕奕,无论前一天晚上睡的多晚,无论加班到多晚,总能回家为妻子做好一顿丰盛的饭,陪妻子泡一个温暖的澡,第二天清晨在妻子起床时做好饭菜。 房间的灯一闪一灭,仿佛受到了电磁的干扰一般。 长身玉立的人闲庭信步朝她走去,黑雾自四面八方涌来,头顶上的吊灯终于坚持不住,发出一声清脆的爆裂声后熄灭。 屋内一片黑。 怪物的视力很好,一直生活在黑暗之处的他早已适应,淡蓝的眼睛将她的轮廓一丝一毫扫描进视网膜。 她的呼吸声微弱却又明显。 他终于来到了她身前,居高临下看着躺在沙发上的人。 干哑的喉咙分泌出粘液,他无意识吞咽着。 黑雾中涌出来的触手粗壮,触身上覆盖着光滑的粘液,斑斓的花纹为它增添上神秘与危险,仔细一看,那些花纹闪着清透的蓝光。 与此同时,他的眼睛也越来越蓝。 触手蠕动而出,沿着沙发边缘攀爬上去,慢慢挪到她的裤管,在触及的一瞬间,几根触手不约而同颤抖着。 ——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想更深入,还想碰。 每一根触手好像通了人性一般,与他的意识相同,将他那些肮脏的念头毫不掩饰念出来。 触手沿着裤管向里走,爬上光洁的小腿。 就好像几年前,她跌入光瘴中,美妙的血液流入暗河,涌动的触手从沉眠中苏醒,每一根触手都尝到了她的血液和泪水。 香甜的,美妙的,无与伦比的。 “我的……我的……” 妻子。 我的。 景柏分开双腿跪在她的两侧,越来越多的触手从他身后的黑雾中涌出。 缠上她的腰身,垫在她的身下将她腾空托起。 窜入她的裤腿,沿着嫩滑的肌肤游走,亲吻过每一根细微的绒毛。 ——快亲,快亲她! ——在等什么,快亲她! 触手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去占有自己的小妻子。 “我的……我的……” 只能是他自己的。 他喜欢这些触手。 它们可以帮忙缠住她,抬起她的胳膊,卷起她的双腿,尤其是在那时候,她就像被抓住的猎物,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只会闭着眼随他横行。 “宝宝……宝宝……” 景柏覆上去,终于亲上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唇。 启开紧闭的唇,他用幻化出的人类舌头卷走香甜的津液,仔细品尝着甜腻的滋味,扫荡过每一颗整齐的牙齿,舌尖越来越长,几乎深入到她的喉腔。 在小妻子醒着的时候,他从来不敢这么做,她这么聪明的人很轻易就能察觉出他非人的一面。 可是小妻子现在昏着呢。 触手肆无忌惮掀起针织衫,包裹住想了一天的小荷尖尖,冰冷的粘液让她忍不住瑟缩。 苏棠音要疯了。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3节 那股奇怪的感觉又来了,被包裹缠绕,几乎要窒息。 呼吸被篡夺,压抑的呼吸在耳边回响,听起来像极了猎豹捕捉到猎物时兴奋的粗喘。 身体有些冷,湿冷的空气化为网收紧,皮肤上涌起一颗又一颗鸡皮疙瘩。 腰身被缠紧,身下的依靠渐渐消失,她被托起迎向深渊。 “宝宝,宝宝……” 有人在喊她。 她想说话,可张了张嘴,口腔中被堵得满满的。 她想动弹,可四肢被圈着,双腿被抬起盘上什么东西,双臂被展开,冰冷挤进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相扣。 呼吸不上来了。 要窒息了。 好冷。 她疯了吗? 她真的疯了吗? 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要看看。 她要看看! 长睫蒲扇几下,皱起的柳眉舒展,眼皮一点点掀开。 眼前是模糊的影子,高大又笔挺,直挺挺堵在她身前。 苏棠音的大脑很糊涂,迷茫地望着眼前的眼睛,尚未察觉自己被纠缠着。 是她的错觉吗? 她好像看到了……蓝色的眼睛? 还有……腰下面垫着的是什么? 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下,人的恐惧会被无限放大,察觉到口中胡搅蛮缠的东西,柔软又湿滑,几乎深入喉口,苏棠音瞬间清醒。 “唔——” 她瞪大眼死命推拒着眼前的男人,掌心下的肌肤实在太过冷,苏棠音的脑子慌乱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景柏在这时候松开了她:“宝宝,是我。”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 像是雨后的松木,后味冷沉又有些潮湿。 第3章 搬走 苏棠音眨了眨眼。 眼前的人用一双浅淡的眸子看着她,他脱去了大衣,里面是一件宽松的黑色毛衣,身体堵在她的面前。 不是蓝色的眼睛。 腰身下面也没有东西卷着她。 “阿景?” “宝宝,是我。” 景柏俯身亲着她,“吓到你了吗?” 像是知道自己吓到了她,他的声音格外的轻,连吻也比刚刚缓了不少,一下一下啄着她的唇瓣和脸颊,这是他安抚她时候常用的方式。 “你……我没事。”苏棠音有些语无伦次,胳膊抵在他身前推了推他:“阿景,你起来些。” 他总喜欢不分场合亲她。 景柏退后了些,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涌过来,苏棠音心底那股莫名的焦躁褪去了些。 “怎么把灯灭了啊?”她一边说一边直起身按亮了沙发旁的落地灯。 落地灯不大,暖黄的灯光将两人的轮廓线条映衬的模糊又温暖,黑暗一瞬间被吞噬,能够视物的感觉让她放松了些。 “看你睡着了,怕灯光太亮吵醒你。” 景柏的手一下下摩挲着她的脸颊。 他的掌心没有一丝薄茧,滑嫩白皙到不像一个读了这么多年书的人,就连苏棠音一个女生写了这么多年字,指节处也多少有些薄茧。 明明是很宠溺的动作,但苏棠音却被他的手冻到忍不住瑟缩了下。 “阿景,有些冷。” 景柏的手停顿在半空。 他默不作声看了眼自己的手,不动声色收回了自己的手。 刚才忘了回升体温,还好她没有多想。 他的小妻子异常聪明,很轻易就能觉察出来他的不对劲。 景柏揉了揉她凌乱柔软的乌发:“宝宝,吃饭吧。” “……嗯。”苏棠音快速起身从他的身边绕过去。 景柏跟在她身后,熟练为她拉开椅子,将碗筷摆在她面前。 “阿景,我自己可以。”苏棠音躲开景柏要为她扎头发的动作。 站在身后的人垂头看她,餐厅的灯被他打开,光晕从他的脑后晕开,漆黑的发,浅色的眼。 苏棠音莫名觉得有些梗,他的眼神好像不太对劲。 瞳仁不曾转动,睫毛不眨,只是垂着眼看着她,两人僵持了十几秒,他没有眨过眼。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发现这件诡异的事情了。 苏棠音搭在膝盖上的手蜷起,张了张唇试图开口:“阿景……” “宝宝坐着就行,我是你的丈夫,要好好照顾你。” 从恋爱关系确立那刻,景柏就很喜欢喊她宝宝,一直到结婚后也是这样。 他施施然挽起她披散的头发,从餐桌旁的小抽屉中取出发圈,修长白皙的手一下下顺着她的头发。 苏棠音只觉得头皮发麻。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靠近景柏,或者是跟景柏有肢体上的接触,她就有些抖的慌。 明明之前还没有这种感受,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更像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 “宝宝。”景柏忽然喊了她一句:“在想什么?” 他利落挽好一个低丸子头,弯身将下颌抵在苏棠音的肩膀上,俊秀的脸就贴着她的侧脸,微微侧首的时候薄唇能擦过她的脸颊,清冷的呼吸喷涂在苏棠音的脸上。 “……没什么。” 苏棠音清了清嗓子,欲盖弥彰拿起筷子,“阿景,我饿了,我们吃饭吧。” 她的脖子微弯,这样刚好将侧脸躲开了些景柏。 小口小口喝粥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明显,景柏坐在她的对面。 景柏的手艺很好,炖的粥软烂又甜糯,苏棠音喜欢的东西他基本都能做出来,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他确实是个合格的丈夫,甚至称得上完美。 “宝宝,这段时间怎么样?” 他的话打断了苏棠音的思绪。 苏棠音的手顿住。 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景柏无非是在问她的精神状态。 幻视,多疑,疲乏以至于整日困倦,即使前一天晚上睡的再早,长期紧绷的弦也让她渐渐受不了。 “阿景……”苏棠音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我可以换个地方住一段时间吗?” 景柏含笑的眼凝滞,唇角的笑意难得垮了一阵。 浓黑的雾气在身后弥散,湿滑的触手刚要从中探出,在女人发现之前,又转瞬间消散。 他的声音有点冷:“为什么?” 苏棠音放下了手上的筷子,“没什么,工作有些忙,这段时间想住在实验室。” 她想试试,换个环境居住,那种感觉到底还会不会出现。 到底是她精神出了问题,还是这个家出了问题。 是不是景柏。 她的丈夫。 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在蔓延。 景柏脸上也没了笑容,他也没有生气,只是面无表情看着她。 他问她:“是不是我有哪里做的不好?” 声音有些轻,像在试探她,又像是受到伤害在小心翼翼地挽留。 苏棠音直视着他的眼睛:“阿景,我只是工作忙了些。” “那把这份工作辞了吧。” 苏棠音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在说什么呢?” “工作辞了吧,宝宝。”景柏靠坐在椅中,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她:“我可以给宝宝最好的生活,你完全没必要再工作,如果觉得无聊,我也可以为你再找个清闲的工作,c城的实验室说不上好,在这种实验室重复着那些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宝宝读的那些学有什么用呢?” “既然都是工作,什么不可以做呢?实验室又累,我们做别的不行吗?” 他话中的意思苏棠音完全不能认同。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4节 一双柳眉紧紧皱起:“阿景,结婚前你说过不会干预我的工作。” 景柏颔首:“所以我在跟你商量。” 可他根本没有商量的意思。 苏棠音觉得他很陌生。 景柏的家世苏棠音不太了解,只知道他是个孤儿,其他的事情他自己也没多说,但其实相处久了,苏棠音也能察觉出来景柏的背景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一个从出生就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浑身的矜贵气息却根本藏不住,谈吐间风雅有礼数,花钱如流水,一切用品都是最好的,给她的也是最好的,他就算是个顶级的心理医生,可他的财富也远超过目前的薪资水平。 他以为苏棠音看不出来,每次给她买的东西总是要撕去名牌,可她又不是傻子,能看不出来那些都是高奢品吗? 直到结婚后,那些异样才暴露出来。 可为什么婚前她什么都没有发现? “宝宝,吃饭吧。” 景柏开口打破了僵局。 他拿过她的碗一口喝干净里面已经凉透的剩汤,端起碗去厨房为她重新盛了一碗。 瓷碗搁置在桌上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苏棠音清醒了些。 景柏站在她身边,黑色的影子在灯光的晕染下像张网般,密不透风将她罩住。 苏棠音仰头看他:“阿景,我不会辞职。” 景柏不意外她的回答,只是问她:“所以你还是要搬出去?” “……只是一段时间。” 只要一段时间,哪怕只是一周,她也可以辨认是否是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还是这个家的问题? 苏棠音坚定说:“我需要搬出去一段时间。” 景柏:“那我呢?” 苏棠音:“……你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我们刚结婚。” “……我知道。” “宝宝。”他冷不丁喊了她一句。 苏棠音仰着头等着他说话。 可等了许久,一直到脖子都有些微微酸涩,他还是一句话不说,只沉默看着她,眼中的情绪让苏棠音分辨不清。 等到苏棠音忍不住要开口询问之时,他忽然笑了:“那就去吧。” 苏棠音的瞳孔微缩,冷松香扑鼻而来,景柏伸出手摸索着她的眉毛。 微凉的指腹触碰上她的脸,莫名有些痒意。 “阿景?” “既然工作忙,那肯定是要先忙工作的,是我刚才没说对话,宝宝不生气好不好?” 唇瓣凑上来去寻她的,他弯下身子将她抵在椅背中,小口小口啄着她的脸。 苏棠音的视线被他笼罩,丝毫没看到他身后渐渐弥散的黑雾。 他又说了句: “你既然想去,那就去吧。” 第4章 梦境 景柏还是同意她搬出去住了,这顿饭她吃的心不在焉,景柏倒是没什么反应。 吃完饭后,苏棠音端起碗回到厨房。 这算是景柏唯一愿意交给她做的事情,自从他们结婚以来,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都是他做。 后来苏棠音实在过意不去,跟他谈了许久,从此他做饭她刷碗这件事算是敲定了。 水流冲刷下来,淋在手上温温热热,房间内的暖气开着,她浑身都是暖洋洋的。 他们两人吃饭,碗筷用的也不多,景柏喜欢边做饭边收拾,苏棠音要洗的东西就更少了。 刚把洗好的碗收好,还没来的急转身。 身后不知不觉靠上来一具身体,驱散了些温暖,带来了些寒意。 苏棠音的身子一僵。 景柏一下下亲着她的脖颈,双手揽上她的腰身,虎口在侧腰处摩挲着,意味非常明显。 “宝宝。”他沿着侧颈流连,冰冷的呼吸落在苏棠音的肌肤上,掀起了一阵战栗。 “我放好水了,一起洗?” 苏棠音没回身,注意力全在景柏身上,倘若此刻她低头去看,就会发现浓黑的雾气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从下网上将她包围,雾中伸出奇怪的东西,湿滑又粘腻,色彩斑斓带了些诡异。 它们沿着裤管向上游走,隔着不足一毫米的距离细细绣着女人的清香,不敢去触碰她的肌肤,只能在她的周围环绕、攀爬。 越来越往上。 “阿景,我——” 苏棠音刚要开口托辞,红唇被堵住,他扣住她的后脑勺炙热又亲密地亲吻着她。 最终这个澡还是一起洗了。 苏棠音靠在他的怀里,脸色酡红喘着气,景柏将人抱在怀里,时不时亲亲她的侧脸,拂开她汗湿的乌发。 景医生平时看起来人模人样,男人大抵都是这样,回到家关上房门都是这样,撕去那副正经的伪装,其下的一切欲望尽数展露出来。 浴缸很大,足够坐下他们两个人。 景柏这人在这时候话很多,贴着她的耳朵絮絮叨叨说着不知什么,苏棠音一句也听不清。 她推了推他的手:“阿景,我很累。” “我知道,不动你了。” 苏棠音靠在他的怀里,侧脸贴着他的胸膛,他分明的锁骨咯的她有些疼,但此时刚经历过一场,景柏折腾起来没边,她确实被累的不行,手指都不想动弹一下。 景柏一下下顺着她的头发,亲亲她的脸,这种格外亲昵且幼稚的动作,像极了小孩子讨到喜欢的东西后爱不释手的模样,苏棠音早就习惯了这些,此刻浑身疲乏,加上身处温热的水中泡着,困倦到眼皮都睁不开。 “阿景……” “宝宝,睡吧。” 苏棠音迷迷糊糊跌入梦境。 怀里的人呼吸逐渐规律,景柏浑身的温柔卸去,慵懒地靠着浴缸壁,目不转睛盯着怀里的人。 他可以听到苏棠音的心跳声,现在已经趋于平稳,规律又安稳地跳动着,方才她的心跳声很剧烈。 他可以看到侧颈上搏动的脉搏,随着她的呼吸在跳。 他可以看到苏棠音的一切。 触手从四面八方爬来,黑雾涌满了不大的浴室,他的身体中裂开大大小小的口子,粗壮的触手伸进水中,绕过女子的小腿,小臂。 在腰身上缠满,有一些往上攀爬。 苏棠音瘦弱的腰身被触手一圈圈围住,景柏的目光在她不着一物的身体上流连,最终落在她的脸上。 触手缠上女子的脖颈,将她的后颈仰起。 她无声无息任由摆弄。 景柏俯身去啄她的唇,触手掀起苏棠音的手臂,将她的手环绕在他的脖颈上。 苏棠音微微瑟缩了下。 像是在做梦,梦境中的她行走在一片白雾之中,她什么都看不见,背着包继续向前走。 她很惊慌,一直在喊人救命,山林的路很难走。 潜意识觉得应该喊一个名字,可那个名字到了嘴边,却怎么都喊不出来,只能喊着自己认识的人。 她来这座山干什么? 苏棠音想不起来。 露水浮在防水的冲锋衣上,她向前跌跌撞撞走着,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什么都看不见,这种对未知的恐惧足以逼疯她。 簌簌—— 有什么东西在蜿蜒爬行。 它缠上了苏棠音的脚腕。 苏棠音在瞬间僵硬不动,几乎木讷地看向自己的脚下。 黑色的浓雾包裹着什么东西,那显然是有智慧的,它似乎在嗅她的气息,一边向上攀爬,一边去嗅她的味道。 被它触碰过的肌肤汗毛倒立,血液冰冻,明明隔着一层衣服,却感觉自己在被赤裸裸触摸着。 她张了张唇,她想要尖叫,可连叫出声的力气都没有。 那根触手确定了她的味道。 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 黑雾驱散了白雾,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让她恐慌。 苏棠音挣扎着要后退,可那些触手越缠越紧,仿佛贴在了冰上,湿滑的触手捆上她的小腿,大腿,腰身,胸脯,小臂。 编织成网将她完全禁锢。 裤管被撕开,肌肤被触碰,她终于找回了声音,尖叫还没从喉咙中溢出,黑暗中那诡异的东西猛地堵住她的唇。 探入到她的口腔之中,触碰柔软的舌尖,眼泪在瞬间溢出,心跳震耳欲聋。 她扭动着身躯,可数十根触手同时缠着她,一个人类在它们面前毫无反击之力。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5节 救命! 泪水模糊了眼,除了自己的呜咽声,耳边好似传来一声喟叹。 从遥远的亘古传来,那声叹息带着满足,带着说不清的掠夺。 “找到你了。” 苏棠音对上一双湛蓝的眼睛。 她在此刻惊醒。 冰冷的感觉消退,水声淅淅沥沥,袅袅热气从水面上升起,温暖的水流告诉她,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场梦。 可窒息感还没消失。 “唔……阿景!” 第5章 怪物 苏棠音推开眼前毛茸茸的脑袋,将自己的唇齿挣脱出来,侧过身小口喘着气。 景柏追上前来啄了啄她的侧脸,“宝宝,我还想。” 苏棠音的脸瞬间爆红:“我,我累了,我明天还得上班,你工作也忙。” 苏棠音撑着身体远离他的怀抱,放置睡衣的架子离浴缸有些远,因为急着离开这间浴室,她只能伸手艰难去够。 她趴在浴缸之上,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模样有多么勾人。 脊背上有一些浅淡的红痕,从腰身往上一圈圈绕过,像是被什么东西捆绑后留下来的。 不仅是背上,小臂,身前,大腿。 她的肌肤很娇嫩,景柏都是用最好的东西养着,即使没有用力去缠着她,依旧能在她的身上留下些印子,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消下去。 苏棠音还没注意到。 宽阔的胸膛贴上她的脊背,两人的肌肤亲密相贴,苏棠音瑟缩了下。 她误解了他的意思,担心明早上自己起不来床,急忙回身去推他:“不行!” 景柏的手扣上她的腰身,闻言弯起眼笑了瞬。 他凑上前亲了亲她的侧脸:“宝宝怎么这么想我,我是这么不正经的人吗?” 他怎么不是啊! 女人身上的红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发现。 “好了,不动你了,睡觉。” 景柏这才收起眼底的晦暗,伸手拉过置物架上的浴巾为她擦干,帮她穿上睡衣后,用薄毯将苏棠音裹上抱出了浴缸。 卧室的空调开着,景柏一贯仔细。 苏棠音缩在薄毯之中,景柏刚把人放下,她自动朝另一边滚去,景柏眼疾手快拉住她的脚踝将她拖了回来。 “吹个头发再睡。” 苏棠音也不挣扎,景柏总喜欢捣鼓她,事事都要亲力亲为。 苏棠音盘腿坐在床上,景柏柔和地替她吹着头发。 凌乱的乌发遮住了她的视线,苏棠音正面对着景柏,他就围了条浴巾,上身没穿衣服,大剌剌地露着分明流畅的腹肌,白皙的肌肤上还有些抓痕。 有些颜色较为淡,是之前留下的,有些是赤红到甚至能看出些血痕,是她方才抓的。 苏棠音尴尬地别过了头。 虽然已经结婚了半年,但景柏在这方面太过蛮横,她有时候也会忍受不住抓他。 吹风机的声音掩盖了景柏的笑声。 苏棠音的脸颊被这股热风吹的闷红,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总之不在景柏身上。 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苏棠音抬起头去看他,“阿景,我最近不在安全期。” 景柏神色寡淡,并没有什么反应,闻言也只是“嗯”了一声。 苏棠音皱眉:“阿景,你没有做措施,我们说过不会那么早要孩子的。” 景柏将吹风机关掉,垂眸看着坐在床上的小妻子。 她好像真的有些急了,景柏知道她看重事业,他们刚结婚半年,苏棠音不想这么早生孩子。 “不会怀孕的,没事的宝宝。” 苏棠音追问到底:“为什么这么说?” 景柏:“你不会怀孕的。” 他还是这句话。 苏棠音还想多问,景柏忽然亲了亲她的脸颊。 “相信我,不会的宝宝,我打针了呢。” 这下轮到苏棠音愣了:“什么针?” “避孕针。” 景柏淡淡回了句,赶在苏棠音追问前,将手上的吹风机递给她:“宝宝,帮我吹头发。” 苏棠音的话被堵在喉口。 吹风机的声音再次响起。 景柏太高了,苏棠音站在床上替他吹着头发,纤细的手指一次次穿过茂密的黑发。 景柏伸出手揽住小妻子的腰身。 她问会怀孕吗? 怪物是不会有孩子的。 他怎么可能让一个人从她的身体里出生? 她只能是他的,不能和任何人分享。 景柏勾唇轻笑,仰着头眯了眯眼,强烈的光让他有些厌恶,但这光又将她的样貌照的清清楚楚。 像是冰冷的蛇盯上了猎物,精心地筹谋后是小心出击,迅速来到猎物身边,而猎物什么都没发现,接着蛇便迅速裹上猎物,一寸寸收紧,用尽手段去捆绑束缚它。 景柏的手张开,幻化出的人类手掌从指端裂开,细长的触手从裂口出爬出,小心又谨慎地缠上她的腰身。 仔细去看,那些触手颤抖的不成样子。 景柏满脑子都是它们的尖叫。 ——好香好香,好香啊! ——想亲亲,想嘬嘬,不够不够不够! ——掀开她的衣服,亲亲她的小肚脐,沿着打圈圈,嘬嘬小尖尖…… 景柏的喉结拼命滚动,身体因为极度兴奋而抖动,脸上的肌肉随之发抖。 苏棠音眨了眨眼,艰难吞咽了下。 她感受到了后腰的冷。 很冷很冷,跟深冬的寒冰一样,即使隔了层睡衣也冷的她难以忍受。 她僵硬着为景柏吹头发,实际注意力完全放在后腰。 睡衣被掀开了一角,冰冷的东西窜了进去,沿着腰窝缓缓打着圈,很冷很冷,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它们好像分开了,一边沿着后腰向上攀爬,来到她的两根蝴蝶骨处。 一边沿着侧腰爬行,在肚脐处停留了会儿,一下一下打着圈。 她的牙关在打颤。 瞳仁抖了瞬,睫毛眨动着,缓缓垂眸对上一双—— 微微眯着的眼。 她站在床上比景柏高上了一头,景柏被笼罩在她的阴影下,一张清俊的脸看不太清,他仰着头在看她,双眼微眯、喉结滚动、如玉的脸微红,像极了—— 那时候。 这代表着他极为愉悦且爽快。 冰冷的触感蔓延到小荷之下,即将包裹住它的时候,苏棠音忽然扔下了吹风机,狠狠按住了身前。 她大口喘着气,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下,可在柔软的床垫上行走是极为困难的事情,一时之间身形稳,竟然直接向后跌了下去。 景柏被她拽的向前,或许他自己也没想过要稳住身形,随着她一起砸在床上。 苏棠音的肩胛骨撞上微凉的手掌,那只手很大,可以轻易揽住她的蝴蝶骨。 而身前,也就是她方才按上的地方,隔着衣衫触碰到的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而是…… 察觉到身前的异样,苏棠音的大脑宕机。 景柏还悠扬地靠在她身上,一只手在她的脊背处垫着,另一只手在身前刚好覆盖住。 在苏棠音上手去按的那一刻,景柏已经将触手幻化成了人类的手。 他挑了挑眉,戏谑地看着身下逐渐红了脸的小妻子。 苏棠音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 怎么会是他的手呢? 那么凉的东西,像条蛇异样沿着她的躯体游走,爬行到某处的时候还会停留,她还能感受到它的颤抖。 那一刻她真的怀疑景柏了。 “宝宝,你抓的这么紧干什么?”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6节 景柏的尾音还带了明显的笑意,凑上前去亲了亲小妻子的耳根,贴着她的耳朵吹起:“还想要吗?” 他闷哼了句,故意喘了口气:“宝宝好软。” 苏棠音的脑子终于清醒了,急急忙抓住他的手将人甩了出来,双手环在身前捂住自己。 “你!” 温香软玉突然离开,景柏“啧”了声,索性用那只被苏棠音抓出来的手撑在床上,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来了些,这样便不会再压到他的小妻子。 他的另一只手还垫在她的背上,苏棠音想坐起来,但景柏堵在身前,她推也推不动,瞪他他还笑。 他的头发还没干透,有些水珠滴落在苏棠音的脸上,她看着身上的青年,清俊的眉眼盛着柔意,眼底是浓浓的爱意。 苏棠音忽然闭上了眼。 她将手搭在眼皮之上,喉口好似卡了个东西异样,堵的她不上不下,呼吸也呼吸不上来,心跳越来越快。 景柏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 “宝宝,怎么了?” 苏棠音吞咽了许多下,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阿景,我是不是真的疯了。” 景柏的眼神逐渐晦暗。 小妻子的肩膀在抖,景柏将垫在她肩胛骨上的手从她的衣服内抽出,转而滑上她的肩膀。 “为什么这么说?” 那只手隔着圆肩摩挲,他的眼睛在一瞬间变蓝,头顶的灯光呈到眼球当中,竟然反射出琉璃般摧残的光亮。 景柏的呼吸很重。 苏棠音没工夫去管他紊乱的呼吸。 她想了很久很久,她捉摸着这段时间的事情。 她忽然将手拿开,直视景柏的眼睛。 一抹蓝一闪而过。 苏棠音眨了眨眼。 景柏的眼睛还是浅淡的琉璃色,笑容是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微笑。 “宝宝,怎么了,跟我说说?” 该说什么? 说她刚刚又幻觉了? 她觉得自己被蛇缠上了,觉得有东西在自己身上攀爬,要跟景柏这样说吗? 景柏是心理医生,她这属于很典型的幻觉,景柏也只会站在医生的角度去看。 可是她快受不了了。 “阿景,我觉得家里,好像还有一个人。” 第6章 初见 苏棠音是在跟景柏结婚后的第七天逐渐产生幻觉的。 那时侯的他们刚刚渡完蜜月,景柏的工作很忙,他们在第六天晚上回到家。 两人新婚夫妇感情甜蜜,热恋了一年终于结了婚,彼此都激动的不行,在那方面的次数比之刚同居之时要多的多。 回到家的那天晚上,虽然很累,但景柏还是缠着她要了。 苏棠音那时候喝了些酒,酒劲上头冲昏了头脑,性子也比之前要奔放许多。 以前她很少会说那些情话,女生大多数还是害羞的,但那一天喝多了,她说了些什么呢? 她抱住景柏的肩,整整一晚透过他的肩膀看到对面墙上挂着的婚纱照,一颗心满满的,在他耳边说了无数话。 那些平时景柏怎么撒娇,她都很少说的话,在那一晚她主动抱着他。 一句句。 ——“我喜欢阿景。” ——“我要和阿景一辈子在一起。” ——“我最爱阿景了。” 景柏那晚比他们第一次时还要激动,抱着她说了一遍又一遍的情话。 句句有回应。 ——“我喜欢宝宝。” ——“我要和宝宝一辈子在一起。” ——“我最爱宝宝了。” 宝宝,宝宝,宝宝。 他喊了不知道多少次,数也数不清。 那一晚折腾到后半夜才睡。 睡梦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紧紧缠着她,让她快要窒息,冷的浑身发抖,瑟缩着缩进丈夫的怀抱。 丈夫清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宽大的手轻柔又温和地拍着她的背。 “宝宝,我的宝宝。” “我的,我的。” 苏棠音无数次想要醒来,可眼前就好像有一层布,堵在面前让她根本捅不破,眼皮沉重到难以抬起。 第二天醒来,她看到了满屋子的黑雾。 那一刻苏棠音以为自己在做梦。 那些黑雾填充了整间屋子,雾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扭动,斑斓的蓝光似暗夜的幽灵。 她听到嗡嗡的声音,腰间桎梏收紧,嘞的她喘不过气。 一根触手颤颤巍巍爬向了她的脖颈。 而那根触手。 它会说话。 它说:“宝宝。” 声音空旷又悠远,音色与景柏像了七分。 苏棠音那时候惊恐到想要大叫,可声音还没破口而出,黑雾一瞬消散,触手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她真的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景柏那时候凑上前来亲吻她,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懵懂。 “宝宝,在看什么?”他探手摸到她的额头,下滑到侧脸和下颌,只摸到了一手的冷汗。 “怎么了,怎么出这么多汗?” 景柏似乎真的很懵懂,那时候刚结婚,两人的感情很深厚,苏棠音对他有种无条件的信任。 她在他的怀抱中抖着声音说了刚才见到的场景,景柏坐起身搂着她,宽大的手掌在她的脊背上轻拍,是安抚的意味。 “没事的宝宝,只是做了场梦,没事的。” “……只是一场梦吗?” “是一场梦,别怕,我在你身边。” 苏棠音信了。 毕竟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她也是个唯物主义者,这种超乎常理的事情怎么可能呢? 可现在想起来,她的异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在家里不管做什么,经常能感觉到后背发寒,甚至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尝试着触碰她。 颤颤巍巍掀开她的裤管,或者卷起她的一缕发丝,又或者更加大胆,冰凉的接触物碰上她的肌肤。 可当她察觉到冷冰冰的触感,忍着狂跳的心回过头时…… 只能看到景柏。 坐在沙发中拿着平板在工作的景柏,在她身后刷碗的景柏,做饭的景柏,各种各样的景柏。 景柏会在瞬间发现她的目光,然后笑着转过头问她:“宝宝,怎么了?” 最开始的苏棠音真的以为自己压力过大产生了幻觉。 可越来越多的异样出现。 她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的丈夫好像真的变了很多。 他们两人在同居一段时间就做了那件事,景医生是个正常的男人,有自己的生理需求,她也是个正常女人,那时候景柏已经向她求了婚,他们的婚期很快就能迎来。 景医生这个人脾气好,温温柔柔到没有一丝脾气,人缘格外好。 景医生对苏棠音很体贴,也很温柔,无论是在照顾她的日常起居上,还是在房事之上,他很少会有蛮横的时候,会时刻观察着苏棠音的体验。 苏棠音很喜欢跟他做这件事,那种身心合一的亲密感,景柏也格外让着她。 可从那天后,景柏要的越发频繁,除了她身体不舒服之时,他几乎每天都会缠着她。 苏棠音出差或者实验室工作忙,没回到家的时候,景医生也不生气,但会在她回来的时候加倍讨回来。 以前的景医生会在她啜泣的时候放慢动作,轻轻亲吻着她,小声哄着她。 后来的景医生依旧会吻她,会哄她,可动作一点不见缓,越来越蛮横起来。 景医生真的变了很多。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7节 让苏棠音更加不安的是,那天看到的东西频繁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不止一次看到那团黑雾,雾中有东西在舞动,它们甚至还会说话,一遍遍喊着她。 “宝宝。” 只有景柏会喊她宝宝。 为什么每次出现异常的时候,景柏都在附近? 为什么景柏会变化那么大? 为什么她经常能看到那些非人类的东西,为什么那些东西说话时候那么像景柏的声音? 苏棠音解释不了这些。 景柏说她出现了幻觉,这种在心理疾病上很常见,他建议她好好休息。 闺蜜和同事也这样说。 所有人都这样说。 可真的是这样吗? 苏棠音觉得这个家,或许不是她以为的那个家了。 她仰着头问深爱的丈夫:“阿景,我觉得这个家里,还有一个人。” 苏棠音仔细地盯着景柏的表情。 他的乌发垂下水滴,水滴沿着额头下滑,越过修挺的眉毛和长睫,挂在睫毛上欲掉不掉。 可他只是安静地看着苏棠音,没有任何别的动作。 她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两人很久都没说话,苏棠音始终被他压在身下。 景柏忽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侧脸,苏棠音没躲避。 她的思路有些偏。 景柏的手,怎么温度一会儿一变? “宝宝。” 他忽然开口了。 苏棠音“嗯”了声,双手环握住他的小臂:“阿景,你信吗?” 为什么景柏的脸上没有一丝异样? 可她就是有种强烈的直觉,自己的幻觉可能与景柏有关,不然哪里来的那些巧合? 景柏的手又碰上了她的额头,他的体温偏低,搭在她的额头上存在分外清晰。 “宝宝,你是不是病了啊?” 苏棠音:“……” “要不要我明天带你去做个检查?”景柏亲了亲她的唇,又将额头贴上她的额头,“最近幻觉还是很严重吗?我看宝宝最近总是困倦出神,真的太累的话就休息休息,实验室那边我帮你联系。” 苏棠音:“……没事。” 她别开景柏的手,从他的身下钻出来,灵活地掀开被子躺进去,背对着景柏将被子拉到盖住鼻子。 苏棠音的声音闷闷的:“没事,睡觉吧。” 问也问不出来,这种事情实在太不正常了,景柏一个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还是个心理医生,没认为她疯了都算好的了。 苏棠音没听见身后的动静,她的脑子现在很乱,万千思绪缠成一坨将人裹起,只觉得难受的过头。 景柏似乎看了她一会儿,苏棠音可以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准确。 苏棠音现在有些抗拒看到他,只要看到他,她总是能想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没说话,景柏也没看太久。 身侧的床榻弹了下,景柏起身开了房门,紧接着是门关上的声音,然后客厅传来了隐约的吹风机声。 苏棠音睁开眼,正对着床头柜上的相框。 她穿着一身白裙,乌发半披在身后,半蹲在地上,一手捏着根鱼肠在喂猫,微微仰着头看身前站立的青年。 侧脸秀丽,从侧边能看出来红唇微张,亮如繁星的眼睛圆溜溜的,看起来像是吃惊的模样。 而身前的青年身姿挺拔,穿着浅蓝色的衬衫,里面套的是白色的短袖,以及宽松的牛仔裤,完全是大学生的穿搭,那时候的景柏刚刚毕业。 他端着碗猫粮,微垂着眼看蹲下身正在喂猫的她。 那其实是他们的初见,她在喂猫,景柏刚来到c城,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递给了她一碗猫粮。 “小姐,我想它们喜欢吃这些。” 去给小猫买牛奶的闺蜜回来,正好撞见了这一幕,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很般配,闺蜜拍下了这张照片。 苏棠音回到家后保存了这张照片。 她以为这只是一次意外的相遇,可没想到,在那之后他们见了无数次。 景柏开始追求她。 客厅的声音消失,房门被打开,景柏放轻脚步走了进来,按灭了墙上的灯,卧室顿时陷入黑暗。 身侧的床垫塌陷了一些,他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他用的沐浴露和苏棠音用的不太一样,是清淡的冷松香,那股香气此时正在向她靠近,宽阔的怀抱贴着她的脊背,他侧过身将人揽进怀中。 胳膊搭在苏棠音的腰身上,他睡觉很喜欢抱着她睡。 两人的身高差很大,景柏能将她完全套进怀里。 苏棠音没挣扎。 她闭上眼酝酿睡意,还好景柏虽然缠她有些狠,但确实不会耽误她晚上睡觉,也不会拉着她熬大夜,景医生的作息还算规律。 屋内太黑了,也太安静了,安静到能听清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困意来的太快,那股冷松香在鼻翼间萦绕,好像点了支催眠香,苏棠音紧绷的弦越来越松,到最后呼吸逐渐规律,意识也跌入梦境之中。 景柏的手还搭在她的侧腰。 感受到怀里的人睡着后,景柏支起双臂,将背对着睡觉的人翻了过来,她平躺在他的身.下,而他的双臂撑在她的两侧。 睡着的人很乖,双目紧闭,长睫温顺盖在眼睑下,喉口分泌出粘液,他拼命吞咽抑制自己的欲.望。 触手在身后交杂飞舞,分化的越来越多,逐渐填满整间屋子。 景柏如往常一般缠上她的腰身,吻上她的唇,与她津液互换。 触手将她紧紧缠起,每一根触手上蓝光大闪,黑色窗帘上映衬出一明一灭的幽光。 如过苏棠音在这时候醒来,入目的首先是一双深蓝的眼睛,随后是满屋子飞舞的触手,色彩斑斓,诡异又神秘的触手仿佛远古的水母。 那些触手有顺序地交织,像茧一样将两人裹在其中。 怪物是不需要休息的。 怪物要将所有的时间留给自己的爱人。 “宝宝。” 空旷的声音在屋内回荡。 “很快了。” 第7章 离开 外面下了雨。 这段时间天气阴晴不定,到了深秋温度骤降,苏棠音第二天刚出门便感受到了寒冷。 景柏拉着行李箱跟在她的身后,另一只手牵着苏棠音的手。 “宝宝,住不习惯就回家,缺什么给我打电话,我给你送。” “好。” 他拉着苏棠音进了电梯,狭小的空间内还能听到景柏絮絮叨叨的嘱托。 “实验室的环境不好,最近降温,晚上记得开了暖气睡觉。” “好。” “一日三餐要按时吃,要不我给你送饭吧?” “……不用了,你工作也忙。” 景柏还在嘱托她一些事情,颇像是家长送即将远离家乡的孩子去上学一般。 一直到电梯再次打开,苏棠音正要拉着行李箱出去,景柏忽然按了关门的按钮。 电梯门又在苏棠音的面前关上。 “阿景?” 这个时间还早,这栋楼的住户也少,此时也没有人乘坐电梯。 电梯内,景柏沉着眼睛看她,苏棠音微微仰头,两双眼睛对视。 “一定要走吗?” 景柏问。 苏棠音捏紧了行李箱的拉杆。 “宝宝,我们结婚以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不然我陪你在实验室附近住酒店怎么样?”景柏说:“你那边在市中心,酒店很多,早上我送你去上班,晚上我还能接你回家,我们还在一起住。” 他说了很长一段话,苏棠音看着他不断翕动的唇瓣哑口无言。 景柏好像真的信了她的话,以为实验室很忙。 可那只是苏棠音说出来哄他的。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8节 “阿景……”苏棠音看着他的眼睛,满脑子都是最近发生的一系列让她烦心的事情。 “宝宝,不出去好不好?”景柏有些撒娇的意味。 苏棠音张了几次唇,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阿景。”苏棠音坚定了心,“我就出去一周,只一周时间就回来,你不要担心好吗?” 景柏很久没有眨眼,神色也依旧平淡,苏棠音也不知道他生气了没有。 她拉着他的袖子,握住他的手捏了捏,安抚道:“只有一周。” 景柏看了许久,最终在她的厮磨下反手握住她的手,大度地点了点头:“好。” 他按开电梯门,拉着苏棠音进了地下车库。 跟以前每一个送她上班的日子一样,景柏开车,时不时跟她说说话,大多都是一些闲话。 两人的相处一如既往平淡又安静。 到了实验室门口,景柏下车拉开后备箱,将给苏棠音准备的行李放了下来。 他摸了摸苏棠音的头发:“宝宝,进去吧。” 苏棠音点头:“好,你也早点回去。” 她拉着行李箱刚要转身,景柏自身后拉住了她的手。 “阿景?”苏棠音诧异回头。 景柏将手上的戒指给她套上,“宝宝,你忘了戴婚戒。” 婚戒被套在无名指,苏棠音一时语塞。 从他平淡的语气中莫名听出了一丝谴责。 她缩了缩手,“抱歉啊阿景,我最近状态有些不好,总是容易忘记事情。” “没事的宝宝。”景柏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修长的指节在她的乌发中穿过,“专心工作,想我了就打电话。” 说到这里他贴了贴她的耳垂,声音一瞬间变的委屈:“我想你了也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苏棠音的心一软,摸了摸他的脸:“可以的。” 景柏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宝宝,进去吧。” 苏棠音拉着行李箱进入大楼的时候回身看了眼景柏,他今日换了身浅咖色的风衣,乌黑的碎发被早上的寒风吹拂而起,清俊的眉眼晕着温和的笑意。 景柏微扬下颌示意她离开。 两人隔着一扇玻璃门,苏棠音的思绪忽然跑偏。 她好像没见过景柏离开的背影。 无论什么时候,他们分离的时候,都是她先离开。 景柏永远是送她离开的那个人。 他就这样安静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 *** 实验室的员工宿舍不大,一间屋子里放了两张床。 这算是给人休息的地方,只有需要值夜班的员工才会住宿舍,苏棠音的部门没忙到需要两边倒的地步。 结婚前她是住在实验室的宿舍,自从景柏求婚后就搬去和他一起住。 苏棠音收拾好东西的时候,景柏刚好发了短信。 “宝宝,行李箱有牛奶,睡前喝些,安眠。” 苏棠音看了眼放在桌子旁的牛奶,景柏放了七瓶,刚好够她喝一周。 心下莫名一暖,苏棠音给他回了个小猪表情包。 棠棠:【欧克jpg.】 景医生:【抱抱jpg.】 他发的也是一个小猪表情包,和苏棠音的是同一只小猪,景柏总喜欢偷她的表情包。 棠棠:“上班去了,好好工作阿景。”【搬砖jpg.】 景医生:“好的宝宝。”【小猪献花jpg.】 苏棠音将手机锁进柜子里。 景柏靠在办公椅中,神色在瞬间寡淡,白皙的手灵活转着手上的手机。 无名指上的婚戒偶有银光闪烁,景柏随意将手机扔到桌上,摊开手掌褪下婚戒。 男士婚戒不如苏棠音的女士婚戒精致,苏棠音可能看不出来什么,但景柏定制这对婚戒花的钱要远超于苏棠音的认知。 戒圈里面还刻着彼此的名字。 他的婚戒中刻着ty,小妻子的婚戒中刻着jb。 他忽然笑了笑,笑声清冽又低沉。 ——为什么要同意她离开,为什么要放她走! ——快把她抓回来,宝宝,宝宝! ——想去见她,我的宝宝!好想好想好想见她! 屋子里溢满黑色的浓雾,细看这股浓雾比之前更加深邃,每一根触手凌乱扭动着,一模一样的声线说着不一样的话,因为屋子隔音很好,它们的话不断有回音。 景柏被吵的头大,额头青筋横跳,忽然用力拍上了桌子。 “闭嘴!” 触手在瞬间安静下来。 有几根触手还不甘心试图挣扎: ——想见宝宝,想见宝宝! ——想抱她,想亲她,不想跟她分开,不能跟她分开。 ——晚上没有宝宝睡不着的,快去跟她说你后悔了! 说话的几根触手炸开,景柏握紧了拳头。 那些触手是他,他即是那些触手,它们的话也是他的心意。 景柏知道自己有多想把她抓回来,关进家里,将所有的窗帘拉上,把大门紧紧反锁,让她只能看得见他。 或者更甚至,带进他的世界。 他的世界。 景柏后仰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了口气,手背搭在额头上,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不断喘着粗气。 很快了。 很快就可以了。 *** 林云姣来到苏棠音身边。 “棠棠,跟你说个事情。” 苏棠音正处理着手上的实验体,闻言头也不抬地回了句:“林姐,你说。” 林云姣看起来有些为难,回头四下环绕一圈。 苏棠音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林姐,怎么了?” 林云姣拽了拽她的袖子,压低声音道:“棠棠,昨天陈博士问了我一些关于你的事情,我总觉得我应该跟你说一下。” 苏棠音有些诧异。 陈博士是昨天训斥她打瞌睡的那个人,也是带他们这一组做实验的领头人。 苏棠音与这位博士不算太熟,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为什么陈博士会关心她的事情? 她放下了手上的工具,问林云姣:“他问了什么?” 林云姣靠近她:“他问的很奇怪,就是问了一些关于……你的婚姻。” 苏棠音:“?” 林云姣:“就是问你什么时候结的婚,婚姻状况怎么样,然后这些问题我觉得没必要瞒他,咱们实验室的人也基本都知道,毕竟当初景医生追你那么轰轰烈烈。” 苏棠音:“他还问了什么?” 林云姣:“我觉得不正常的就是他接下来问的话啊!” 她的音量有些高,远处的同事朝他们看了一眼,苏棠音连忙跟他点头陪笑,林云姣捂住自己的嘴尴尬笑了笑。 苏棠音将手上的解剖刀递给林云姣:“先干活,小声说。” 林云姣也知道自己干站着容易引起注意,接过苏棠音递来的解剖刀装作工作的模样,站在苏棠音的对面放轻声音:“他问我景医生的事情。” 苏棠音的动作顿住。 林云姣说:“问的可详细了,问我景医生多大了,哪里毕业的,现在在哪里工作,为人怎么样,跟你的关系怎么样,然后就是一些很私人的问题,先不说我知不知道,我就算是知道也不能随便说啊。” “就是,这毕竟是你们之间的私事嘛。”林云姣飞快瞥了一眼苏棠音,瞧见她没什么生气的模样后接着道:“关键是你不觉得奇怪吗,这明明是你们之间的私事,他为什么要问我啊?” 苏棠音没说话。 确实奇怪,虽然实验室的人很多都知道景柏,景柏当初追求她的时候经常来这边,请他们吃饭喝茶这一类的,所以承他的人情,实验室的工作人员都很照顾苏棠音。 但陈博士不是这种近人情的人,他是个在学术上严谨到让人敬佩的科学家,景柏送的东西他没接过,也不会因为这些对苏棠音有什么关心与照顾,陈博士唯一在乎的只有实验,一切都不能耽误实验进度。 苏棠音实在想不明白景柏有哪里值得陈博士注意的地方,她跟景柏都结婚半年了,也没见陈博士提起过他一句。 林云姣更是想不明白,“要不是陈博士没有孩子,我都要以为他要撬你墙角了。” 苏棠音眼角一抽。 “他只问了这些,应该是看我跟你走的比较近,所以就来问我了。”林云姣说。 苏棠音点了点头:“可能吧。”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9节 林云姣:“他还不让我跟你说呢,你别去问他啊,自己知道就行了。” 苏棠音微微挑眉:“不让你跟我说?” “对。”林云姣有些心虚:“他说不让跟你说,这就更奇怪了啊,为啥不能跟你说,又不是什么大事。” 苏棠音似笑非笑:“那你不怕陈博士知道你跟我说了啊?” 林云姣用解剖刀划开实验体,闻言“啧”了一声:“你又不会去问他,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报警抓我吗?” 苏棠音跟林云姣相处的很好,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的性格着实讨喜,是很热情直爽的模样。 她耸了耸肩轻笑:“没事,陈博士也没问别的事情,不算什么大事。” 虽然还是搞不懂他为什么要问景柏的事情,苏棠音也只能将这些归咎于陈博士突然冒出的八卦心。 两人相互帮忙把实验体处理好放置在冰柜之中。 刚转身,对上了一张苍老浑浊的眼眸。 “!” 两人齐齐吓了一跳,林云姣低呼出声,下意识攥紧了苏棠音的手臂。 苏棠音被她握的有些疼,低声抽了口凉气。 面前的老者穿着一身实验服,只露出一双眼睛,口罩包裹住眼眶以下的位置,双目如矩盯着她们两人。 苏棠音:“……博士。” 林云姣也回过神来,早上才被陈博士嘱托过不要告知苏棠音那件事,下午她就当个漏壶说了出去,此刻见到陈博士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 她往苏棠音身后缩了缩,讪讪笑了笑:“博士好。” 陈博士看了她一眼,视线并未在她身上久留,冷声对着苏棠音说了句:“跟我来。” 他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独留苏棠音和林云姣面面相觑。 林云姣:“不会是他听到了吧。” 苏棠音:“应该不是。” 她拍了拍林云姣的肩膀安慰:“没事的,我不会说不去的,你好好做实验,我去看看博士找我干什么。” 林云姣只能目送苏棠音跟着陈博士离开。 陈博士带着苏棠音出了实验基地,走了很久的路,苏棠音跟在他身后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一直只是负责简单的解剖处理实验题,分析基因组成的工作,不算什么高难度的工作,因此一直在a栋实验室。 实验基地的不同工作分配在不同的实验楼,等级从a到h,越往后接触到的实验数据越精密,从事的实验项目也越难,投资也越大,苏棠音从来没去过除了a栋以外的实验楼,陈博士也不属于其他项目的导师,为什么要带她去别的地方? 他们去的好像……是h栋。 陈博士带她去h栋做什么? 答案还没思考出来,陈博士停了下来。 第8章 电话 他回身看着苏棠音。 他的神情明明和以前呵斥她做实验的时候一模一样,但莫名让苏棠音心颤了一下,总觉得他今天有些奇怪。 “博士?”苏棠音试探性喊了句。 陈博士说:“跟我来。” 苏棠音:“……” 她不是已经跟着他来了吗? 当然这话不能当着上司的面说,苏棠音看他识别了视网膜,打开h栋的玻璃大门。 陈博士竟然有h栋的权限。 苏棠音跟着他进去,这栋大楼和a栋的没什么差别,建造几乎是复制粘贴,一路上苏棠音恍惚间以为进了a栋的大楼。 唯一不一样的是……h栋几乎没人。 一路上走了这么久,他们一个人没见到,苏棠音甚至以为这是栋空楼。 明明是在上班的时间,h栋的员工都去了哪里? 苏棠音也想不明白,陈博士带着她进了栋电梯。 她终于发现了和a栋不一样的地方。 a栋的电梯是向上走的,a栋没有地下层,但h栋不一样。 电梯上从1——20与a栋一模一样,一样的20层楼。 不一样的地方是,这桩a栋楼有地下层。 整整十二层。 相当于在地下也建了一栋楼。 苏棠音有些惊讶,看了眼陈博士的侧脸,还是忍住了那点疑问。 不知道他到底要带她来干什么,但不多问总是好的。 电梯一直到地下第五层停下,苏棠音默默跟着陈博士出去。 出了电梯后,苏棠音总算是发现了那些“消失”的人都去了哪里。 压根不是消失了,而是地上的楼层根本没人工作,他们都在地下。 穿着实验服的工作人员沉默从他们身边经过,对领路的陈博士熟视无睹,目光不约而同看向了跟在陈博士身后的苏棠音。 该怎么形容那种眼神呢? 苏棠音在a栋实验室之时与同事们相处非常融洽,即使刚毕业被招进c城研究室,他们对苏棠音也是格外照顾。 可是h栋的人像是两个极端。 那种眼神陌生又警惕,不像是在看同事,反而像是在看一个闯入他们家中的陌生人,戒备又隐含些旁的意思。 苏棠音被盯得脊背发毛。 “到了,进去吧。” 陈博士终于领着她来到了一间屋子前。 他拉开门却并未进去,而是回头看向苏棠音,意思是让苏棠音先进去。 苏棠音站在门口,只能看见里面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让人有些瘆得慌。 她不是怕黑的人,但看到这一幕还是有些心生恐惧。 “博士?”苏棠音忍不住问了声。 陈博士道:“进去吧,有东西要带你看。” 上司这么发话,她终究还是屈服于牛马的本性,即使有些害怕还是迈步进去。 陈博士随后跟了进来。 房门被关上,电子锁自动锁上。 【已开启戒备模式,请穿好防护服,带好防护武器,如遇到危险,请立刻按响防护服上的按钮。】 【绿色按钮代表暂时安全,黄色按钮代表需要防护,红色按钮代表遇到了生命安全,请谨记,不要靠近实验体。】 机械的电子声从墙上的广播中播放出来,在四面都是铁壁的地方环绕。 苏棠音一瞬间看向了陈博士。 墙壁上的幽蓝的电子灯打开,每隔十米便有一个监视器,监视器时不时闪烁的红光与电子蓝光相互呼应,在此刻看起来就更加骇人。 “博士!”苏棠音急急忙问:“这是什么,什么实验体,为什么要启动最高级别的防御系统?” 陈博士并未立刻回答她的话,而是打开角落的柜子,取出挂在里面的防护服。 他将手上的防护服递给苏棠音:“穿上吧。” 苏棠音看了一眼,向后退了一步:“博士,我觉得我有事先知道待会儿要面对什么的权利,能动用基地的最高级防御系统,一定不是什么随便的事情,您要带我看什么?” 陈博士的镜片反着蓝光,眸中看不出什么情绪,苏棠音在一声声的警报和忽明忽暗的光亮中提起了心,不由得捏紧了衣袖。 “博士,我需要知道你到底要带我干什么,为什么要穿上防护服,为什么要启动基地最高的防御系统?” 苏棠音提高了音量。 面对自己的上司和导师,以前的她很听陈博士的安排,也很尊敬信任这一个一心钻研学术的科学家。 但今天林云姣刚跟她说过陈博士的不对劲,此刻他又要带她去做什么事情,他这种态度让她难得的强硬了起来。 陈博士问:“你觉得我会害你?” 害她? 苏棠音不觉得他会害人。 她冷静说:“不,您不会害我,但这件事事关我的生命安全,我觉得我有知道一切的权利,我需要保护好自己。” 陈博士将防护服收了回去,转回头自顾自穿着防护服,淡淡说道:“带你见一个实验体,这是我研究了整整二十年的东西,如今终于有了些进展。”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顿了顿,双眼微微眯起,镜片遮挡下的眼睛诡谲幽深。 无端有些恐怖。 “我们捉到了一只实验体,你知道它有多神奇吗?” 用神奇去形容一只实验体,这是在有些奇怪,但放在陈博士这个科研狂魔身上,苏棠音反而觉得合理了起来。 她只是戒备问:“您要带我去看?” 陈博士点了点头:“当然。” 苏棠音:“为什么是我?” 陈博士问:“为什么不能是你?”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10节 苏棠音还算是有自知之明,不能选她的理由可太多了。 “我刚来实验室不过三年,自知能力算不得突出,如博士您说的那样,这个实验体很神奇,能放在h栋去研究的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实验体,您需要副手的话,林姐、徐哥他们都比我适合,为什么选择我?” 陈博士穿好了防护服,全身被包裹在特定的衣物中,只露出两只眼球看着她。 苏棠音听到他说:“我觉得你合适,你比他们都合适。” 还没等到苏棠音追问原因,陈博士取出了另一套防护服递给她。 “人类对这个世界的探索不足1%,井底之蛙未尝不是我们,能多探索洪荒的奥秘是我们的荣誉,乃至毕生追求,我相信你也是,所以,愿不愿意去看看?” 陈博士的声音带了蛊惑:“苏棠音,我敢向你保证,里面是这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我们的发现要远超于其他国家,你愿不愿意去看看?” “作为一个科学家,你愿不愿意进去看看?” 这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 值得陈博士探索整整二十年的东西。 二十年的探索才换来了一点的发现。 苏棠音热爱这份工作,虽然枯燥,但喜欢这种做实验的感觉,一生在与知识打交道。 没有一个科学家不想离世界更进一步。 苏棠音伸出了手。 接过了防护服。 陈博士没有丝毫意外,淡淡收回了眼神。 防护服很厚也很闷重,是用特制的材质制造成的,外皮坚硬又不缺韧性,将人体完全包裹在其中,苏棠音的眼睛上也围上了一层钢化质的防护栏。 她垂下头再次看了眼身上的三个按钮。 绿色,黄色和红色。 这些在关键时候是能保命的,她曾经还以为自己一辈子穿不上这种级别的防护服。 苏棠音自嘲一笑。 也是出息了,能接触到基地最森严的机密信息。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陈博士能接触到这些东西。 这条走廊实在太深,一路上他们经过了十几道防护门,陈博士光瞳膜验证都验证了许多次,这便更加说明了那只实验体的重要性。 路中见的人不多,大多数都跟他们一样穿着防护服,各自忙着手中的工作。 看起来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当苏棠音经过了一人的身边之时,终于察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人怀中抱着的是个透明的箱子,里面铺满了冰块,放置着真空的分装袋。 袋子里是…… 蓝色的液体。 那是什么东西? “走。” 苏棠音还没看明白,陈博士开口打断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苏棠音总觉得陈博士有些奇怪。 明明看着是想让她去了解更多,否则不会带她来h栋,但好想又在阻拦她去探索。 他不知道出口打断了多少次她四处张望的目光,像是不愿意她看到太多,或者知道太多。 从穿着防护服进来到最终停下,他们将近走了半小时,中间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实验室。 陈博士识别瞳膜。 滴—— 紧闭的大门缓缓向两边拉开的时候,苏棠音不知道哪里来的紧张感,浑身的警报拉响,汗毛忍不住倒立,双眼直勾勾看着大门之后。 陈博士很淡然,不高的身形却堵在苏棠音身前,给了她一点安全感。 双叶大门终于打开。 苏棠音的心在狂跳。 *** “景医生,上周三上午的病人来复诊了。” 景柏抬头露出完美的笑:“请她进来吧。” 助手转身离开的瞬间,他脸上的笑瞬间垮了下去。 景柏瞥了眼挂在墙上的表,已经十一点了,还有半小时到了棠棠吃午饭的时候。 他要尽快解决完这些事情,还得给棠棠打电话呢。 复诊的病人推开门进来。 许婉枝面色苍白,神色倦怠,秀丽的五官不施粉黛,能看出来是个美人胚子,只是眉宇间的愁容太过明显。 这次不同于以往,之前的许婉枝是独自来就诊,似乎是不想家里人知道,这次的她则是在一个男人的陪同下。 那人穿了一身黑,五官冷厉俊美,周身的气息矜贵霜寒,如玉的手死死扣着她的腰身,景柏身为男人很了解这种动作,那是绝对的占有。 无名指上套了枚婚戒,与许婉枝手上的明显是一对。 可景柏记得许婉枝之前来是没戴过戒指的。 他挑了挑眉,目光在无人处沉下。 闻到了些别的味道。 许婉枝坐下,那男人从始至终跟在她身边。 景柏端着自己心理医生的身份,装模作样提醒了句:“先生,患者就诊的时候不需要外人在场的。” 意思就是,请滚出去。 那男人反而长腿舒展靠向沙发的椅背,揽着许婉枝腰身的手滑下,抓住她一只手十指相握。 景柏看到许婉枝明显一抖。 “我是她的男朋友。” 男朋友。 景柏微不可察笑了下。 无名无份的东西罢了,竟然还没把人弄到手,简直丢他们的脸。 许婉枝这时候也糯糯开口:“景医生,就让闻煦在这里吧。” 可她看起来可一点不想他在呢。 不过景柏毕竟不是纯正的人类,没有那些身为医生的职业道德,对别人也没那么多耐心和同情心。 他转了转笔,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许小姐,我需要例行问你一些事情,不要害怕,只是简单的复诊记录。” 许婉枝点了点头:“好。” 复诊将近二十分钟,或许是那个叫闻煦的在场,许婉枝比之前的话少了很多,景柏能问出的东西少之又少,也能明显察觉出她的局促。 期间景柏看了不知道多少次钟表。 “许小姐,药还是照常吃。” 许婉枝点了点头,搭在双膝上的手揪在了一起。 时间已经到了,许婉枝起身朝他道谢,正要拿包离开的时候,闻煦反而站着不动了。 “婉枝,在外面等我,我和医生聊聊。” 许婉枝的神情瞬间紧张起来,“闻煦……” 闻煦重复了句:“在外面等我。” 听起来多了些强硬。 景柏坐着没动,许婉枝挣扎了瞬,还是拎着包离开了屋子。 景柏嗤笑了声。 许婉枝倒是不如他的宝宝,苏棠音可不会对他言听计从,她从来不怕他。 当然,闻煦也不如他,他没景柏温柔。 许婉枝刚一离开,森绿的雾气立刻盈满了整间屋子。 闻煦的神情陡然间森寒,粗壮的藤蔓在身后张牙舞爪,叫嚣着朝景柏冲去。 他带了杀意的。 景柏还是端坐在椅中,温笑着看那些藤蔓朝他袭来。 它们誓要将他撕碎。 在到达面门的前一刻,无形的屏障出现在眼前,更加浓重的黑雾将闻煦的雾气淹没,雾中只能看到两双颜色不一的眼眸闪着幽深的光。 “就凭你?” 清冽的声音甚至还带着笑意。 只不过眨眼之间,闻煦察觉到面门的风声,心下一紧刚要侧身避开,周身飞舞的藤蔓被尽数斩断,小腹上被狠狠重击砸向墙壁。 “唔——” 闻煦闷哼出声,苍白的下颌滑下赤红的血丝。 他的痛呼不过一瞬,下一秒便被他自己咬牙压制了下去,暗绿的眼飞速瞥了眼紧闭的门。 可方才的动静不算小,一直提心吊胆等候在门口的许婉枝当然听到了。 敲门声响起,接着是她的询问:“闻煦,景医生,你们在干什么?”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11节 屋内的黑雾早已散去,阳光从落地窗外扫进来,洋洋洒洒落在长身玉立的青年身上。 白大褂本该是圣洁的,景医生平时也是温温润润的。 可此刻他微微歪着头,唇角的笑与平时截然相反,分明是在笑,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许婉枝还在敲门。 景柏听见敲门声后瞥了眼大门,闻煦立马强撑着起身。 他浑身戒备盯着景柏,努力放轻声音:“婉枝,没事,我和景医生聊会儿,你别进来。” 许婉枝:“可是——” “婉枝,听话。” 许婉枝没再说话。 屋内硝烟四起,闻煦的身子不偏不倚正好挡在大门口,仿佛是防着景柏靠近大门。 “啧。”景柏冷嗤一声,“怕我伤害你那心上人?” 闻煦冷眼看着他。 景柏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坐回去:“这位先生,我不打女人呢,我只打你这种不是人的。” 他抬了抬手,手指正好指着闻煦。 闻煦反而笑了出来。 藤蔓编制成为铁网将大门堵起,这是闻煦最严密的防守,他将自己与景柏困在一起,就算景柏真的要做什么,也得先杀了他才能出去。 闻煦还是不信他,担心他会伤害许婉枝。 景柏微微眯了眯眼。 他知道闻煦猜出了他的身份。 果然,下一刻便听到闻煦道:“你是深渊的那位?” 怪物们一般都用“深渊里的那位”来指代他。 景柏微扬下颌笑着看他。 闻煦懒洋洋靠在墙上,漫不经心擦去唇角和下颌的血丝。 “没想到你也来了。” 闻煦顿了顿:“五年前那次崩裂,是你做出来的?” 如果有谁能将两个时空打出一道通道来,这个人只能是面前这位。 啊,不应该叫做人。 应该叫祂。 还没等到景柏说话,闻煦自己先开了口,“你为什么要打通两个世界?” 景柏的手肘搭在桌上,撑着下颌看他,笑盈盈道:“不是哦,你说错了,不是我打通的。” 闻煦挑眉:“怎么可能?不是你还能是谁?” 景柏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分针正好跳到了30,已经十一点半了。 “你该滚了,等我找你。” 他站起身,看了眼墙上的藤蔓,缠绕的藤蔓被尽数斩断,紧闭的门被拉开。 他的动作实在太快,转折的也有些过于急促,闻煦在短时间内没反应过来。 景柏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中,勾唇对门外的女人笑着说:“许小姐,久等了,和你的丈夫沟通了一些关于你的后续治疗。” 许婉枝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闻煦……” 闻煦的衣袖被人拽了拽。 他急忙将衣领上的血蒸发,垂手看了眼没发现异常,这才转过身拉住许婉枝的手。 “婉枝,我们走吧。” 一句话也不想多说,闻煦拉着许婉枝的手就要往外走。 许婉枝怯怯道:“可是……” 闻煦垂下眼睫:“婉枝,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他明显就是不想在这里久留,许婉枝没办法,被闻煦拽出去的时候回头朝景柏歉意一笑。 景柏弯了弯眼,摇了摇手朝她告别。 人刚消失,景柏的笑迅速跨下,从抽屉中取出手机。 11:32了。 这两人耽误了他两分钟和棠棠打电话的时间。 景柏靠在桌子边,长腿交叠着,迎着灿烂的阳光。 听筒中电话等待接通的声音响了一下又一下。 一直到电话自动挂断,苏棠音都没有接通电话。 他没什么反应,只是又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这次依旧是这样,电话自动挂断。 景柏闭了闭眼,知道自己不应该生气,说不定棠棠还没下班。 但分离的焦躁让怪物实在有些难熬,怪物也没有什么温柔的认知,一切表象都是为了迷惑爱人伪装出来的,一旦到了无人的地方根本懒得装出那副虚伪的模样。 景柏找到她的聊天界面。 景医生:“宝宝,下班了吗?”【等待jpg.】 他只发了一条信息,只要苏棠音看到一定会回复,他们都是彼此的置顶。 怪物就这样一直等啊等,钟表走动的声音像把锤子,将他的耐心一点点粉碎干净。 十分钟过去了。 半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她不仅没有回电话,连短信也没回。 阳光洒在乌黑的碎发上,为其披上了一些耀眼的金光,俊秀的五官硬挺,是一张极为俊美的脸,完全是苏棠音喜欢的类型,景柏一直都知道苏棠音喜欢什么样子的人。 可此刻,温润的脸上肌肉在颤抖,原先浅淡的琉璃色眼睛时不时变蓝,黑雾在身后弥散,越来越浓重的黑雾填满了整间屋子。 门外的助手抱着资料,刚要敲门进来。 砰—— 猛烈的撞击声传来。 像是突然乍起的闷雷,接着是劈里啪啦的声音。 助手吓的后退了两步。 里面像是在摔东西,景医生似乎很生气。 助手跟了景医生三年,什么时候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 景医生甚至不会大声说话。 门在这时候被拉开。 助手对上了一双泛着蓝光的眼睛。 蓝光? 他尚未想明白,清冷的声音仿佛撒旦的歌声。 “回去,今天你没有来过这里。” “……好。” 助手抱着档案,麻木转身,一步一步走的缓慢。 景柏甚至连白大褂都没脱,取了车钥匙便驱车离开。 第9章 实验体 苏棠音完全惊了。 她的喉口干哑,双腿疲软到几乎没有站起的力量。 入目的是厚重的铁栏,苏棠音认得出来,那是特定的材质锻造出来的,异常坚硬,并且通了强压电流,只要打开铁栏上的按钮,整个铁栏就是一个巨大的电压站。 启动这么高级别防护的装备,里面关押的却不是苏棠音以为的猛兽,而是…… 一种她根本不认识的生物。 透明的水缸中灌了浅蓝色的水,应当是合成的营养液。 那水缸四四方方很大,里面铺满了海藻般的絮状不明物。 说是不明物体,是因为苏棠音除了一堆缠绕在一起似乎已经打结的絮状东西外,什么都看不见。 她是个动物专业科研工作者,却从来没见过这种生物。 像是一堆海草。 她以为是一种未曾发现的植物。 ——%¥#@&#% “嘶。” 尖利的吼叫声忽然响起,跟一把电钻在钻着她的大脑一样,苏棠音疼到低呼,死死捂住自己的脑袋。 “苏棠音,关闭声筒!”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12节 “警告,警告,全体关闭声筒!” 陈博士的话和机械的警告声前后响起。 苏棠音疼到冒冷汗,一手扶着墙,另一只手艰难去按防护服上的按钮。 防护服的传声筒被关闭,那股足以撕裂耳膜的尖叫终于被截断。 苏棠音听不见外面的声音,防护服现在彻底成了一个完全独立的空间,她跟被封在罩子中一样。 额头上出了很多汗,但防护服有自动散热装置,风筒很快打开,凉风吹拂而来,苏棠音清醒了些。 头好疼。 陈博士拍了拍她的肩膀,抬手示意她跟着进去。 苏棠音虚弱点头,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 刚才那阵尖啸声音应该是水箱中那东西发出的,像极了某种动物受到威胁时候发出的超声波。 可以是防御,也可以是单纯的攻击。 陈博士一脸淡然,想必是实现就知道了这点。 苏棠音跟着他来到了屋内,感应门又缓缓关上,他们被与水箱中的不明生物锁在一起。 陈博士抬手敲了敲耳朵,苏棠音立马领会,打开了防护服的控制面板,接通了两人的蓝牙连接。 “这就是我要带你看的东西。” 那水箱中的东西,就是陈博士追寻了整整二十年的结果。 苏棠音第一次听到陈博士的声音有了波澜:“棠音你知道吗,二十年了,我曾经以为到我死都见不到它了,没想到,我离它这么近!” 它。 “您是说这水箱中的东西?” “是,又不是。” 苏棠音:“?” 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陈博士凑近了水箱,隔着栏杆去看水箱中那一团犹如海藻般的东西。 “我要找的东西不是它,但它离它很近。”他痴迷地伸出手,竟然想要隔着铁栏去触碰里面的水箱。 苏棠音连忙上前按住他的手:“博士,不能碰!” 简直是疯了吧,随意接触实验体,即使隔着两层防护也是极度危险的。 陈博士却摇了摇头,“你不懂,我就算是现在死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他的眼睛在此刻转向了苏棠音,目光无端让她脊背发毛。 “博士……” 陈博士笑了,指着水箱中的东西问她:“棠音,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研究它吗?” 苏棠音摇头:“不知道。” 他们的研究方向根本不是这些,苏棠音也根本不知道陈博士什么时候有了h栋的研究权限,又是什么时候加入可这个项目,以及这个项目到底是什么? 陈博士直起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棠音,你凑近看看,就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了。” 苏棠音望向那水箱,那团厚重的絮状物体在水中飘扬,以至于她除了这团东西外什么都看不见。 它明明从外观上看起来像是种植物,但什么植物可以发出刚才那种足以刺穿她耳膜的声波? 既然是动物,又有什么动物是她没见过的? 作为一个科研工作者,她很想知道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这种接近人类未知的感觉让她激动。 但作为一个普通人,刚才的那阵声波以及这么高级别的防御系统,也让她清楚认识到那东西绝对不是简单的,它很危险。 这么危险的东西…… 苏棠音犹豫不决。 陈博士:“不想去看看吗?我带你来,就是想让你见见它。” 不知道为什么陈博士想让她去见这只实验体。 但她知道,基地里任何一个工作人员都无法拒绝这种诱惑。 一个可以进一步接触到世界奥秘的契机。 苏棠音深吸口气,缓缓凑近那水箱。 透过铁栏的缝隙,她离水箱越来越近。 那团深绿到有些发黑的絮状物体越发清晰,清晰到她看清楚了些它们的结构。 并不是她以为的海藻那类生物,更像是一种透明的纤维管,真正让它们有颜色的是“纤维管”中的物质。 应当是种荧光物质,像是深海水母一般,让它有了颜色。 苏棠音又凑近了些,想要看清那东西的结构。 那些絮状物体根根分明,苏棠音觉得它们的缠绕不像是随意摆出来的,更像是一种茧,每一根絮丝就如同毛线一般缠绕,包裹成为保护壳。 它们保护的东西是…… 苏棠音的瞳仁转动,看向了更深处…… 对上了一双眼睛。 眼球是明亮的暗绿色,没有虹膜,没有视网膜,没有黄斑,没有眼白。 就像是嵌入了一颗深绿色的玻璃珠子。 除此之外完全不像是个眼睛。 但苏棠音就是感觉那是它的眼睛。 它在盯着她。 苏棠音的大脑在那一刻是宕机状态,她好像被迷惑了一样,只能呆愣看着那双眼睛。 絮状物体完全散开,这东西第一次在人前展露它的模样。 纤细的四肢,脖颈,胸脯,平坦的小腹,人类的身体却穿了一身绿色的絮丝,像是它自己编制出来的衣服。 它的“头发”在水中飘扬,如裙摆般扑散开来,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肤上布满了细小的鳞片。 耳朵是鱼鳍状,耳后还覆盖着鳞片,那些细小的鳞片覆盖在身体上,又被水光折射出粼粼幽光。 其实很漂亮。 所以苏棠音在那一刻竟然没感觉到害怕。 ——砰。 长着趾蹼的手拍在水箱上,它张开了嘴,露出满是尖锐獠牙的嘴。 苏棠音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可这次不是尖利到令她头疼的吼叫声,而是一道稚嫩的声音。 这道声音的主人像是刚学会说话的人,一字一句格外生涩。 “好香……你,香香,你,好香,好香。” “唔,还有,还有,讨厌的味道,祂,祂的味道。” “咦,你,你见过,祂吗?” 它歪了歪头,伸出手想要去触碰苏棠音,可只能触碰到坚硬的水箱壁。 它开始恼怒,猛烈地拍打着水箱壁,那所谓的“瞳仁”急剧收缩又扩大,昭示着它现在的暴躁。 “你过来,我,我想跟你说话。” “让我出去,出去,出去!” 苏棠音愣愣看着它拍打着水箱壁,满脑子都是它的声音。 它在跟她说话? 一只手从身后拽住了她,扣着她的肩膀将她拽向远离水箱的地方。 陈博士的声音从蓝牙传来:“苏棠音!” 苏棠音终于回了神。 后知后觉的恐慌与虚妄让她大口大口喘着气,水箱中的怪物还在说着话。 但这只怪物没有攻击的意思,苏棠音的头不疼,只是单纯的有个声音叽叽喳喳在耳边说着话。 陈博士皱眉,问她:“你怎么了?” 苏棠音抓住他的胳膊问:“博士,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陈博士皱眉:“防护服的声筒关闭了,现在我们只能通过蓝牙通话,我只能听到你的声音。” 对,防护服的声筒被关闭了。 可为什么她还能听到别的声音? 苏棠音茫然转头看向被关在水箱之中的怪物,它还在疯狂拍打着水箱壁。 她听不到水箱壁碰撞的声音,只能听到它稚嫩磕磕绊绊的声音。 说话的真的是它。 它的嘴一张一合翕动着,眼睛直勾勾看着她的方向,明显就是在跟她沟通。 苏棠音第一想法不是为什么一个不明生物可以说人话,而是它竟然可以隔着防护服跟她沟通,那声音比起从耳膜传来,更像是直接连通了她的大脑听觉中枢。 陈博士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他当然也看得出来那怪物在看苏棠音,似乎还在试图跟苏棠音沟通。 苏棠音刚才又问他有没有听到别的声音……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 陈博士握紧了苏棠音的手臂,力气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一般:“你能听到它说话是吗?它说什么了?”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13节 “苏棠音,它说什么了?” 陈博士看起来很激动。 苏棠音被他捏疼了,下意识抽出手,可陈博士实在握的太紧。 他遍遍追问着那只实验体到底说了什么,而那只实验体又在絮絮叨叨跟她说着话,苏棠音的大脑好像要爆炸了一般。 人到被逼急了时候真的会做出自己不敢做的事情。 “别说了!” 她直接甩开了陈博士的手,由于惯性使然,陈博士后退了几步才站稳。 陈博士的声音被打断,那只实验体也安静下来呆呆看着她,世界终于安宁。 苏棠音喘着气,只觉得脑门抽疼。 她飞快瞟了一眼那只实验体,接着道:“它什么都没说,我根本听不懂它说话。” 实验体眨了眨眼睛。 陈博士的音量拔高:“怎么可能?” 苏棠音重复道:“它是一只实验体,我是一个人,我怎么可能听懂它说话?” 陈博士疯狂摇头,“不可能!它明明就是在看你!” 他指着那只实验体,一向古板的人在此刻有种走火入魔的疯狂:“那只实验体一月前就被抓了,无论我们做什么,它都用那堆绿色的东西缠住自己,不跟我们沟通,有人进去给它换水的时候它还会疯狂尖叫,就像刚刚你听到的那样。” “一个月了,我们除了把它抓进了这个水箱之中,其他什么事情都没能做成,没有人知道它的攻击性有多强,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来了它反而没攻击你!” “你离它那么近,它竟然没有攻击你!”陈博士越说越激动,朝着水箱走了几步,“它甚至还主动散开了那些保护它的絮物,它主动看你,试图与你沟通,为什么!” 已经一脚踏进了世界之谜的边缘,他甚至已经触碰到了那扇门,这一生都在追求那一件事,想要再次见到那个东西。 终于找到了和祂有关联的实验体,说不定他顺着这条线就能查到当年的那件事。 “苏棠音,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陈博士转过身,一双眼红的不像话。 苏棠音对他癫狂的状态实在有些不解。 “我什么都没听到。”苏棠音坚持说:“博士,我什么都没听到。” 陈博士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她,好像在思考她话中的真实性。 那只实验体应当看出来了这两人在吵架。 它问苏棠音: “你在,跟他,吵架吗?” 苏棠音没理它。 它瘪了瘪嘴,声音压低:“他,欺负,你了吗?” 苏棠音还是没理它。 这时候看它的话嫌疑就更大了,陈博士已经怀疑她可以听懂这只实验体说话。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可以听清这只实验体说话,也不知道别人可以听懂吗,总之如果让外人知道这件事,她可能会有麻烦。 那么说不定下一个被研究的对象就是她。 苏棠音不敢冒这个险。 心底也有个潜意识,不想跟陈博士说这件事。 总觉得不能告诉他。 两人对视了许久,一直在僵持着,那只实验体趴在水箱壁上看着他们,莫名让人瞧出了些懵懂模样。 苏棠音觉得它有些像个小孩,对这世间的一切都懵懵懂懂。 陈博士在此时开了口:“回去吧。” 他按响了墙壁上的按钮,在苏棠音诧异的目光中又说了句:“离开这里,我们不能在这里待太久,这只实验体的危险程度还没搞明白,万一时间长了激怒它,后果无法设想。” 这时候的陈博士褪去了那点子疯狂,看起来倒是跟他平时没什么差别。 依旧是那个一心以工作为重的学者。 双叶大门被打开,陈博士率先走了出去。 苏棠音跟在他的身后,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只实验体还趴在那里看她。 它歪着头,冲她张了张嘴。 “祂,祂,不要靠近,离开祂,坏坏。” 苏棠音没听明白。 但大门在此时关闭,隔绝了她和那只实验体的视线对视。 离开h栋的路上,苏棠音和陈博士都很沉默,两人谁也没说话,又或者是不知道说什么。 走到a栋的时候,陈博士忽然停了下来,对她说:“你去吃饭吧,已经下午了。” 说完他便离开了这里。 苏棠音这才惊觉,她和陈博士离开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一点,现在起码过去了两个小时,也就是说,现在已经下午了。 景柏每天中午吃午饭的时候都会给她打个电话。 苏棠音急急忙跑去储物柜那里,找到自己的柜子输入密码打开。 手机刚拿出来,一条醒目的未接来电挂在上面,接着是一条信息。 “宝宝,你下班了吗?”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苏棠音连忙给他打电话。 电话不过响了三下便被接通,景柏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 “宝宝。” 声音很温和,应该没有生气。 苏棠音松了口气。 她靠在柜子上,一手捧着手机,垂下头看着反光的地板。 “阿景,抱歉啊,我刚刚在忙工作。” 景柏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回了她一句:“没事的宝宝,我没有生气,工作重要。” 苏棠音心下一软。 景柏总是这样,对她好像永远没有生过气,她真是想多了。 苏棠音长呼口气,将右手搭在额头上,“阿景,你吃饭了吗?” 景柏回的很快:“没吃呢,我在c城基地外面。” 苏棠音愣了愣:“什么?” 景柏:“我在基地外面,宝宝要不要出来和我吃个饭?” 苏棠音握着手机就跑了出去,边跑边说:“你为什么来了啊,来这里干什么?” “工作不忙,看你没接电话,担心你忙于工作没吃饭,不放心就来看看你。” 车内,景柏懒散坐在驾驶座上,一手懒洋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握着手机在和苏棠音通话。 深蓝的眼睛似幽深的海域,目光盯着车窗外的铁栏大门。 大门内便是c城实验基地。 视野中出现了个娇小的身影,穿的正好是早上他给选的衣服。 景柏淡声道:“宝宝,我看到你了,慢点跑。” 车后座上的黑雾翻滚着,触手每一根都比之前更加粗壮强大,浓重的戾气几乎冲翻车窗。 第10章 幻觉 苏棠音来到了车边,车窗缓缓降下。 在她探头去看的刹那间,后座上的黑雾顿时消散,快的像是一缕风。 她揉了揉眼,从车窗探头进去看:“阿景,刚才后座上好像有东西……” 景柏凑过来亲了亲她的唇,“宝宝,你看错了,什么都没有。” 他咬了口她的下唇,苏棠音的脸一红,迅速后退几步。 “你干什么,这不是在家……”苏棠音揉了揉唇,飞快瞟了眼四周,没看见有什么人后拉开副驾驶的车座。 景柏侧身过来替她扣上安全带,笑着说:“我亲亲我老婆,她太香了。” 苏棠音的脸一红,“阿景!” 景柏知道她脸皮薄,揉了揉她的头发:“好,我不说了,宝宝今天工作很忙吗?” 想起刚刚见到的那个实验体,苏棠音捏了捏眉心:“没事,多了些别的工作在忙。” “辛苦了宝宝,带你去吃好吃的。” 无人的角落,景柏嗅了嗅她身上的气息。 他安安稳稳开着车,目光直视面前的大路,握着方向盘的手却悄无声息捏紧。 “阿景。” 苏棠音开口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景柏迅速换上笑:“宝宝,怎么了?” 苏棠音侧过头问:“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14节 她说到这里停顿住,微拧眉头思索该怎样开口,那只实验体是基地的机密,她不能告诉景柏这件事。 “有什么?”景柏轻飘飘问。 苏棠音的双手交握,看着他的侧脸小心问:“类似外星人的这种生物存在?” “外星人吗?”景柏挑眉。 她果然开始察觉了,或许这世间上有超乎她想象的东西存在。 景柏微不可察一笑,胸腔内幻化出的人类心脏剧烈跳动,握着方向盘的手在抖,喉口干涩,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她终于要察觉了。 “当然有了。” 景柏没有扭头看她,开着自己的车。 苏棠音立马问:“为什么这么说?” “你也是个理科生,宇宙这么大,你怎么知道这个星系外没有高位面文明?说不定井底之蛙是我们呢?” 他的话莫名有些像陈博士说的那些话。 他说的也有道理,苏棠音也是一直相信世界上有比他们更高文明的生物存在,只是目前无法证实这些,但几百年、几千年、乃至万年后,当她化为黄土,后生总能验证这些。 那实验体难道真是高文明的生物? 否则它为什么可以说人话? 苏棠音有些糊涂,一手抵着额头,长长呼了口气。 景柏始终观察着她的神情。 真奇怪,明明他一直在伪装,明明一直藏得好好的没让她发现这些端倪,明明是他不想让她知道,可为什么当她有所察觉的时候,他在兴奋? 心跳很快,身子在抖,双手几乎握不住方向盘,唇角疯狂想要上扬,触手出现在后座上,明目张胆想要去触碰苏棠音,但一点也不怕被她发现。 甚至想要被她发现。 怪物将这种情绪理解为兴奋。 他在兴奋什么? 前方红灯,他终于将双手离开了方向盘,闭眼呼气吸气,心好像要跳了出来一样。 苏棠音捏了捏眉心,随意问了一句:“我们去哪里吃饭?下午我还得——唔,阿景!” 话还没说完,眼前黑影压了下来,唇瓣被人衔住,苏棠音的话被堵在另一人的唇齿之间。 她拍打着他的肩膀,别过头想要挣开他,景柏按住她的后颈将人转了回来,从驾驶座侧过身来亲她。 不过才十几秒,苏棠音的呼吸被尽数篡夺,脸色涨的通红。 腰间有些凉,还有些勒的慌,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注意力全在景柏身上。 他终于起身,如玉的脸上多了些霞红,苏棠音小口小口喘着气。 “宝宝,宝宝。”景柏啄了口她,“好喜欢你啊。” 红灯在这时候变绿,景柏又像没事人一样施施然发动车子。 苏棠音呆呆看着他的侧脸。 “阿景,你干什么……” 苏棠音的尾音有些低沉。 面前的丈夫忽然多了些陌生感,景柏一向克制,什么时候会不分场合亲她? 他刚才浑身发抖,像极了他爽快到极致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苏棠音搞不懂。 景柏笑了声:“没事呢宝宝,只是想亲亲你,别多想。” 他说着没事,声音却沙哑的不成样子。 苏棠音的手无意识揪紧衣摆,却触碰到了一阵冰凉。 她的手几乎在刹那间顿住。 她的目光还直视着景柏,可以看到景柏上扬勾起的唇,感受到他开心欢愉的心情。 手上本该是柔软的衣物,但此刻她的手掌却像是贴上了什么别的东西,那东西湿滑又冰凉,甚至还在颤抖蠕动,在她的掌心中转着圈,一下下戳着她的掌心。 又是那种触感。 半年前她在那天清晨醒来后,也是这样,被捆绑,被触摸,冰冷的触手裹紧了她。 “阿……阿景……”苏棠音的话磕磕绊绊。 景柏的唇角温柔弯起:“宝宝,怎么了?” 他的声音轻极了,尾音拉长很像在跟她亲密的时候。 “我,我好像摸到了……摸到了……” “摸到了什么?”他转过头看她,清淡的瞳色却掀起了幽深的浪涛,“宝宝,你摸到了什么?” 这句话的音量很轻很轻,轻到苏棠音差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她敏锐地觉察到,他好像在期待她说出接下来的话。 她哽咽了几下,满脑子都是那天起床看到的诡异画面,甚至一度出现在她的梦境之中。 掌心中的东西忽然碰了碰她,上扬着卷上她的手腕。 “阿景!” 她喊出了声,音量拔高,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与此同时,苏棠音垂头去看。 只一眼,她茫然眨着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切。 手腕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 景柏不知何时将车停在了路边。 苏棠音掀开衬衣外摆,甚至探头去看车子底座,后座,景柏那里她也看了好几眼,但什么都没有。 车子里除了她和景柏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平淡的不行。 “宝宝,你在看什么?” 景柏凑过去亲她的下颌,一手将人揽进怀里,一手拍着她的后背给予安抚。 苏棠音只觉得自己要精神分裂了。 鼻息间是景柏身上的香味,耳畔是他轻声的低哄,丈夫一如既往贴心,苏棠音却觉得浑身战栗。 她看到了些别的画面。 方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郁郁葱葱的树林,仿佛世界末日般昏暗的天地,她看不到一丝光,视物非常艰难,不知怎么跌坐在地上,小腿上的鲜血流入深色的土壤之中。 腰身被什么东西紧紧缠住,面前的虚空缓缓爬上一道裂缝。 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在撕扯着它,裂缝越来越大,向两边扩展延申,逐渐开辟出一道通路。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风吹拂而来。 苏棠音对上一双蓝色的眼睛。 隐藏在黑暗之中的面容看不清,只能看见模糊的唇翕动,似乎是在喊她。 “宝宝?” 景柏的声音在此刻传进了大脑,与那张唇同时张开。 一瞬间,她几乎分不清是谁在说话。 苏棠音眨了眨眼,目光与景柏对望。 景柏的眉头紧锁,看起来很是担忧,贴了贴她的额头,没察觉到灼热的温度后摸了摸她的头发。 “宝宝,你在想什么?” 苏棠音满脑子都是一个想法: 这太荒谬了。 她忽然挣脱了景柏的束缚。 苏棠音靠在副驾驶座的车门上,一手无力搭在门锁上,俨然一副随时要逃跑的模样。 “你……阿景,你是阿景吗?”她说到这里摇了摇头,“不不,你不是阿景的话谁是阿景,我的丈夫又是谁呢?” 她的话前后矛盾,听到的人一定会以为她疯了。 景柏微微笑了瞬,瞳仁中是明显的笑意,偏生面上一副担忧妻子的好丈夫模样。 “说什么傻话呢,我是阿景啊。”景柏附身过去,摸了摸她的脸颊,一手与她十指相扣:“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幻觉又加重了,很累的话,今晚回家休息吧?” 苏棠音别开了头:“阿景,我现在很乱。” 她挣开景柏的手,吸气呼气重复几次,终于稳定了自己狂跳的心。 “我们先去吃饭吧,我下午还得上班。” 景柏:“宝宝,跟我回——” “阿景,我饿了。” 苏棠音默默打断了他的话,靠在车窗上闭眼,明显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 她需要好好想想,刚才脑海里忽然闪过的到底是什么? 自从见过了那只实验体,她关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也被推翻。 有些事情听起来荒谬,但未尝不是事实。 景柏做了回去,落在苏棠音身上的眼神忽明忽暗。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15节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勾了勾唇,点头柔声道:“行,我们去吃饭。” 不能逼她太紧。 他相信那一天快到了。 可以彻底拥有她的那天。 *** 下午六点,实验室准时下班。 苏棠音走的时候陈博士还在实验室,垂首不知道在忙什么。 她盯着陈博士的背影看了会儿,因为太过出神,连林云姣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的都没察觉到。 “棠音?”林云姣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看陈博士干什么?” 苏棠音回过神来:“没事。” 林云姣小声问:“今天他带你去干什么了啊?” 说是肯定不能说的,苏棠音随便含糊了下:“没什么。” “棠棠,你跟我说说呗,我可好奇了!” “真没啥。” “说说嘛,说说嘛。” “好吧,那我跟你说了。”苏棠音好像被她的撒娇折服,在林云姣一脸期待的神情中,郑重道:“他说,让我上班时候别跟你聊天,会罚工资。” 林云姣唇角抽了抽:“苏棠音!” 跟林云姣的打闹缓和了她紧绷了大半天的情绪,苏棠音压在心头的石头轻了些,临走前下意识朝陈博士那里看了一眼。 原先在忙着手上工作的陈博士转过了头,目光与她隔着几个试验台对视。 苏棠音抿了抿唇,朝他点了点头。 回到宿舍里,两人间的宿舍只住了她一个人。 这是第一次没有景柏在身边。 从两人同居以来,无论刮风下雨,景柏从来没缺过席,一定会在她下班的时候来接她回家。 苏棠音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吊灯发着愣。 吊灯的光一晃一晃,落在她的眼中时而清楚,时而又模糊。 今天一天经历了太多事情,苏棠音实在是有些缓不过来。 那只实验体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高文明的生物不一定不存在,看不到不代表没有。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这种生物,那么她看到的那些“幻觉”,到底是幻觉吗? 为什么每次产生幻觉的时候,景柏都在她身边? 今天在车上的时候,腰间的触感分明,也是她的幻觉吗? 那只实验体临走前说的那句话: “离开它,它,坏坏。” 离开谁? “它”指的是谁? 苏棠音将手背搭在眼睛上,寂静的屋子里散开声长叹。 一周,只需要一周,离开景柏的一周里,她到底还会不会出现幻觉。 只要一周就可以验证这件事情。 苏棠音躺了会儿,慢悠悠起身拿上换洗衣服洗漱。 进浴室前她摘下了无名指的婚戒。 精致的婚戒放在桌子上,在灯反射出银光。 浴室中水声淅淅沥沥,磨砂门上透出的影子纤细绰约。 而此时的卧室内,浓黑的雾气盈满了整间屋子。 第11章 抓她 没有景柏在身边,其实洗的很快,以前景柏总喜欢跟她一起,免不了又是一阵折腾。 往常需要洗上起码一小时,今天苏棠音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 她围上浴巾出来,站在镜子前吹着头发。 轰隆的吹风机声遮盖了一些细微的动静。 斑斓的触手在地上蜿蜒爬行,隔空爬到如玉般可爱精致的脚背上,嗅到熟悉的清香后抖了抖。 好像受到了刺激一般,那根触手开始分化,一分二,二分四,不过眨眼间十几根细小的触手在地面爬行。 与之前不一样的是,它们并没有缠绕上苏棠音的脚踝,而是隔着一层空气缓慢地贴着她爬行。 可仅仅只是气息也足够让怪物兴奋到难以自抑。 偌大的客厅空旷,只有角落的落地灯开着,昏黄的灯光晕在青年的脸上,将俊挺的五官勾勒的越发深邃。 沙发很软,这是苏棠音亲自挑选的沙发。 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怪物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的欲望。 这次没有那些黑雾的遮挡,以前一直看不清真实面貌的触手也可以瞧的清清楚楚。 触手粗壮,色彩斑斓,因为屋里黑暗,触身上覆盖的淡蓝色光亮便清晰可见。 景柏感知着分化出的触手。 那些触手将苏棠音的气息尽数传来。 他闭上眼,扬起下颌,分明突起的喉结滚动着。 怪物的大脑里没有别的画面,只有自己的宝贝。 他借着那些触手将她的一切收归眼里。 细白的脚踝,光洁的小腿,越来越往上…… 而小妻子毫无察觉,她根本想不到在自己的身下,那些属于怪物的触手在如何对她。 景柏只觉得喉咙哑的难受。 ——受不了了!快去抓她,快去抓宝宝! ——如果宝宝在,如果宝宝在这里,我会抬起她的腿,亲亲脚背,亲亲脚踝,亲亲小腿。 ——宝宝,宝宝,想抱抱她,想亲亲她,想嘬嘬她,快去抓她! 触手争先恐后想要代替主体去抓来自己的宝贝,景柏的大脑一会儿是这些触手的声音,一会儿是小妻子那边的吹风机声,其中还夹杂着她欢快的哼歌,一边是这些触手的尖叫嘶吼。 他陷进沙发之中,额上都是汗水,冷白的肌肤上不断有裂口出现,触手从中间隐隐露出,意识在崩溃边缘,已经快要维持不住自己的人形。 ——你再忍什么,你在控制什么,不是你来到这里吗?你不就是为了她吗? ——你低头看看,你已经快要忍不住了,你也很想占有她,难道不是吗? ——快去快去,不要再给她时间了,她不可能回来的,你快去找她!不然你就把身体让给我们,让给我们! 让给我们,让给我们,让给我们…… 不断有触手附和,甚至有触手想要暗戳戳攻击他。 景柏额上的青筋跳动着,眼前一片黑茫茫中,他看到自己的小妻子褪去了浴巾,弯身去取桌上的睡衣。 白皙又纤细的女子身躯,饱满的小荷,羸弱的腰肢,侧腰上还有他昨晚留下来的指印。 ——宝宝,宝宝! “闭嘴!” 说话的触手被尽数崩碎,却并未溅开血液,而是化为一缕黑雾消散。 景柏睁开了眼,眼睛是诡异的幽蓝,酝酿着风雨欲来前的暴浪。 好似难受到了极点,他扬起下颌,眉头紧蹙,汗水沿着额头和微红的脸颊滑落,从下颌一路淌过喉结,最终越过清晰的锁骨,隐入微敞的领口。 “宝宝,宝宝……” 是他做错了。 怪物不应该这么轻易地放小妻子离开,她根本不可能主动回来,是他想错了。 他以为不过一周,她想去就去了,再想些别的方法把她逼回来就行。 可根本不行! 不行,不行! 见不到她,他难受到想要摧毁所有。 景柏起身,抓起大衣穿上,拿起车钥匙脚步匆忙地出了门。 *** 苏棠音刚穿好睡衣,房门被敲响。 她愣了愣,看着紧闭的门有些疑惑。 这间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住,不存在室友在这时候回来。 这里是在c城实验基地,外人没有通行证根本进不来,也不可能是景柏。 那敲门的是谁? 苏棠音向前走了几步,小声问:“哪位?” 熟悉又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是我。”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16节 苏棠音的瞳仁微缩:“陈博士?” 陈博士又敲了敲门,“嗯,找你有些事情。” 苏棠音低头看了眼自己,没穿内衣,只穿了一身睡衣,实在有些衣衫不整。 她忙不迭道:“博士,你稍等一下,我换身衣服。” 陈博士回的很快:“好。” 苏棠音急急忙打开衣柜,穿衣的时候瞄了好几眼大门,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嘀咕。 现在都快八点了,基地很少加班,陈博士这个点不回家来找她干什么? 加上白天的事情,苏棠音现在对他有些顾忌,总觉得这位博士好像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好相处,他给她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苏棠音这么想着,穿衣服的动作也慢了些,可门外的陈博士却没有丝毫急躁。 躲肯定是躲不过去的,苏棠音最终叹了口气,来到门边拉开了门。 门外的人还穿着那身实验服,好像刚从实验室出来就来了她这里。 镜片上反射出楼道上空的光亮,陈博士朝苏棠音点了点头:“现在有事情吗?” 苏棠音将门拉开完全,摇了摇头:“没事,准备休息了,博士有什么事情吗?” 陈博士转身就走:“跟我来。” 苏棠音:“?” 都不跟她商量一下的吗? 陈博士走了两步,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顿住回身朝她看来。 “怎么不动?” 打工人狠狠屈服了。 苏棠音立马关上门,像只小鹌鹑一样跟在他身后:“好。” 宿舍楼里没住什么人,陈博士带着苏棠音出了楼后直往某处走去,苏棠音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去哪里。 白天的时候才去过的地方。 h栋。 她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陈博士没有回头,仿佛背后长眼了一般对苏棠音说:“跟上,有工作。” 他都说是工作了,苏棠音就算有再多顾虑也只能咽下。 去h栋能是因为什么呢,肯定是因为那只实验体,苏棠音基本可以确认,那只实验体就是整个h栋一直在研究的机密,也是这整个基地最大的研究任务。 她其实不是很想参与进来,这种任务不是她一个a栋的研究员可以触及的,那只实验体也让她有些恐慌担忧。 一路来到白天的那间实验室,陈博士停了下来,转身与苏棠音对视。 苏棠音沉默了瞬,问他:“博士?” 陈博士道:“苏棠音,从今天开始,你就是h栋的实验员。” 他的声音不小,却让苏棠音缓了许久。 一阵诡异的寂静后,苏棠音微抿唇瓣,紧紧盯着陈博士的眼睛问:“为什么?调离岗位这种事情需要与我沟通吧,为什么要擅自将我调离,我自认为在a栋的工作完成的还不错,我没有耽误过实验项目。” “你更适合h栋。” “是您觉得我适合吧。”苏棠音坚持道:“因为那只实验体,博士还是觉得我能与它沟通,想要借我找到一个突破口?” 陈博士承认的很快:“是,你是唯一一个引起它注意的人。” 或许可以沟通是假,但那只实验体对苏棠音感兴趣一定是真的。 陈博士说:“苏棠音,你是一个科学家,这是你的工作,基地也会保护你的安全,如果我们的研究有进展,那你就是当仁不让的大功臣。” 他压低声线,好像在蛊惑一样:“头条上会刊登你,这项研究会将你的名字告知世界,我们c城基地会遥遥领先,你会得到一大批奖金,你难道不心动吗?” 苏棠音一言不发,像极了被说服般。 陈博士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脚步轻挪朝苏棠音走近了几步。 “棠音,加入h栋你会学到很多的。” 苏棠音忽然问:“为什么选我?” 陈博士被她冷不丁打断。 苏棠音:“我问的不是为什么要我加入h栋,而是白天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你说我是最合适的,为什么?” 为什么苏棠音是最合适的? “无论能力,还是从业时间,经验,阅历这方面比我强的有不少,为什么要是我?” 那只实验体应该不能见强光,实验室里有些昏暗,陈博士还背对着光,苏棠音只能看见一团模糊的人影隐匿在黑暗之中,目光落在她身上,莫名给她一种被打量的感觉。 陈博士以前根本不会关注她,为什么突然将注意力落在了她身上? “博士,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陈博士抬起了头,双手背在身后。 他看着面前穿着防护服的女子,目光中罕见地出现了些许疑惑。 是啊,为什么是她? 陈博士其实也不知道。 他只能回答她:“苏棠音,你不是我选择的。” 苏棠音不是愚笨的人,只不过思考一瞬就能想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是谁?”她急匆匆问。 陈博士却在此刻反手识别了瞳膜,实验室的大门被打开。 他忽然转过身来,在苏棠音退后之时上前几步。 “博士!” 陈博士握紧她的手腕,对上苏棠音的眼睛。 在被推进实验室的时候,苏棠音似乎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一丝挣扎和犹豫。 但他还是将她推进了实验室。 第12章 是祂 双叶大门在苏棠音的面前关上。 四周的金属制墙面倒映出她的身形,无数个人影环绕在她的四周,苏棠音有点晕眩感。 “博士!” 苏棠音反应过来,上前几步来到门边。 可特制的门一旦关上,外面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 苏棠音没有傻到一直拍门,她记得陈博士白天是按了墙上的一处旋钮,实验室里也有开关。 她扫了一圈,果然在墙上发现了个绿色的按钮。 苏棠音心下一喜,扑过去使劲按下开门的旋钮。 可周围一片死寂,她并未听到开门的声音,那扇门始终紧闭着。 墙上的广播传出了陈博士的声音:“棠音,只需要三十分钟,你只需要在里面待上三十分钟就可以。” 苏棠音忽然就收回了手。 是了,她也真的是蠢,陈博士怎么可能会给她机会出去? 他俨然为了科学疯魔了。 苏棠音冷冷看着上方角落的摄像头,她知道陈博士现在就在外面看着她。 能将自己的下属推到这么一个关押着极度危险实验体的房间中,即使他相信基地的防御设施,苏棠音也对他有些失望,从没想到自己尊崇这么久的老师是个这样的人。 事到如今,她说再多也无用,外面估计做了一大批人实时观看她和这只实验体的互动。 苏棠音转过身看着铁栏中的水箱。 那只实验体很乖,并未发出声波攻击她,趴在水箱壁上看着她,圆溜溜的眼睛眨也不眨。 苏棠音莫名觉得它有些……可爱。 又单纯,又懵懂,像个小孩子一样。 苏棠音走过去,那只实验体好像有些激动,眼皮疯狂眨动,腰肢扭动着,欢快地在水里游了一圈。 也正是它的游动,苏棠音才发现……它的双腿不知道何时变成了尾巴。 布满了浅绿色的鳞片,随着它的游动,尾巴尖尖还上扬,在水中搅动出一个个漩涡,水花崩溅,有些甚至还溅到了苏棠音的脸上。 苏棠音面无表情地擦干净了防护镜上的水。 “香香!人类,臭臭,你,香香!” “好喜欢,好喜欢,喜欢你。” “摸摸,我,摸摸。” 苏棠音看到它甚至打了个滚,像条鲤鱼一样在水里翻来覆去,时不时跳出来又跃进去,溅出的水花越来越多,要不是她穿着防护服,恐怕已经淋成了落汤鸡。 她现在也看出来了,这只实验体好像真的很喜欢她。 苏棠音麻木地看着它打滚。 她不确定这只实验体能不能听见她说话,但她现在不能跟它沟通。 苏棠音默不作声看了眼角落的监控。 大不了就装糊涂吧。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17节 她随地盘腿坐下,看着那只实验体在欢快打滚。 那只实验体有些疑惑,趴在水箱壁上探头看她,唇瓣翕动着似乎在跟她说话。 苏棠音面不改色:“不好意思,我耳聋。” 陈博士:“???” 外面的一众人:“???” 实验体吐泡泡:“咕唧。” 它好像真的很喜欢苏棠音,一直想跟她玩,苏棠音满脑子都是它说话的声音。 “地上,凉,凉。” 很贴心。 “跟我玩,我,我想跟你,玩。” 是个顽皮的孩子。 “为什么,不摸,摸,我?” ……她也摸不到啊。 苏棠音默默看了眼自己身着防护服的手,以及那比她小臂还粗壮的铁栏。 实验体好像有些伤心,学着她的样子坐在水箱之中,两颗大眼珠懵懂看着她。 苏棠音莫名有种负罪感,对上它这种水汪汪又无辜的眼神总觉得自己欺骗了它的感情。 说是实验体,但它跟个孩子有什么区别! 实验体眼巴巴看着她,苏棠音忍住自己想要撸它的手。 “为什么,不和,我玩?” 苏棠音默默瞥了眼角落的监控。 不是她不想,是监控拍着她呢! 一旦真的坐实了她可以听懂这只实验体说话,说不定下一个被研究的就是她。 这群人对实验已然疯魔了。 尽管苏棠音没说原因,但那只实验体从她的动作中似乎理解了什么。 它抬起头去看角落里闪着红灯的不明物体。 它知道那东西,每次有人抽它的血,那个东西中就会有人说话。 坏坏! 她一定是怕那个东西! 实验体浮出水面,一双深绿色的眼珠紧紧盯着监控,而后的鱼鳃倒立,尾巴尖也绷紧了,这是一种格外危险的讯号。 陈博士猝不及防与屏幕中的实验体对上视线。 脊背涌上一股寒意。 “关闭——” 话还没说完,屏幕电光崩溅,好像被什么东西攻击了一般报废,在一声崩裂声后彻底黑屏。 可从听筒处传来的声波足以刺穿他们的耳膜。 屋子里的人跪倒在地,耳边不断流出鲜血,痛苦的求救声此起彼伏,陈博士艰难捂住耳朵,挪动着胳膊去按防护服上的声筒。 “关闭——关闭声筒!” 不断有人赶在耳膜彻底破裂前关闭了声筒,躺在地上无力喘息。 也有人的耳膜在一瞬间被撕裂,大脑嗡嗡什么都听不见。 而实验室内,苏棠音一脸茫然看着崩裂的监控。 那只实验体张着嘴,浑身的鳞片炸开,眼睛瞪的很大,苏棠音直觉它是在攻击。 攻击……监控? 这只实验体攻击的方式应该是声波,比如她第一次就险些被它的声波震聋。 但现在……她好像没有反应。 苏棠音看了眼防护服,她并没有关闭声筒。 它没有攻击她。 实验室内的灯也被震碎,整个实验室彻底陷入一片黑暗,她什么都看不见。 耳边好像听到了水流波动的声音,应该是它又潜入了水箱在玩水。 “现在,可以,和我玩,玩了吗?” 是格外期待的声音。 苏棠音忍不住唇角抽搐。 “他们,听不到,也看不到了,只有,我们。” ——啪。 有什么东西撞上了水箱上。 苏棠音虽然看不见,但也能猜出来是这只实验体贴在了水箱之上。 整间屋子的监控和声筒,包括灯都被它震碎了,现在确实只有他们两个了,陈博士那边估计也挺麻烦,短时间内不敢来这间实验室的。 苏棠音终于开了口:“你……你喜欢我?” 实验体眼睛一亮,声音超大:“喜欢!” 苏棠音捂了捂头:“小点声。” 它的声音一大,她这边就头疼的紧。 实验体知道人类的身躯弱,小心捂了捂自己的嘴,压低声音跟她说话:“我,声音小小,我们,说话。” 苏棠音点了点头:“好,你想说什么?” “你,香香。” 苏棠音:“……” 她尝试了几下,勉强找回了声音:“我身上的味道?洗衣液吗?” 实验体不懂洗衣液是什么,但下意识反驳:“不,不,是你的,你的气息,没有人,比你香香。” 苏棠音:“……” 这话真的很不对劲。 苏棠音看不见它,但这只实验体好像可以看见她。 她有些想问它一个问题。 “你之前说,我身上有别的气息,让我离开,是什么意思?” 实验体在黑暗中歪了歪头,怪物的视力很好,它早已经适应黑暗的环境,因此看苏棠音完全不费事。 它伸出手想要去碰她:“想,想摸摸。” 苏棠音:“……能不能先回答我的问题。” 实验体一瘪嘴:“想,摸摸,不然,不跟你玩了。” 它的年纪不大,在怪物中属于幼年期,思维方式很简单,喜欢什么就想要触碰,一直摸不到苏棠音让它生了闷气。 苏棠音:“必须要摸摸才能跟我说话吗?” 实验体:“嗯嗯!” 苏棠音:“可是有铁栏,我碰不到你。” 实验体:“嘤嘤。” 它有些委屈,哼哼唧唧像个小孩一样磨着苏棠音。 苏棠音叹了口气。 她能感受到这只实验体对她没有一点恶意,只是单纯喜欢。 “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才能去碰你。” “嗷!” “我会将铁栏打开,但你不能震碎水箱。” “好!” 她不敢放走它,也不确定这只实验体到底有什么别的危害吗? 它对她没恶意,不代表对其他人没有恶意。 苏棠音起身,做了一件完全违背实验准则的事情。 她摸索着铁栏,如愿碰到了一方突起,蹲下身用手指去寻它的痕迹,小心找到密码锁,拼凑出正确的图案。 特制的锁被打开。 苏棠音拉开一旁的拉杆,万幸这只实验体刚才只是震坏了别的东西,留了这拉杆一命。 铁栏被缓缓升起。 实验体:“摸摸!” 它跳出水面,扒在水箱壁边缘。 水箱其实很高,比苏棠音高出不少,但水箱边有个铁质的梯子,梯子顶端是个悬空的露台,刚好可以容一人坐下,苏棠音猜是方便实验员抽取样本用的。 可她现在看不见,根本上不去梯子。 苏棠音问:“我看不见,我上不去梯子。” 实验体听懂了,歪了歪头,心里忍不住想,人类可真是脆弱,连黑暗都不能适应。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18节 不过眼前的这个人类香香,它就帮帮她吧! 苏棠音看到绿油油的光亮起,从微弱到明亮。 那光不是常见的绿色,像是贝壳一般闪着五彩斑斓的光芒,只不过主调是绿色。 很漂亮,很耀眼,被水波映衬的更加美丽,夺人心魄。 整个水箱壁上都是反射出来的光。 苏棠音惊诧道:“你会发光啊!” 实验体:“嗯!” 不过区区发光而已,只有人类才不会发光,它们怪物都有自己的光! 苏棠音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疯癫了,不过短短一天,整整二十多年的认知都被推翻。 她摇了摇头,努力告诉自己要淡定,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就算这个实验体现在说它是外星人,她都不会有什么惊讶的。 借着实验体的鳞片发出的光亮,苏棠音算是平安地爬上了梯子,双手撑着坐到了一旁悬空的露台上。 早已经等待已久的实验体欢快地蹭了上来。 隔着一层防护服,苏棠音还能感受到它身体的冰冷。 “香香,蹭到了,让我摸摸!” 绿色的光亮下,那只实验体的手试图去拉她的手,可只能触摸到厚实的手套。 它有些不开心:“摘掉,摘掉。” 苏棠音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防护服,这可是保命的东西。 她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摘掉它。” 实验体一溜烟潜入了水中,苏棠音只能看到一个发光的绿色不明物体蹲在角落里,只留了一个背影给她。 苏棠音:“……你生气了?” 实验体:“哼!” 人类真是可恶的生物,它都让她摸摸了,她竟然不让它摸摸。 苏棠音:“……我是个脆弱的人类,如果你的鳞片或者皮肤有毒性,或者你用了些力气,我可能都受不住,那我就会死的。” 实验体急了,连忙转过身看她:“不是,我没有,没有毒,不毒你,不用力!” 苏棠音挑眉:“你想说你不会毒我,也不会用力抓我?” 实验体:“嗯嗯!” 一双绿色的眼睛乌溜溜看着她,看的苏棠音的心莫名一软。 她撑着额头笑了笑,这几天来沉闷的心情在它的面前放缓了些。 她不是个冷静的人,相反有些时候很冲动。 苏棠音看着身前的实验体,它澄澈的像个孩子。 她又冲动了一次。 解开了防护服的手套,将玉白的手伸了出来。 那只实验体飞快拉起她的手,将脸颊贴在她的掌心。 实验体满足地眯起了眼,尾巴尖尖左右摆动,搅动水箱中的水,溅起一朵朵水花。 苏棠音被它的体温冷到,只觉得摸上了一块寒冰,冷的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么低的体温,像是深海中的生物才会有的。 实验体很开心呢,上下蹭着她的掌心。 “香香,香香,软软,舒服!” 它说话两字两字往外蹦,应该是不熟悉人类的语言。 苏棠音越看它越觉得像个小娃娃,忍不住捏了捏它的脸。 实验体舒服地呼噜一声,潜入水底打了个转,又潜上来蹭着她的掌心。 苏棠音忍俊不禁,笑着问它:“我身上的气息有这么好闻吗?” “好闻!”实验体风狂点头,“好闻!除了那个,那个家伙的,的气息!” 苏棠音唇角的笑隐去了些许,试探性问:“什么气息?你上次跟我说,让我离开,离开什么?” 实验体歪了歪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原先圆溜溜的眼睛也忍不住缩了缩。 “一个很坏,很坏的家伙。” “什么家伙?” 实验体试图比划:“深渊,祂住在,深渊,很强大,很凶,会杀我们,没人,没人敢惹祂。” 深渊,强大,会杀它。 苏棠音又问:“那是什么东西?” 实验体挠了挠头,微微瘪嘴:“神,神?好像是神,妈妈说,祂是神。” 神。 苏棠音忍不住皱眉:“既然是神,为什么要杀你们?” 神不是好的吗? 实验体恼怒了,双臂一拍水面,水花溅起落在苏棠音的脸上。 它说:“祂是坏神!住在深渊,不出来,但谁要,进去深渊,祂会吃了。” 苏棠音有些听明白了。 在怪物的群体中,那东西叫做神,独自住在深渊,很凶残,很强大,令这些怪物都忌惮。 这到底是什么生物? 苏棠音的眉头越皱越深,“你为什么让我离开它?” 实验体又拉上了她的手,蹭了蹭她的掌心,乖巧开口:“你的身上,有祂的,味道,你见过,见过祂的。” 她……见过那只凶残的怪物? 苏棠音的喉口一紧,胸腔内平静的心跳逐渐加快。 她什么时候见过那东西的? 难道说,那些黑雾,那些触手,都不是假的? 苏棠音磕磕绊绊开口:“那个神……在我身边吗?” 实验体抬起头,深绿的眼睛与她对视。 *** 寂静的楼道一片黑,监控被莫名损坏,一间屋子的大门敞开,景柏一身黑色风衣,安静地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 屋内摆了两张床,一张空着放了些行李,一张铺上了洁白带着小雏菊图案的三件套,是他为苏棠音准备的。 婚戒被摘下搁置在柜子上,浴室的水还没干透,空气中还有她留下的馨香,但屋内只有他一个“人”。 触手卷起柜子上的婚戒,另一根触手闻了闻。 ——宝宝的味道,宝宝呢! ——人呢,人呢! ——快去找宝宝,快去找她! 景柏漠然站在屋内,他太过高大,跻身在狭小的屋内莫名有些不合适。 他看着桌子上的婚戒,被留在她身上的触手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说着话。 ——一个人带走了她。 ——陈博士,宝宝叫他陈博士。 景柏默不作声将触手收回。 他将婚戒放进口袋,冷着脸寻着苏棠音的气息追去。 c城实验基地防守严密,一道道识别瞳膜的门禁卡的很严,但怪物自有办法。 h栋的门禁对他几乎无用。 一路上见到了不少人,景柏的双眼变为蓝色,路过的人起初会去拦他,景柏会在这时候回头看他一眼。 与他对视的人像是被喂了药一般,双目发直,愣愣转身离开,景柏一路畅通无阻。 他能闻到苏棠音的味道,她就在里面。 而且…… 还有别的气息。 是同类的味道。 景柏轻笑,他的棠棠还真是香饽饽,到哪里都能招到一堆奇怪的东西。 双叶大门紧闭,外面的灯全部关闭,景柏站在门外,听力很好的他能听见里面的声音。 他听到他的棠棠问:“那个神,在我身边吗?” 理智告诉景柏,另一个世界的门现在还没打开,苏棠音不应该知道这么早,他应该去制止那只小怪物告诉她真相。 但心跳很快,血液在沸腾,唇角忍不住抽动,紧盯着双叶大门的眼睛眨也不眨,他激动的无法控制自己。 她要知道了? 她是不是要知道了? 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与她同床共枕这么久的丈夫从头到尾都是个怪物? 她会不会想起几年前那件事? 她会不会想起他?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19节 景柏低下头,肩膀耸动闷声笑着。 快说……快说啊…… 那只小怪物,快告诉她…… 告诉她,另一个世界的神,就在她的身边。 祂是景柏。 可等待了很久,里面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动静。 怪物迷茫眨了眨眼,僵着脖子抬起头。 “警报!警报!全体防卫!实验体潜逃!” 机械的警告声一下接着一下,声筒不知道何时被人修好,整个h栋的地下层警报声环绕。 景柏的瞳仁一缩,双手扒着双叶大门,直接撕开了那扇紧闭的特制门。 平整的地面上,玻璃碎了一地,满地都是浅蓝的液体,而里面空无一人,他的棠棠不见了。 景柏的手在抖,黑雾在瞬间将整间屋子笼罩,无数根触手在空中尖叫。 ——宝宝!宝宝不见了! ——那只小怪物抓走了她!杀了那只怪物,杀了它! 事情失控,景柏看着空无一人的实验室,只觉得大脑抽疼,浑身的杀意根本掩盖不住,脸上、脖子上、胳膊上不断裂开口子,触手争先恐后涌出。 俊美的人此刻狰狞的像是厉鬼。 景柏几步走过去,地面上一个深坑,那是个地下水道,是专门用来给这只实验体换水的地方。 他双臂一撑直接跳了下去。 *** 苏棠音被颠的头疼。 那只实验体化出了双腿,将她倒立抗在肩膀上,玩命向前奔跑。 刚才那只实验体不知道感受到了什么,浑身的鱼鳞炸开,声波直接震碎了水箱,连带着给它换水的通道也炸开,捞起她就跳了下去。 那条换水的通道通向另一边的制水室,它带着她跳出来后打开大门,急速向前奔跑着。 苏棠音不知道它为什么会知道h栋的地形,但她被抗在肩上,晃得整个人肺腑翻滚,捂着嘴险些吐出来。 “你,你跑,跑什么?” 她的话磕磕绊绊。 实验体带着哭腔说:“祂,祂来了,祂会杀了,我的!” 那东西? 那些怪物的神? 苏棠音艰难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走廊里什么都没有。 但她却心跳剧烈,有股从灵魂深处涌上来的恐惧让她哽咽。 那东西……来了? 实验体正要扛着她逃出这里,甚至只差一步就能逃出h栋的大门。 苏棠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见拐角处…… 一根触手飞速朝他们袭来。 触身淡蓝,在黑暗中闪着诡异神秘的光亮,速度很快。 心好像被一只手攥紧。 是它,是她梦中见到的东西! 那不是幻觉! 第13章 景柏 这简直是荒谬。 实验体感受到背后的杀意,属于那坏神的味道是所有怪物都要记住的,妈妈在它很小的时候就告诉它,闻到这个味道就要赶紧跑,千万不要去招惹祂。 可它实在太喜欢这个人类了,根本舍不得离开她,想要贴贴触碰,摸摸她闻闻她。 实验体年纪还小,被身后的怪物追的双腿发软,扛着苏棠音跌了下去。 苏棠音眼睁睁看着自己朝地面倒去,这么一撞肯定不是小事,她吓的闭紧了眼。 可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传来,腰身被冰冷的东西卷起,苏棠音惊呼一声,被悬空抬起安稳立在地面。 她有些茫然,而那只实验体跌坐在地,化出鱼尾将自己包裹起来,瑟瑟发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触手速度很快,划破空气带出猎猎的声音,触尖变为尖锐的镰刀,越过苏棠音朝那只实验体刺去。 这只触手竟然要杀它! 苏棠音下意识扑上前:“不要杀它!” 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回过神的时候,那只触手被她抱在怀中,拦住了攻向实验体的杀招。 防护服被实验体刚才的失控,连带着水箱一起震碎,苏棠音里面也只穿了件毛衣。 这只触手的温度很低,比那只实验体的体温还低,跟尘封了几万年的北极寒冰一样,即使隔着一层毛衣,苏棠音依旧被冷的一颤。 那只触手好像在抖。 苏棠音的四周被黑雾笼罩,缠着她的触手越收越紧,触尖小心翼翼戳着她的背。 被她无意抱在怀里的触手应该该反应过来了,主动将苏棠音环绕起来,不断有触手来触碰她。 那些触手看起来收的很紧,实际上并未伤害到她,苏棠音甚至有种感觉,她能感受到它们的情绪,它们很激动。 从远处看,无数发着蓝光的东西绕成大小不一的圆圈,将纤瘦的女子围在其中。 苏棠音迟钝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了。 她被……那只怪物圈着。 是一只更强大,更凶残的怪物。 ——宝宝,宝宝,香香…… ——好香啊,好香啊…… ——让我亲亲! ——我先来的,我先亲! ——宝宝先抱的是我,我先亲! 它们的声音很熟悉,像极了她身边的那个人。 像极了景柏。 苏棠音惊恐到难以呼吸,“放开……放开我……” 实验体瑟缩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捆绑,却根本不敢上前阻止。 祂太强大了,根本不是一个幼年期的小怪物可以对抗的,它觉得就算是自己极为强大的父亲也不是对手。 有苏棠音在这里,那些触手根本没打算去管那只小怪物,不过一只几十岁的幼崽,动动手就能杀死的东西,连棠棠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她刚张开嘴想要呼救,冷冰冰的触手眼尖地捂住她的唇。 “放——” 她挣扎着想要动弹。 可那些触手是最强的怪物幻化出的,哪是她一个脆弱的人类可以抗衡,羞愤和恐惧让她惊慌失措,更令她恐慌的是,她听到了脚步声。 像是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来者闲庭信步伐缓慢,有种猫捉老鼠的悠闲感,好似已经知道了猎物没有逃跑的力气了。 黑雾中隐约可见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形,轮廓看出来很高挑,但一点不像正常人类。 因为…… 祂的背后,触手张牙舞爪,那些触手是从祂的身体中分化出来的。 祂来了? 那只实验体瑟缩的越来越厉害,将自己团成一个球,若不是无法凿个洞,苏棠音觉得它肯定会想办法将自己塞进洞里。 她的眼泪控制不住落下,那只怪物终于来到了她的身前。 人类的眼睛不如怪物,在浓重的黑雾中很难视物,苏棠音只能看到一个人站在面前,身量很高,比她高了一头还要多,苏棠音要费力仰头才能看见他。 冰冷的触感让她恶心,一想到自己被一个怪物捆绑,浑身的汗毛倒立,寒意带着呕吐感一股脑涌上心头,苏棠音只恨不得原地晕过去。 “宝宝。” 低沉又沙哑的声音。 苏棠音猛地瞪大了眼睛。 触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柔软的唇,将她狠狠拽向自己的怀抱。祂的津液很冷,但又带了些熟悉的气息,是一股极为清淡的冷香,苏棠音怎么可能认不住来这股味道。 巨大的惊讶让她在那一刻脑子一片空白,过去那些奇怪的经历好像也有了解释。 实验体被吓的不敢动,h栋的人迟迟没有追过来,如果这时候有人去看一眼,可以发现倒了一地的人,整栋h栋只有苏棠音和祂,还有那只幼小的实验体。 苏棠音的身子被触手牢牢捆绑,面前高大的怪物弯下腰,同时抬起她的脊背迎合自己,狂热又疯癫地亲着她,完全不在乎她是不是会因此窒息,怪物会给自己的小妻子渡气。 “放开——” 声音被堵着,听起来模糊不清,苏棠音跌跌撞撞后退,怪物也随着她缓慢挪动步子。 直到脊背贴上柔软的东西,最后一丝退路也被自己堵死,前有疯狂的怪物,身后是触手编织出来的墙壁,她像只误入狼群的羊,四周都是对她虎视眈眈的狼。 她说不出话,呼吸被篡夺,窒息的感觉让她的大脑晕眩,卸了浑身的力道跌在祂的怀里,任由那些触手像无骨之藤一般攀爬。 毛衣下摆被什么东西掀开,冷冰冰的触手灵活钻了去,沿着圆脐打着圈又分化出更多向上攀爬。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20节 ——好乖,好乖好乖! ——好香,好香好香啊! ——宝宝好乖,亲亲她! 苏棠音的眼泪落下,又被无数触手瓜分,她无助望着祂。看到这一幕,景柏幻化出来的心跳在剧烈跳动,浑身的血液沸腾,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 太乖了,太乖了,小妻子太乖了。 好想亲,好想吃了。 苏棠音被放开的时候,瞳孔涣散,双颊绯红。 四周一片黑暗,好像换了个地方。 这里不是h栋。 “宝宝。”祂亲上她的脸侧,吐着冷气道:“欢迎来到,深渊。” 祂住在深渊。 祂就是深渊。 祂将自己的爱人带到了属于祂的空间,这里是深渊。 没有光亮,只能在黑暗中看到数不清的蓝色触手,莹亮的蓝光是这里唯一的光亮,祂是她唯一的依靠。 苏棠音被推到在地,可脊背陷进了柔软,是那些触手编织出来的软榻,她迷迷糊糊,任由眼前的怪物为所欲为,在一片黑暗之中,借着周围的触手发出的蓝光,她看清了这只怪物的轮廓。 流畅锐利的轮廓,五官一定是清俊的,因为她的脑海中能对上的人脸,只有一人。 景柏,她的丈夫。 他是怪物。 终于明白了。 景柏与她夫妻半年,可以说是最了解她的人,很轻易就能让她迷失。 苏棠音哑着嗓子,喊了句:“阿景……” 怪物回应:“我在。” 怪物本身是寡淡的人,于深渊中冷漠地看着宇宙万物,旧的行星陨落,新的行星出现,祂早已经忘了自己活了多少年。 祂在宇宙诞生时便存在了。 怪物安静又孤独地活在深渊,遇到误闯进深渊的怪物,会漠然又残忍的杀害它们。 怪物日复一日这么活着,没有一丝情感,甚至开始思索怎么样毁掉所有生灵,连带着祂自己。 直到某一日。 深渊被打开,祂第一次见到阳光。 阳光从另一个世界扫进来,将一直活在阴暗中的怪物照的无处遁形。 清风吹拂进来,带着一股甜到令祂发疯的香气。 祂抬起一双幽蓝的眼睛,对上了少女惊慌无措的双眸。 那双眼睛很漂亮,像个小鹿一样水灵灵的。 她跌坐在地,小腿上的鲜血流入暗河,又顺着倒灌进怪物的深渊。 祂盯着她。 在裂缝即将关闭的那一刻,双手扒着裂缝,用尽力气,撕开了裂缝。 踏了出去,来到了她的世界。 化身景柏,一个心理医生,捏造出她喜欢的面容,学习了人类的语言和习性,为自己披上了一张完美的人皮。 怪物对小妻子有着空前强大的占有欲和欲.望,就像现在,分开了仅仅一天,祂失控了。 因为祂的小妻子。 祂必须时刻见到她。 *** 苏棠音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是无尽的黑暗,一睁眼就能看到蓝色的触手在空中翻腾,编织成网将她包裹在其中,抬起她的双臂缠上怪物,当她的膝弯无力滑落之时为她提供支点。 起初很冷,她适应不了这股冷意。 但很神奇,当时间长了,她觉得自己也变得怪异。 她一点不怕冷了。 这场梦太长太长了,苏棠音的大脑晕晕乎乎,也忘了到底过了几天。 只记得最后的时候,那只怪物喂她喝了些什么东西,很甜,像是打了十几针营养液,疲乏的四肢也能抬起。 只是更困了。 昏迷的前一刻,身体被人抱起。 “宝宝,我们离开深渊,回家。” 她还是晕了过去。 一场梦太长太长,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入目是熟悉的天花板。 吊灯是暖黄的光,与冷色调的天花板其实格格不入。 苏棠音眨了眨眼,好像还能回忆起那股冰冷缠住自己之时的触感。 好像梦啊。 但又太真实。 梦里……一道声音,一直在喊她。 宝宝。 苏棠音掩在被中的手攥紧,呼吸也因此急促起来。 ——咔。 门锁扭动的声音。 “宝宝,醒了?” 熟悉的声音。 她茫然看了过去。 她的丈夫靠在门边,琉璃色的眼眸温柔又安静地看着她。 他走上前,俯身亲了亲她苍白的脸,拂开她的鬓发。 “宝宝,睡的好吗?” 第14章 深渊 苏棠音懵懵懂懂,眼皮眨也不眨,下意识盯着景柏去看。 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做梦。 景柏弯身亲了亲她,苏棠音渐渐清醒过来,当脑子清醒的那一刻,那些荒谬的记忆涌来,h栋实验楼里的触手,景柏的声音,无尽的深渊。 “唔——放开!” 苏棠音咬了景柏一口,血腥味迅速蔓延,景柏松开了她,趁这时候苏棠音连忙后退滚到了床的另一侧。 她没有穿鞋,掀开被子跳下了床,白嫩的脚踩在床边的地毯上。 但神情却是戒备的。 景柏抬眸看了她一眼,唇瓣上还沾着自己的血,下唇俨然被她咬出了个口子。 他也不生气,如以往一般温柔看着她,像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小朋友一般。 他越是淡定,苏棠音就越是恐慌,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一向乖巧的小妻子用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看他,景柏的大脑一阵抽疼,明明已经狂躁到了极点,但面上却还是风轻云淡的。 “宝宝,过来。” 他淡声说。 苏棠音戒备后退,一直退到窗帘旁边:“我不过去,你到底是谁?” 景柏终于有了动作,动作轻缓从床上站起身,身高腿长的人总是自带压迫感,哪怕他离苏棠音还有一段距离,也足够让她惊慌。 “宝宝。”景柏歪了歪头,“说什么傻话呢,睡糊涂了?” 苏棠音简直不敢相信,都到了这一步他竟然还是这么淡定。 眼看景柏朝她走了一步,她慌忙指着他:“别动,站在那里不许过来。” 景柏刚抬起的脚顿住,眉目上敛看了眼她,随后轻飘飘收回了脚。 苏棠音问:“景柏,我没有产生幻觉是吗?我看到的那些东西,那些黑雾,那些触手,以及我听到的呼唤,都是真的,都是你对吗?” 景柏蹙了蹙眉:“宝宝,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苏棠音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回忆那些事情。 “我被那只实验体抗走,你来到了h栋,用触手捆住了我,将我带去了……深渊,那几天我们……” 她说到这里没再往下说,即使她不说,相信景柏也听得出来。 可景柏这人偏生厚脸皮,也不知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不懂,懒洋洋问她:“我们怎么了?” 苏棠音越发觉得他是故意的,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嘴唇翕动了许久就是说不出那些话。 景柏叹了口气,看着她的眼神陡然间变得伤感:“宝宝,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应该照顾好你的。实验室出现了事故,陈博士被上级处分了,那只实验体潜逃,我得知消息赶过去的时候,你已经被送往了医院,昏迷了好几天。” 苏棠音听不懂他再说什么,“你在说什么啊,那只实验体明明是被你吓跑的,什么叫我被送去了医院,陈博士受到了处分?”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21节 景柏与她对视,随后默不作声从口袋中取出手机。 他低头不知道在捣鼓什么,苏棠音也没动作,浑身像是竖起了刺,靠在窗帘旁警惕盯着他,仿佛他一有动作就会想办法逃走。 景柏余光能瞥见她,看到也只觉得好笑,他的小妻子还真是天真,若是他真的使了强劲手段,随便一根触手都能将她控制住。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景柏将手机搁置在床上推了过去。 他微扬下颌示意苏棠音去看,自己则站在另一边没有贸然靠近妻子,像极了贴心的丈夫,将苏棠音衬托的莫名有些无理取闹。 苏棠音抿了抿唇,挪动着靠近床边,弯腰捡起了景柏丢在床上的手机。 景柏将手机解锁了,苏棠音拿起来看到的是个视频。 看起来像是监控视频。 是实验体扛着她逃跑的时候。 在苏棠音的记忆中,实验体察觉到了那个怪物的气息,所以慌不择路带着苏棠音逃跑,但还没来得及出h栋,就被追上来的怪物攻击. 然后…… 是浓重的黑雾,触手像网一样将苏棠音缠起,那个怪物走了过来,取代了触手侵占了她,将她带到了深渊里。 祂的声音那么熟悉,就连情事上的喘息也像极了景柏,愉悦到极点的时候微扬下颌,汗水顺着滴落在苏棠音的脸上,哑着声音喊她宝宝,这些都是景柏会有的习惯。 苏棠音坚信那只怪物就是自己的丈夫。 可监控上显示的却并不是这样。 实验体扛着她逃跑,可却突然跌倒在地,然后…… 不是黑雾,没有那些怪异的触手,而是从h栋外闯进来一群防护严密的人员,拿着电子捕捉枪朝实验体开了枪,实验体发狂用声波攻击那些人,苏棠音被波及到了,送往了医院治疗。 监控是这样的。 与她的记忆完全不一样。 监控视频只有五分钟,放完后自动切换到下一个视频。 苏棠音抖着手捂住嘴,不可思议看着手机上的画面。 依旧是个监控画面。 四面墙壁都是纯白,一间房子被分成两间,陈博士双手被手铐铐住,坐在椅子中安静看着对面玻璃墙内的审讯人。 “你将苏棠音推了进去,是为了什么?” “研究,那只实验体只对她感兴趣。” “苏小姐被实验体重伤,你有料想到这种局面吗?” “实验体潜逃,是我们的错,我没有想害她,防护服完全可以保护她,只是那只实验体突然发狂。” 陈博士说到这里停顿了下,镜片下的眼睛闪过一丝犹豫,小声问:“棠音现在怎么样?” 对面审讯室的警务人员面无表情回:“声波刺激到大脑,检查暂时没有大问题,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她的丈夫在照顾她。” 视频放到这里。 苏棠音已经没有办法说话,没有语言可以表达她心里的震撼。 景柏垂头叹了口气,柔声说:“宝宝,昨天我刚把你从医院接了回来,身体检查没事,但你最近需要休息,实验室也给你放了假当作补偿。” 苏棠音抖着手去够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景柏一直为它充着电,她打开就收到了满屏的消息。 很多都是同事,大部分都是询问她的身体情况。 她没有回短信,而是找到林云姣的聊天界面。 林姐:“棠棠,你还好吗?我去医院看了你,你可吓死我了。” 苏棠音磕磕巴巴打了行字:“林姐,我在医院躺了几天?” 现在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林云姣回的很快:“十天左右,我们都去看你了。” 苏棠音:“我真的在医院?” 林云姣:“……不然呢,不过你是因为什么受的伤啊,我们赶去医院的时候,你的丈夫也在,还有一群领导,我根本不敢说话,也没人跟我们讲原因。” 苏棠音没有回。 实验体的事情是基地的机密,景柏作为苏棠音的家属,她重伤后基地是有义务要告知家属原因的,景柏应当也签了保密协议。 但林云姣他们没有权限知道这件事情,他们也只知道她重伤了,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也不知道那只实验体的存在。 怎么会是这样呢? “宝宝,头还是很疼吗,是不是身体上还有不舒服的地方,我们去医院吧。” 耳畔的声音柔的不像话,景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越过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床,来到了她的身边。 他抱住了发颤的人,亲了亲她的头顶,“宝宝,你怎么了?” 苏棠音觉得自己浑身都冷,像极了被那些触手缠满全身的样子,那些冰冷的东西在身上爬行,像蛇一样冷冷的,带给她无尽的战栗和恐慌。 可丈夫的怀抱是温暖的,不是她被那只怪物露在怀里的触感。 她双眼发直,目光无意识落在手机屏幕上。 两段监控,同事们的短信,林云姣的话,每一个都在告诉她,她说的那些都不对。 她没有被那只怪物带去深渊,也没有被他缠着在深渊纠缠了几天。 她只是被那只实验体发动的声波攻击到了,因此受伤被送往了医院,她的丈夫照顾了她很多天,她的同事们都来医院看过她。 苏棠音的眼睛茫然无措看向床头柜上。 那里放了一大袋的药,袋子上的包装俨然是市中心医院。 “我……”苏棠音说不出话,艰难蹦出来一个字。 景柏坐在沙发上,将人抱在了膝盖上坐着,单手揽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捏着她的后颈为她放松, 这是景柏经常做的动作,苏棠音神经紧绷的时候,他就会这么为妻子解乏。 苏棠音捂住了脸,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景柏亲了亲她的脸,小声哄着她:“宝宝,做噩梦了吗?你梦到什么了?” 苏棠音讷讷回:“你是怪物,你把我带去了一个漆黑的地方,我好害怕。” 景柏沉默了一瞬。 许久后,一声叹息在苏棠音耳边弥散,包含了无尽的心疼。 捂脸的双手被扒开,侧脸被转了过来面对他。 景柏的眼睛是很浅淡的琉璃色,睫毛很长,微垂着看人时候很温柔,眸光永远是平和且带着爱意的,苏棠音最喜欢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盛满了爱意的眼,只看得见她。 可梦中的那个怪物并不是这样,他的眼睛很蓝,像极了带着流彩的玻璃珠子,其实很漂亮,但眼眸中的情绪太过吓人。 是一种猎手盯上猎物的时候,露出的凶残又嗜血的神情。 占有欲、破坏欲、爱欲混合在一起,她根本分不清哪一种更多。 她的丈夫,会是这么一个怪物吗? “阿景……” “宝宝,我在。” 苏棠音想起了景柏求婚的那日。 他也是用这么一种温柔的眼神,看着她说:“我会永远忠诚于你,毕生守护你,生死不弃,爱你如初,所以,嫁给我好吗?” 他明明就是她的阿景。 苏棠音忽然落了泪,泪水滴落在景柏的手上,又顺着淌下了他的手腕,滚烫的触感让他轻颤。 “阿景,我……” 她的话没说完。 景柏心疼地亲去她的泪水,手掌在她的脊背上轻拍:“宝宝,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永远不会分开,不要怕好吗?” 她埋首在他的脖颈间,抱紧了他的脖子。 景柏一直在哄着她。 *** 苏棠音睡着的很快,她本来就疲累不堪,这么一顿折腾自然是累了。 景柏关上房门走了出来。 偌大的客厅坐着个人,双腿不正经地翘着,懒洋洋靠着身后的靠枕,听到动静抬眼看了过来。 “深渊的神竟然也来了这里。”闻煦默不作声看了眼景柏身后的房门,怪物的听力很好,他可以听清楚刚才屋里发生的动静,想到景柏那副虚伪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只是没想到,神也会怕自己的妻子发现你的身份?” “需要你管吗?” 景柏垂手看着他,触手缓缓爬出,翘首立在他的身后,触尖化为尖锥对着闻煦,俨然一副他再多嘴就宰了他的架势。 闻煦“啧”了一声,暗道这只怪物脾气果真如传言那样非常暴躁。 这么一个暴脾气的人,竟然会耐着性子哄自己的爱人。 闻煦道:“你不得感谢我吗,我帮了你呢,要不是我捏造了那些监控,帮你料后,你可就露馅了呢。” 景柏嗤笑一声:“难道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吗?” 他瞥了眼闻煦,微笑启唇:“血脉低贱的藤怪?” 闻煦的脸色冷了一瞬。 景柏依旧笑盈盈看着他,深渊的神没什么怕的,武力值最强的怪物有能力挑衅一个也很强大的怪物,血脉最为纯正的他有资格说这些话。 闻煦也是想明白了,知道自己与这位的实力存在沟壑,想到还有事情要请他帮忙,只能压下那点子怒意。 “我也有事情需要你帮忙。”不等景柏拒绝,闻煦自顾自说:“另一个世界的门什么时候打开?” 景柏:“怎么,想带我的病人去那里?”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22节 闻煦挑眉:“难道你不想带你的妻子去?” 景柏还是挂着那副虚伪的笑。 闻煦:“这位大人,你也别装了,当年两个世界的通道莫名被打开,很多怪物通过那条通道来到了这个世界,但总要落叶归根嘛,你在这里没待腻吗?” 他站起身,身量不相上下的两人对视。 “你难道,不想回去深渊。”闻煦瞥了眼景柏身后的门,“带着你的小妻子回去,在那里,她只能依靠你。” 一个人类来到满是怪物的地方,只能依靠属于自己的怪物。 终其一生,从身到心,都会被怪物牢牢抓在手里。 景柏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婚戒,忽然低头闷笑出声。 身后的触手极其兴奋,跟着他一起颤抖。 许久之后,他终于喟叹出声。 “当然想了。” 他抬起头,一双眼睛已经变成了蓝色。 “我的妻子,我当然要带她回去我的地方。” “深渊,那里是我的世界,也是她的归宿。” 第15章 五年前 闻煦看着景柏这副样子,莫名有些同情苏棠音。 被这么一个怪物盯上,终其一生也逃不开。 还好她喜欢上了景柏,否则…… 想到这里,闻煦自嘲笑了下。 他有什么资格说景柏,他和景柏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闻煦又坐了回去,吊儿郎当瞧着二郎腿。 “我帮了你,你也应该告诉我,另一个世界的门什么时候打开,会在哪里打开?” 景柏收起了身后的触手,坐在了闻煦对面,莹蓝的眼睛与闻煦深绿的眼对望。 “很快了,一月后。”景柏说,“舟青山。” 从哪里开始,就应该在哪里结束。 闻煦点点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也不准备久留,他的女朋友还在家里等他。 刚走出几步,他忽然停了下来,回身问还坐在沙发上的人:“我倒是有些好奇,你的天赋能力是催眠,明明可以消除她的记忆,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地装模做样?” 景柏没应声。 闻煦说:“我们都是怪物,我知道你,怪物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欲望的,你一定想要她知道你的身份,可现在不是时候坦白的时候,你想办法掩藏,不如直接消除她的记忆。” “那你呢?”景柏问:“你是怎么对我的病人的?” 闻煦颇有默契的笑了:“就像你想的那样。” 怪物压抑不住自己的本性和欲望,闻煦也迫切地用他的藤蔓去触碰许婉枝,所以他没有隐瞒,许婉枝知道他的身份,他的手段也确实强硬。 闻煦不介意许婉枝恨他,事实上,她也确实恨他,可恐惧也好,厌恶也罢,从一开始被怪物爱上,她就已经逃不掉了。 但与闻煦不一样,景柏现在不打算告诉苏棠音,还不是时机,如果可以,他要苏棠音的爱,而不是恨。 但若是事情走到无计可施的地步,他一样会做出怪物的选择。 掠夺才是怪物的本能。 想到哪里,景柏的唇角牵起浅淡的弧度,眉目也因此柔和了些。 闻煦没得到回应有些不耐,挑眉问:“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的呢,你为什么不对她动用催眠消除记忆?” 在闻煦询问的目光下,景柏摇了摇头:“我消除不了她的记忆。” 闻煦闻言有些诧异:“为何?你可是最强大的怪物。” 景柏忽然间笑了,身体隐隐颤抖,脸上的肌肉都忍不住发颤。 他仿佛真的笑的不行,脖颈微扬,喉结滚动。 “所以说啊。” “我们天生一对。” 如果这个世界有人能杀了景柏,那只能是苏棠音。 她免疫于他的怪物天赋,她能打开两个世界的门。 景柏回到屋中,床上的人安然睡着。 其实只不过几分钟没见,他浑身的细胞都叫嚣着要见她,跟她待在一起。 景柏坐在床边,视线黏在苏棠音身上。 触手代替手指在她的脸颊滑动,屋内的黑雾弥散,俨然已经成了怪物的老巢。 ——宝宝,宝宝! ——我的宝宝,好香好香,好软好软! 他眼也不眨地看着她。 景柏俯身亲上她的唇,沿着唇线游走,冰凉的粘液像是动物的标记,将她浑身都染上他的味道。 “宝宝……” *** 苏棠音又看到了那些画面,曾经在景柏的车上,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 她透过一望无际的黑暗,看到了一双眼睛。 明显是两个世界,那双眼睛在对面的时空,蓝色的眼睛幽深地望着她。 起初是冷漠的,然后是好奇,接着眯了眯眼,好像在笑,浓重又强烈的占有欲让她发抖。 但这次看到的画面,比之前还要多。 那次在景柏的车上,看到的只有区区十几秒,而这次,她整整看了一分钟。 一双苍白的手扒着裂缝。 那双手其实很好看,根骨分明,修长有力。 但又很吓人。 肤色苍白到好像没见过太阳一般,手背上青筋毕露,但与寻常人的不太一样,苏棠音可以看到它的血管中流动的血,是蓝色,发着幽幽暗光。 她和祂的距离太近,近到可以看清祂的手背上,那些裂开的口子。 很细很小,不仔细看只会以为那是血管,实际上从裂痕中探出的,是苏棠音极为熟悉的东西。 细小的触手。 它们缠上苏棠音的小腿,贪婪地舔舐掉小腿上的血液,顺着向上攀爬,直到卷上她的腰身。 苏棠音抬眸就看见了那只怪物。 黑雾笼罩了祂的身形,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蓝色的眼睛非常耀眼。 苏棠音想要尖叫,冰冷的手却在此时触碰上她的下颌,抬高她的脸颊,俯身凑近她。 祂身上的气息很冷,冷到她瑟瑟发抖。 “宝……宝……” 她听到很低的声音,似乎刚学会说话,语言也不利落。 苏棠音在此刻惊醒。 现在应该是晚上,窗帘紧闭,屋内只亮着一盏落地灯,床头柜上放了安眠的香薰,整间屋子温暖香氛。 景柏不在屋里,苏棠音隐约听见客厅的动静。 她看了眼墙上挂着的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景柏应该在做饭。 苏棠音摸了摸额头,有些烫,出了一身的汗,她好像是发烧了。 头重脚轻,只觉得头一阵阵闷疼。 苏棠音靠坐在床头,对面挂着的就是他们的婚纱照,景柏和她笑得都很开心,所有人都羡慕她有个英俊温柔、事业有成的丈夫。 其实扪心来说,景柏对她真的好的不像话,从认识到现在,已经四年多了,景柏从来没跟她生过气,即使苏棠音对他撒脾气,景柏也是柔的不像话,放低身段去哄她。 两人同居后,苏棠音的日常起居都是他亲手照料,洗衣、做饭、做家务,景柏的工作很忙,但对她总有时间。 明明苏棠音不该怀疑他的。 她闭了闭眼,无力捏了捏眉心,脸上烫的不行,浑身都疲乏无力。 这段时间来经历的事情已经让她非常疲惫。 其实真的相信景柏说的话吗? 她是不太信的。 尽管监控,身边的朋友,一切好像都站在景柏这边。 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苏棠音,不对的。 她做的梦,她看到的那些东西,实验体的话,一切都在作证那些不是幻觉。 苏棠音缓慢收回手,望向紧闭的卧室门,一门之隔,景柏就在那边。 或许,有必要去一趟那个地方了。 她做梦见到的地方。 刚才那一分钟的梦境,让她看到了些别的地方,那是一个石碑。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23节 舟青山。 苏棠音五年前去过那里。 五年前…… “宝宝,吃饭了。” 房门在此时被打开,打断了苏棠音的思绪。 她抬眼看过去。 景柏穿的依旧是她睡前看到的那身,不同的是身上挂了个围裙,应当是刚从厨房出来。 看到苏棠音红润的脸,景柏难得地蹙了蹙眉,几步上前来到床边。 微凉的手探向她的额头,他贴的很近。 “宝宝,你发烧了。” 景柏压低声音,心里有些焦躁。 结婚这么久他一直细心照顾小妻子,她从来没生过病,可现在小妻子生病了,是他没照顾好,这个认知让怪物异常烦闷。 苏棠音侧过脸躲开他的手:“我没事,吃药休息一下就好。” 景柏却不这么认为,掀开被子掐着她的咯吱窝,将人面对面抱在臂弯,像抱小孩一样。 骤然间离地这么高,苏棠音吓的抱紧了他的脖颈。 景柏拉过一旁的外衫裹在她身上,“我们去医院。” 苏棠音觉得他实在有些大惊小怪,“我没事,我不想去。” 景柏抬起眸子看她,好像在问她为什么。 苏棠音将下巴埋进他的脖颈,闷闷道:“不想去,我想在家休息,我没事的。” 小妻子主动的靠近让怪物有些激动,喉口干哑,抱着她的手忍不住收紧。 苏棠音吃痛,闷哼了一声,景柏这才算回过神来。 不行不行,不能太用力,人类太脆弱了。 景柏闭眼深呼吸,温声道:“好,那我们先吃饭,一会儿我去药店买药。” 苏棠音的声音依旧闷闷:“嗯。” 她没什么胃口,这顿饭几乎是景柏喂到嘴边才勉强吃两口,苍白无力的样子看的景柏一阵心疼。 放下碗筷的时候,他看着自己的手腕,思索着是不是他的血让小妻子承受不住了,这才导致了她发烧。 可他只是想让她缓解些疲乏,在深渊时候他太过分了,他的棠棠有些受不住,人类需要好好娇养,怪物的血是上好的补品,他便喂她喝了几口。 难道补过头了? 怪物看着脆弱的妻子,思索着这个问题。 苏棠音撑着脑袋,有气无力道:“阿景,你去买药吧,我不想吃饭了。” 景柏不敢再让她喝自己的血,闻言亲了亲她的脸,“好,我去买药。” 苏棠音目送他拿着钥匙出门。 药店离家有一段距离,景柏开车来回得半小时左右。 苏棠音迈着虚浮的步伐来到沙发,仰躺进去取出手机。 她开始搜索五年前的那件事。 ——舟青山山体滑坡事件。 苏棠音在五年前去过舟青山,那时的她在做毕业设计,舟青山就是她取材的地方, 在那次,她遇到了山体滑坡。 苏棠音在医院躺了整整半年,半年后,景柏来到了她身边。 她不觉得这是个巧合。 景柏一个高材生,为什么会来到c城这么一个小地方。 而他们那么多次的见面,或许是他有意为之呢? 那次的舟青山山体滑坡伤亡严重,苏棠音处于滑坡中心,按理说是绝不可能活着的,但被救援人员发现的时候,她却奇异地还有口气。 与她同行的有九个人,只有她一人活了下来。 新闻有很多,还有很多事故现场的照片,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苏棠音看到那些图片后还是有些心惊胆战。 一直划到了某张图片,她忽然停了下来。 是一家小报社报道的新闻,照片上的人面色苍白,浑身湿透都是泥泞,乌发遮住半张脸,躺在担架上生死未知,但她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她自己。 苏棠音放大照片。 她的身后是郁郁葱葱的密林,那一天下了大雨,天地昏暗,视线模糊,照片也有些看不清。 她将图片保存下来,放到最大尺寸,几乎是趴在手机上去看。 林间,她看到了一双眼睛。 蓝蓝幽光,正望着她的方向。 “宝宝,你在看什么?” 景柏回来了。 第16章 争吵 苏棠音几乎是下意识将手机藏了起来。 景柏提着袋子药,另一只手还拎着个精美的包装袋,苏棠音认得外面的包装,是她常吃的一家甜品店。 他随手脱下身上的大衣挂在墙上,一边取过柜子旁的酒精喷雾给自己消毒,一边问她:“看什么呢这么认真?眼睛不要离手机太近,对视力不好的。” 跟平时他叨叨苏棠音的话差不多,她以为景柏没察觉出来,下意识松了口气。 “没事,只是在看衣服。” 轻到根本听不见的叹息落下,可她不知道,怪物不仅视力好,听力也是一绝,她听不到不代表景柏不可以。 景柏自然听到她的叹气,那声音像极了逃过一劫后轻松的呼气。 怪物的眼底划过暗光,瞳色变为浅蓝色,又在转过身之时迅速切换成人类的琉璃色。 “宝宝想买什么,我明天休息,开车带你去买。” 他走过来,亲昵地将苏棠音抱起搁置在膝盖上,亲了亲她的脸颊后说:“已经入冬了,宝宝该添置新衣服了。” 苏棠音也没真的想买衣服,只能推辞道:“不用,我不需要。” 景柏坚持:“要的,今年有许多新款,宝宝去试试,不用给我省钱。” 说着他贴近了苏棠音几分,他刚从外面回来,现在外面的气温也不高,景柏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冷。 苏棠音现在浑身都热,本能反应朝他怀里缩了缩,侧脸在景柏露出的锁骨处蹭了蹭。 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苏棠音:“……” 景柏垂下头看着她笑,颇为配合地低喘了一声,清冽低沉的声音直将苏棠音的耳根都听的发麻。 “宝宝,你现在生病了,病好了再给你。” 苏棠音:“……我没有,你别乱说。” 他绝对是故意的! 景柏抱着人闷声笑了起来,胸膛微震,连带着缩在他怀中的苏棠音也感受到了震感。 她别过头轻咳了几声,哑着嗓子说:“太晚了,吃完药睡觉吧。” 因为发烧,她的嗓音也变了很多,沙哑的音色让景柏的脸色微沉。 小妻子浑身的病气让怪物不安,生怕她真的出什么事情,也懊恼自己为何要给她喂那点子血,人类的身体竟然这么脆弱,他的血虽然是上好的补品,但她也未必受的住。 景柏起身去给她倒水。 苏棠音将手机打开,清空了浏览器的聊天记录,刚做完这一切,景柏就端着水进来了。 他俯身去亲她的脸:“喝药,不苦的。” 景柏本身就是医生,很多这方面的东西他也清楚,知道人类高热不是小事。 苏棠音就着他的手将药吃了,头还是闷闷的疼。 景柏越发的暴躁,妻子身上的病气让他心慌,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人类形态,触手险些被苏棠音发现。 苏棠音刚洗漱完,景柏就打横将人抱起塞进了被子中。 卧室的暖气被他调高了些,苏棠音又在发烧,身上隐约又出了薄汗,刚洗完的澡白洗了一通。 “阿景,我好热。”苏棠音将被子拉开,红彤彤的脸颊冒着细密的汗,“我没事的。” 景柏毫不犹豫将她推开的被子又拉了回来,把人紧紧裹在被子中。 “听话,闷闷汗明天会好些。” 他掀开被子躺进来,将浑身是汗的苏棠音抱进怀里。 苏棠音发烧太久,头昏昏沉沉的,意识也有些卡顿,下意识往景柏的怀里缩。 他身上的体温不算高,在对苏棠音宛如火炉的屋内,景柏是唯一给她一丝凉意的人。 “阿景,我有些困了。” 苏棠音侧过身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闭上眼,长睫盖在眼睑之上像是两把扑闪的小扇子。 小妻子乖巧地靠在他的怀里,主动伸手揽住他的腰身,额头抵着他的锁骨,炙热与冰冷相互触碰,景柏沉寂下去的心跳又在加快。 太乖了,怎么能这么乖。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24节 她的一点点主动都足够让他疯狂。 景柏小心回抱住她,连人带被子拥进怀中,亲了亲她汗湿的额头。 这算是两人很少有过的夜晚,没有做任何亲密的事情,单纯抱着一起入眠。 景柏的欲望一向强烈,可今天她在他怀中,主动环抱住他,他竟然没有一点冲动。 很喜欢这种时候,妻子全身心的依赖,只能依靠他一个人。 景柏看了眼苏棠音搁置在桌子上的手机,眼底却一丝情绪也没有。 *** 苏棠音的烧退的很快,第二天醒来之时刚好中午,景柏做完中午饭来推门,恰好碰到睁眼的苏棠音。 “宝宝,怎么样?” 他上前碰了碰苏棠音的额头,她的烧退了,一早上他都不知道探过几次体温了。 苏棠音摇头:“没事。” 头也不疼了,只是嗓子还有些哑,导致她现在说话的声音太过低沉且有气无力。 “好,我给你拿衣服。” 景柏起身去衣帽间取衣服,苏棠音掀开被子起来。 她的脚步有些虚浮,径直朝浴室走去。 昨天晚上浑身是汗,现在真的有些受不了自己。 洗完澡后,景柏已经将衣服叠好放在床边,而他人不在屋中。 苏棠音也没管他,穿上新的家居服后吹了吹头发,收拾好后来到了餐厅。 景柏刚盛好汤,瞧见她后朝她摆了摆手。 “宝宝,你先坐会儿,我把菜端出来。” 顾忌着她这个病人,景医生今天做的饭极为清淡,淡到苏棠音看一眼就没了食欲。 景柏以为今天的饭菜不合她的胃口,便问她:“宝宝,我们出去吃吧?” 苏棠音摇头:“我不太饿。” 她实在是没胃口,刚病完的胃吃什么都有点反胃,更何况心里还装着事情。 “阿景。” “我在,怎么了?” 苏棠音问他:“我想出去一趟。” 景柏下意识接话:“我陪你,想去哪里?” 苏棠音反驳:“不是,是我一个人。” 话音落下,周围安静到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苏棠音板板正正道:“我自己出去走走看看,你也有工作,阿景,我不去太远,去哪里都跟你说好吗?” 她放柔了声音,知道景柏最吃她这副模样,以为景柏一定会同意。 但景柏却并不如她心里所想。 他放下碗筷,靠坐在椅中,微微抬眸去看她:“不行,我可以请假陪你去。” 苏棠音拧眉:“我不需要,你有工作,不要因为我请假。” “那我辞职。” “……” “我辞职,陪你去。” 景柏这样说。 苏棠音的眼神不可置信,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那是你干了三年的工作!” “不过是工作而已,我可以再找,我也不缺钱。” “我知道你不缺钱,但你不能总是迁就我,你一味地为我放弃,我不希望你这样。” “宝宝。”景柏盯着她的眼睛,看得出来她生了气,心下有些疑惑:“我只是想陪着你。” 陪着她? 苏棠音闭眼,深深呼吸了几下。 丈夫深爱妻子,妻子的日常起居都由他亲自照料,相恋一年,结婚半年,却依旧寸步不离黏着妻子,外人听起来都觉得艳羡,两人的感情这么好,苏棠音嫁了一个好丈夫。 可什么时候,她不再喜欢这样的景柏了呢? 没有一丝自由的空间,无论去干什么都要亲自陪着她,晚上不允许她和朋友外出,到下班的点就来接她。 苏棠音第一次抬高了音量:“我不需要,我想自己出去走走。” 景柏沉着声音:“不行,你自己不安全,我陪着你去。” 苏棠音直接站起了身:“景柏,我只是出去走走,就一段时间!” 他还是安然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她微红的眼睛,抿了抿唇后再次否决:“……那只实验体为什么对你感兴趣,世上如它这样的实验体还有多少,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出去不安全。” 苏棠音深深看了他一眼。 她别过头,忽然叹了口气。 “阿景,我下楼拿个快递。” 她说着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穿上鞋子就要往下走。 景柏急忙上来拉住她的胳膊:“我去拿。” 苏棠音抬眼看他:“我想出去透透气,自己一个人。” 她挣开了景柏的手。 房门打开又关上,只余景柏一个人在玄关独站。 他沉默看着紧闭的房门。 许久之后,一阵劈里啪啦的声音响起,玄关上的东西被尽数扫在地上。 浓重的黑雾弥散在了客厅之中,粗壮的触手汹涌飞舞。 ——她要去舟青山,她不能去那里! ——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 ——快拦住她,现在拦住她!另一个世界的门还没打开,她不能知道你的身份! “闭嘴!都给我闭嘴!” 景柏粗喘着气,浅蓝的瞳色越来越深,额上的青筋不断暴起,如玉的脸上爬上了属于怪物的蓝纹。 事情失控了。 苏棠音第一次跟他吵架,她生气了,她不想要他了。 她开始反感他对她隐隐的掌控,反感他总要寸步不离跟在她身边不给她空间。 “不可以……不可以……宝宝,宝宝,我的……” 第17章 分开 苏棠音和景柏吵架了。 其实也说不上吵架,只是她对景柏的态度要冷淡了许多。 苏棠音这人温温柔柔,其实脾气很好,虽然不如景医生这样对她是毫无原则的退让,但苏棠音也很少和朋友生气,对待景医生更是就算再气也会很快消气。 景医生也能察觉到妻子对他有些爱答不理的冷淡,她背着他想了许多事情,无法窥探爱人心声,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怪物格外没有安全感。 他又一次震碎了叫嚣发狂的触手。 “闭嘴,不许吵。” 阴沉沉的声音加上强硬的手段,让那些触手瑟瑟发抖没敢再说话。 景柏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他一言不发看了会儿,越想越烦躁,控制不住想要毁灭一切,将大门轰开,把她带到深渊,让她只能看到他自己。 已经晚上九点了,景柏没忍住,上前去敲了敲门。 “宝宝。” 苏棠音没说话。 景柏小心打开房门。 屋内没开灯,窗帘紧闭着,床上的被子中间突起一片地方,怪物能看得出来那是自己的妻子。 他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苏棠音其实没睡,这个点当然睡不着,能听到身后的动静。 床垫微微陷进去,独属于景柏的冷香扑鼻而来,被拉到鼻梁的被子也被拽了下去,他身上的气息就更加明显了。 毛茸茸的脑袋凑了上来,景柏亲上了她的侧脸,小口小口啄着,压低声音哄她:“宝宝,我错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这是他惯用的招式,苏棠音很少跟他生气,为数不多的那几次生气时候,景柏就是这样哄着她。 亲亲抱抱,压低声音各种认错,不管是不是他的错,他一概认下,只求自己的小妻子理理他。 苏棠音缩了缩脖子。 到底是夫妻太久,对他的触碰有些过于敏感了。 景柏借坡下驴,掀开被子上床,将人揽到怀里从眉头开始往下亲。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25节 苏棠音别过了头,推了推他:“放开我,我要睡觉。” 景柏立马安生:“我陪你睡。” 苏棠音侧过身背对着他,淡声说道:“我最近睡眠不太好,你去客房睡吧。” 景柏已经三天没有跟老婆亲热了,这几天苏棠音都用睡眠不好将他赶去客房睡觉。 结婚这么久他们什么时候分过房睡,对此景医生异常委屈,心里越来越烦躁,隐约夹杂着不安和惶恐,但又不敢对苏棠音做什么。 他只能厚脸皮凑上去:“宝宝,我抱抱你吧……不,你抱抱我吧,我没你睡不着。” 景医生半强硬半诱哄地拉过苏棠音的手,轻触上自己的眼底,又转过苏棠音的脑袋与她对视。 苏棠音看到了他眼睑下面的乌青。 景医生的皮肤白,这么看起来倒是有些明显,像是真的没睡好一样。 苏棠音的指腹在他的眼底摩挲,景柏忍住心里那点雀跃,侧过脸朝她凑了凑,方便苏棠音触碰他。 果然,小妻子还是心疼—— “我这边有安眠药。” 景柏身子一僵,“什么?” 苏棠音拿过床头柜里的安眠药递给他,神情自然道:“吃一颗,你能睡到明天中午。” 景柏:“……宝宝,我不想吃。” 苏棠音不由分说倒出一粒安眠药,一句话也不说直接递到景柏的嘴边。 “张嘴。” 景柏下意识张开了嘴。 安眠药被喂进他的嘴中。 苦涩化开,还没蔓延,苏棠音拿了杯水递给他:“喝。” 景柏又乖乖喝了口水将安眠药吞了进去。 苏棠音重新躺了下去,拉过被子盖住自己,侧过身道:“现在你可以睡着了,晚安。” 这一通操作太过行云流水,苏棠音从来没这么对过景柏,景柏一时之间根本反应不过来。 他僵着身体去看苏棠音,人已经背着他闭上了眼,俨然一副要入睡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怪物的鼻尖第一次有些酸涩,眼眶也酸的不行,艰难地吞咽,伸手想要去触碰她,又担心惹恼了她。 他看了很久,最终还是起身开了房门。 门关上的声音很小,苏棠音闭上的眼缓缓睁开,安静又麻木地看着床头柜的相框。 还是他们初见的那张照片,距今不过才四年。 苏棠音全然没了睡意,景柏习惯她的存在,她又何尝不是如此,没有景柏在身边,闻不到他的气息,听不到他说话,夜里要翻来覆去很久才能睡着。 可她需要点事情去验证这件事。 苏棠音打开手机,入目便是购买页面,她买了明天下午去舟青山的车票。 她返回页面,重新打开那张照片。 当时天色太暗了,相机开了闪光灯拍出来的照片,幽深的林间确实有一点蓝,初见时候下意识认为是个蓝色眼睛,但后来她冷静下来,再仔细想想后,也可以用别的方法去解释。 救援人员身上佩戴的搜救灯,反光的铭牌,又或者单纯是因为相机曝光造成的阴影,好像都有可能。 “舟青山……” 苏棠音呢喃。 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她必须去那里,或许能找到答案。 她绝对不是幻觉,她的身边真的有个东西在缠着她,至于她的丈夫到底跟这些有关系没,她必须去探查。 苏棠音又看了许久,微微叹气后放下了手机。 半个多小时后,均匀的呼吸声在屋内响起。 黑雾从房门下透出的缝隙中窜出,触手变细窜了进来,从里面打开房门。 高挑的人影放轻步伐,随着景柏的靠近,浓重的黑雾窜入苏棠音的鼻息,她的意识越发昏沉,呼吸也比刚才更加规律。 景柏来到床边,俯下身去亲她的额头。 冰冷的唇沿着额头一路下滑,亲过柳眉、眼皮、鼻梁、脸颊、最后在唇上停留了会儿。 动静不小,景柏也没可以收敛,但苏棠音依旧没醒。 黑雾中隐约透出一抹蓝,抓住了猎物的身影,紧紧盯着她。 “宝宝……” *** 闹钟一响苏棠音就醒了。 昨晚上好像没睡好,感觉被什么东西缠上了一样,有些呼吸不过来,但又好像醒不过来,眼皮很沉,耳边一直有人絮絮叨叨说着话。 苏棠音坐起身愣了许久。 其实她有预感,很可能是那东西又出现在了她身边,说不定盯着她看了一整晚。 害怕吗? 其实也不是很害怕,这么久了它也没伤害过她,说明了它对她没有恶意。 总归躲不过它,如果它知道她要去舟青山,要么它亲自出来阻拦她,要么它放任她去查。 想到这里苏棠音捏了捏眉心,捞过手机一看,离发车的时间还剩三个小时。 她起身洗漱,开始收拾行李。 东西不多,只有一个小行李箱,苏棠音只打算去半个月。 刚拉着行李箱出门,苏棠音就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景柏。 他坐的很板正,目光像是一直看着卧室的门一样,苏棠音刚拉开门就对上了他的眼睛。 双目相对,苏棠音神情安静,景柏沉默看着她。 他既然不说话,那只能苏棠音主动开口。 “我要出去一段时间。” 是肯定的语气,完全没有在跟景柏商量。 景柏很冷静,问她:“去哪里?” “……附近城市转转。” 苏棠音没告诉他到底她要去哪里。 景柏又问:“去多久。” “半个月吧。” “我可以陪着你吗?” “不可以。” 他彻底沉默。 景柏微微垂头,额前的碎发掩住了眼睛,她就看不出来他的情绪,但自从实验室的事情发生后,苏棠音感觉自己好像变了许多。 她不再那么信任景柏了。 既然感情上出现了缝隙,这道裂缝若是不补好,只会越来越大,她必须要想办法解决这件事,这也是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 “好。”景柏答应了她,抬眸看了过来,“你去吧,我不跟着你。” 苏棠音没什么反应,早就知道景柏已经妥协了。 她点了点头:“嗯,这段时间你照顾好自己。” 景柏起身帮她拎起行李箱,“我送你去机场。” 苏棠音没推辞。 以前景柏送她上班,接她下班,他们在路上都会说许多话,可今天的两人都没说话。 苏棠音上车就靠着窗户闭眼假寐,景柏安安静静开着车,目光直视车窗前川流的车影。 这条路总有走到的时候,刚到机场,景柏刚侧过身要为苏棠音解开安全带。 “啪嗒”一声,苏棠音已经自顾自解开了安全带。 景柏伸出的手落了个空。 “我自己可以,就送到这里吧。” 苏棠音打开车门,她站在车外去看车内,景柏还坐在驾驶座上。 这个角度看景柏,他的眼睛有些湿漉漉的,莫名有些委屈,仿佛下一秒就能在她面前哭出来,好像苏棠音做了什么万恶不赦的事情。 她心下叹气,但还是没心软,“你好好上班,不能因为我辞职,我会很快回来,照顾好自己。” 苏棠音拿下行李箱,看也不看景柏就往机场走。 “宝宝!” 景柏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苏棠音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景柏微抿唇瓣,喉结滚动几下,挣扎了一番后开口:“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苏棠音点头:“可以。” “那能不能不生我的气了?” “……我没有在生你的气,不要多想。” “宝宝,我有哪里做的不好吗?” 苏棠音有些无奈,“我只是想自己出去走走,阿景,不要多想,你做的很好,照顾好自己,我会回来的。”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26节 景柏望着苏棠音离去,直到那抹白影在视线中消失,他升上了车窗。 狭小的车内气压低迷,因为苏棠音离开,他的情绪有些失控,车后座上黑雾翻滚,触手疯狂舞动,此起彼伏的尖叫听的人头大。 ——她走了!她怎么可以走! ——快去追上她,快去追她! ——我的宝宝,我的宝宝! 景柏没说话,握着方向盘的手紧紧攥起,手背上青筋毕露。 无名指上的婚戒闪着光,景柏想起来苏棠音似乎没戴那枚戒指。 她走的时候无名指上是空的。 这种认知,配上苏棠音毫不犹豫地离去让怪物不安又焦躁,人身根本维持不住,属于景柏的面容渐渐虚化,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张苍白俊美的脸,隐藏在黑雾中看不太清,只能看到那双浅蓝的眼睛,和若隐若现凌厉俊美的五官。 “她不喜欢我了吗……她是不是喜欢别人了……她厌倦了?” “不,不可能。”景柏又否认自己的话。“她不可能不喜欢我,我已经装成这样了,宝宝最喜欢这样的人,为什么会不喜欢我?” ——她不喜欢你了! “不,我没惹她生气,我对她那么好!” ——她和你在一起厌倦了! “怎么可能?我什么都依着宝宝,最好的吃穿用度,我那么细心的照顾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一定喜欢别人了! “滚!不可能!” 景柏狠狠砸了下方向盘,车子尖锐的鸣笛声吸引了不少人看过来,但车子有很好的防窥效果,他们并没有看到车里的黑雾和触手。 耳边的鸣笛声和着触手们的挑衅,景柏的理智濒临崩溃。 他看向人来人往的机场内,眼里的阴狠浓郁到极致。 许久之后,像是神经分裂了一般,忽然毫无预兆地笑了。 “没关系,我们不会分开的。” 第18章 小白 舟青山在b城下的一个小县城,离c城有一段距离,苏棠音到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 冬天的天黑的早,苏棠音站在机场门口,给民宿的老板打了个电话。 舟青山是个半开放景区,山里开发不算太过商业化,还保留着深山原有的样貌,苏棠音站在机场外,往远处看就能看到高耸的舟青山。 从五年前出事后,她再也没有回过这里。 那场只有她一人生还的事故,她刻意将它封存在记忆深处,只有每年那一天去祭奠那些逝去的同伴。 苏棠音遥遥望着那座山,天边最后一丝余晖为它披上一层红光,她记得五年前她和同伴来到舟青山的时候,看到的也是这么一个傍晚。 民宿的老板来的很快,是个看起来很好说话的中年男人,热络地帮苏棠音拿行李。 他话也挺密,名叫汤守,苏棠音也叫他汤哥。 “小苏啊,怎么会想到来这里住这么久啊,我看你定了半个月的房。” “没事,工作需要,需要采样。”苏棠音随意揪了个理由。 老板又问:“自己一个人来吗,山里很大,自己不太安全。” “我不往深山去,没事的哥。” 这一路上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汤守是个热络的人,边开车边给苏棠音介绍这个小县城的生活。 苏棠音将车窗打开,靠在车窗上去看外面路过的风景,晚风吹在脸上有些冷,但汤守没有阻止她。 这里的经济不算发达,跟c城是比不了的,没有高耸的楼房,没有漂亮整齐的绿化,但风很清新,空气也很凉,苏棠音很放松,心口上压着的担子好像突然间烟消云散什么都不剩了。 明明什么都没做,可来到这里就是浑身轻松。 苏棠音闭上眼,听着耳边老板热络的介绍,外面车水马龙的鸣笛,以及呼啸刮过的冷风。 民宿建在山脚下,是一栋自建的木楼,苏棠音数了一下有五层高。 刚进屋,一个带着围裙的女人迎了上来。 “小苏是吗?”方霞看起来也和汤守差不多,都是那种看一眼就想亲近的人,让人提不起来一点戒备心。 苏棠音笑着点了点头:“老板娘。” “欸欸,姑娘长得真可人。” 方霞招呼着汤守将她的行李拎到了三楼,一层有大约八个房间,她的房间在最里面。 房间收拾的很干净,屋子不大,但有个落地大窗,可以看清楚整个民宿的布局,再往外看去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苏棠音收拾好去洗了个澡,穿上睡衣往床上一摊。 她茫然看着天花板,竹子做成的吊灯不是很亮,斑驳的影子投射在墙面上。 这是跟景柏在一起后第一次独自出远门,忙碌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一个人闲了下来,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手机响了一声,有新消息进来。 苏棠音拿起手机,入目就是景柏的消息。 景医生:“宝宝,到了吗?”【可爱jpg.】 是个小姑娘摇头晃脑,依旧是景柏偷她的,苏棠音看着莫名有些想笑。 景医生总喜欢用这些可可爱爱的表情包。 她心情好了些,也没那么排斥景柏了,本来也没生他的气,在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前,没必要无端跟他闹矛盾。 棠棠:“嗯嗯。”【小狗点头jpg.】 景医生:“吃饭了吗?”【小狗比心。】 跟她还是同一系列的表情包。 苏棠音拉过枕头靠着,侧躺着回短信。 “还没,等会儿吃。” 景医生:“可以打个视频吗?我想看看宝宝。” 苏棠音犹豫了瞬。 景柏没催她,也没不经过她同意就发过来视频通话。 苏棠音最终还是屈服了,来之前答应过景柏可以保持联系,两人也没走到离婚那一步,还是夫妻。 刚接通视频,入目的就是景柏那张脸。 苏棠音的心有一瞬间停滞,意识难得宕机了一次。 和景柏在一起的时候亲眼看着他那张脸,明明已经看了四年多,虽然很好看,但她连景柏身上有几颗痣都清楚的不行,对他那张脸其实也免疫了。 但是今天视频中的景柏不太一样。 他跟送她走的时候穿的不一样,此时套了个灰色的卫衣,因为斜靠的姿势领口微微下滑,露出分明清晰的锁骨。 想当初,苏棠音最先注意的就是他的外貌。 那时候刚毕业的景柏浑身都是青春洋溢的少年气息。 “宝宝?”景柏轻声开口喊她。 苏棠音回过神来,“嗯,我在。” 她轻咳了几下掩饰尴尬,实在没想到自己会因为景柏的脸分神,明明都是老夫老妻了。 景柏勾了勾唇,弧度很浅,在苏棠音转过来脸的时候已经消失不见。 “宝宝。”景柏说,“我有点想你。” 低沉的声音说出这种亲昵的情话,苏棠音的脸更红了。 即使知道景柏的身份存疑,可对上他那张脸,也是实在说不出来那些违心的话。 景柏还在说:“真的好想宝宝,我可以去找宝宝吗?” “别来!” 景柏的话刚出口,苏棠音就立刻打断了他。 因为有些急,她的反应格外强烈,听起来倒像是害怕她来找他。 景柏气的脑壳疼,焦躁不安到险些在苏棠音面前露馅,几乎维持不住自己脸上的笑。 苏棠音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了,瞧见景柏明显不开心的脸,轻叹后道:“你还有工作,好好忙工作,我这边待几天就回去了。” 景柏闷闷不乐,“嗯”了声后没再说话。 奈何苏棠音现在的心肠硬的很,即使知道景柏不开心了,也必须克制自己的冲动阻止他来这里。 “你吃饭了吗?”苏棠音为了缓解两人僵持的氛围,小声主动跟他搭话:“现在很晚了,要不去吃饭吧。” 景柏的脑回路着实有些清奇,偏偏从她的话中听出了常人难以理解的方面:“你赶我?” 苏棠音:“?” “你不想跟我打视频,就赶我去吃饭吗?” 苏棠音的眼尾一抽,有一瞬间真想飞回去撬开他的脑壳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能想到这么清奇的角度。 “我只是让你去吃个饭。” “……你明明就是想赶我。” “这不是赶你,这是心疼你。” 景柏眼睛一亮:“……你心疼我吗?” 苏棠音一脸麻木:“是,心疼你。”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27节 景柏:“……嗯。” 他坐起身,随意捋了捋头发,“宝宝说的对,我去吃饭了。” 都喊宝宝了,证明哄好了。 苏棠音点头:“行。” 房门被敲响,汤守的声音自外面传来:“小苏啊,吃饭吗?” 苏棠音定的这家民宿包餐,她坐起身应了一声:“欸,马上。” “我先不跟你说了,我也去吃饭了。”苏棠音下床,拿上外套,“阿景,你别多想,给我些时间自己走走。” 景柏回的很快:“好,宝宝吃饭吧。” 电话被苏棠音挂断,她看着壁纸上两人的合照,景柏将人揽在怀里笑得很开心,两人穿的是亲手绘制的情侣卫衣。 苏棠音看了很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直到院子里传来汤守大声的呼喊。 “小苏,下来吃饭啦。” 苏棠音这才回过神,匆匆套上外套下楼。 她挂断电话后,与苏棠音那里的出神不一样,景柏这边倒是春暖花开。 他转着手上的手机,修长的五指灵活绕过手机,眉目间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可白天的景医生明明还气的捏断了好几根触手,开车的时候恨不得创死所有人。 ——为什么要笑? 景柏:“啧,棠棠说心疼我。” ——她说的是假的! 景柏:“你一个触手懂什么,滚。” 触手一号暴毙。 ——你收拾什么? 景柏:“好看,棠棠喜欢长得好看的。” ——你要去找她? 景柏:“棠棠说心疼我,证明棠棠心里有我,她自己一个人肯定会想我。” 理由很充分。 触手们开始尖叫。 ——去找宝宝! ——宝宝宝宝宝宝,我的宝宝! ——见面先亲亲她! ——不,直接做! ——亲亲小尖尖,嘬嘬小肚脐,打圈圈! 以前的景柏总觉得这些触手吵,可现在他心情好,自顾自站在镜子前。 镜中的人有着一张极其清俊的脸,五官看起来温和又俊美,穿搭很年轻,像是刚出社会的大学生。 景柏勾唇笑了下,像是蛇蜕皮一样,属于“景柏”的五官渐渐模糊,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张脸。 *** 民宿的老板娘做饭很好吃,是跟c城截然不同的口味,苏棠音难得轻松,一口气吃到半撑, 这家民宿的客人不多,现在是淡季,整家民宿只有她和另外两个客人,那两人还是一对情侣,不过只住三天就走,所以苏棠音这种一口气定了半月的才着实有些奇怪。 老板开车去机场接人了,苏棠音和另外一对情侣帮着老板娘洗碗。 一切忙好之后已经九点多了,苏棠音坐在院子的躺椅中,仰头看着漫天繁星。 同一片星空下,景柏那边又在做些什么? 意识到自己又想到了景柏,苏棠音扶额叹气:“……真是习惯了。” 没有他在身边,干什么都能想起来他。 她又坐了会儿,到九点半之时,院中已经有些冷了,苏棠音起身准备回房睡觉。 刚从躺椅中起身,院门被推开。 她听到动静下意识回头去看。 老板走在最前面,拎着一个小包,笑呵呵跟她打招呼。 “小苏啊,这是小白。” 苏棠音朝他的身后看去。 被老板唤作小白的是个年轻人,推着个行李箱,模样看起来很年轻,穿了个黑色宽松短款棉服,里面是连帽的灰色卫衣,牛仔长裤,完全就是大学生的打扮。 苏棠音的目光移到他的脸上时,目光停滞了一瞬。 那人……有着一张很好看的脸。 乌黑的碎发是侧分的样子,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凌厉的五官。 修挺的眉张扬,眼尾微微上挑,瞳仁黑沉沉的,盯着她的时候让她脊背发寒,鼻梁高挺,宛如精雕细琢的雕塑。 他长得很好看,是那种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耀眼的俊美,但苏棠音的心跳莫名一快。 他给她一种压迫感。 从进来的时候他的目光就在看她,一寸不偏,眼也不眨地盯着她看。 像是盯上了猎物一样。 “小苏?小苏?” 汤守挥了挥手。 苏棠音骤然间回神,连忙回应:“我在。” 汤守看了眼她,又看了眼身后的青年,点了点头笑着说:“你们两个多般配啊,长得都真好看。” 苏棠音有些尴尬,轻咳了下:“老板,我结婚很久了。” “……啊?”汤守反应很快,连忙接话找补:“害,我这开个玩笑,你们都长得太好看了哈哈哈,你老公一定更好看。” 苏棠音笑笑没应声。 一直在门口站着的青年却松开了手上的行李箱,朝她走了过来。 随着他的靠近,一股冷冽的清香扑鼻。 他朝苏棠音伸出手,低垂着眼紧紧盯着只到自己肩膀的女人,眼底的晦暗越发明显。 “苏小姐,你好,我叫白景。” 第19章 骨节分明的手在面前摊开,苏棠音看着他的手发呆。 鼻息间是他身上的香味,他又太高了,站在面前跟一堵墙一样, 从远处看, 苏棠音几乎被他投下的影子包围在内。 “苏小姐?” “小苏?”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响起。 苏棠音发现自己又分神了。 白景的手还在面前,苏棠音慌忙握住。 “你好, 我叫苏棠音。” 眼前的人让她有些没安全感, 苏棠音只出于礼貌轻轻握了一下就要松开。 她抽了抽手,以为白景会松开,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还是松松握着没松开。 苏棠音勉强笑了一下, 又挣了一下, 这次白景主动松开了手。 看来应该是无意的, 他可能走神了。 苏棠音松了口气,跟白景也不熟, 打过招呼后就算结束。 “我先上去了, 现在太晚了, 大家都早点睡吧。” 话刚说完,苏棠音裹了裹外套,没往白景那里看一眼转身上了楼。 汤守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感慨:“现在年轻人结婚真早,这小姑娘看起来挺年轻的,怎么就结婚了呢,自己出来,身边还没个陪着的人,不会跟老公吵架了吧。” “没有。” 汤守刚说完,身边的青年漠然否认。 “……什么?”汤守有些惊讶, “你怎么知道啊?” 苏棠音一走,这里只有一个外人在,景柏连装都懒得装了,眼神一下子就变了不少。 , 汤守摸了摸胳膊,心里有些发毛。 景柏说:“苏小姐看起来脾气很好,应该不会跟她的丈夫吵架。” 他望着空无一人的楼梯,声音忽然间放轻:“这么好的人,他又怎么舍得跟她吵架。” 汤守总觉得有哪里很奇怪,但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 他看了看还站在原地的白景,又看了看三楼亮起又熄灭的声控灯,迟钝的大脑难以理解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老板,我住在哪里?” 身边沉默的人再次开口。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28节 汤守笑呵呵回:“你预订的是套房,在五楼。” 景柏眼也不眨:“五楼太远了,我就住在三楼吧,靠近楼道就行。” 汤守:“可是你定的是——” “没事,不用退我钱,我觉得三楼风景好,老板拿钥匙了吗?” 汤守本来想拒绝,觉得实在有些占人家便宜,刚要开口拒绝,对上这人看下来的眼睛。 双目相对,好像被摄了魂一样,不知道什么驱使着他,他莫名其妙将钥匙递给了他。 景柏提着行李箱上了楼,留下汤守一人风中凌乱。 一旁的方霞瞧见自家丈夫的模,在围裙上擦干净手,上前来推了推他的肩膀:“欸,回神了。” “啊?啊,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汤守挠了挠头,“我为啥会把钥匙给他了啊。” 方霞对丈夫无语:“你这该休息休息了,忘性怎么这么大。” 人已经提着箱子上了三楼,方霞看着亮起的声控灯,感叹道:“长得真好看啊,要是小苏没有结婚,还真想撮合撮合。” 汤守闻言“啧”了声,“你也改改你这喜欢乱扯鸳鸯的毛病吧,我看小苏有些躲这小子,说不定就不喜欢这一号的,你又何必操心这么多?” 可女人跟男人的思维可不一样,方霞拍了拍他的肩膀,嗔怒道:“那我当年也不喜欢你这号的,不照样被你追到手了。” “这有时候,看的是缘分,缘分到了,该来的都会来的。” *** 景柏住在苏棠音的对面。 怪物的听力实在太好了,只要他刻意去听,能听到苏棠音走动的声音。 他还能听到她刷视频的声音。 能清楚听到视频的内容。 “星元3033年九月三十日,因为长期的暴雨导致孔隙水压力,岩石、土壤软化,舟青山坡体承重不足,从而诱发严重山体滑坡。此次事故共造成三百五十余人受伤,四十七人死亡,具体搜救正在进行……” 景柏躺在床上,将手背搭在眼睛上,怪物不喜欢强烈的光,屋内没开一盏灯。 ——宝宝果然是来查那次山体滑坡!她察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行不行不行,她不能知道真相,现在不是时候! ——另一个世界的门还没打开,只有她才能打开,她现在知道真相,一定会离开你,一定不会打开大门! 景柏当然知道这些。 触手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劝着他,全是在说不利之处,景柏主观上也知道这些触手说的都是对的。 但说不清心里的想法,有那么一点……隐秘又无从说起的念头。 为什么不能让她知道? 知道他的怪物身份,知道他真实的模样,她已经见过他的长相了,景柏最真实的面貌就是这样,那个心理医生景柏,都是他幻化出来的角色。 “景柏”这个人,从外貌到身份到家庭背景,都是他根据苏棠音的喜好打造出来的。 他盼望着她喜欢,又厌恶她喜欢。 为什么喜欢的是“景柏”,而不是景柏?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越想越觉得难受,景柏一颗心很乱很乱,耳边的那些触手一句接着一句的拷问让他烦躁,他越来越恼,听着对面的视频声,满脑子都是苏棠音。 以前没有吵架的时候,这个点他们应该刚吃完饭,他会和宝宝温存一次,若是第二天两人都不需要上班,他会缠着苏棠音几个小时,直到她连连求饶。 可他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和宝宝亲热过。 “都给我滚!” 景柏大吼出声,眼前的黑雾烟消云散,触手们缩了回去。 世界一片清净,只剩下苏棠音那间屋的声音。 他越想越觉得委屈,一股子火直腾向某处。 耳边的视频声终于关闭,景柏听到洗漱的声音。 她掀开了被子,躺了进去,按下了灯,然后再没有一丝动静。 景柏估摸着她是睡觉了。 他看了眼床上的手机,没有一条她的消息。 连睡觉都没想起来跟他发个晚安,好像他不主动联系,她就永远不会想起来他。 之前还抱着他亲着他叫着他阿景,老公,宝宝。 现在转身拉着箱子就走,将他一个人丢在家里,还不让他来找她。 这种极端的落差让景医生难受的不行,心里酸酸的,觉得下一秒眼泪就能掉下来。 偏生那没良心的在对面睡的贼香,他都能听到她规律的呼吸声。 “小没良心的。” 景柏狠狠嗔道。 活了几亿年的怪物,竟然被一个只有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拿捏的死死的。 景柏换上睡衣,打开了房门。 触手从门缝钻进苏棠音的房间,将里面锁上的锁打开,景柏恍若无人走了进去。 早上才送她走的,不过才半天就想的要命,真是他的心肝。 景柏放轻脚步走进去,苏棠音睡的安稳,离开他后气色都变好了。 苏棠音今晚睡的很早,为明天进山做足了充分的准备,装备都提前收拾好了。 或许是神经陡然间放松,她睡的很快又很沉,根本没察觉到房门被打开了,也不知道身边有个人在看着她。 景柏的怪物真身在此刻尽数显露,假如苏棠音在此刻睁开眼,就会看到他真实的相貌,舞动的触手,晶蓝的眼睛,以及痴迷到极致的神情。 他单膝跪在床上,分开在苏棠音的两边,触手向上从苏棠音的脸侧,又顺着脸颊滑落,触碰上她的唇瓣。 景柏的手碰上她的唇,俯身小口小口亲着她。 好乖。 她好乖啊。 景柏亲了很久,触手们过了个瘾,他浑身的焦躁突然间就消失不见,只剩下对她最原始的渴望。 他觉得人类虽然脆弱愚昧,但人类间的鱼水之欢,这件事让怪物喜欢到了骨子里,跟苏棠音第一次的时候差点在她面前露出怪物形态。 那种灵魂与肉身的交合, 景柏很想跟苏棠音亲热,太久没有过了,只觉得浑身都难受的不行,可现在不是时候。 怪物不想在一家民宿脱下妻子的衣服,现在深渊的冷冻期还没过,他没有那么多能量再将她带去深渊,而且也没办法再次瞒过她。 怪物只能小心躺在她身边,将人抱进怀里,用触手把人捆的严严实实,缠过她的腰肢束缚在身边,像条八爪鱼一样粘在她身上。 “宝宝,我的宝宝……” 他像个懵懂的孩子,刚学会的第一个词就是宝宝,此后一遍遍重复,也只想念她的名字。 *** 苏棠音第二天醒的很早,八点不到,她已经洗漱完。 山里虫子很多,即使是冬天也依旧有很多说不出来名字的蚊虫,她往身上喷了许多的驱蚊药,穿上厚厚的冲锋衣,在里面套上了加绒的内胆。 早晚温差很大,越往深山走也会越冷,苏棠音还特意带了许多的暖宝宝。 她拉开门的时候,刚好与衣冠整齐走出来的“白景”对视。 苏棠音:“……早。” 毕竟老板介绍他们认识了,这人也不知道在这里住多久,以后免不了要相处,苏棠音只能跟他打个招呼。 景柏垂眸看着苏棠音,眸光很温柔,如果外人来看一定能看出来他眼中的情意,但偏生苏棠音是个脑子直的,当时景柏也是追了她很久。 苏棠音没看出来他的异样。 景柏装模作样问:“起的这么早吗,要进山?” “嗯。”苏棠音拿出对汤守的那套说辞:“进山采样,需要起的早点。” 景柏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又说道:“你要去哪座峰?我要去六峡峰,说不定顺路。” “……我也要去六峡峰。” 还真是巧了,要不是这人比她说的要早,她差点以为他是故意的了。 六峡峰开发程度不高,山路陡峭,爬着又累虫子还多,很少有游客会选择这里上山。 “白景”好像看出了她心里所想,解释道:“舟青山我去了很多次,只剩下六峡峰没去过了,这次就是为了它才来的。” 苏棠音放下了心里的疑惑。 “白景”装作随意问:“苏姐姐,你吃饭了吗?” 苏姐姐。 苏棠音也知道自己比他大了很多岁,想着这人估计还在上大学,这个称呼也正常。 但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又带了些沙哑,像是在她耳边低语呢喃,苏棠音听的耳根酥软,忍不住后退离他远了些。 “还没吃饭。”她笑着回应他,“我现在去吃饭,一起吧。” 说着不等“白景”回应,苏棠音已经下了楼。 她跑的有点快,跟个兔子一样。 景柏盯着她的背影,目光如矩将她看穿,忽然间又笑了出来。 “宝宝,还真是……” 景柏忍不住笑。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29节 “可爱死了。” 他迅速切换好情绪,这时候的苏棠音已经走到了院子里,景柏朝她追去。 早饭吃的太早了,民宿里的另一对情侣还没起床,这个点起来的只有苏棠音和“白景”,以及老板和老板娘。 四个人坐了小桌,“白景”刚好坐在她身边。 桌子不大,他动手取包子的时候胳膊肘还会碰到她,虽然隔着棉服,但苏棠音还是仿佛被烫到了一样躲避了下。 还好“白景”没察觉到她的动作,依旧笑呵呵搭话。 与他冷淡的外表不一样,他的话很多,几人当中苏棠音反而成了最拘谨的。 方霞看了眼小口喝粥的苏棠音,还是忍不住感慨:“小苏啊,你什么时候结婚的?” 苏棠音小声回:“半年前吧。” 方霞又问:“你多大了啊?” 苏棠音:“二十六岁。” 方霞忍不住喟叹,她听说现在的年轻人很多都不婚的,就算结婚也不会太早,没想到苏棠音结婚这么早。 “白景”一直很安静,方才还话多的人现在沉默的不成样子。 汤守也是个话多八卦的,看起来颇有兴趣:“小苏啊,你老公干什么的?” 苏棠音:“心理医生。” “医生好啊,那他多大了啊?” “跟我同岁。” “他追的你吗?” “嗯。” “人好吗?” “挺好的,对我很好。” “长得帅吗?” 苏棠音:“……” 三双眼睛齐刷刷看着她,就连“白景”也看了过来。 苏棠音无奈,取出手机解锁,屏保就是她和景柏的照片。 汤守:“哎呦,真俊啊。” 方霞方霞:“怪不得小苏结婚早,长这样的换我也愿意。” “白景”:“姐姐和姐夫真般配。” 苏棠音收起手机,礼貌笑着回:“多谢哈。” 她以为这件事到此结束,没想到一旁喝粥的青年装作不经意提起:“那苏姐姐为什么不戴婚戒啊?我看照片上,姐姐和姐夫是有婚戒的。” 方霞和汤守也看了过来:“对啊……你们吵架了?” 苏棠音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戴婚戒。 她扶了扶额,怪不得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原来是没戴婚戒啊。 苏棠音不好意思回:“我忘了戴,我们没吵架,感情很好。” 无人注意的角落,景柏的唇角勾起弧度,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心情直接多云转晴。 原来不是不戴,是忘了戴,她还说他们感情很好。 宝宝的记性不好,他不该那么揣测她的。 他真坏,回去要跟宝宝道歉。 这顿饭吃到后面,话题基本围绕苏棠音展开,三人打探她的婚姻情况格外热络,尤其是“白景”,好像对她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丈夫极为在意,问了她很多关于景柏的事情。 苏棠音突然反应过来,“白景”和“景柏”两个名字还挺像的,但这两人长相截然不同。 白景的五官是极其逼人张扬的,很有冲击力的长相,不笑的时候很是吓人,有些凶。 但景柏却不一样,他的五官清俊温和,琉璃色的眼睛中总像是含了一汪春水,不管笑或者不笑都不会让人畏惧,很有亲和力。 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苏棠音摇了摇头,撇开自己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吃完饭,她就和汤守和方霞辞行:“哥,姐,我就先上山了,晚上会回来的。” 方霞连忙嘱托:“别回来太晚啊,下午三点你就得下来,六峡峰天黑的很早,晚上温度很低,还会有雾气很容易看不清路的,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汤守也跟着说了很多话,大抵就是让她不要久留,早点下山,不要去围栏以外的地方,不要进深山,遇到不对劲的地方要记得打景区电话,会有工作人员去接她。 其实从五年前那次山体滑坡事件发生之后,舟青山的防护做的很好,这么久了没有一件意外。 苏棠音也正是因为这点才敢一个人上山。 但事实上……她也不算是一个人。 “白景”背了个包,笑盈盈看着她:“苏姐姐,我们一起吧,做个伴。” 苏棠音其实不是很想跟他一起,他总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跟他在一起,好像时刻被关注着,有点危险。 但他都这么说了,两人也算认识,苏棠音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他。 她只能点点头:“好。” 景柏眯了眯眼,如愿跟在小妻子身边。 舟青山那么大,他的老婆自己一个人会不安全,景医生觉得身为丈夫,他有义务保护她的安全。 所以他这不叫跟踪,叫贴身保护。 苏棠音完全不知道他心里那点小九九。 来到山脚下,高耸的石门上写着“舟青山”三个大字,苏棠音仰头去看,在它面前他们都太过渺小。 这么一座高耸的山,吸引了成千上万的游客,带动了一个城市的经济,它威严又庄重。 但对于苏棠音来说,它给了她致命的打击。 在这里失去了最好的同学,她在医院躺了很久,被那个怪物盯上。 一切都是从舟青山开始的。 苏棠音看了许久,“白景”也陪在她的身边,或许他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但他还是保持沉默,陪她等了很久。 身边一批又一批的游客上山,苏棠音终于做足了心理准备。 “走吧,我们也上山。” 景柏答应的很快:“好。” 为了节省时间,苏棠音果断选择了坐摆渡车到达六峡峰的峰下。 六峡峰的山路确实很陡,苏棠音才走了不到三十分钟就开始喘气。 沿路休息的时候,景柏拉住她:“苏姐姐,我帮你提行李吧。” 苏棠音看了眼他。 果然是年轻人,走了这么久不仅没出汗,脸都没红一下,比起她浑身是汗双颊绯红的模样,他看起来整洁了许多。 但苏棠音还是拒绝:“没事,山路很陡,你自己也有行李要拿,我自己可以,我没带太多东西。” 她微微拉开衣领,没敢脱衣服,只能敞开了些领口散热,仰头灌了几瓶水。 景柏一言不发看着她,将手上的湿巾递过去:“那擦擦汗吧。” 这次苏棠音倒是没拒绝,上山只带了纸巾,确实缺些能擦汗的东西。 “谢谢。” 她接过来,冰凉的湿巾贴上脸,将汗水擦拭干净,苏棠音身上的粘腻感和燥热减轻了些。 她看着站在面前等候她的“白景”,还是忍不住开口劝他:“不好意思啊,我耽误你进度了,要不你先走吧,不用等我的。” 景柏差点被她气笑。 开玩笑,他老婆在这里,他能去哪里? 但话肯定不能这么说,景柏随意坐在她身边的石头上,陪她一起看着过路的人群。 “我也没啥事情,你一个女孩子上山不安全,我跟你一起吧。” 还挺有绅士风度。 苏棠音默默为他加上了一分,对他的戒备也少了些。 她吃了点东西补充能量,休息够了后起身:“接着走吧。” 其实越往里走人越少,游客们大部分只走到六峡峰的中转,然后就会坐索道上去。 毕竟当年的山体滑坡就是发生在中转站之上,靠近峰顶的位置。 景柏问她:“还要上去吗?” 苏棠音反问:“你要去吗?” 景柏点头:“当然。” 苏棠音展颜一笑:“我也是,我要去一个地方看看。” 现在才中午,只要在下午三点前到达峰顶,下山时候她可以走到中转然后坐索道下去,绝对可以在太阳落山前赶下山。 苏棠音的计划很合理,但事实上,真正实施的时候却并不是这么简单。 越往上走越冷,她明明加了厚绒的内胆,还是冷的浑身发颤。 “白景”似乎看不下去了,从包裹中取出件外套给她:“穿上吧,别冻感冒了。” 他看起来倒很正常,比她的状态要好上数十倍,苏棠音没有矜持,这种时候不是推拒的时候,生病了真的会很麻烦,能不能有力气下山都不一定。 苏棠音接过外套,“多谢。” 他的衣服很大,她穿着像极了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衣服的味道莫名有些熟悉。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30节 苏棠音皱眉,不动声色闻了一下衣袖。 嗯……有些像她家里的洗衣液,是景柏买的洗衣液,就是这个味道。 苏棠音偷摸看了眼“白景”,他在喝水,似乎没有注意她这边的小动作。 她放下衣袖,努力让自己不要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白景和景柏怎么可能有关系,长得完全不一样,年龄也对不上,这牌子的洗衣液也不是只有他们家用,说不定就是正好撞了。 苏棠音暗叹自己真是习惯了景柏的存在,干什么都能想起来景柏,也不知道景柏现在在做什么,她早上起床的时候收到了景柏发来的早安,苏棠音也回了句早安,之后到现在都没看过手机。 她取出手机,打开景柏的聊天界面。 景柏没发消息。 苏棠音到觉得有些新奇,以前景柏中午时候一定会给她发消息的。 她以为景柏还在生闷气,想了想,还是给他发了个表情包。 棠棠:“吃饭了吗?”【献花jpg】 景柏不管什么时候,对她的消息基本都是秒回,可这次苏棠音等了差不多十五分钟,景柏才发来一则信息。 景医生:“吃了,宝宝吃了吗?”【爱心jpg】 棠棠:“吃了。” 景柏看着手机冷笑。 小骗子,明明没有吃饭,他刚刚问她要不要停下来吃个东西,她还说自己不饿。 景柏回头看了眼远处的身影,五指飞快在手机上打字。 景医生:“宝宝,中午一定要吃饭哦,不吃饭会没力气的。”【摸摸jpg】 苏棠音丝毫没撒谎的意识,面不改色接着编。 棠棠:“吃了,吃的铁板饭。” 景柏真的气消了。 去他的铁板饭,她也就喝了瓶水。 他还是担心她的胃,垂眼绞尽脑汁编着劝她吃饭的短信,丝毫没注意苏棠音已经收起了手机。 这边景医生在删删改改编短信,那边苏棠音已经休息好,看了眼天觉得不能再耽误时间,准备再次启程。 她看向远处树下的身影,“白景”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干吗。 苏棠音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有回头。 “白景”帮了她很多,她也不能丢下他先走,可现在的时间又实在耽误不得。 苏棠音想了想,还是朝他走去。 离的近了,她才发现他是在给谁发消息。 真不是苏棠音刻意去看,他没有贴防窥膜,也没有刻意去挡,明明她的脚步声都这么大了,他还是没有听见,也没有回头看她。 苏棠音靠近他的时候,刚好不小心瞥到了他的手机页面。 她不经意间瞥到跟“白景”聊天的人的头像。 离得稍微有点远,没看的太仔细,但看清了好像是个小狗。 而“白景”的头像也是个小狗。 倒像是情侣头像。 她莫名想起来自己和景柏的头像,她的是个戴蝴蝶结的小狗,景柏的头像是个打领带的小狗。 苏棠音蹙眉,“白景”在这时候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他急匆匆按下电源键锁了手机,动作太过迅疾,手机险些掉地上,苏棠音低呼一声下意识伸手帮他接,“白景”在这时候也伸出了手。 两人的手在空中碰撞,手机摔到地上,锁起的黑屏倒映出两人在空中相碰的手。 在与他接触的那一刻,苏棠音觉得很冷。 他的手太凉了,丝毫不像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温度,寒意从她的指腹一路传到手背,整个手都是冷的,她条件反射地收回了手。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偷看的。”她蹲下身捡起他的手机,擦干净灰尘后递给他。 “白景”没有生气,笑着接过手机:“没事的,苏姐姐也没看到什么。” 苏棠音尴尬陪笑:“我没看到,你不用担心的。” 他脾气也是好,一点没生气,笑着收回手机看苏棠音。 可不知道为什么,“白景”主动和她解释:“我在跟我的女朋友聊天。” 苏棠音有些诧异:“女朋友?” 说到这里她也反应过来刚才看到的那个头像,这么一看,绝对是情侣头像了。 倒是跟她和景柏有些像。 他有女朋友,苏棠音就放下了心里那点戒备,又觉得自己刚开始是真的有点自恋了,人家怎么会多注意她? 她松了口气,对“白景”说话的语气也柔了很多:“这样啊,真好,你女朋友没来啊?” “白景”的声音忽然低沉,有些忧郁道:“她自己去玩了,把我丢下了。” 苏棠音:“……这,嗯……可能有些事情吧。” 景柏幽怨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我让她生气了吧。” 苏棠音试图安抚:“女孩子嘛,生个气你就哄哄,多让让她。” 景柏:“我已经让了很多,家里的衣服是我洗,饭菜是我做,她的头发都是我帮忙洗的,出行都是我接送,可是她还是不理我了。” 苏棠音:“……你女朋友,这……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你们好好沟通一下,她肯定不会舍得生你的气。” 景柏问:“真的不会生气吗?” 苏棠音:“当然。” 景柏眯了眯眼,眸底蓝光一闪,在苏棠音察觉之前快速掩盖过去。 “啊,这样啊,那我现在要不要跟她打个电话?” 苏棠音欣然点头:“当然可以了,她肯定不会生你的气。” 景柏微笑问:“那我该说什么?” 苏棠音回:“就说些日常的话,甜甜蜜蜜的话,哄哄她嘛。” “啊,那我知道该说什么了。” 面前的青年好像突然变了个人,笑意越发深邃,声线陡然间压低。 “宝宝,我好爱你啊。” 他说。 苏棠音愣了。 第20章 年轻的男孩低垂着眼,长睫微垂盖住眼睑,眉目清俊,五官好看的不行,看着眼前比他低了一头的女子,眼中的情意几乎遮盖不住。 苏棠音在那一刹那以为看到了景柏。 “你……” “白景”朝她走近了些,身上的气息越发明显,盘选萦绕在苏棠音的鼻翼、鼻息。 他微微弯腰,看着她因为惊讶瞪的圆圆的眼睛, “宝宝,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她真的以为见到了景柏。 景柏就很喜欢这样子跟她说话,景柏从不吝啬对她说爱意,景柏说情话的时候眼睛是弯弯的,眼中都是她。 可他有着一张跟景柏完全不同的脸,张扬的外貌。 苏棠音后退了一步,别过头皱眉:“嗯, 这样说就行。” 她的语气平平, 听起来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景柏直起身,眼底的笑意消散,看着面前的苏棠音沉默不语。 “苏姐姐觉得这样说合适吗?” 苏棠音点头:“嗯。” 冷冷淡淡的语气,景柏终于确定她生气了,可是因为什么生气呢,怪物有些不明白。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为什么他只说了两句话,她就生气了呢? 怪物琢磨了很久,就是想不明白。 苏棠音没理他,回身拎起地上的包裹背上,丢下一句:“走吧,时间不早了。” 她的身影在景柏的目光中渐渐消失,怪物着实有些头疼,难得皱起了眉头。 她怎么又生气了? 苏棠音不是生气,是有些觉得被冒犯到。 她可能是太过敏感了,总觉得这“白景”从一开始就在盯着她看,他从进民宿得时候眼睛就落在她身上,爬山的这一路,苏棠音经常都能感觉到他在看她。 目光很明显,她这个当事人根本没办法忽略。 刚开始以为他单身,觉得可能只是年轻孩子还没分寸,她保持距离就行。 后来知道他有了女朋友,心下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太敏感了。 现在他更过分了。 方才对着她说的那句话,表面看是在演练对他的女朋友说的,可谁会对一个陌生人说出这么亲密的话,苏棠音又不是傻子,这人是真的存了别的心思。 明明她说过自己结了婚,明明他有女朋友了,还是要去越这个线。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31节 苏棠音不喜欢这样的人,三心二意。 景柏提着行李跟了上来,在家哄惯了小妻子,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追在她身边问:“宝宝,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的错。” 苏棠音不可思议看过去:“你是有女朋友的人,你该喊的人不是我!” 景柏被她凶的一愣。 苏棠音的眉头皱的很紧,一副教育孩子的样子:“她是你的女朋友,你应该对她专心,一心一意,保护她爱护她,而不是在外面对一个已婚之妇动了歪心思……不,不止是我,是所有除你女朋友之外的女生。” 景柏下意识辩驳:“不是,我没——” “你没有什么?”苏棠音音量拔高,“没有对我起心思,没有故意撩拨我?我比你年纪大,我也谈了很久的恋爱,你以为我是看不出来吗?” 景柏的眼睛无措眨着,明明个头那么高,在苏棠音的面前却像是个孩子一样,面对家长的批评指责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苏棠音说了几句,只觉得口干舌燥,又觉得自己当真是多管闲事。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走吧,避嫌点好。” 景医生就这样被自己搬起的砖砸死了。 苏棠音丢下他走了,景柏一路目送她消失在视野。 他的脑门突突的疼,这时候已经没有游客,这段路也只有他和苏棠音两个人。 可现在苏棠音也丢下他了,于是幽深的山路就只剩下景柏一个人。 触手们出来嘲笑他。 ——让你刚刚嘴贱!宝宝生气了! ——快去追宝宝!快去追她! ——不能离开宝宝,不能离开她,快去追她啊! 景柏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掏出手机给苏棠音发了个短信。 景医生:“宝宝,好想你。”【等待jpg】 苏棠音没回信息,可能还在爬山。 景柏握着手机,看着苏棠音的头像,那只带着蝴蝶结的小狗,很可爱,与他的是情侣头像。 他很想跟她坦白,请她不要生气了,他没有不专心,也没有不尊重她。 可手指在手机上打了一串字,又被自己删除,循环往复,弄得那些触手们都烦了。 ——你在干什么!快去追宝宝! ——她自己不安全,快去追她! ——宝宝宝宝宝宝,想要她,想见她! 景柏关上了手机。 他瞥了眼苏棠音离开的背影,收起手机追了上去。 不管苏棠音现在怎么想,他也只能先瞒着她,否则她可能会更生气。 *** 苏棠音离开后很久也没见“白景”追上来,以为他是放弃了下山去了。 说不定现在六峡峰只剩下她了。 苏棠音望了眼不远处的山头,她看了眼表,现在才一点,也就是说从中转到峰顶只需要一个时,汤守说让她下午三点前必须下山,那么留给她探查的时间就不多了。 她掏出手机,刚好看到景柏的消息。 棠棠:“我现在有些忙,晚上给你打电话。”【抱抱jpg。 】 说完她不等景柏回复,直接关了手机。 身后的树林中,景柏酸溜溜地盯着她。 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苏棠音。 不行,越想越委屈。 她都不知道安慰安慰他,就拿这一句话敷衍他。 怪物知道什么叫真心,什么是敷衍,苏棠音这很明显就是在敷衍他,于是怪物更委屈了。 他靠在树上,看苏棠音放下背包,打开手机走向远处的山体。 那个山体就是当年发生滑坡的地方,现在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山体后面就是一片密林,景柏当年就在那里面站着目送苏棠音被救走。 那场事故,如果不是他在场,苏棠音也活不下来。 “我明明救了宝宝的命,为什么宝宝不能多爱我一些?”景医生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可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干。 景柏最后望了眼苏棠音的背影,沉默转身离去。 *** 苏棠音站在一片山体上,脚下是曾经山体滑坡形成的沟壑,这里埋葬了她的伙伴。 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活着,苏棠音自己也不知道,所有人都说她上辈子做了福,运气才这么好。 可这些话让她不适,难道他们的死就是运气不好? 苏棠音每每听到这种话,心里好像卡了根刺,戳的她难以呼吸,一阵阵闷疼。 她蹲下身触摸脚底的土地,关于那场事故的记忆是模糊的,当时的她第一个昏了过去,被埋在泥土之下,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 昏迷前,似乎还听到同伴中一个人在喊她,让她抓紧他的手。 苏棠音闭了闭眼,鼻头酸涩的不行。 她放下自己从c城带来的雏菊,摸着这块土地,好像又看到了当年跟他们一起做实验的日子。 很开心,也很充实。 苏棠音蹲了会儿,双腿有些麻木,时间已经不多了,她起身望向山体后面的密林。 那块林子开发程度不高,里面应该很少有人进去,站在外面看,只能看到一片幽深绿意的林木,天色昏暗时候莫名有些恐怖骇人。 苏棠音吸气呼气给自己加油打气,一个人总归有些害怕。 她掏出手电筒,小心朝那片密林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靠近这片密林,就好像冥冥中有人在指引她一样,她无法克制也无法拒绝地朝林子走去。 是一种直觉,密林中有她想要的地方。 苏棠音只差一步就能迈进密林,她刚要一鼓作气闯进去,眼前绿色一闪。 冰冷的湿气扑鼻而来,她对上了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浑身布满了细小的鳞片,身量很高很高,完全不是人类的身高。 它居高临下看着她,绿色的头发下是苍白到不见一丝血色的脸,一双眼睛在这张脸上格外突出。 它堵在苏棠音的面前,垂到脚踝的发丝像藤条一样卷上了她的腰。 她听到它磕磕绊绊的声音。 “你身上,有我的,孩子,味道。” 巨大的惊恐冲击下,苏棠音还没来得及开口,这只怪物已经打晕了她。 它将人抗在肩上,身形很快化为残影,扛着人跑了很远,一直到了它的地盘后,带着苏棠音一头栽进了湖泊。 *** 景柏独自走在林间,林中不时有眸色各异的瞳仁闪现,有些怪物还会躲在身后,冒出头怯怯看着他。 见过景柏的怪物都被杀了,怪物们不知道景柏的长相,但他的气味是所有怪物从小都要熟记的。 那些怪物看着他,居住了这么久的领地被陌生怪物闯入,换做以前它们早都群起攻之,将其撕成碎片。 可现在没有怪物敢动弹。 景柏对这些怪物不感兴趣,在这方全是怪物的密林中,他也不需要掩饰自己怪物的真身。 浓黑的雾气随着他的走动逐渐扩散,弥散了整方密林,触手张牙舞爪,蓝光为其增添了更多神秘和威胁,每一根触手都能毫不费力斩杀一个怪物。 景柏走到一棵树下,仰头看着这颗树,忽然勾唇笑了。 “欸,别装了,再装烧了你。” 树叶瑟瑟发抖,枝条颤抖的不行。 随后整棵树消失在眼前,绿雾散开后,是个矮小的人性。 小怪物的身高刚到景柏的腰间,仰着头发抖。 “我……我……见过神明……” 它吓的跪地求饶,即使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能察觉到景柏此行来的目的是它,他从一进来密林就直奔它的栖息地。 景柏对它滑跪的动作有些嫌弃,嗤笑了一声,却将小怪物吓的抖得更厉害了。 小怪物哭唧唧:“我……我真的是个好怪……我没干过坏事……” 景柏挑眉:“我没有说不许你干坏事,我也干坏事。” 小怪物:“……啊?” 景柏还在笑,语气却变得危险:“我问你一件事情,只有你知道,不说的话我就真放火了。” 小怪物吓哭了:“说说说!” 景柏的笑意收起。 “小树怪,五年前那个人类女人,为什么会来到裂缝,你当时在场。” 他的妻子,为什么会出现在两个世界的交界处。 甚至打开了两个世界的门。 可她忘了这件事。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32节 第21章 苏棠音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自认自己是个唯物主义者,一切要以科学为基准,要是说以前身边经历了那些事情,对这些东西有了些新的认知,那么现在就是完全推翻了自己的原则。 她不知道一个人类怎么在湖底这种地方生存,无法呼吸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能活着。 这里应该是湖底的最深处, 苏棠音知道六峡峰有个很深的湖泊, 有千米之深, 她现在坐在地面上, 身下是块凸起的石头, 上面长满了青苔,那只怪物砍下了一截头发为她编织出一片坐垫。 这里很深很深,透不进来光,明明这种深度,她应该什么都看不见,早就被强大的水压压成一滩肉泥。 但事实上, 苏棠音不仅可以呼吸,还可以视物。 猝不及防间,她又与一条很丑的鱼对视。 两双眼相对, 那种鱼她知道,是一种深水鱼,因为长期生活在黑暗的地方,所以体色也是漆黑一盘,视力不好, 长得也有些……独特。 丑到了她。 苏棠音闭了闭眼,拿起一旁的水藻将那条鱼赶走。 她的头发飘起, 但却并没有湿润,并且衣服也是干燥的。 这简直推翻了她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认知。 那只怪物将她带进来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总之苏棠音醒来后,周围除了她和一群鱼以外什么都没有。 那只怪物对她说了一句话。 “孩子……味道……” 苏棠音拧眉,心下莫名有了个猜测。 基地的那只实验体是被抓来的,看起来还没成年的模样,像是个幼崽,那是不是证明它的父母还在。 这只怪物与那只实验体长得太像了,头发、眼睛和身上的鳞片,包括那一嘴磕磕巴巴的人类语言,苏棠音基本可以确定那只怪物是那个实验体的父母之一。 为什么说父母之一,因为苏棠音也看不出来它的性别。 她正想着,远处一道身形迅疾朝她这边游来,绿色的长发在身后蜿蜒出流畅的线条,像条振翅高飞的鹰,气势让人难以忽视。 苏棠音抬头去看。 它已经到了眼前。 怪物翩然落地,鱼尾化为双腿,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绿色的,应该是它的头发编出来的,就像那只实验体一样。 它的五官很好看,但又因为太过好看,所以根本分不出来雌雄。 苏棠音坐着,它站着,本就比普通人要高上许多,这个姿势让两人的身高差更大,她可能才刚过它的胯。 怪物一言不发垂首看她,因为没有眼白,苏棠音分不出来它的情绪,只能从它现在的状态猜出来它对她应该没有恶意。 正在她犹豫要不要主动开口跟它搭话的时候,它的手臂一抬,鳞片也因此炸开,淡绿色的光亮反射出来,苏棠音现在的视力太过敏感,下意识闭了闭眼。 然后怀里被扔了什么湿滑的东西。 那东西重重砸在她身上,她被砸的闷疼出声,慌忙环住双臂去抱它。 那只怪物“咦”了一声,莫名让苏棠音听出来一些嫌弃的感觉。 苏棠音:“……” 她睁开眼,看清了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是刚才见到的那种很丑的深水鱼。 不过她怀里的这只已经没了生命,鱼鳞处渗出鲜血。 她麻木地看着那只鱼,怪物又往她怀里砸了几颗贝类,总之最后苏棠音的怀里摞满了海鲜……不,水产品。 “这是……什么东西?”她问。 那只怪物歪了歪头,指了指她的嘴:“吃。” 苏棠音懂了,原来它刚才离开是去给她找吃的了。 可惜苏棠音没有吃刺身的爱好。 她礼貌地将鱼推过去:“不好意思哈,我不吃生的东西。” 怪物迷茫歪了歪头,摸了摸肚子问她:“不……饿吗?” 苏棠音摇头:“不饿。” 生怕这只怪物逼她吃东西,她又补充了句:“我来之前吃过很多,真的不饿。” 它还是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看着她。 苏棠音猜测这里是它的住处,周围用水藻聚成的帘子,岩石上铺了它的头发编织的床垫。 怪物忽然在她面前半蹲下来,估计是觉得这样的姿势看她实在有些费劲。 它用不是很流利的语言问她:“你……见过我的……孩子吗?” 苏棠音小心试探问:“是不是一只幼崽,长得跟你很像?” 怪物眼眸一亮:“是,你见过……它的,你的身上,有它的,味道。” 苏棠音松了口气。 原来还真是那个实验体的家人。 她如实将自己见过那只实验体的经历说了出去,虽然是基地的研究人员,这些东西不能泄密,但这只怪物是那只实验体的家人,它有权利知道这件事情。 苏棠音很喜欢那只实验体,也不想看它被基地当成小白鼠一样研究,到后期甚至会解剖它。 她来到舟青山,一心要找那只怪物的秘密,实际上也有一方面是想找到能救那只实验体的方法。 怪物的呼吸很粗重,听到苏棠音说那只实验体被关在人类基地,封存在水箱之中,浑身的鳞片炸开。 周围的水流方向改变,一个又一个小漩涡出现,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冲击出来的。 苏棠音知道这只怪物很生气。 “你别太伤心,它现在没有生命安全,基地只有在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后,才会对它进行一些危险的实验——唔,疼!” 她的话还没说完,这只怪物像是突然受到了刺激,死死握着她的手臂。 它的手掌太冷,手劲又大,苏棠音感觉自己的小臂要断掉了一样。 她挣扎着:“你握疼我了,先松手!” 怪物问她:“怎么,去基地?” 苏棠音:“你要去基地?” “我要救,我的,孩子。” 苏棠音忍痛说:“先松手,我很疼。” 怪物知道人类很脆弱,于是松开了手。 可苏棠音的手臂已经红成一片。 苏棠音一脸无奈看了眼还在盯着她看的怪物,指了指身边的岩石:“坐吧,我们需要慢慢商量。” 怪物不客气地坐在她身边。 苏棠音一边揉着胳膊,一边问:“我想问你几件事情。” 怪物:“说。” 苏棠音:“我是怎么在水下活着的?” 怪物掏出一颗流光溢彩的珠子:“眼泪,珠子,吃。” 苏棠音凭借自己勉强过人的理解力和看了这么多年童话故事的经验,推断出了它的话。 “你是说,你的眼泪可以变为珠子,我吃了就可以在水下生活?” 怪物:“对。” 苏棠音:“……你是美人鱼吗?” 怪物不懂什么叫美人鱼,但知道苏棠音在问它的品种。 它回答:“是,鲛怪。” 是没听过的品种。 苏棠音了然点头。 算了,这种生物已经完全超过科学范围了,她不知道也很正常,她也不是很好奇这些东西。 她只是想知道一件事。 “你们从哪里来的,像你们这样的生物还有多少?” 她见到的那只触手怪,以及如实验体这样的鲛怪,是完全不同的品种。 那是不是证明,还有其他的怪物? 怪物的回答证实了她的猜测。 “五年前,裂缝,两个世界打开。”怪物解释道:“怪物有,很多种,成千上万。” 苏棠音心惊胆战。 她垂下头,只觉得自己从一个唯物世界一下子跨越到了神话世界。 这都是什么啊! 两个世界,数不清的怪物。 苏棠音呢喃问:“你见过一个怪物吗?” 她抬眼看着身边的鲛怪,眼也不眨地看着它的眼睛,压低声音问:“它出现的时候会有很多黑雾,粗壮的触手,闪着蓝色的光。” 她指了指鲛怪身后的头发:“跟你的头发不一样,那些触手能说话。” 她注意到了,这只鲛怪的神情忽然变了很多。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33节 它好像……很惊恐。 是那种从内而外的恐惧,好像她说的是什么很恐怖的东西。 那只实验体也告诉过她,那怪物是神。 但实验体知道的信息太少,毕竟年纪太小了,很多东西可能这只鲛怪没有告诉过它。 苏棠音从它的神情中了解到,这只怪物认识那个触手怪。 “你知道是吗?我来就是为了它,那只触手怪也见过你的孩子,如果你能告诉我这些事情,我也可以帮你救那个孩子。” 鲛怪的神色挣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 苏棠音一鼓作气:“请告诉我这些,我只想知道这个。” 鲛怪沉默了很久。 苏棠音没催它,过了很久,这只怪物终于开口。 “祂诞生很久,跟宇宙同岁,没人知道,年龄。祂住在深渊,是怪物们的神,很强大,无比强大,我曾经,见过一面。” 当时的鲛怪还年轻,因为好奇无视长辈的告诫跑到了深渊边,只差一步就能迈进深渊。 可在一片黑暗之中,它对上了一双蓝色的眼睛。 那只眼睛很深邃,望着它,眼中没有情绪,只有杀意。 只要它迈进去一步,祂就会杀了它。 恐惧淹没了鲛怪,它这辈子没那么狼狈地逃过。 事情过去了几百年,直到现在,鲛怪仍庆幸自己当年没有踏进去,它在那一刻害怕了,这也救了它的命。 “五年前,两个世界,被打开,裂缝出现,持续了很久,很多怪物,从裂缝进来。” “进来哪里?” “舟青山。”鲛怪说,“我的孩子,跑了过来,为了找它,我抛下了妻子,来到了这里。” 它是那只实验体的父亲。 可当它找到调皮的孩子,想要带它离开这里回到属于怪物的世界时,裂缝关闭了。 鲛怪仰头,望向黑暗的水域。 “我的妻子,还在等我。” 它们是一家三口,但年幼无知的孩子因为好奇贪玩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父亲为了找回孩子独自来到这里。 再也回不去了。 鲛怪的眼角滑下泪水,那些浅绿色的液体淌下,在空中凝成一颗颗璀璨的明珠,又沉在了地面。 苏棠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它。 两个世界的门被打开,不知道多少怪物来到了这个世界,它们有些或许潜入了人群,有些或许还留在舟青山,总之这五年来,只有c城基地抓到了一只实验体。 五年前…… 苏棠音又想起了那只眼睛。 好像就是五年前,她记得自己看到了一双蓝色的眼睛,那只怪物就是在五年前看到的她。 那两个世界出现裂缝,是不是也是因为那只怪物? 苏棠音一阵头大,扶额揉了揉头。 身边的鲛怪已经收起了自己的伤心,接着说:“你身上有,那个神的气息,只是我,刚刚太着急了,没闻出来。” 苏棠音“嗯”了一声,接话道:“我知道,你的孩子也这么说。” 鲛怪扭头看她:“那只怪物,在你身边,很近很近。” 苏棠音很平静,脑海里只有景柏的形象。 “那位神到底长什么样子,跟你们一样是怪物身吗,可以化为人类模样吗?” 鲛怪摇头:“不清楚,但怪物,没见过可以,变成人的。” “一个都没有?” “从来没,听说过。” 苏棠音茫然眨了眨眼。 如果怪物不可以变成人,必须保留自己身为怪物的特征,那景柏……是怪物吗? *** 景柏很生气。 他维持不住人类的形态,脸上不断出现裂纹,每一个裂纹中都可以冒出一根细小的触手。 树怪小心跟在他身后,吓的用树枝捆起自己当作保护。 “神……神……别生气……” 景柏不仅生气,还很暴躁,气到想要杀人。 浓重的黑雾席卷整个林间,他的拳头捏的很响。 那些触手无法冷静。 ——宝宝,我的宝宝! ——宝宝不见了!有同类的气息!快去找她! ——是鲛怪,是鲛怪!一股子鱼腥味,我的宝宝不能被吓到! 景柏微扬下颌,喉结拼命滚动。 “那只鲛怪住在哪里?” 小树怪带着哭腔回:“那个……湖里。” 眼前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小树怪定睛去看,早已没了景柏的身影。 它吓的跌坐在地哇哇大哭:“妈妈……我想回家……好恐怖,吓死怪了……” 幽深的湖底,周围一片安宁。 苏棠音问:“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那只触手怪吗?” 鲛怪摇头,刚要否认说自己不清楚,水面传来涟漪,湖底的鲛怪立马感知到水流的波动。 它的瞳仁陡然间放大,浑身的鳞片炸开,抓起苏棠音就跑。 “祂来了。” 第22章 谁来了? 苏棠音被倒挂在肩膀上,脑袋垂下吊着,这只鲛怪的肩上长了两片侧翼,坚硬的鳞片咯的她肺腑都疼,湖底是鲛怪的天地,它跑的实在太快。 苏棠音磕磕绊绊去够它的双臂:“这位……这位大哥,我, 我要吐了……” 鲛怪根本不敢停,可笑,那只更恐怖的怪物正在追杀它,肯定是为了这个女人来的。 它也没想到, 一个普通的人类竟然会和一只怪物有交集。 苏棠音拼命遏制自己要吐的心,挣扎着扭头去看。 因为有了鲛怪的珠子,她的身体好像也被同化了些,即使在漆黑的湖底也能视物,虽然视物的本领不如鲛怪那样强大,但勉强也能看见那道身影。 像条游龙一样,明明是人身,却能在湖底游的这么快,苏棠音心下有预感,这只触手怪很快就能追上她和这只鲛怪。 苏棠音拍了拍鲛怪的肩膀:“把我……把我放下来吧,祂是为了我来的。” 那股强烈到难以忽视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她无比确信。 “不然,会连累你,祂不会对我怎么样……” 她来这里的目的, 也是为了祂。 那只鲛怪没说话,只是拼命带着苏棠音奔逃。 她误解了它的意思:“你放心, 我一定会帮你救你的孩子,请先把我放下——” 话还没说完,苏棠音觉得自己像是被丢进了滚筒洗衣机一样。 视野天旋地转,原先静悄悄的湖底掀起惊涛骇浪,像极了海啸来临时汹涌的海面。 饶是苏棠音有了在湖底生活的能力,仍旧被晃的吐了一地。 鲛怪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只能看见眼前的漩涡像龙卷风一样朝它和苏棠音席卷来。 身后是凶恶的神,身前是不知前途的漩涡,鲛怪犹豫了一下,咬紧了牙关,扛着苏棠音跳了进去。 在跌进去的刹那间,苏棠音彻底陷入昏迷。 漩涡有意识一般,在吞噬了她和这只鲛怪后忽然平息,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景柏立在地面,身为怪物的他在水下依然能够生活,只有人类才需要氧气。 但他现在只觉得肺腑间的空气尽数被挤压出去,整个人险些维持不住怪物形态,下颌绷的紧紧的,脸上、脖颈上和身上各处都出现了大小不一的裂口,触手疯狂又惊恐地将湖底搅成一滩乱沙。 那些触手失控了,每一根触身都格外粗壮,掀起湖底的泥沙钻进去,誓要扒出来自己的小妻子。 ——宝宝宝宝宝宝! ——那只鲛怪!该死,该死,该死! ——快去找她,快去找宝宝! 景柏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以他为中心的地方掀起一圈圈浪涛,鱼群被驱赶,无法移动的植株则被拦腰斩断,若是有人现在在岸边,只能看到湖面上荡起了数十丈高的水花,升腾到空中又掉落下来拍到水面上。 或许鲛怪和苏棠音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景柏知道。 那是两个世界的门。 ***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34节 苏棠音深处一片黑暗。 鲛怪在她身边,她坐在地面上。 怪物举起一颗明珠递给她,即使视野开明了些,可苏棠音还是只能看到一望无际的黑暗。 她眨了眨眼,恍惚间以为自己的精神真的出了问题。 “深渊……”鲛怪呢喃。 苏棠音:“……这是你说的那个深渊是吗?” “是。” 苏棠音闭了闭眼:“我,我好像来过这里。” 她是不是真的来过这里? 那不是景柏说的梦境是吗? 鲛怪蹲在她身边:“这里,是怪物的世界,我们,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苏棠音曲起膝盖,将额头抵在膝盖上,只觉得头疼的不行。 没空去想为什么会来到另一个世界,满脑子都是景柏的话。 “宝宝,你最近太累了,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什么触手,你在哪里看见的?” “我没有看见,是不是做噩梦了?” “宝宝。” ——宝宝。 两道音色像了百分之七十,苏棠音过去的时候一直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如果不是幻觉,景柏真的是那只怪物,那她看到的监控又是什么? 鲛怪挠了挠头,不知道为什么身旁这个人类突然情绪这么低沉。 它蹲在她身边,问她:“你,哭了吗?” 苏棠音哑着嗓子:“没哭。” “你在,想什么?” “……想一个人。” “谁?” “我丈夫。” 她抬起头,脸上没有泪痕,确实没有哭,只是眼底的情绪麻木,好似一滩死水般掀不起一丝涟漪。 “那只触手怪可以伪造记忆吗?”苏棠音茫然问,“或者有什么法术,可以造出来一些幻像,让人分不清真假。” 她的问题有些刁钻,鲛怪歪头努力思索了很久,最终摇了摇头。 “怪物,没有法术,那叫天赋能力,神很强大,可以,催眠,但不能伪造,也没办法用,幻象。” 苏棠音听明白了。 每个怪物有自己的天赋能力,就好比鲛怪和那只实验体可以用音波攻击别人,在水底生活视物,它的眼泪可以凝结出珠子,这颗珠子被她吃了后,可以继承一部分鲛怪的天赋,也让她能够在水下生活。 而那只触手怪的天赋是催眠,祂可以让人忘记一段时间的记忆,但不能用幻象凭空捏造出来东西。 苏棠音很确定那只怪物没有对她使用催眠,她记得很多事情,她不是忘记了,只是以为那些是她的幻觉。 那这样便无法解释那两段监控。 两段监控与她的记忆相悖,她的同事们也作证了这些,一切证据都指向景柏是对的,她的那些都是自己的幻觉。 鲛怪戳了戳她的胳膊:“我知道,一个怪物,可以捏造幻象。” 苏棠音急忙问:“什么?” 鲛怪磕磕绊绊说:“藤怪……也很强大,是除了神之外,怪物中,最强大的一系。它们藤怪一族,与那位神似乎……有一些别的关系,可以捏造,假的空间,把人拉进去,会出现幻象。” 苏棠音跟这只鲛怪只是相处了一小会儿,理解能力却已经强的可怕。 她听明白了这只鲛怪的话,也就是说每个怪物的天赋不一样,她身边那只触手怪虽然强大,但做不到捏造幻象。 而鲛怪口中的藤怪则可以做到这点。 它的天赋是打造出一个虚妄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面,她所经历的一切都由那只藤怪控制。 也就是说,如果当时那只藤怪也在场,它可以打造出一个空间将苏棠音圈进去,她看到的那两段监控,跟林云姣的沟通都是那只藤怪杜撰出来的。 这样就能解释清楚了。 糊糊涂涂过了这么久,终于窥见了一丝天光,这是最接近真相的猜测,而印证这项猜测的关键,就是林云姣和基地。 只要她去问问真正的林云姣,问清楚林云姣在她醒来的那天和她交流过没。 只要她回去基地,查明白当天的情况。 那会不会……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苏棠音忽然站起身:“我知道了,我现在回去。” 她转身就要离开,鲛怪伸手拽住了她。 它的手很亮,细小的鳞片剐蹭着她的肌肤,苏棠音的大脑清醒了些。 鲛怪说:“我们在,深渊。” 深渊,是那只触手怪居住的地方,可现在那只怪物不在这里。 苏棠音望着看不到头的黑暗,记忆里的那几天太过混乱,她只记得一双蓝色的眼睛,无数闪着蓝光的触手。 “深渊可以出去吗?” “出不去。”鲛怪回答,“只有祂,可以打开,我们,没有办法。” 它明明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但很遗憾,来的是深渊。 它出不去,也见不到自己的妻子。 鲛怪小声说:“我不知道,这一次,什么时候,才能打开。” 苏棠音也很迷茫,这里只有她和这只鲛怪,甚至不知道到底触发了什么才能打开两个世界的门。 她现在不仅头疼,肚子也咯的难受。 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异常苍白。 鲛怪发现了这点,依旧蹲着的它想了会儿,觉得这个人类是唯一可以救自己孩子的人,它应该对她好些。 人类太脆弱了,也太容易死了,作为强大的怪物,它应该多照顾些。 鲛怪起身刚要喂给她几滴血,怪物的血对于人类是上好的补药。 它刚用指甲划破手指,还没触碰到那个人类女性,就看见她身形一晃,朝地面坠去。 “你——”鲛怪下意识去扶她。 可她下坠的速度太快,鲛怪刚碰到她的衣袖,她就已经直挺挺摔在了地面上。 鲛怪的嗅觉灵敏,还闻到了一股香甜的血腥气。 它忙挤出眼泪多凝出了几颗明珠,更加强大的光线又将昏暗的四周照亮了些。 苏棠音躺在地上,双臂撑着地面挣扎着要起身。 深渊的地面上长了很多小尖刺,她的手掌被扎破,鲜血顺着往手腕流。 而地面上,鲛怪亲眼看到,那些血水落在地上后,原先完整的地面忽然出现一道裂缝。 那道裂缝像是张嘴一样,将她流下的血尽数吸干。 而虚空之中,原先是一望无际的黑,逐渐出现一丝光亮。 那光亮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变成可容纳一人通过的关卡。 苏棠音呆呆望着那条光线,刺眼的光照的她的眼睛有些疼,可即使视野模糊,眼眶酸软,她依旧舍不得闭上眼睛。 脑海里莫名浮现了些画面,与之前她在景柏的车上看到的一样。 幽深的林中出现了裂缝,两个世界被打通,对面的世界一片黑暗,而她这边的世界光明璀璨。 她跌坐在地,鲜血落入从身边蜿蜒经过的小河。 她对上一双幽蓝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一直看着她,从初始的冷漠,逐渐开始升温,到最后升腾为炙热。 苍白的手撕开了那道裂缝,祂踏了出来。 浓重的黑雾之中,那双蓝色的眼睛越来越幽深,紧紧盯着她看,她在那一刻连恐惧都不会。 这次的苏棠音比之前多看到了一些东西。 她看到触手爬上自己的身躯,将她牢牢裹起,而黑雾中的怪物在她面前俯身,身上的气息很冷很冷,她的眉峰被冻上一层薄霜,又被祂生涩亲去。 “宝——宝——” 很稚嫩的声音,像是刚学会人类的语言。 在一片黑暗之中,借着那些触手发出的光亮,她隐约看到了一些祂的五官。 好像…… 很俊美。 跟景柏的脸截然不同。 “你——你——醒来!” 鲛怪大声喊她,它的天赋是声波攻击,音量稍微一大苏棠音就脑门疼。 疼痛让她从方才的那段记忆中醒了过来。 眼前的裂缝中刺眼的光亮已经变的平和,那道裂缝甚至还在隐隐缩小。 鲛怪有些着急:“快,快出去,要关上了!”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35节 它拽着苏棠音的胳膊一把将她拉起,苏棠音没有挣扎,借着它的力道起身,和它一切跌出了深渊。 刚落地的一瞬间,裂缝关闭,连同两个世界的门再一次关上。 她和鲛怪来到了满是竹子的地方,周围一条小河,溪水潺潺。 苏棠音知道这里,这是六峡峰的一个竹林。 又回到了人类世界。 鲛怪很兴奋:“你,你的血可以,打开门!” “我的血?” 苏棠音看向自己手掌的伤口,那道伤口愈合的很快,或许因为她吃了这只鲛怪的珠子,身体也因此发生了一些变化,怪物的愈合能力要好点。 她想到了什么,拉开衣袖,掏出镜子将脸侧过去,侧脸上的一道伤口已经愈合,只剩下一些残留的血迹证明这里受过伤。 苏棠音终于明白过来。 在湖底的时候鲛怪的鳞片咯到了她的脸,因为鲛怪被追击,下意识竖起了鳞片,尖刺将她的脸划破,血液在那时候滴落,两个世界的门也是这个时候出现。 而她刚刚在深渊,因为头晕摔倒,手掌的伤口渗出血流进地脉,两个世界的门又在这时候出现。 那她脑海中的那段记忆…… 她跌坐在地,小腿上的血液流进暗河,两个世界的门也在此刻打开,那只怪物来到了这里。 如果她的血真的可以打通两个世界,那是不是证明……她没有记忆错乱? 她看到的那些画面,都是真的。 苏棠音捂住头。 为什么,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点想不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 她痛苦嘤咛出声,鲛怪被吓到,连忙分开她拍打自己头部的手。 “你,不要打自己,会疼的。” 它试图用生涩的人类语言劝解她。 苏棠音忽然抬眼去看这只鲛怪。 它的五官其实很像人,能看出来很好看,但却又有着身为怪物的特征。 肤色苍白,脸颊联通脖颈处却有着细小的鳞片,耳朵是鳃状,眼睛是绿色的。 可那只触手怪不一样。 祂除了眼睛是蓝色的,其他的地方完全像一个人。 甚至苏棠音的记忆中,被祂抱着的时候触碰到的是冰冷柔软的肌肤,祂隐约露出的五官是俊美的人类模样。 祂可以是人,祂的外貌与别的怪物都不一样,只要祂藏住自己的瞳色。 可记忆中,祂的五官,并不是景柏的样子。 苏棠音急急忙握住鲛怪的手臂:“你说你们怪物是不会变成人的是吗?” “……没听说过,不能的。” 苏棠音:“……你只是没听说过,你自己也不确定是吧?” “……是。” 苏棠音站起身:“我现在需要立马回去c城,你这副模样没办法跟去,没办法坐车,我回到c市会去基地查,这一切我都会拼尽全力去查,不仅是我的事情,还有你的孩子,一旦有消息,等我打点好一切,我立马开车来这里接你。” 她说着转身就要离开,鲛怪匆忙握住她的小臂。 它很急,但越急越是说不出话,手舞足蹈配合语言试图让她理解。 “我的,孩子,它还小,帮帮我,我想带它回家。” 苏棠音承诺道:“我绝对想办法帮你们团聚,我很喜欢它,你信我。” “我不会骗你。” “等我回来。” *** 因为担心那只触手怪还在附近,鲛怪只能沿着河流往更远的地方游去。 苏棠音回到自己消失的地方,她的包还在那里。 现在已经五点多了,天色很晚,再不下山会降温。 苏棠音背起包,边往山下跑边用手机预订机票。 她必须尽快赶回c城,回到基地,找到林云姣,验证她方才的推测,查明那只小实验体的情况,开车回来接这只鲛怪去c城,但在此之前她必须为它准备好住处。 以及,她的丈夫。 她还有事情要问他。 苏棠音看着手机上景柏的聊天框,还停留在几个小时前她发的那条消息。 聊天背景是他们的合照,温润的青年搂着秀丽的女子,一双琉璃色的眼睛里满是柔和与爱意,与她记忆中那双冰冷疯狂的眼睛完全不同,找不出一丝相似之处。 苏棠音边看手机边往山下跑,脚下绊上了凹凸不平的山路,一个颠簸手机从手中滑落,她手忙脚乱去接,却意外触碰到了语音通话的按键。 悠扬的铃声从手机中传出。 她慌乱到连忙去按,还没来得及挂断,就听到了另一道一模一样的声音。 那铃声不是来自于手机里。 而是—— 她的周围。 苏棠音眨了眨眼,僵着身躯抬头去看。 远处的山路上,一人长身玉立,正背着包往上走。 她听到的铃声,是由他口袋中的手机发出的。 第23章 苏棠音定睛去看远处的人,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远,他正从山下往上走,而她则是从山上往下走。 这个点上山很奇怪。 可若是他的话,苏棠音忽然觉得也没什么,好像他身上总能发生奇怪的事情。 如果是景柏的话。 铃声还在响着,苏棠音没有挂断电话,景柏在距她几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他掏出手机, 苏棠音直接摁断了电话。 “你怎么来了?”苏棠音面无表情问。 “想你了, 担心你不好好吃饭, 来看看你。”他说。 景柏穿着一身米色大衣,清瘦的身形套上这些更显得单薄,比起穿着厚厚冲锋衣的苏棠音,他穿的实在太少了,在这个点的六峡峰绝对会冷,但这只是针对普通人来说。 起码景柏看起来面色红润, 没有丝毫的异常。 苏棠音却觉得脊背一阵寒意。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舟青山,又怎么知道我来了六峡峰?” 这些苏棠音从未跟他说起过,景柏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她的目光看着面前的丈夫,不过才一天没见,她觉得他的身上蒙上了层别的东西,让她看不懂,像是突然变了个人,给她一种格外陌生的感觉。 目光,神态,包括周身的气息。 “景柏, 说话。”苏棠音后退了一步,眼中带了些戒备。 景柏强行压抑的情绪也逐渐失控,她后退的动作格外明显,被一直注意着她的怪物尽收眼底。 本来就隐隐失控,现在更是连笑容都勉强的不行。 “你躲我?” 苏棠音摇头:“我没有在躲你,景柏,我只是想问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景柏向前一步:“这重要吗?” 苏棠音后退:“重要,很重要。” 景柏没再往前,苏棠音也不用再后退,始终保持着几步的距离。 她对他的警惕与戒备根本藏不住,景柏漠然看着她,冷淡的神情是自打与苏棠音认识后便从来没出现过的。 这更加让苏棠音恐慌,掩在袖子中的手握紧。 此刻天色有些昏沉,苏棠音的背后是棵很高的树,身前是景柏高大的身影,她第一次有些直观地感受到景柏地身量似乎有些高的可怕。 在人类当中也是极为出挑的,无论是哪里都完美到调不出来任何毛病,不管是苏棠音还是谁,景柏若想得到一个人的心实在太过容易。 所以当初他到底为什么会主动来接近她? 斑驳的树影投映到景柏的脸上,他的神情诡谲,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冷白的脸一半是树影,一般是落日的余晖。 苏棠音抿了抿唇,又问了句:“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吗?” 景柏歪了歪头,终于有了反应:“宝宝,我有什么不敢说的?” 他向前走来,将苏棠音逼到毫无退路。 “我就是一直在跟着你,我们结婚的时候说过不能离开彼此,你为什么要把我自己一个人丢在家里?” “你不在我的视线,我很慌乱,也很想你,所以宝宝。” 他的声音忽然很轻很轻:“我来找你了啊。” 他握着苏棠音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36节 温暖与他的温凉相接触,景柏满足到想要喟叹,力道握的很紧。 苏棠音的挣扎无效,景柏根本不给她挣扎的机会。 “宝宝,天快黑了,山上会冷的,你不是要定机票吗,我们一起回去。” 苏棠音的手机页面没关。 她挣了下还是没挣动,这些年被景柏宠的越发没边,根本不怵他一点,瞪圆了眼便要骂他。 景柏轻飘飘说了句:“宝宝,起瘴气了。” 苏棠音这才发现,他们的视线比刚才更模糊了些,仔细看的话能发现,有细小的雾气逐渐从四周包裹而来。 她是生命研究员,上学的时候去过不少深山采样,自然知道这肯定不正常,六峡峰地形太过独特,一到太阳逐渐散去的时候就会起瘴气。 气温骤降,瘴气会模糊他们的视线,从而让人失去方向,在这里待上一晚,她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 知晓现在不是跟景柏争夺这些的时候,苏棠音瞪了他一眼,终归是没有再挣扎。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下山的时侯很快,那些瘴气明明该越来越浓,但一直到两人来到索道的时候,瘴气跟他们在山顶上看到的也没太大变化,她的体温也没有降太多。 索道的员工送走了最后一批游客,正要开广播清山,便看见两人牵着手从山上走下来。 身穿橙色工作服的员工双手交握在嘴边,冲他们大声喊:“快些,起雾了,再过一会儿要封山了!” 景柏温笑着朝工作人员点头,待来到索道边的时候,颔首道:“不好意思,和我妻子下山慢了些,我们现在就下山。” 工作人员问:“你们下来的时候上面还有人吗?” 这里只有一条路,如果他们下山没有见到人,那大概就是真的没人了。 景柏摇头:“没有。” 苏棠音在悄悄跟他别劲,挣着要从他的掌心中将自己解放出来。 景柏握的很紧,工作人员也没发现异常,忙回笑收费,替两人打开索道。 一直到进入只有两人的索道里,景柏还是没松手。 这会儿功夫让苏棠音的脸都涨红了,气的喘着粗气,额头上浮现一层细密的汗。 景柏坐在她身边,闻到她身上清甜的味道,额头上的青筋横跳,侧脸上裂开小口,触手蠢蠢欲动。 在苏棠音瞪来的时候,他又快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切换为原先的那副好丈夫模样。 “宝宝,怎么了?这么生气?” 苏棠音惊诧:“你还好意思问?景柏,松手!” 景柏却懒洋洋靠在座椅上,抬起两人交握的手,在苏棠音的眼前—— 吻了吻她的手背。 苏棠音浑身的汗毛都要炸了。 “景柏!” “唔,宝宝好香。” 他的眼睛微眯,神情是陌生的痴迷,像是饮鸠止渴一般不断亲吻着她的手背,如玉的脸上泛起了红潮,就像是在用她的手…… 苏棠音踹了他一脚:“滚!” 这次景柏倒是没有强行扣她,而是收回了手温笑着看她。 苏棠音又羞又气,恨不得照着他的脸上给一巴掌。 “宝宝,不生气了。” 苏棠音没理他,别过头深深呼吸了几口,让自己的心情平稳些,免得过会儿忍不住真动了手。 景柏凑近了些,亲了口她的侧脸。 苏棠音:“!!!” “你干什么呀!”她忙往旁边滑了些,景柏跟着她挪动,一会儿便将她逼到缆车壁的位置。 她的脸侧就是透明的车窗,可以看到下面的万里高空和郁郁葱葱的森林。 景柏与她的眼睛平视,神情温柔又缱绻。 “宝宝,你记不记得去年,我跟你求婚就是在缆车上。” 苏棠音一愣,忽然想起来了那天。 是过年,也是在缆车上,伴着外面的烟花,景柏跟她求了婚。 只有他们两人在场。 苏棠音看着他的眼睛,兴许是那件事触动了她,又或者是景柏温柔的眼神,她抵在他身前的双臂松了些,景柏找准机会凑了上来含住她的唇。 他一手扶着她的后脑,一手握住她的后颈让她仰头,咬着下唇一股脑冲破,含住香津辗转。 苏棠音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他按在怀里,她皱眉想要去咬他,景柏死活不撒开,血腥气蔓延在彼此的唇齿间。 苏棠音尝到一股甜腻的味道。 她微微一愣,这味道……好熟悉。 趁她思考的这会儿功夫,景柏已经将人抱在膝上,面对面坐在他的怀中。 他好像跟她许久没见过面一样,亲的格外用力,苏棠音推他咬他都没反应,反而将自己的力气耗尽,出了一身的汗。 这两天是怪物最没有安全感的时候,不管是苏棠音独自来到舟青山,还是她被那只鲛怪带走,又或者她被卷进了另一个世界,而他没办法过去,这一次次的分离一而再再而三挑战着怪物的自制力,他的理智濒临崩溃,他的欲望前所未有强大。 缆道很长,却也不够他将人按在怀里标记个完全。 要回去,要立刻回去,就现在,回家,狠狠标记她。 察觉到丈夫的手要去掀她的衣摆,苏棠音就算是再厚脸皮也没办法在这里跟他做这件事,她心下一恼,也知道咬他没用,心一狠直接咬了自己。 小妻子的血流出,怪物的动作立刻停下。 苏棠音忙推开他,红着脸喘着气,唇上还沾了些血,也不知道到底是他们谁的。 “宝宝,你流血了。”景柏伸手想要掰开她的唇,焦急要去看她的舌尖。 苏棠音直接从他的怀中滚了下来,手忙脚乱坐在对面。 “景柏,我真的生气了!” 她的声音很大,脸也很红,眼睛还有些水光,一眼就能看出来生了气。 怪物眨了眨眼,意识到小妻子不是以往跟他撒娇或者作势要凶他的模样,而是真的生了他的气。 过于单纯的思想让他想不通人类的复杂,他们不是夫妻吗,为什么她要生气? 明明以前她很喜欢跟他接吻的。 难道…… “你不喜欢我了?” 他的尾音上扬,情绪有些激动,惊诧的模样像是在看一个负心汉。 苏棠音握紧了拳头,忍住怒意问他:“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不是一直在监视我?” 景柏的神色一僵。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苏棠音根本不需要他的答案了,已经可以看出来他的回答。 她闭上眼,以前那些奇怪的事情总算有了解释。 为什么她工作上的事情景柏知道的一清二楚,为什么她和朋友出去玩一次,总能在各种地方偶遇景柏。 为什么景柏知道她来了舟青山,为什么景柏知道她的位置,其实都是因为景柏在监视她。 他从头到尾,就对她不放心。 她以为的好丈夫,温柔体贴的爱人可能只是一层她喜欢的皮,景柏在看她的时候,无数次露出过晦暗又强势的眼神,却又在她发现的时候瞬间消失不见。 她出现幻觉,景柏明明是心理医生,却不主动帮她治疗,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这些是不是幻觉,他要的只是时刻陪伴自己的妻子,他要的只是她能够待在家里,除了他哪里也接触不到。 因为强势的占有欲,景柏在与她谈恋爱后便想办法劝她搬来与他同居,同居的第二天就哄着她同房,然后迅速求婚,求婚的第二天就时刻提出要去登记,一直到她实在受不住他,答应了与他登记。 婚后他无孔不入的照顾,体贴到极致的呵护,其实也是想让她多依赖他,因此不止一次提过让她辞职在家。 她工作的时候,他每天掐着点给她打电话,或许别人觉得这是丈夫太过黏人,可每天的休息时间都被他占据,一下班他就来接她,根本不给她外出的机会。 算起来,苏棠音除了在基地做实验的那段时间,只要脱离工作,所有的时间都是景柏的。 “宝宝,宝宝,你别生气了好吗?” 手臂被人握着轻摇,苏棠音从回忆中挣脱出来。 她睁开眼,冷眼看着景柏。 这种冷淡的眼神让景柏有些适应不了,怪物的眼尾狠狠抖着,看起来狰狞又可怖。 苏棠音挣开他的手:“景柏,我明白了。” 第24章 缆车一到,苏棠音率先背着包下了车,躲过景柏要帮她提包的手。 她脚步匆匆,到了山下刚好看到来接她的民宿老板。 景柏知道她生气了, 也不敢上前去招惹她, 默默跟在她身后。 汤守看了眼她身后的景柏,认出来这是她壁纸上的那个人, 是她的丈夫。 他悄咪咪问:“小苏, 跟老公吵架了?” 苏棠音随意糊弄了句:“没事。” 防止汤老板又追问关于景柏的事情, 她特意岔开话题:“老板, 我临时有些事情需要回去, 定了今晚的机票, 我现在回去收拾行李, 您能送我去机场吗?” “啊?哦, 欸欸好。” 她的神情明显不对劲,像是憋着口气,汤守是过来人当然看的出来苏棠音跟景柏闹了矛盾,那小伙子的眼睛恨不得粘在她身上,苏棠音明明知道他在看他,却从始至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汤守心下叹气,也只能应下。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37节 景柏一直跟到民宿, 却站在民宿门口没有进去。 苏棠音上楼拿了自己的行李,跟老板娘办了退宿的流程,因为是她这边爽约,也没好意思收全部退款,只拿了三分之二的钱。 汤守开车的时候, 苏棠音目不斜视从景柏身边走过。 擦肩而过的时候,景柏握住了她的胳膊,小心翼翼问她:“宝宝,你为什么生气啊?” 怪物真的不能理解,明明刚刚还亲的意乱情迷,怎么突然之间苏棠音就不理他了? 苏棠音别开他的手:“那你自己想吧。”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带了无尽的失望。 这就是他们之间最恐怖的地方,景柏根本不认为自己做的有什么错的。 无论是监视还是控制,他都不觉得有错。 他的认知,丝毫不像一个从名牌大学毕业,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精英人才。 一个温润的心理医生,明明应该知道这种情绪是病态的,可他却不这样认为。 苏棠音提着行李上了车,只留下景柏一人留在原地。 他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背影孤寂又单薄。 *** 苏棠音刚回到家,景柏跟她坐的不是一个班次,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家。 她躺在沙发上,仰头望着挂在墙上的婚纱照,第一次体会到时间的打磨。 在结婚之前,乃至于今天之前,她从来没想过和景柏的婚姻会出现问题。 景柏对她真的很好很好,比苏棠音自己对自己还好。 她闭上眼,一滴眼泪滑落。 丈夫真正的样子她从一开始就没看清,以至于到现在才会如此纠结,根本接受不了可能他一直在骗她,也接受不了自己是一只时刻被监视掌控的金丝雀,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苏棠音不想跟他分开,她很爱他。 但她需要给自己时间,想清楚这件事,想清楚自己到底能不能让景柏改变。 苏棠音躺了会儿,起身回到卧室收拾东西,这段时间不能和景柏住在一起,他们会吵架的。 她刻意回避和他吵架,也不知是在恐慌什么,总之想要主动却躲避这些。 行李还没收拾好,卧室门忽然被打开,把手拧动的声音敲击在她的心头。 苏棠音蹲在地上,听到声响下意识回头去看他。 景柏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走路没有一点声音。 他身上的大衣还没脱下,甚至没有换家居拖鞋,一向洁癖的景医生回到家第一件事换衣换鞋洗手消毒,这还是苏棠音第一次见景柏丢弃了所有的原则。 他一只手还握着门吧,一手垂在身边,居高临下看着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的她,神情冷淡毫无情绪,身躯牢牢堵在大门处,将她离开的路堵的严严实实。 “宝宝,你要去哪里?”景柏的声音很平淡,越是平淡,越是让人心慌。 苏棠音沉默一瞬,自顾自收拾行李。 “我出去住一段时间。” 他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我需要一个理由。” 苏棠音忽然扔下了手里的衣服,抬起眼看他:“景柏,难道需要理由的不是我吗?” 景柏面无表情问:“宝宝需要什么理由,我做错了什么?” 到现在这个地步,景医生还是会喊她宝宝,而她已经气到连名带姓喊他。 “景柏,你真的跟我想的不太一样,是我看错人了吗?” 苏棠音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景柏的认知跟常人真的不太一样,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做法和欺瞒是错的,也没有主动反思的觉悟。 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让苏棠音很累,可即使再累,也没有此刻疲乏。 浑身提不起劲,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有什么意思呢? 她站起身,即使身量远低于景柏,还是仰着头与他的眼睛对视。 “我需要的是一个对我毫无欺瞒,坦诚相待的丈夫,我会永远对他忠诚,爱他的一切,永远不会欺骗他,永远信任他,支持他的事业,尊重他,我也需要我的丈夫给予我同样的感情。” “他不能骗我,他必须以最真实的面貌在我身边,他必须尊重我的一切,包括我的事业,我的感情,我的人格,你不明白吗?” 苏棠音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渴望从中看到一丝歉疚和懊悔,这起码证明他觉悟了,他知道错了。 她绝对会原谅他,抱住他,亲亲他,告诉他以后不能这样做了。 可没有。 什么都没有。 有的只是景柏毫无波澜起伏的眼睛,有的只是他在一刹那间显露、又被自己快速掩盖过去的茫然和疑惑,有的只是越来越浓重的占有欲。 苏棠音清楚意识到,景柏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都是白说。 她的心口堵得慌,嗓子处好似卡了根鱼刺,梗的她喘不过气难以呼吸,鼻头都跟着酸涩起来。 苏棠音摇了摇头,声音放轻了许多,“景柏,我不想说了。” 她不再收拾东西,直接合上了行李箱,拉着箱子就要离开。 景柏握住了她拉行李箱的手,“我可以改。” “你知道要改什么?”苏棠音问。 景柏沉默了。 苏棠音又问:“你知道我在生气什么吗?你知道自己做错了哪里?” 景柏不知道。 怪物不懂为什么妻子气到这种地步,事实上他已经快要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推开门看到她收拾行李的那一刻,甚至想要直接化为最真实的模样,用触手将她缠起,一遍又一遍占有确保她被全身标记。浑身上下打上景柏的气息。 苏棠音在他的沉默中越发失望:“景柏,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她刚要挣开景柏的手,眼前的人却突然有了动作,推开她手中的行李箱,直接将人推了进去。 房门关上的声音让苏棠音提起了心。 他锁上卧室门,就站在她的身前,一手死死握着她的手腕。 “宝宝,我说不行。” “……什么?” 景柏又重复了句:“我不同意,你不能搬走。” 苏棠音觉得荒谬:“我凭什么不能搬走?” 她推着他,企图挣开他,一边推搡一边发泄着心里的那些委屈。 “景柏,监视我的是你,跟踪我的是你,骗我的是你,结婚时候你说过永远不会骗我的,你说过会支持我的一切,你告诉我现在你在做什么?” “囚禁?拘禁?”苏棠音躲开景柏想要上前亲她的嘴,任由他的手从她的衣摆下面探进去,掌心在细腰处摩挲。 苏棠音冷眼看他:“还是婚内强/奸啊?” 景柏忽然就不动了。 怪物觉得不理解,“我们是夫妻,我为什么不能跟着你?我为什么不能跟你亲热?” 苏棠音反驳:“你觉得这些都是夫妻间该做的事情?你懂不懂什么叫尊重?” 怪物不懂。 他有时候像个幼稚的小鬼,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这会儿气也上头,心底的那点子恐慌让他难以控制自己,推搡着小妻子把人贯在床上。 他知道妻子喜欢跟他做这件事,每次只要她生气,他哄哄她,想尽办法让她爽快,伏低做小伺候她,她虽然会被他磨的痛哭,但总会哭着原谅他,即使第二天早上会狠狠骂他,可他们还是最好的伴侣。 他也喜欢跟妻子做这件事,因为这是人类之中最亲密的行为,怪物单纯的人类思维让他以为,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做这件事,做了就证明他们是最亲密的人。 因此他哄她同居,同居的第二天就把人拐上了床。 这样他们就是最亲密的人了。 可他们已经是最亲密的人,为什么不能做这件事? 明明合法,明明两情相悦,明明彼此都很舒服。 可小妻子今天很生气,又咬他又打他,他忙活了好久才脱下她的衣服,却在扯内衣的时候让肩带勒到了她,红痕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明显,他心疼的不行,急忙上前亲她去哄她。 “宝宝宝宝,我错了宝宝,你疼不疼?” 苏棠音上半身快被扒光了,这次彻底恼了,一巴掌呼了上去。 响亮的巴掌声让两人都愣了。 怪物丝毫没有被扇巴掌的羞耻感,苏棠音打过他很多次,但大多数都是在床上难耐低泣的时候,他不肯停,她胡乱打着他,有时候会正好打在脸上,还会让他更加爽快。 以前的怪物将小妻子的巴掌认为是相爱的证明,他很喜欢她打他巴掌,那是她在乎他,因为苏棠音从来不打别人。 可现在,似乎有些不一样。 她的眼睛很红,即使没有哭,但眼中的情绪太过明显,那是生气、愤恨。 以前她红着眼的时候,满眼都是泪水,可眼中都是爱意与爽快。 不一样,根本不一样! 都不一样! 变了变了变了! 他的脸在抖,属于景柏的外貌已经快要维持不住,撑在苏棠音两侧的手背上裂开,细小的触手将要冲出,可苏棠音丝毫没有注意这些。 她只是看着身上的人,觉得他陌生到像是换了一个人。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38节 “滚开。” 她说了句。 很轻易就推开了景柏,他呆坐在床上,只脱去了大衣,毛衣松松垮垮露出明晰的锁骨。 苏棠音面无表情捡起衣服,却发现这些衣服被景柏扯坏了。 她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能将毛衣扯烂,但现在只想离开这里,不想看见他。 苏棠音从柜子中取出新的衣服,当着他的面穿上,从始至终景柏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她没有丝毫的羞涩。 衣衫穿好后,她也没看过景柏一眼,拉着行李箱就准备离开。 景柏终于回神,急忙上前扯住她的手,眼睛很红:“我知道错了,都是我的错,宝宝你别生气。” 苏棠音冷声道:“放手。” 景柏死死扣着她的手:“你不能走,你说了不会离开我的。” 苏棠音抬眸看他:“那我这次要是铁了心要离开你呢?” 景柏以为这是在提分手。 怪物彻底失控了。 第25章 她要离开,她怎么可以离开,她为什么要离开? 明明说过会永远喜欢他,明明说过会永远爱他,为什么要离开? 苏棠音觉得景柏有些奇怪, 他的神情忽然变得很恐怖。 她强行定下自己的心,还没琢磨透他到底是什么情绪,屋内的灯灭了。 没有人碰开关,没有人关灯,天花板上的吊灯被炸开,像是受到了声波的攻击一般,突然爆裂的声音让苏棠音吓了一跳。 黑暗会放大人的恐惧, 一切情绪都会无限制放大。 苏棠音觉得手腕有些凉,她的视线模糊,看不清东西,屋内的窗帘又拉着,现在外面是黑夜,屋内完全不能视物。 她没注意到面前的丈夫变了一副样貌, 黑暗之中根本看不见他的面部情绪。 苏棠音低声:“放手,景柏!” 景柏却步步逼近:“我说过,你不能离开。” 苏棠音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好像真的……变了。 她察觉到危险刚想挣扎,景柏却放开了她,大步迈出房门。 苏棠音扑上去,房门在她的面前关上。 完全不敢相信景柏会这样做,她疯了一般握着门把转动,可卧室门从外面锁上,苏棠音没有丝毫逃出去的可能性。 她的手拍打着房门, “景柏!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你这是非法拘禁,你没有权力这么做!我要报警了!” “景柏!我真的生气了!” 景柏当然知道她生气了,他站在房门外,听着苏棠音在里面拍门。 他茫然盯着漆黑的门,怪物的听力很敏感,能听到苏棠音急促的呼吸,那一下下拍门的声音落在他的耳中更加明显,他的头其实被吵的很疼,但心好像更疼。 酸酸涩涩,很难受,连带着鼻头都难受的不行。 ——宝宝,宝宝骂我,宝宝怎么可以骂我…… ——她骂怪,她讨厌我们,怎么办怎么办! ——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她是不是喜欢别人了,该怎么办…… 触手们争吵着,那些声音与苏棠音的声音和在一起,再有剧烈的拍门声做伴奏,景柏的眼眶越来越酸,视线有些模糊,感觉眼泪快要落下。 苏棠音累了,双手拍的很红,掌心一阵灼烫感。 她喘着气,只觉得今天的一切都颠覆了自己的认知。 她知道景柏就在门外,她也知道他可以听得见。 “景柏,我对你真的很失望,我真的生气了。” 这话的语气很平静,但越是平静,便越是波涛汹涌。 景柏垂眼,长睫盖住眼睑遮住眸底的情绪,落在一旁的手却悄无声息攥紧,属于人类“景柏”的外貌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更加张扬俊美的脸。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苏棠音始终没得到回应,从心到外疲惫不堪。 爬了一天的山,又经历了那一些事情,然后坐飞机赶回来,现在已经深更半夜,她真的很累。 苏棠音转身,没往床上躺,而是缩在了窗台旁的榻榻米上,拉过薄被胡乱盖了盖。 她没听到脚步声,想必景柏还在外面站着。 手机就在苏棠音的旁边,她明明跟景柏说要报警,可她会报警吗? 苏棠音不会。 她怒骂自己,真是没出息,这也舍不得。 窗帘被拉开了一角,这个点的c城依旧很热闹,万家灯火。 苏棠音掏出手机,给林云姣发了个短信。 “林姐,我们可以聊聊吗?” 从一开始,其实她就应该坚持自己的心。 他们的相遇太过巧合,此后景柏有意无意往她身边凑,制造了那么多的巧合,取得了她的联系方式,跟她成了朋友,然后迅速开始火热的追求。 苏棠音曾经无数次想,她有什么好的,景柏这么一个堪称完美的人主动去接近她,说着一见钟情。 犹犹豫豫,最终还是在他的追求下将心托了出去。 没办法,景柏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一样,无论是外貌、品行、为人处世的方式,都精准长在了苏棠音的点上,她有时候甚至会迷信想,是不是上天觉得她太孤单了,特意给她定制了个完美男友。 有些幼稚,却又有些合理。 今晚的她看到了景柏不一样的地方。 *** 景柏不敢进屋,守在房内的触手告诉他苏棠音还没睡着。 他坐在客厅中,没有开灯,一人陷进无尽的黑暗之中。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呢? 景柏不理解,明明他都已经装成这个样子了,他按照苏棠音的喜好捏了这张皮,制造了假的身份,多金、温柔、专一又帅气,明明所有人都说他和苏棠音很般配,两人一定可以长长久久,为什么她现在就不要他了? 怪物不理解。 怪物将这些归咎于自己的这张皮上。 他弯腰取出茶几里的折叠镜,镜中的人清俊温和,眉眼出挑,精雕细刻般,是一张格外符合人类审美的脸。 ——她是不是不喜欢了,她是不是觉得丑了? ——难道……难道还有更好看的人,她喜欢别人了? ——杀了他,杀了他! 景柏在一声声的怂恿中逐渐暴怒,折叠镜被他捏碎,破碎的镜片扎进了手心,淋漓鲜血涌了出来,奇异的甜香在空气中蔓延出来。 他隐隐失控,屋内的黑雾越来越浓重,触手疯狂舞动。 景柏很生气,怒意让他没办法冷静,一想到或许有个人取代了他在苏棠音心中的位置,恨不得将人揪出来吃掉。 在他彻底崩溃的前一刻,电话铃声响起。 景柏忽然清醒过来。 他冷眼瞥了过去,抬手接了电话:“说。” 闻煦听到他冷淡的语气一愣,在他的印象中这位神可不是这么严肃的。 他沉思了一瞬,问:“你生气了?” 景柏:“你觉得呢?” 那就是生气了。 闻煦:“因为你那位小妻子?” 景柏没说话。 闻煦懒洋洋靠在沙发上,捏着电话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欸,能把你气成这样,难道是因为她要离开你了?” 景柏的呼吸陡然间加重。 闻煦明白过来,笑得更加灿烂了:“怪不得呢,想不到咱们的神也会被甩。” 景柏直接挂了电话。 “嘟嘟”声传来,闻煦看着手机上挂断的页面失笑。 他看了眼怀里安睡的人,修长的手抚摸着她的鬓发,在光滑的肌肤上打着转。 许婉枝被他弄醒,揉了揉眼去看他:“怎么了?” 闻煦亲了亲她的唇,压低声音安抚:“没事,想到了个幼稚鬼。” 许婉枝一愣。 闻煦盯着她的眼睛,伸手触摸她的眼尾,唇几乎贴在她的脸上。 “婉枝,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 许婉枝没说话,她在发抖。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39节 闻煦亲了亲她的唇,勾着人的下唇辗转。 怪物的欲望强大,他消停不了多久,这一小会儿的亲吻又难受的不行。 他翻身将人重新压在身下,推起她的睡裙,吻着她的耳根,喘着气道:“所以有时候,结果最重要,过程是什么样子,谁又在乎呢?你说呢,婉枝,宝贝?” 藤蔓从四面八方涌来,编织成茧将大床牢牢围起。 许婉枝望着头顶上的藤蔓,最终还是闭上了眼,麻木地揽上他的脖颈。 景柏是在两小时后收到了闻煦的短信。 是一张图片,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明显看出来一男一女,无名指上都戴着婚戒。 他又发了条短信: “她不愿意结婚,但你看,最终她还是愿意了。” 至于他用了什么法子,景柏当然想的出来。 他们是一脉,在怪物的种群中属于绝对领导方,天生就强势。 “怪物不需要人类的认知,弱肉强食,掠夺才是你的本能。” “你难道,不想她知道你最真实的模样吗?” “我们的,神。” 景柏的手在抖。 *** 苏棠音第二天醒来,先是去开了房门。 房门可以打开,景柏没有锁门。 她开门出去,客厅的窗帘被他拉着,一盏灯没开,苏棠音只能凭借空调上隐约透出的光,模模糊糊看见客厅的沙发中端坐的男人。 他好像一晚没睡,靠坐在沙发上,后仰着头露出脖颈,听到动静后动了一下,缓慢抬眼看了过来。 动作很慢很慢,像是卡了十几年的老旧机器一样。 苏棠音站在远处看他。 她淡声开口:“我们聊聊。” 景柏没说话。 苏棠音说:“我打算销假了,我要回去上班。” 景柏这次有了动作:“不行。” 苏棠音:“……你要关着我?” 景柏承认很快:“嗯。” “你凭什么关我!” “我们是夫妻,你不能离开我。” “我有我自己的自由!” “除了我身边,你哪里也不能去。” 他好像听不懂人话一样,苏棠音说一二三他回四五六,总之就是一句也答不到正题上。 苏棠音的脑壳闷疼,脑海里又浮现了林云姣的话。 “棠音,我要离婚了。” 曾经林云姣和她的丈夫也那么恩爱,为什么夫妻最后都会走到这一步? 苏棠音想不明白,她看着眼前的人,他陌生到可怕。 拘禁,蛮横,以及欺骗。 她完全接受不了。 苏棠音闭了闭眼,忽然下了决定。 她问:“你真的要这么做?” “嗯。” “你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错都在我。” “那你知道要改什么吗?” “不知道。” 那好吧。 没办法了。 苏棠音回了房间,不过一分钟,她拿着张纸气冲冲走出来。 怪物的视力很好,她的身影很单薄,乌发柔顺披在脑后,露出清秀漂亮的小脸,但眼下的乌青藏不住,一看便是累着了。 他心疼的不行,很想冲上前抱抱她哄哄她。 可她将手上的纸摔在了他的膝盖上。 “景柏,我们离婚吧。” 景柏垂眼,并没有拿起那张纸,但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离婚协议书。 他问:“你不要我了?” “不要了。” “为什么?” “或许需要你自己去想了。” 她用着格外冷淡的语气跟他说话。 景柏的心很平静,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他听着苏棠音说话。 “我什么都不要,房子车子本来就是你的,我一样不拿你的东西,我只带走我自己的东西。” “今天我会找搬家公司来,行李马上收拾出去。” “你要是签了字,我们明天就可以去办理离婚,以后就这样吧。” 景柏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一阵冰冷。 他哭了。 宝宝不要他了。 他都为了她来到了这个世界,她还是不要他了。 可苏棠音看不出来,她只觉得景柏安静地可怕 屋内也不开灯,黑暗让她有些恐慌,走过去按下了开关。 ——咔。 开关被打开。 但视野依旧是昏暗的。 苏棠音眨了眨眼,以为灯坏了,按了好几下,可客厅中还是黑暗的。 那些……好像是雾,是浓重到遮蔽了灯光的黑屋。 她还没回过神来,腰间爬上一些奇怪的触感。 那触感熟悉的不行,冰冷湿滑,圈主她的腰身逐渐收紧。 她的心跳忽然很快,缓缓低头去看。 闪着蓝光的触手从各个地方窜来,在地上爬行,沿着她的小腿向上,一圈圈缠紧她。 耀眼的蓝光逐渐压过了黑暗,她看到触目的蓝。 到处都是莹蓝色。 苏棠音的喉口干涩。 “阿,阿景……” 她想去喊丈夫,想去求救。 可却听到了一声轻到极致的喟叹。 “宝宝啊……” 浓重的黑雾中,一根又一根触手从丈夫的身后涌出,蓝光将他的五官映衬出来。 张扬逼人的俊美五官,完全不是以往的那张温润的脸了。 反而是……白景的脸。 苏棠音惊慌失措,嗓音颤抖着问:“你,你不是他,你是谁!” 触手裹着她的腰身,将她拽向身前,直接跌进了景柏的怀中。 冰冷的手在她的脸颊摩挲,触手帮忙制止住她挣扎的动作,方便他的唇在她的脸上游走。 “你……你是谁,我的丈夫呢,你到底是谁,别碰我!” 她发了疯般别过头想要躲开他的亲吻。 可景柏却亲上她的耳根,冷气喷涂在侧颊,他笑着说。 “宝宝,说什么傻话呢,我是你的丈夫啊。” 怪物是他。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40节 白景是他。 她的丈夫也是他。 第26章 耳边的呢喃,丈夫逐渐冰冷的手,漫天的触手桎梏着她,苏棠音浑身僵硬,只觉得一道雷直直劈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震撼。 她忽视了一切, 那些曾经令她恐慌的触手,浓重的黑雾, 她无数次做噩梦时看到的东西, 可现在都不如眼前的一切来的震撼。 景柏卸下了全部的伪装,从她熟悉的丈夫变为陌生的人,依旧是俊美的皮囊,但整个人完全不一样了。 他亲着她的唇瓣,触手扣着她的脊背往怀里按,力气大的惊人。 “宝宝,你抖什么?”声音也变了,比景柏的音色更加低沉,那些尘封的梦境终于变成了现实。 五年前, 那只怪物从裂缝中踏了出来。 触手也是像现在这样缠上了她的身体,他用着生涩稚嫩的语气喊她。 而现在,同样的音色,同样的触手, 同样的怪物,用极为熟练的人类语言喊她同样的名字。 “宝宝。” 苏棠音无意识推拒着她,“放开,放开我……” 景柏站了起来,将人抱在身上朝卧室走去。 她被放在了被子上, 景柏收起了那些黑雾,按亮了屋内的灯。 苏棠音可以清楚看到缠着她的东西到底长什么模样,以及景柏的这张脸。 那些触手湿润光滑,不同于苏棠音模糊看到的那样,其实它们很漂亮,蓝色的斑纹便是发光的地方,那光也不是普通的光,而是莹蓝清澈的光亮,整个触身有种神秘又危险的美感。 景柏俯在她身上,一下一下啄着她的脸,苏棠音透过他的身后看到了挂在墙上的结婚照。 如今跟她在一起的这张脸,与自己的丈夫是两个极端。 他张扬,俊美,摄人心魄的美,周身的威亚让人下意识想要臣服。 “宝宝,宝宝……” 怪物掀开她的毛衣探进去,属于人类的手背上裂开,细小的触手沿着苏棠音的圆脐打着转,又转向一旁细细摸索。 苏棠音被冷的一颤,神智清醒了一些,意识到如今的局面后,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一直窜到脑门。 “为……为什么……”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自己的丈夫是怪物,为什么他会来到她身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局面。 景柏的眼神痴迷,苏棠音的眼眶很红,睫毛颤抖挂着泪珠,巨大的震惊让她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完全没想起来要反抗他。 他压抑了一晚上,无数次想要来到屋内标记她,最后还是闻煦的话让他想明白了,他不可能放手,左右要在一起千千万万年,苏棠音迟早会见到他最真实的模样。 他亲着她的唇辗转反侧:“宝宝,因为你啊。” “因为你,两个世界的门打开,我来到了这个世界。” “因为你,我学着做一个人类,捏了这张皮,打造了完美的身份,悄无声息靠近你。” “因为我爱你。” 曾经的怪物不懂什么是爱,直到在深渊中,另一个世界的光透了进来,她的血液顺着暗河流进深渊,带着极致的蛊惑。 他像躲在阴沟里的耗子,痴迷又贪恋盯着处于光明中的人,视线如蛇一般在她的脸上流连忘返,将她的每一寸五官刻入骨髓。 在那一刻,怪物有了一种陌生的情绪。 人们称它为—— 喜欢。 怪物的呼吸都在抖,触手越来越多几乎涌满了整间屋子。 好激动好激动,这还是第一次在苏棠音清醒的时候用触手去缠她,景柏激动的不行,只觉得久违的梦终于成真。 苏棠音踹了他一脚,别开头骂他:“景柏……滚开!” 怪物不懂为什么妻子让他滚开,但现在他只想标记她,对她的话旁若无闻。 苏棠音的泪水自眼角滑落,还未从丈夫是怪物的打击中缓过来,又被人压在怀里肆意妄为,心里的委屈直接爆发。 她不管不顾大吼着:“景柏,我不要!滚开啊!” “放开我,放开我!” “我讨厌你!” 缠在身上的触手一松,景柏的动作顿住,茫然抬起头看她。 他像个无辜的孩子一样,“宝宝?” 苏棠音的脸上都是泪,身子不受控制颤抖,眼眶红的不行,眼底的情绪愤恨。 景柏被她的目光刺伤,下意识伸手去捂她的眼睛:“宝宝,你别这样看我……” 苏棠音别过头,低声道:“别碰我!” 景柏的手落了个空。 苏棠音闷声说:“松开我。” 景柏犹豫了一瞬,苏棠音又踹了他一脚,声音大了些:“景柏,松开我!” 他抿了抿唇,还是将缠着她的触手松开。 苏棠音得了自由立刻翻身从他的怀中滚出来,景柏想要去拉她,却又被她踹了一脚,刚好踢到了下颌上,由于力道问题他无意中咬到了自己,血水立刻蔓延在唇齿之间。 怪物的血有股甜腻的香。 苏棠音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浑身的刺都要竖了起来,戒备又警惕地看着他。 “景柏,我们聊聊。” 景柏咽下口中的血,伤口很快恢复,他擦干唇畔站起身。 高大的人总是自带压迫感,尤其在苏棠音得知了他的身份,此刻他站起来垂首去看她,苏棠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离他更远了些。 景柏淡淡瞥了眼,并没有动作。 “宝宝,你想聊什么?” “聊一些我早就该问你的事情。” 苏棠音不是脆弱的人,她对那只怪物并不怕,只是一种想要探寻真相的渴望。 曾经无数次怀疑过景柏,可最终那些念头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打消。 但现在,那些无从解释的事情,曾经荒谬的猜测,竟都成了真。 她深深呼吸一口,压下自己心里那点子郁结,看着他懒洋洋的眼睛。 “景柏,你一直在骗我是吗?” 景柏:“……是。” “怪物是你,我的丈夫是你,从头到尾都是你,你骗我那些是幻觉,是吗?” “……是。” 景柏皱了皱眉,觉得苏棠音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他张了张嘴:“宝宝——” “你别说话,我问你答,其他的你都不要说。”苏棠音抬手制止了他。 景柏最终还是收回了自己要脱口而出的话。 “在深渊……不是梦,是吗?” “是。” “那两段监控,是什么?” “……藤怪,他是我的旁支,有着打造空间的能力,在他的空间当中,你的一切都是他捏造出来的,当时他也在场。” 苏棠音闭上眼,声音忽然降低:“你想让我做什么,你在我身边是为了什么?” 景柏说:“我不能回答你。” 现在不是时候,如果说了,苏棠音不会愿意打开世界的门,他没办法带她走。 但他忽略了小妻子的聪明。 苏棠音笑了声,夹杂了些嘲讽。 “景柏,我来猜猜,我的血可以打开两个世界的门,你想把我带去另一个世界,是吗?” 景柏没说话,一双眼睛沉沉看着苏棠音,沉默即是默认。 苏棠音明白了一切,其实所有事情都跟她猜测的没什么差别,到如今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她很失望,也很难受,心里酸酸涩涩疼的不行。 她靠着墙,看着离自己几步之遥的丈夫。 他不再掩饰,眼睛是浅蓝色,触手被他收了回去,现在站在面前的就是一个普通的人。 除了那双眼睛,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个怪物,甚至是怪物的人,他看起来太像一个长得俊美的人类。 苏棠音有很多话想问,但千言万语,最终只凝聚了成了一句:“景柏,我们离婚吧,我不会跟你去另一个世界的。” 景柏的眼神陡然间就变了。 苏棠音根本没看清他什么时候动的,眼前一阵风吹过,冷香扑鼻而来,他已经冲到了身前。 她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刚好抵在了壁柜上。 景柏见缝插针,将人压在壁柜和怀抱之间,双臂撑在她的两侧。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41节 苏棠音的衣服衣服被景柏扯得松松垮垮,领口大开着,肩带也半掉不掉挂着,刚才只顾着跟景柏吵架,现在却意识到了不妥的地方。 她推搡着他:“滚!离我远点!” 一向温柔的小妻子现在对他破口大骂,又抓又踹,若是让闻煦看到还指不定怎么笑他。 可景柏现在脑门抽疼,攥紧苏棠音的手,他很轻易就能制止住她挣扎的动作。 “我们结婚的时候说过不会分开,你说过永远不会不要我,你现在要离婚?” “是。” “你还是不要我了?” “对。” 景柏的呼吸很重,身后的触手控制不住涌出来,苏棠音又看到了漫天飞舞的触手。 但不同的是,这次她听到了那些触手说话。 ——宝宝,宝宝!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要我们! ——你变心了,你变心了!为什么为什么!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们了! 苏棠音艰难呼吸,景柏不断往前,她的腰身压得半弯,被迫后仰着,锁骨更加明显。 景柏盯着那片莹肤看了许久。 苏棠音莫名有种危机感:“景——” 景柏俯身亲上了她,拉过一旁的毛衣,在肩头上啄吻:“宝宝,我们现在做好吗,很舒服的,你会很开心的,开心的话我们就不离婚好吗?” 苏棠音觉得这人简直是荒谬,一瞬间以为自己听到了什么笑话。 景柏已经把人打横抱起扔去。 “景柏!不许!” 景柏这人选择性忽视她的话。 苏棠音又羞又恼,景柏完全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他们结婚了半年,这件事根本数不过来,而怪物很聪明,远比人类聪明的多,学什么都很快,景柏在无数次的实践中掌握了真理,甚至能熟练运用,将苏棠音吊的不上不下。 景医生是个好学生,学习的理论总能根据不同的题变化应对措施,苏棠音迷迷糊糊,防守被尽数击碎。 他好像亲了亲她的唇,然后是脸侧,总之苏棠音太糊涂了,一会儿想骂他,一会儿又想不起来自己到底要干什么,在他面前她总是没有退路。 苏棠音觉得怪物的天赋实在有些可怕,已经从刚才的又踢又骂化为汪秋水,一点点风都能掀起一阵涟漪,声音让景医生和那些触手们更加疯狂。 触手们瓜分掉苏棠音的眼泪和汗水,那些远远不够触手们均分,它们甚至还在打架,自相残杀。 本体景医生正在忙碌,根本没空去管它们,而是专注伺候自己的小妻子,她的声音就是给他最好的鼓励。 景柏的思维简单,以前他惹她生气,耐心去哄她,低头认错,买上一堆东西讨小妻子欢心,晚上使尽手段伺候她,她一准羞红了脸哭着求他,会一遍遍诉说爱意企图让他放缓些,他以为这样她就不会生气了。 苏棠音感受到他的唇在往下蔓延,一直到家居裤被褪下,她忽然清醒,一脚踹了上去。 “景柏!” 景柏完全没防守,那些圈住苏棠音的触手们也没有戒备,直接被她挣脱开,她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身上。 苏棠音气的脸都红透。 景柏茫然看她,“宝宝,怎么了,为什么要打我?” 苏棠音气的又往他的脸上呼了一巴掌,怎么有脸问的,他竟然敢碰那儿!他们结婚那么久,因为苏棠音的拒绝,景柏从来没得逞过,没想到今天被他亲到了。 她气的不行,要不是最后那点修养还在,早都骂出更难听的话了,此时指着门:“不要脸,你给我滚出去!” 可景医生不在意这些,不管苏棠音怎么骂他,他都不会生气,在她面前,他可以接受苏棠音的一切怒火。 只是小妻子裹着黑色的被子,肩膀露在外面,因为羞愤和气恼导致脸红的不行,让他看的浑身冒火,他凑上前,喉结疯狂滚动,又飞快亲了亲她的唇:“宝宝,你好香啊… …” 苏棠音:“!滚啊!” 他怎么敢在这时候来亲她,他到底怎么敢的? ! 苏棠音拼命擦着自己的嘴,景柏的神态越来越痴迷,“宝宝哪里都好香,香死了,宝宝,我好喜欢你啊……” 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苏棠音为什么生气,此刻跟个上了瘾的人一样。 景柏凑上前去亲她,她一开始的挣扎被他制住,直到后面,他没有感受到小妻子的挣扎了。 怪物心下一喜,觉得自己真的做对了,小妻子没有生他的气了,他越发激动,受到了鼓励,像之前许多次那样讨好她。 可一直亲到脸上,苏棠音都没反应,景柏却尝到了些咸涩。 他眨了眨眼,终于意识到不太对的地方了。 ——宝宝,宝宝哭了…… ——宝宝,不哭不哭…… 触手也是有灵性的,知道此刻苏棠音的哭是真的哭,而不是被他磨出来的眼泪。 怪物心里慌乱,瞧见小妻子的眼泪大颗大颗掉下,心疼的不行,欲念被扑来的水花浇灭,慌忙上前去哄她。 “宝宝,宝宝你别哭,为什么要哭?” “不哭,别哭我心疼,宝宝不哭。”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可苏棠音捂住脸,躺在床上隐忍低泣,景柏束手无措,跪在她身边的被子上,俯身想要去扒开她的手。 苏棠音紧紧捂住眼,死活不让他看眼睛,景柏又不敢真的对她动手,只能像个孩子一样在旁边小声哄。 “我错了,我都错了,宝宝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苏棠音的肩膀在抖,看的景医生的心被揪成一团难受的不行。 “宝宝……” 苏棠音侧过身,终于哭出了声:“你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骗了她整整五年,一直在骗她。 她以为身边只有这一个忠诚的人,没想到他还是骗了她。 苏棠音忍不住痛哭,哭到眼泪根本止不住。 那种被背叛的感觉,以及被欺骗的委屈感压垮了她,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排解。 如果他真的是怪物,那她爱的人到底是什么? 是一个人,还是一个怪物? 景柏越来越急,想要碰她又不敢碰她。 “宝宝,我错了,你打我好不好?” 苏棠音不理他。 一来几个回合,景柏的情绪也隐隐崩溃,苏棠音的哭声让他不安,对爱人的心疼也让他浑身都疼,理智在一点点崩塌。 因为主体的失控,触手越来越多。 直到一根触手小心爬上了苏棠音的胳膊。 她忽然有了动作,反手一巴掌挥开了那根触手。 “别拿它碰我!” 景柏眨了眨眼,仿佛僵硬了一样。 苏棠音坐起身来,擦去脸上的泪水,漠然看着他。 “景柏,我不想看到你,就现在。” 她指着大门,对他说:“你现在给我出去,不出去的话,我死都不会再见你,不信你就试试。” “景柏,现在给我出去。” 第27章 景柏坐在沙发上,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苏棠音赶出来。 他委委屈屈缩在沙发里,一向张扬的触手们现在也蔫蔫地缩在他身边,连触尖都显得格外没精气神。 ——宝宝讨厌我们,她为什么讨厌我们? ——宝宝, 宝宝让我们滚。 ——你想想办法,你快想想办法!不能不能不能! 那些触手不断刺激着景柏,他面无表情,满脑子都是苏棠音最后的话。 “景柏, 我曾经以为我是幸福的。” 怪物有些不解, 她不幸福吗? 他学着做一个合格的人类,学着那些被人类称赞的丈夫模样,成为众人眼中出色的未来伴侣。 有钱, 有颜, 温柔,事业有成, 专一又宠爱妻子。 “宝宝不幸福吗……” 景柏闭上眼, 额上青筋横跳, 苏棠音的话让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怎么可以不幸福,为什么不幸福,不幸福的话,她是不是就真的不要他了? 这个想法一出,景柏浑身一颤,难言的恐惧淹没了自己,从未畏惧过什么的邪神第一次有种极端的害怕,只是这个念头一出都觉得难受的不行。 怎么可以呢? 她怎么可以负心呢,为什么不要他了? 景柏越想越委屈,看着紧闭的房门,眼神幽怨到不行,仿佛里面是一个伤了他感情的负心汉。 负心汉苏棠音睡的很香,压根没管外面的景柏。 黑色的大床上只睡了她一个人,就是在上面打几个滚都无所谓,苏棠音可谓是舒畅的不行,只有那些时不时从门缝中探进来的触手让她心烦。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42节 她又伸手打开了一只试图爬上她腰身的触手,眼也不睁地警告:“再敢来烦我,把你烤了做章鱼丸子。” 触手委委屈屈瑟缩了下,不甘心地想要再挣扎一回,苏棠音翻身坐起。 她盘腿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看着趴在床边的触手。 触尖朝上点着头,像是在跟她打招呼,那种痴迷到让她起了一身汗毛的声音传来:“宝宝,抱抱……” 苏棠音握住那根触手。 被温暖的掌心抓住,换成别人的手,触手定是要发火的,直接把人撕成碎片都是好的。 但抓着它的是它的宝宝,触手兴奋的不行,感觉整个怪都要升天了。 还没高兴一会儿,刚想主动些往苏棠音怀里蹭去,便见她面无表情用另一只手握住它的另一端。 然后…… 打了个结。 触手:“宝宝……” 苏棠音利落地将这根触手打成死结,提着它下床,打开房门,根本没看客厅中坐着的人,直接将这根触手丢了出去。 景柏:“……” 触手:“……” 苏棠音关上房门,将门反锁,找出胶带将门缝粘起来,做完这一切后重新回到床上闭目养神。 世界终于一片安静。 客厅中,景柏垂首,目光落在地面上那只被打成死结,还在试图挣扎的触手。 他的神情看不出来什么,垂着眼睛的样子很冷漠,触手在地面打滚,可身子却在颤抖。 只有景柏知道它不是害怕。 事实上,他也在抖。 ——宝宝……宝宝好软,宝宝摸我了…… ——宝宝很温柔,宝宝根本不舍得把我做成章鱼丸子,她好爱我! 景柏闭了闭眼,没管那根触手。 其它的触手也跟着急了,一股脑朝门口涌去,想要通过门缝钻进去。 ——宝宝宝宝,宝宝摸摸我! ——我先来,我先来的!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宝宝宝宝宝宝! 景柏在一声声的宝宝中脑袋越来越疼,浑身燥热难受,后仰着靠在沙发上,分明突起的喉结拼命滚动,额上的青筋横跳。 对妻子的渴望让怪物难以控制自己,怪物的欲望强大,只要在妻子身边,只要被妻子碰触到,就像是打开了开关,全身的血液都会因此沸腾。 他不敢动,也不敢前去打扰小妻子,现在苏棠音很生气,虽然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生气,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学着做了那么多年的完美丈夫,景柏知道一个合格的丈夫是不会惹妻子生气的。 苏棠音生气了,那就是他的错。 他坐了许久,一直到身体的燥热平息下去,深深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随后起身拿起挂在墙上的大衣穿上。 房门打开又关上。 尽管景柏已经刻意放轻了声音,苏棠音还是听清楚了。 她本来就没睡着,睁开眼发了会儿愣,然后起身披上外套。 拉开卧室的门,客厅中没有开灯,苏棠音算是看出来景柏为什么不开灯了。 她去过深渊,那里太黑了,没有一丝光,景柏如果像那只鲛怪所说,自宇宙诞生便存在了,那他便是在那暗不见光的深渊中待了数不清的日子,或许从来都没见过光。 不,除了那些触手上的幽幽蓝光。 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怪物的习性早已被养成,畏惧阳光,又或者厌恶阳光。 怪不得景柏在家不喜欢开灯,怪不得他们做那件事的时候,景柏总喜欢关着灯。 因为他的视力在黑夜中要远远敏感于在光下。 那只被她打结的触手还在地面躺着,瞧见她出来后如看呆了一般,一动不动盯着她。 ——宝宝,宝宝! 附近不断有触手朝她爬来。 景柏虽然人离开了,但在家里留下了许多分体,目的应该是为了看管苏棠音,他害怕她离开。 苏棠音踢开一只爬上脚背的触手,冷声道:“不许碰我,如果你们谁敢碰我,那就三天别想见我。” 嘤嘤声此起彼伏,苏棠音漠然看着它们。 她没指望景柏放她出去,事到如今,情绪早已经稳定,看到这些触手的时候心里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景柏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反正她现在也不想看到他人。 苏棠音坐在沙发上,那些触手围在她周围,看起来很想触碰她,但是却被她的眼神震慑,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她心下有些想笑,却还是压着声音问:“我问你们几件事。” 她肯和它们说话,触手们疯狂点头。 苏棠音知道这些触手有自己的意识,也能自主说话,因此直截了当开口询问:“景柏多大了。” 一只触手抢先回答:“很老了!好几十亿岁了!” 苏棠音算了算自己的年龄,连他零头的百分之一都没。 在这种时候她反而笑了,很明显是被气笑的。 她又问:“我的血为什么可以打开两个世界的门?” 这次触手们没一个回答。 它们聚在一堆,不断有触手挠了挠自己的触身,颇像人类挠头的模样。 苏棠音也不说话,安静坐在那里等它们回答。 直到一根触手说:“就是……我们也不太清楚……” 苏棠音毫不意外它们的回答。 她靠在靠枕中,那根说话的触手上前小心戳了戳她的脚踝,苏棠音没动,漠然看了它一眼。 她没有拒绝,那根触手一激动,嘤嘤叫着圈上了她的脚踝。 其余的触手尖叫,一股脑涌上前要去缠苏棠音。 她在这时候开口:“不许过来,不然我起锅烧油了。” 触手们:“凭什么它可以!” 圈着苏棠音脚踝的那只触手得意洋洋地扬起了触身,若是有张脸,此刻已经笑得春花荡漾了。 苏棠音冷淡回:“因为它回答了我的问题。” 其余的触手:“……” 接着是争先恐后的声音:“宝宝,我也可以!” ——宝宝要问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宝宝宝宝选我,我分化的早,比它们知道的多! ——你放屁,明明是我分化的早,选我选我选我! 苏棠音听着那些触手们争吵,只觉得头都要大了。 她直接伸手喊停:“闭嘴,一个一个来。”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 刚好景柏现在不在,而比起来景柏,这些触手好像更听她的话。 *** 景柏一路驱车来到城郊。 他听着脑海里传来的声音,触手们是他的分体,景柏是可以听到它们说话的。 苏棠音似乎不知道这些,问的问题一开始还算是正常,景柏也没打算瞒她。 一直到后面,她的问题越来越刁钻。 “深渊没有光,也没有其他怪物的话,那景柏还穿衣服吗?” “穿啊,他从不裸奔的!” “穿着给谁看啊?” “给我们看啊,他可臭美了!” 景柏:“……” 闭眼,忍。 他记住了这根触手,回去就捏爆它的头。 苏棠音的问题已经发展到了景柏睡觉喜欢穿什么衣服,洗不洗澡,深渊有洗澡的地方吗等等一系列。 景柏麻木开车,换成别人讨论他的事情,他早就将人捏爆了。 但偏偏是苏棠音,听着苏棠音主动询问他的事情,景柏莫名有些爽快,即使因为触手们的回答不满,却也依旧没有出售打断。 他好喜欢宝宝开心的时候,尤其被那些触手逗笑,笑声清脆又可爱。 想亲一口。 景柏长呼口气,压下心里那点子邪念。 一直到了目的地,闻煦提前打过招呼,景柏畅通无阻进入别墅区。 闻煦抱胸在大门等着他。 他穿的很随意,懒洋洋套了个家居服:“怎么就你一个人来,说实话我还没见过你那小妻子呢。”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43节 景柏嗤笑:“她是你能见的吗?” 闻煦也不生气,他一向知道景柏这人狗嘴吐不出象牙,对除了苏棠音以外的人都是平等的歧视。 作为一个世界的神,他有资本这样做。 闻煦摇头轻笑,转身朝屋内走去:“进来吧,你来的还正是时候,我们家刚好在吃饭。” 景柏依旧冷嘲热讽:“这个点吃饭,你过的哪国时间?” 闻煦咋舌:“我家宝贝起的晚,我也就跟着起晚了。” 景柏的脸成功黑了。 闻煦打开房门,将新的拖鞋递给他,靠在墙上笑盈盈颇为欠揍:“温香软玉在坏,从此君王不早朝,你懂吗?” 不等景柏回答,他又“啊”了声,然后更加欠揍:“你怎么会懂呢,你老婆不要你喽。” 尾音上扬,带着笑意。 景柏的脸彻底黑了,扬起一根触手抽了上去。 闻煦侧首躲过,抬起几根触手拦住景柏。 “闻煦?” 怯生生的声音,闻煦的身子一挡,高大的身形牢牢挡在景柏和许婉枝的中间,俨然一副戒备保护的模样。 虽然他敢挑衅景柏,但不确定景柏盛怒之下会不会对许婉枝出手。 闻煦不敢冒这个险。 “婉枝,去餐厅喊阿姨准备饭菜吧。” 许婉枝在闻煦身后,看不到景柏的样子,但早就知道来的人是景柏,也知晓了景柏的身份。 她微抿唇瓣,压低嗓音回:“好。” 一直到许婉枝离开,景柏收起了自己的触手,闻煦也将那些阻拦的藤蔓收起。 算起来,景柏算是闻煦的祖宗的祖宗了,他们之间不知道隔了多少辈。 可闻煦却没有一点敬畏。 方才的事情过去,他转身引着景柏朝餐厅走去。 “刚好,神明大人来蹭个饭吧,当作是……”闻煦回头,神秘一笑,“报答景医生之前对婉枝的治疗了。” 景柏看不上闻煦,觉得这人实在虚伪。 也看不上许婉枝,实在软弱。 他白了眼闻煦,没回他的话。 餐桌上只坐了他们三人,景柏对人类的饭菜不感兴趣,一心想着家里的人,只想赶紧解决完这些事情回家陪妻子。 闻煦却只顾着给许婉枝夹菜盛饭,他和许婉枝贴的很近,俊美的丈夫体贴地照顾着妻子,妻子回以微笑,看起来倒是赏心悦目,像极了幸福的一家。 可景柏却看见了些藏在底下的暗潮涌动。 深绿色的藤蔓缠着许婉枝的小腿,有些圈着她的腰身,将她几乎按在闻煦怀里,那些藤蔓收的很紧,却又小心收起来蔓身上的利刺,并未伤到自己的妻子。 许婉枝看起来在笑,实际上脸色苍白的不行,景柏是心理医生,见过不少这种病人,明明不开心,却还是为了一些没必要的原因做出伪装,装作自己很开心的模样。 景柏抱胸靠在椅背上,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两人。 闻煦没看景柏,视线一直在许婉枝身上,慵懒问了句:“景医生,不想对你的患者说一些话吗?” 许婉枝身子一僵。 景柏冷笑一声:“不好意思,医生不能和自己的患者私下联系,这是违反规定的。” 闻煦却觉得没什么,将一口蛋羹递到许婉枝的唇边,哑着声音哄她:“宝贝,张嘴。” 许婉枝启唇吞下闻煦递来的饭,像是已经习惯了,又或者重复了很多次。 很听话。 闻煦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婉枝真乖。” 景柏嗤笑,有些不耐烦了:“我来找你是告诉你,我会在一月后打开两个世界的门,你准备好就行。” 闻煦笑着说好,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许婉枝好像是知道这件事的,她终于从一直的沉默中有了动作。 她没有看在一旁剥虾的闻煦,而是将目光径直望向对面的景柏。 她的心理医生,她曾经将他视为自己的救赎。 “她愿意陪你去深渊吗?” 景柏的脸冷了下来,闻煦一直挂着的虚伪的笑也垮下。 许婉枝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格外渴求他的答案。 她又问了句:“你的妻子,她愿意陪你去深渊吗?” 语气其实很平淡,仿佛随口问的一句今天吃什么一样。 她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同样被怪物缠上,那个女生是怎么做的呢? 屈服于权势,被以爱为笼困着,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勇敢地反抗了这个比闻煦还要强大的怪物? 景柏的眼底毫无情绪,冰冷到宛如一潭死水,可许婉枝在此时没有丝毫害怕。 闻煦的藤蔓已经悬浮在许婉枝四周,只要景柏有所动作,顷刻间就会替她拦下攻击。 但景柏没有动手的想法。 他没有生气,其实在那一刻,更多的是迷茫。 苏棠音愿意吗? 三人没一个人说话,四周寂静的不行,景柏就迎着许婉枝的眼神,两人隔着一个饭桌对视。 许久后,他说:“她不愿意。” 闻煦的眉头一皱,许婉枝的长睫轻颤了几下,眼底突然间腾起光亮,似燎原的野火,逐渐扩大、燃烧。 “婉枝,你该回去——” “她不愿意是吗,她真的不愿意吗?” 许婉枝的声音很急切,无视闻煦递来的手,直接站起了身,动作幅度太大,不小心顶到了桌子,搭在碗上的筷子滚落,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不愿意的话,那你是怎么做的?” 许婉枝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事情忽然失控,闻煦的瞳仁皱缩,起身将许婉枝抱在怀里。 他威胁似地看了眼景柏,语气很冲:“景医生,我妻子累了,你先回去吧,改日再来。” 他拉着许婉枝就要离开,可一向听话乖巧的妻子现在像是变了个人。 她狠狠咬了他一口,一个巴掌扇上了他的脸。 ——啪。 巴掌声太过响亮。 闻煦的脸上浮现了清晰的指印,她打的太重,指甲在他的脸上刮出些伤痕,闻煦的嘴角泛红,隐隐溢出一些浅绿的血液。 景柏挑眉,反而淡定地坐在原地看着这场闹剧。 倒是他小瞧许婉枝了,他以为许婉枝是个软柿子任由闻煦拿捏,没想到她远比他以为的要大胆些。 毕竟闻煦不是景柏,景柏这人脑回路清奇,觉得苏棠音的巴掌是爱。 闻煦可不一样,他不会觉得这是许婉枝在爱他。 闻煦侧着头,身量很高,许婉枝需要仰头才能看到他。 但闻煦的碎发遮挡了眼睛,她也看不出来他的情绪。 “为什么不让我问?你在害怕什么?” 许婉枝红了眼睛,一向温柔的人连生气都是温温柔柔的。 闻煦反问:“你问了又有什么用?” 许婉枝惨笑,指着闻煦:“是没什么用,我哪能反抗你呢,可你知道吗,我看见你这张脸就恶心,我这辈子从没后悔过什么,无论是失去还是拥有,我都坦然接受,只有你,闻煦,你这个怪物。” “我最后悔当年心软,将你拖了回来。” “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我一定一把火烧了你。” 她扯下腰间的藤蔓,冷眼看了眼景柏:“你的妻子很勇敢,我没有她勇敢,闻煦也没有你虚伪能装,可你觉得我们的结局不会是你们的结局吗?” 许婉枝的眼神很冷漠,与景柏之前见到的人都不一样。 她好像忽然间变了一个人。 景柏本来在看戏,此刻的笑容也逐渐凝滞。 许婉枝说:“不,你们一样,因为你们是怪物,是恶心的东西,除了掠夺什么都不会,而我们是活生生的人,人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不懂爱的怪物?” 她又给了闻煦一巴掌,闻煦还是站着没动。 许婉枝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一会儿指了指闻煦,一会儿又指向景柏。 “闻煦逼我和他结婚,你骗你的妻子和你结婚,你们有什么不一样的,用权势逼迫和以爱为名的欺骗一样恶心,我和她都不愿意跟你们去另一个世界,凭什么,凭什么我要为了一个怪物离开我的世界?” 她将手上的婚戒褪了下来,狠狠砸到了闻煦的脸上。 “我不愿意。” 不愿意和他结婚。 不愿意离开属于她的世界。 许婉枝淡淡看了眼景柏,收回了视线,转身就要朝楼上走。 一直站着没动的闻煦这时候有了反应。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44节 他忽然反应过来,捡起地上的婚戒,大步上前拽住她的手腕。 “婉枝,我说过,不许摘下这枚婚戒。” 他的声音很压抑,完全没了一点温柔劲。 许婉枝觉得很累,挥手就要甩开他。 闻煦死死握着她的手,再一次说:“戴上它,你现在戴上它,我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许婉枝接了过来,又一次砸在了他的脸上:“哦,那你就去捡回来吧。” 怪物的脾气一贯不好,此刻彻底爆发。 他弯腰扛起许婉枝,藤蔓卷起那枚婚戒,大步匆匆朝楼上走去。 许婉枝连一声求救都没喊,从始至终安静的不像话,仿佛无论接下来要面对什么都不会有所反应。 只有在临上楼的拐角处,她抬眼看了眼景柏。 景柏从一个人类的眼神中,第一次看到了—— 怜悯。 对,是怜悯。 一个弱小的人类,怜悯深渊的神。 他听到楼上的房间打开又重重摔上,再往后,闻煦遮蔽了那些声音,景柏也没有刻意去听。 他安坐在餐桌旁,端起面前的水一饮而尽。 随后,将玻璃杯捏碎了。 景柏起身穿上大衣,拿起车钥匙就走。 他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事实上,景柏的呼吸很粗重,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到几乎变形,手背上不断裂开小口,触手在车后座疯狂尖叫哭泣。 ——不可能,不可能!宝宝不会觉得我们恶心,怎么可能! ——绝对不可能,不可能! ——恶心,恶心,那个女人说怪物都是恶心的! 景柏不知道苏棠音什么想法。 以前的他一直坚信,苏棠音是爱他的,她只是气恼他欺骗了她。 可却忘了,他们是两个物种,一个人类真的会喜欢一个怪物吗? 本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危险又嗜杀,情感淡漠,欲望空前强大,偏执疯狂。 许婉枝是个人类,可她厌恶闻煦,她觉得怪物恶心。 苏棠音也是个人类,她从开始喜欢的就是“景柏”,而不是深渊的神,在知道他的身份后,她不也崩溃了? 景柏满脑子都是许婉枝最后看他的那一眼。 怜悯。 怜悯他什么? “她可怜我什么,她可怜我什么呢?” 他开车很快,一路上完全是不要命的开法,一小时的路程不过二十分钟就赶到了。 景柏连车都没锁,丢下后急匆匆按了电梯。 他站在家门口的时候,在即将拉开房门时,却又顿住不敢动弹。 眼前又是许婉枝怜悯的眼神。 仿佛在告诉他:“你真可怜,除了权力,你还能用什么得到一个人类的爱?” 景柏的呼吸在抖,脸上不断裂开小口,甚至连脖颈都爬了上去。 他们住的房子是一梯一户,监控被精神力摧毁,景柏的触手淹没了整个楼梯间。 ——不要不要不要! ——宝宝,我的宝宝,不要这样! ——假的假的假的,那个女人说的都是假的! 景柏的意识要瓦解了。 苏棠音在屋内等了很久,她昏昏欲睡,任由那些触手缠着她。 反正反抗不了,她也不讨厌这些触手,知道它们不会伤害他后,便安心睡了过去。 可在睡梦中,却总是有一些不安稳。 有种窒息的感觉。 苏棠音挣扎了几下,眼睫长颤,终于清醒了过来。 入目是漫天飞舞的触手,那些触手不同于她之前看到的,它们现在……状态不对。 好像陷进了一种极度癫狂的状态。 她仔细去看,那些触手编织成了个茧,她躺的不是沙发,而是触手编织出来的榻。 就好像景柏用触手打造了个巢穴。 而景柏本人,也在忙碌着。 他剥下苏棠音的衣服,极度疯狂地取悦着她。 苏棠音的意识刚清醒不到一秒,瞬间跌入了更加强烈的情潮中。 第28章 这件事实在太过诡异, 她以为景柏还要很久才会回来,这才两个小时不到,他就已经赶回来了。 苏棠音觉得脑子有些糊涂, 理智告诉她应该推开景柏, 但实际上,因为身体太过熟悉彼此, 景柏比她还了解她自己, 她现在根本提不起力。 “景柏……滚开!” 苏棠音推搡着他。 景柏像只大狗狗一样,强迫势地压迫着她,那些触手圈上苏棠音的脚踝,又或者爬上她的后背,总之她被完全禁锢着。 她咬牙抑制住破碎的声音,敏锐觉察到景柏的不对劲,他的情绪不太好,苏棠音很少见景柏这样子,钻进了一个死胡同,根本不听她在说什么,一心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苏棠音想打他,在景柏又要做上午的那件事后,咬牙让自己清醒, 直接给他一个巴掌。 景柏顿住了。 苏棠音一脚踹开他。 景柏愣愣看着她,单膝跪在她身边,衣衫还完好穿着,只有苏棠音衣衫不整满脸绯红。 她咬牙暗骂:“景柏!” 景柏的唇瓣微抿,瞧着委委屈屈的模样,低声喊她:“宝宝。” 苏棠音的衣服被扯碎,咬牙暗骂景柏真是个畜牲, 力气真大,怪不得以前她的衣服总是莫名其妙被扯坏,景柏会固定时间给她买新衣服,原来是他也知道自己扯坏了她的衣服要赔啊。 “衣服给我。”苏棠音上前一把脱下景柏的衬衣。 景医生是个没出息的,即使方才苏棠音打了他一巴掌,但现在被苏棠音一摸,感觉整个怪的心情都好了。 他还抬了抬手方便苏棠音脱掉他的衣服。 苏棠音扯下他的衬衣自顾自穿上,景柏里面还穿了件黑色的打底衫。 她面无表情,一边系扣子一边问:“你想干什么?” 景柏上前几步,小心拉住她的手:“想做。” 苏棠音现在听这种话已经不会有什么反应了,景柏在这方面一向都挺开放,不会有丝毫收敛。 她说:“我不想。” 又是拒绝。 景医生的脑壳疼,说不上是委屈更多还是生气更多,总之浑身都不得劲,满脑子都是许婉枝看他的那一眼。 怜悯,都是怜悯。 她说人类是不会喜欢怪物的。 他握住苏棠音手臂的手越来越用力,直到苏棠音皱眉,低声呼了声:“疼。” 以前的景柏一定会立马松开手哄她,可今天的景柏情绪不对。 他直接扑上前,触手编织成靠垫抵在苏棠音的后背,为她提供了一个借力的地方。 “景柏!” 身前是景柏富有压迫性的身躯,身后是触手做成的靠垫,它们甚至还在磨着她的蝴蝶骨。 “宝宝,宝宝为什么不做,为什么不愿意?” 他很伤心,“我们已经很久没做过了,好久好久了,你是不是有别的喜欢的人了?” 苏棠音听的一愣一愣。 景柏亲着她的唇瓣,手还不老实地试图扒她的睡裤。 “景柏,起开!” “宝宝,我好想你啊。”他的声音很低,那张俊美逼人的脸看起来格外颓靡,“宝宝,你心疼心疼我,你说了会对我很好很好的。” 那些触手跟着附和。 ——宝宝,人类说的要专一,不能移情别恋! ——宝宝结婚的时候说了会对我永远都好,说话不算话! ——骗人骗人骗人! 苏棠音听的烦,掐住离她最近一根触手打了个死结。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45节 动作行云流水,触手们嘤嘤叫着。 苏棠音将那只打成结的触手丢在景柏身上,他茫然接住,双手捧着像是端了颗炸弹。 “我还不够心疼你吗,景柏?”苏棠音问:“我最讨厌欺骗,谈恋爱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如果有一天你骗了我,我真的会很生气,会跟你分手——” “不许,不许分手!” 戳到了他的逆鳞,景柏有些发狂,声音忽然间大了许多。 苏棠音被他吓到,不知道为什么景柏突然间情绪起伏这么大。 他凑上前几乎是发疯般亲着她,咬着唇说着话:“宝宝,我爱你,我是为了你来的,你不能不要我。” “我只有你了,你说过会对我很好很好的,你说过的宝宝。” “宝宝,宝宝不分手好不好,我们不分手……” 他很怕,那种从心里蔓延出来的恐惧。 怪物的本性让他有时候想要吃了她,剥皮拆骨吞吃入腹,这样他们就永远不会分开。 但对苏棠音的爱让他学会收敛爪牙,克制自己怪物的本性,就想陪在她身边,让她永远只能看见他。 可为什么,为什么她对他不能同等喜欢? 景柏想不通,景柏很狂躁。 “她说你不可能爱我,她说你会觉得我恶心,宝宝,不这样好不好,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 苏棠音推搡着他,可他的力气很大,她那点力道对他来说跟挠痒痒一样,景柏完全不在意。 她有些恼,可景柏还在独自伤心,根本不管苏棠音又打又骂。 苏棠音气的脸都红了,刚穿好的衣服被他脱完,他在她身上留下了无数个吻,浑身都被他标记个遍,然后他又亲上她的唇,苏棠音别过头想要躲避,却感受到冰冷的液体落在脸上。 她微微一愣,景柏找准机会攻城掠池。 他哭了。 怪物的睫毛很长,又浓又密,像吧小扇子一样,但此刻那把扇子柄上挂的都是眼泪。 他的泪一滴滴落下。 苏棠音还听见那些触手们也在哭泣。 受本体的影响,已经有了情绪的触手们也控制不住自己哭哭啼啼。 “宝宝,她说的不对是不是?”景柏急需一个回答,此刻没有一丝安全感。 苏棠音急促呼吸,景柏的唇齿落在她的肩上。 她浑身虚脱,挣脱一根缠着她的触手,轻轻揉了揉景柏的头。 景柏的动作顿下。 苏棠音没有表情,问他:“你去见了谁?” “……一个人类。” “女人?” “是。”景柏刚回答,又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有些不妥,连忙摇头辩解:“不是,是闻煦的妻子。” “闻煦是那只藤怪?” “……是。” 苏棠音躺在他的身下,浑身没有一件衣服,景柏却还衣衫完好。 她的乌发扑在脑后,白皙的身体下是发着莹蓝幽光的触手们,那些触手瓜分着她每一滴汗水和泪水,代替他的唇亲过她全身各个角落。 景柏的眼神有些迷离,只是看着就觉得自己要死了一样,浑身爽快的不行。 是他的,是他的,是他的。 苏棠音注意到他又开始发情,脑门一抽掐住他的脸往两边拉。 “景柏,你要是再敢这样动不动发情,我就把你阉割了。” 景医生一撇嘴:“宝宝,我的身体每个部位都可以分化的。” 苏棠音:“……” 景柏还没察觉到不对的地方,俯身一口一口啄着苏棠音的锁骨,声音闷闷说:“可是人类男性只有一个,宝宝受不住。” 苏棠音捂住他的嘴,面无表情道:“不管你有什么念头,现在给我解决掉,不然我就解决你。” 景柏不要脸,亲了亲她的掌心,眼尾一红:“宝宝,好香啊……” 苏棠音:“滚!” 她坐起身,看着景柏挂着眼泪的长睫,突然意识到,其实景柏更像是个孩子。 他在人类中是极为单纯的,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于深渊中诞生,很少见到别的怪物,凭借自己出色的学习模仿能力伪装成人类,但那些都是学出来的理论,他不是土生土长的人类,思维也不是人类的思维。 他很强,无论是能力还是外貌,无论在怪物中还是人类中,他无疑是金字塔上的那一类。 但又很脆弱,脆弱到苏棠音一句话就可以惹哭他。 苏棠音抬起胳膊擦去他的眼泪,景柏歪了歪头蹭蹭她的掌心。 触手们涌来缠上她的腰,周围忽然很安静。 苏棠音说:“我来问你,你只需要回答。” 景柏很听她的话:“好。” 苏棠音问:“那个女人跟你说了什么?” “她是闻煦的妻子,她说人类不可能喜欢一个怪物。她说闻煦恶心。”景柏说到这里,声音忽然压低,目光如矩般望着苏棠音,紧紧盯着她的表情,“她说我也恶心,你不可能喜欢我。” 他很没安全感,说完这句话后眼也不眨看着苏棠音,不肯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会讨厌吗? 会恶心吗? 会不喜欢吗? 宝宝,宝宝,宝宝…… 景柏的手在抖,周围的触手在抖。 苏棠音沉默着,其实能听明白景柏的话。 怪物大概都是像景柏这种,欲望强大,天生的掠夺者,没有人类的思维,情感淡漠到没办法接受,起码正常的人类接受不了。 那只怪物应当用了别的方法,那个人类女性接受不了的方法。 景柏看着苏棠音许久没有说话,以为她是想到了些别的不好的,慌忙往前挪了一步解释。 “闻煦不是个好怪,他强迫那个人类女人,我没有强迫——” 话还没说完就被景柏堵了回去。 没有强迫吗? 那他现在把苏棠音关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苏棠音没有感情,平淡到没有起伏的眼睛,胸前内属于人类的心脏狂跳了起来,喉口好似堵了个东西。 “宝宝……” “嗯,你没有强迫我吗?”苏棠音问:“那为什么不让我离开,为什么不经过同意强行跟我做,为什么不敢告诉我你的身份?” 苏棠音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触手。 她的脚踝,大腿,腰身,后背,乃至于脖颈上都缠着触手,只要她在这里,那些触手就像犯了瘾症一样。 景柏的脸色苍白。 苏棠音说:“你骗我,装成景柏的模样靠近我,外貌、身世、工作、乃至于'景柏'这整个人都是假的,跟我谈恋爱的人是假的,跟我结婚的人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其实那个女人说得对。” 好像知道了苏棠音要说什么,景柏磕磕巴巴开口:“宝宝,我错了,别说——” 可已经来不及了。 苏棠音直截了当开口:“我也讨厌怪物。” 景柏有一瞬间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 那颗人类心脏停止跳动,他的视线溃散,触手们安静了一瞬。 客厅的时钟滴答滴答走着,每走一秒都是在敲击着他的大脑。 我也讨厌怪物。 讨厌怪物。 讨厌。 景柏的眼睛许久没有眨过,苏棠音默默看着他。 大概是一分钟,又或者五分钟,或者十分钟。 沉默忽然间被打破。 ——不可以!怎么可以讨厌我们,怎么可以讨厌我们! ——宝宝,宝宝!收回你的话,收回你的话! ——不许说不许说,不许说! ——现在,现在就打开深渊,现在就打开,我们现在就走! ——宝宝宝宝宝宝! 苏棠音被吵得头疼,那些声音左一道右一道窜进脑海里,可即使被吵成那副样子,她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景柏的脸在抖,肩膀也在抖。 然后—— 在她面前,脸上裂开,脖颈裂开,越来越多的触手涌出。 那些触手的光更加蓝,更加危险,也更加粗壮。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46节 景柏的脸很阴沉:“你说什么?” 苏棠音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杀意。 或许不是杀意,而是自毁欲,他想杀了她,再杀了自己。 触手爬上她的手腕,沿着一路到达脖颈,圈起纤细的脖颈,因为太过粗壮,苏棠音被迫扬起下颌,高扬的脖颈像是濒死的白鹤,很美,让他更想毁了一切。 他以为自己比闻煦的脾气好,对苏棠音更加温柔。 可深渊的神天生就是最为强势的,他比闻煦擅长伪装,但比闻煦更危险。 闻煦不会杀了自己的爱人。 但景柏会。 苏棠音没动,那根触手缓缓收紧。 景柏的眼睛变为蓝色,声音带了回响一般在苏棠音耳边环绕。 “宝宝,我杀了你好吗,我们一起死好吗?” “这样我们永远在一起,我们葬在深渊,泥土会埋葬我们的身躯,我的血液会保你永远不腐,我抱着你,我们长眠在一起。” 他好像没想听她的意见,俨然是癫狂的样子。 苏棠音第一次见到景柏有了深渊之神的样子,怪物怎么可能是温柔的。 它们无比强大,无比危险,无比嗜杀。 可苏棠音一点不害怕。 景柏说着话,她就安静看着他,漠视的眼神让景柏的理智在一点点崩塌。 触手越收越紧,苏棠音隐隐有呼吸困难的趋势。 景柏凑上前来亲她的唇,贴着唇说:“别怕,宝宝别怕,我陪你一起。” “只要你闭上了眼,只要我闭上了眼,只要我们都死了。” 她不会再说讨厌他。 他不会再失去她。 他们会长眠在深渊,或许有一天,最后一颗恒星陨落,宇宙消失,万物化为虚无,他们的身躯也跟着消散,但一直到那一天,苏棠音都离不开他。 苏棠音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景柏幻化出一根触手,往自己的心口扎去。 缠住苏棠音脖颈的触手收紧一分,捅向景柏命脉的触手就越深一分。 她的脸越来越红,空气中属于怪物的血也越来越浓。 在即将窒息之前,景柏依旧没有收手。 苏棠音闭了闭眼,在最后一丝力气耗尽前,抬起了手,握住了那根圈着她脖颈的触手。 喑哑的声音说:“阿……景……” 那根触手收了力,景柏紧闭的眼睁开。 苏棠音挣脱那根触手,新鲜的空气涌进肺腑,她大口大口呼吸着。 景柏眨了眨眼,尖利的触手只要再往前一寸就能扎透他的命脉,那是人类的心脏,但也是他身为怪物的命穴。 他只看得见苏棠音脖颈上的红痕。 那一刻,巨大的恐慌涌来,他被无名的浪潮淹没。 “宝宝,宝宝你疼不疼,宝宝,对不起对不起……” 心疼的不行,景柏几乎是扑到她身前,眼泪一颗颗往下砸。 他清醒过来,那点仅存的人性将怪物的本性压下去,此刻的他只觉得害怕。 他差点杀了她。 苏棠音拼命咳嗽着,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眼前的视线很模糊,眼泪咳出来。 她知道他似乎在哭,因为他的哭腔很明显。 她想让他闭嘴不要哭了,但一开口就是咳嗽。 甜腻的液体喂到唇边,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将那些液体灌了进去。 苏棠音没力气反抗,被迫喝完了景柏的血。 那些血滑过喉管,细小的伤口瞬间被愈合,那些血液是上好的补品,渗进她的血管中治愈着伤痕。 在三秒之内,所有的疼痛被平息,脖颈的红痕褪去,苏棠音完好无损。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有一点感觉。 因为泪花模糊的视线也清明了,苏棠音这才听到景柏到底在说什么。 “宝宝,我错了宝宝,你疼不疼啊……” 他重复着这句话,脸色很苍白。 苏棠音漠然看着他胸前的那个大洞。 很吓人,那只触手被他直接拔了出来,留着那个可怖的血窟窿,血水淌了一身。 他也不管,用手捧着心口的血给她:“宝宝你再喝点,马上就不疼了。” 苏棠音已经没事了,一脸平淡问他:“你忘了,上次我喝了你的血发烧几天的事情?” 景柏呆住不动了。 随后脸色更加苍白。 他俯身抱起苏棠音就要离开:“我们去医院,我们现在去医院,宝宝没事的。” 他很害怕,手都在抖。 苏棠音自然感受到了,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我放下来。” 景柏不肯,还是要去医院。 苏棠音问:“你要这样去医院吗,我现在还没发烧,反而是你景柏。” 浑身是血,脸色白的吓人。 景柏低头看了眼自己,慌忙愈合伤口。 伤口是能愈合,但流的血补不回来,他的脸色依旧很吓人。 苏棠音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间说:“景柏,你比我想象的要更吓人。” 景柏的脸色越发白了。 “宝宝……” 触手们第一次在苏棠音面前后退,不敢靠近她。 ——宝宝,不要这么说…… ——宝宝,不吓人的,我们真的不吓人的…… ——呜呜宝宝,我错了…… 嘤嘤的啼哭声跟景柏这张脸真的格外不搭。 苏棠音还缩在他的怀里,拍了拍景柏:“把我放在沙发上。” 景柏不动。 苏棠音又喊了句:“景柏。” 景柏这次将她放了下来。 苏棠音看着半蹲在身前的人,他好像真的很害怕,眼神是惶恐不安的。 她差点死了。 但也赌对了。 她抚上景柏的眼角,他的眼睛很漂亮,像颗蓝宝石一样。 景柏眨了眨眼。 苏棠音说:“景柏,我堵了那1%的可能性,我赌对了。” 身为深渊的怪物,人性极为淡漠,可以对同族毫不留情杀害,那只鲛怪放她走之前告诉过她,深渊的神绝对会杀了她,怪物永远不可能收起利爪。 苏棠音也在想,景柏作为一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怪物,这段仅仅五年的感情真的可以压制住他的怪物血性吗? 她在景柏离开的那两个小时里问了很多,知晓了他在深渊的恐怖。 苏棠音没有想很长时间,事实上,很快她就想明白了。 她爱上的是景柏。 景柏是怪物,她就不爱了吗,她会丢下他吗? 苏棠音想堵一把。 如果景柏可以控制住自己怪物的血性,她就赌对了。 如果她堵错了,那这条命就算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其实苏棠音是个很有韧性的人,她知道自己远不是别人以为的温柔随和,她有孤注一掷的勇气,无论做什么决定,她永远不会后悔。 她赌对了。 景柏眨了眨眼。 苏棠音说:“我可以让你在我身边,但你需要学会做一个人类。” “以及,景柏,我不会和你去深渊。” “你必须做一个人类,留在我的世界。” 她俯身凑上前,纤细的手沿着景柏的喉结打转,感受着他的喉结疯狂滚动,吞咽声在耳畔响起。 苏棠音轻笑了声,亲了口他的唇。 “如果你让我满意,这就是奖励。”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47节 她拿起一根触手,亲自将它缠上自己的腰,越来越多的触手开始往她身上爬。 苏棠音笑着说:“刚刚我很满意你的表现,所以现在,你可以来领取你的第一份奖励。” 他的奖励,是他无比渴望的她。 第29章 她靠的太近了些,景柏胸腔内属于人类的那颗心脏在狂跳,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美丽,夺目炫彩到难以忽视,他反应不过来,苏棠音趁这时候靠近了些。 她又问了他一句:“怎么,你刚刚很听话,所以我决定给你的奖励,你不要吗?” 怎么可能不要,景柏开心死了。 他几乎是扑了上去, 沙发很宽大, 足够躺下两人, 景柏这人有钱, 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家具几乎都是定制。 沙发很软,苏棠音躺下去觉得整个人都要陷了进去, 身子没有支点, 唯一的依靠只有景柏。 她攀着景柏的脖子,仰头亲着他,景柏很激动,肩膀在抖,那些触手跟他的情绪共通,此刻也尖叫着来缠苏棠音。 苏棠音被裹的有些难受,艰难推开毛绒绒的脑袋。 “景柏,等等。” 景柏被打断,眼神幽怨看她, 还不甘心地要去缠她。 “宝宝,宝宝你答应过我的, 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人类要讲究诚信,景柏觉得这是做人的基本准则。 苏棠音叹了口气,心下莫名一软,景柏这人有的时候真的很像个孩子,起码在她面前是这样的。 她摸了摸他的脸,说:“我有个条件。” 景柏的嘴巴微微一抿,下意识以为苏棠音要拿身体跟他做交换。 他虽然不是人类,但也知道爱人之间不应该有交易,这样是对彼此的不信任。 他以为苏棠音要借这个哄他放她离开,景柏当然是不愿意的。 他看了她一眼,不管不顾低下头去亲她,像个蛮横的小学生,不讲一点道理,浑身上下就差写上“忙碌勿扰”四个大字。 “景柏,你为什么不听我说话?” “在办正事。” “不影响……嗯,别咬!”她忍不住打了他一下,攀着他肩膀的手用力扣紧,指甲几乎深陷进他的肩胛,“你属狗的吗!” 景柏嘴里衔着东西,说话就也含含糊糊,口齿不清说道:“我不知道。” 他不是人类,没有生肖这一说,景柏不知道自己的具体年龄。 在深渊那种不分白天黑夜的地方,他没有时间流速这个概念,只知道自己活了很久很久。 生日,属相,身份和年龄都是“景柏”的,而不是他的。 景柏不觉得有什么,许久没有跟苏棠音亲热过,此刻满脑子都是那档子事,根本不想听苏棠音说这些杂七杂八的。 触手们的激动比他不减反增,苏棠音满脑子都是它们的尖叫。 ——宝宝,宝宝! ——亲亲宝宝,宝宝宝宝! ——好香好香好香! 苏棠音觉得好笑,那些缠绕在她身体上的触手在沿着身躯爬行,她没有动,安静当个柱子任由那些触手攀爬。 景柏的呼吸声太过明显,苏棠音听的耳根都红。 察觉到他要开始了,苏棠音勾唇轻笑,按住景柏的肩。 “等等,我有话要说。”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景柏忍的脑门疼,浑身的燥热汇集到一处,只觉得自己这副人身都要维持不住了,他很想不管不顾直接做下去,但一想到苏棠音会因此生气,万一一气之下跟他离婚,他就真的要发疯了。 苏棠音又推了推他。 景柏咬牙,将自己撑起来些:“宝宝……” 刚离开她一小会儿,难言的烦躁潮水般将他淹没,怪物的天性又开始压制他人类的那点人性,景柏狠狠闭眼,强行抑制下去。 苏棠音挑眉,手指自他的眉峰往下滑。 “阿景啊……” 她说到这里就不肯往下说下去了,景柏被她的触碰折磨到发抖,呼吸急促的不行,仿佛下一刻就会窒息过去。 好爽好爽好爽,好舒服,宝宝的触碰好舒服。 对她的渴望让他急切地偏过头,去吻他的掌心,含着她的指腹用尖牙轻咬舔舐,冰冷的唾液挂在她的掌心,怪物身上的裂口越来越多,触手们也越来越疯狂。 他跟个犯了瘾症的病人一样,哪有景医生在外的半点风光。 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永远会为她低头,在她面前臣服,只要她一个触碰,他甘愿缴械投降,所有的防备只为她打开。 苏棠音任由他咬着她的手,那些触手缠绕过她身躯的每一寸,眼看景医生的脸涨红的不行,额上的青筋突突横跳,时机终于到了。 她灵巧挣脱两根缠住她手臂的触手。 被这些触手缠过这么多次,苏棠音算是看出来了,这些触手表面上很危险,触尖是要命的武器,但在她面前会收起所有利刺,尽管她把它们打成死结,尽管她威胁它们要把它们做成章鱼丸子,可这些触手从来没生过气。 它们如景柏一般,对她有种上瘾的痴迷。 同样也如景柏一般,永远不会伤害她,尽管缠绕着她,桎梏着她,实际上她可以凭借技巧挣脱它们。 就像现在,苏棠音的手腕只是灵活绕了几下,两根触手被她挣开。 心心念念的人一朝离开,触手们一愣,随后便是哼哼唧唧委委屈屈,又不甘心地要上前重新缠上她。 可苏棠音已经借这个时候翻身将景柏压下。 “宝宝……” 景柏愣住了。 苏棠音在这件事上没主动过,一直都是景柏占据主导地位,他习惯了掌控,本能想要将两人的位置反转过来。 “别动,不然我要生气了。” 小妻子的手只是轻轻推了推他,景医生就被卸了浑身的力量。 好香,宝宝好软。 苏棠音坐在景柏的身上,深黑的沙发上躺着衣冠整齐的景医生,乌黑的碎发撩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张扬俊美的五官,轮廓清晰又锐利。 她仔细看着他的脸,摸着他的眉峰,感受着他微凉的肌肤在自己的触碰下多了些人类的温度,看他的眼尾殷红,莹蓝似宝石的眼睛倒映的全是她,里面的欲望清楚明晰。 再往下是高挺的鼻梁,他的鼻子很优越,与苏棠音接吻的时候会抵着她的脸,立体的鼻梁为他的五官加了不知道多少分。 然后是薄唇,形状优美,唇色微红,这张唇亲过她全身每一个地方,说出过无数动听的情话与呢喃,在他们行房事的时候会发出好听沉醉的喘息。 这张脸每一点都完美到不可思议,却是苏棠音曾经不会喜欢的外貌,因为太过张扬,太过强势,是那种锐利到逼人的俊美。 她不觉得自己可以承受这种人做丈夫。 苏棠音喜欢温润如玉的人,相处起来像是清风过境,体贴又温柔,是很适合过日子的人,因此景柏掩盖自己的外貌,披上了那张假面。 手指每划过一寸地方,他的脸就更红一分,握住她的手越收越紧,呼吸沉的不像样子。 她想起鲛怪的话,懒洋洋问:“听说怪物是没办法真正成为人类的,为什么你长这幅样子?” 景柏头都要炸了,想让她赶紧玩够办事,急忙回道:“我生来就长这样,能隐藏怪物特征的只有我和藤怪一族,因此它们被认为是我的旁支,我们都可以分化,天生有人类的脸。” 他说完,按住她就要压下,苏棠音拍了他一下:“不准动。” 是威胁的声音,景柏根本不敢惹她,眼泪都快被逼出来,声音哑的不成样子:“宝宝,宝宝我们有话一会儿再说,我难受死了。” 苏棠音不难受,她倒是欣赏个够,此刻看见景柏这幅样子心里舒畅的不行,那些曾经被他压着肆意欺负的时候,无数次都想过要压制他,可之前被道德与这么多年养成的性格控制,她又容易害羞,想尽量在丈夫面前维持自己的形象,便被景柏欺负了数不清的次数。 苏棠音现在很开心,却是建立在景医生和那些触手们的痛苦上。 景医生几乎哀求:“宝宝……宝宝……” 触手们剥开她的随意披上的衬衣,绕着她团成圈。 她被冰的低呼一声,那声音落在景柏耳中,他最后一丝理智也崩塌。 躺着的人忽然坐起,苏棠音一时不稳,跟着往后仰了一下,触手们缠着她将她拽了回来。 “宝宝,给我,给我……”他急的不行,按着她连衣服都没褪,触手圈住苏棠音的膝盖分开,还没抵达目的地,就被人生生截停。 景柏要疯了。 苏棠音笑着揽住他的脖颈:“我说了我有条件。” 景柏胡乱回:“我都答应,想做什么都行!” 他说完就想接着继续,苏棠音抬了抬身子远离他。 景柏:“……” 要命。 他仰起脸可怜兮兮看着她,希望她能给一些甜头,放他一马。 苏棠音居高临下看他,“景柏,你必须听我的话。” “你说什么我都听!” “第一件事,让这些触手下去。” 景柏眨了眨眼,没动。 苏棠音:“怎么,不听?” 不是不听,是没办法控制自己。 触手们是他的分体,是他分化出来的,与他的意识共通,它们的感觉就是他的感觉,几十根触手缠着苏棠音,她每一寸肌肤都被霸占,属于苏棠音的气息被触手们篡夺,又传入他的大脑,怪物的占有欲得到空前的满足,仅仅只是缠着她就舒服的不行。 不舍得,根本不舍得! ——宝宝宝宝,我不要下去!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48节 ——不要不要不要!舍不得宝宝,要亲亲宝宝! ——不要!宝宝不能赶我们! 那些触手越缠越紧,苏棠音被勒的呼吸困难,皱眉狠狠打了一下景柏的肩膀。 她压低声音威胁:“我说了,要听我的话。” 景医生哪敢不听。 他的眼眶红的不行,呼吸发抖,睫毛疯狂眨动。 苏棠音轻轻扒开缠在胳膊上的一根触手,那根触手初时还扒的死死的,后来就不甘心地嘤嘤啼哭,极为缓慢地离开了她。 “还有其他的触手。” 景柏咬牙,为了未来的幸福,还是决定忍痛舍掉自己的分体。 触手们哭唧唧离开了她。 苏棠音一身轻松,衣衫不整,白皙的肌肤上还残留着触手们留下的勒痕。 景柏看的心痒痒,凑上前就要亲。 苏棠音往后躲:“欸,不许动。” 做也不让做,亲也不让亲,景医生委屈死了。 他求着她:“宝宝,你心疼心疼我,让我亲亲好吗?” 苏棠音忍住笑,歪头佯装沉思了会儿,在景柏快哭出来的时候笑了。 “这是第一个小奖励,因为你刚刚听我的话了。”她抱住他的脖子,将身体凑上去。 景柏的文铺天盖地落下,压过那些勒痕,留下新的痕迹,苏棠音抑制住破碎声,任他像是小狗一样又啃又咬 在他忍不住想要将人放倒办正事的时候,苏棠音忽然远离了她。 她觉得自己的意志力也是不比景柏差,这种时候还能脱身。 景柏这次彻底哭了。 眼泪被急出来,脖颈上裂开冒出触手,又在苏棠音威胁的目光下生生缩了回去。 “宝宝,宝宝……” 从来没被苏棠音这么折磨过,她好像玩心上头,只顾着自己舒服,根本不管景柏的死活。 怪物委屈的不行,对妻子的渴望大于一切,逐渐压制过人性。 怪物是疯狂的,他的眼底越来越蓝,苏棠音知道,这是他的怪物血性被激发出来。 就像刚刚那样,要不是还剩一点人性,她就死在他手上了。 苏棠音唇角的笑意逐渐淡了下去。 景柏没有察觉,按着人就要放,刚碰到极乐之地还没真正得到想要的,他下意识抬头去看她的表情。 每次这种时候,他都会仔细观察妻子的神情,希望妻子是迷茫的,是舒服的快乐的。 是爱他的。 可是怪物只看到面无表情的苏棠音。 她没有笑容,方才那点轻松尽数消散,整个人又成了之前那副冷淡的模样,像极了要跟他离婚,说着讨厌他的时候。 怪物瞬间清醒过来可欲念已经侵进,她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尽管他让她受不住,她的手握的很紧,唇紧紧抿着,艰难容纳着却连一丝声音都没发出。 景柏那点子欲望突然消退,一股难言的恐慌涌上心头,怪物又感觉到了名为害怕的情绪。 只要小妻子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他用了毕生的克制力,忍住怪物掠夺的天性,在她的目光下,咬牙抽身离开,看起来很简单的一个动作,怪物却将牙关几乎咬碎,甜腻的血液弥散在唇中。 “宝宝,对不起……” 他好怕她生气,害怕的不行。 苏棠音却忽然笑了。 她揽上他的肩膀,笑盈盈问他:“你怎么不继续了?” 景柏快疯了,却还是忍住回:“我,你让我听你的话……” 苏棠音拉长尾音:“啊,我让你听话,你就真的听话了?” “我,我听你的话。”他别过头,闭着眼睛忍住。 他不敢看她。 可怪物的听力也很敏感。 他听到她在笑,是一种极为愉悦的笑,还感受到她似乎动了动,体香扑鼻而来。 她在他的耳边说:“景柏,给你第二个小奖励。” 他中断的事情,她捂住他的眼睛,亲自主动办成了,完成了他的愿望。 过程是缓慢的,足以将他逼疯,但灵魂是爽快的,他仰着头,汗水一滴滴砸下来,碎发被汗水打湿,苏棠音纤细的手顺着他的碎发,将它们顺到他的脑后,露出他的额头。 刹那间,怪物的神智崩塌了。 方才的那点听话都喂了狗,触手的数量比之前多了无数倍,围成牢笼将他们圈在其中,像极了某种动物的筑巢行为。 苏棠音咬牙,看见那些触手气势汹汹朝她涌来,迅速缠绕上她,将她整个人团团围起。 “景柏,我说了不许!” 可怪物现在的神智崩溃了,完全听不进去她的话,他的神情很恐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目光凶狠到几乎将她拆皮入骨。 天旋地转,苏棠音被换了个地方,掌控权被他夺了回来,事情失控。 他们那么多次的觉不是白睡的,景医生在这方面的经验比苏棠音要多得多,一旦接管了一切,迅速开始反攻,把方才的仇都报了回来。 苏棠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冰冷的汗水砸在她的脸上,她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疯子,不,唔,不要脸!” 景柏完全没了人性。 这次苏棠音算是玩过火了,怪物本来就没有耐性,景柏一向喜欢直奔主题,偏生她一而再再而三挑战他的底线。 怪物哪有底线? 苏棠音以为自己能一次成功,事实上,结果告诉她,深渊的神不是那么容易转变的,一直到第二天,在数次昏睡又醒来,醒来又昏过去的时候,她才明白了这点。 景柏要学着做一个人类,首先要压制自己怪物的天性。 但他似乎压制不住。 苏棠音在最后一次睡过去之前,死死咬了他一口。 “滚!” 怪物吃个尽兴,触手们抬高妻子的脚踝架起来,怪物将人摊过来翻过去折腾,无数触手亲着她,瓜分她的汗水和泪水,绝不浪费一点属于她的东西。 触手们还会“体贴”爬上妻子的肌肤,在她浑身烫的不行之时为她降温,因为人类是脆弱的,人类很容易生病,会冷着,也会热着。 景柏觉得,自己贴心极了,小妻子绝对不会生他的气。 而他这么贴心了,这么久没亲热过,小妻子一定会体谅他的辛苦与不容易,所以他多来几回也是合理的,这是他的奖励。 也是他作为丈夫的义务,满足妻子的一切渴望,包括情欲。 ——宝宝,我的宝宝! ——好香,好香好香啊! ——想吃了,想吃了,想拖回深渊吃掉! 景柏也跟着附和。 “宝宝,我的宝宝。” 怪物对宇宙万物都没有情感,无论是孕育了祂的宇宙,还是身为同族的怪物,祂都不在乎。 只有她。 深渊打开的时候,怪物第一次踏出深渊,来到了她的世界。 这么多年的伪装,无数次想吃掉这个人类,以一种极端的方式让两人永不分离。 可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怪物换了一种吃法。 以一种,灵与肉的结合,人类最亲密的行为,灵魂都要升天的方法,吃掉她。 就像现在这样。 *** 苏棠音醒来的时候,景柏就躺在身边。 他还没醒,抱着妻子睡的很香,这么久了妻子终于让他碰了,怪物兴奋的不行,极尽的欢愉过后抱着小妻子美满睡觉。 其实怪物是不用休息的,但人类需要,所以怪物为了贴合景柏这个人类形象,会学着成为一个人类,让自己强制休眠。 他还没从休眠中解除,没察觉到妻子已经醒了。 苏棠音面无表情盯着他看。 他似乎很开心,睡觉都带着笑,将她抱的很紧,他们的身量本来差的就大,她像只抱枕一样被他五花大绑捆在怀中,触手也以休眠的状态缠绕着她。 苏棠音很挫败。 她豁出去了才做的那件事,马上就要成功了,他的怪物天性却还是压过了人性,一朝前功尽弃,反而被加倍欺负了遍。 她还没欺负够他呢。 苏棠音越看越气。 凡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自从那次光明正大打了景柏巴掌之后,她现在可谓是毫不害怕。 照着那张脸狠狠呼了上去。 景柏刹那间惊醒。 怪物刚醒来的时候很危险,浑身的戒备调动,触手一瞬间收紧,他的戾气掩盖不住。 苏棠音低呼一声。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49节 妻子的声音唤醒了他的意识,他认出眼前的人是谁,慌忙松开了她。 “宝宝,宝宝我吓到你了吗?” 苏棠音又气又恼,又打了他一下,这次比上次的力道更重。 景柏愣了一下。 然后,那股她熟悉到骨子里的神情出现,是一种极为痴迷的神情。 她看一眼就知道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 他痴迷说:“宝宝,你的手好软……” 打一巴掌还把他打爽了,他真的有病吧! “景柏!”她怒骂一声,指着缠着她的触手说:“给我松开!” 景医生在她面前大部分还是很怂的,虽然犹豫,但在苏棠音坚定以及恼怒的眼神下,不情不愿收回了触手。 苏棠音起身,一脚踹上了他的胸膛。 “你根本不听我的话!” 景医生扑上前来,“我听,我听!” 苏棠音挣脱他,站起身冷眼看着他,说:“景柏,你昨天违约,我要给你惩罚。” 景柏想抱着人温存,以为苏棠音要打他,半点自尊没有,巴巴将脸凑上去:“宝宝打,打完了让我亲亲,想打几次都行,让我多亲几次。” 苏棠音被这人不要脸的程度气笑了。 打他? 他只会以为那是奖励。 她伸出手抵在自己和景柏之间,在他无辜的眼神中说:“景柏,我还没说是什么惩罚呢,你急什么?” 景柏:“宝宝?” 苏棠音漠然说:“景柏,我有我自己的规矩,你必须遵守我的规矩。” 第30章 苏棠音看着景柏的脸,他坐在床上仰头,神情是茫然的,好像苏棠音说的东西他听不懂一样。 她垂首看着他,景柏没穿上衣,裸露的上半身肌肉紧实,肌理分明,腹肌块块清楚,因为比较白,苏棠音因为难耐留下的抓痕就更加清楚了。 “宝宝?” 本来还一脸淡定的苏棠音有些尴尬,别过头轻咳了几声,木木讷讷说道:“景柏,我跟你说过,我有我自己的规矩,是你骗我在先,如果你想让我原谅你,那你就得按我的规矩来办。” 至于她的规矩是什么,就全看她自己定义。 瞧见小妻子这幅正经模样,景柏反而松散了下来,触手懒洋洋搭着,在被子蜿蜒爬行,来到苏棠音身边,顺着爬上了她的脚踝和小腿。 她只穿了个睡裙,小腿是露在外面的,景柏这样子刚好可以看到她的一切,深蓝色的触手沿着光洁的脚踝向上攀爬,又将其当做支点缠绕成圈。 苏棠音并不害怕这些触手,但它们的身体实在太冷,她被冰的一颤,景柏重重呼吸了一下,触手们也跟着发抖。 ——宝宝用的什么沐浴露,怎么这么香! ——不是沐浴液,是宝宝的体香,宝宝香爆了! ——好香好香好香! 景柏的眼尾发红,贪婪地看着苏棠音的小腿,睡裙只盖住膝盖,那白皙纤细的腿上还有他留下的痕迹,他猜测膝盖那处应当还有勒痕,因为昨晚她没有力气,是景柏让那些触手圈住她的腿抬高,方便怪物攻城掠池。 “景柏,让它们都给我下去!” 眼看着触手们钻进裙底绕过了大腿,苏棠音终于恼了,狠狠抓住几根触手将它们扒了下来。 景柏觉得有些可惜,但总归是没敢再动,生怕苏棠音真的因此生气。 他看着苏棠音,讨好似地拉她的手:“宝宝,不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还没碰到人的手,苏棠音直接给了他一掌,正好打在手背上,迅速泛起一片红。 刚醒来就被打了好几下,景柏搓搓手,无措看着小妻子,依旧没明白她为什么生气。 难道只是因为自己昨晚上做太过火了? 可是小妻子以前的时也不会因为这些跟他生气的,怎么突然间就变了呢? 难道…… 景柏忽然抬头看她:“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新鲜了!” 苏棠音:“……?” 这下算是打开了景柏心里的那道口子,这段时间苏棠音对他的冷漠和生气走马灯一样在眼前循环播放,明明在这之前,那四五年他们几乎都没怎么吵过架,就算吵架景柏也能很快将她哄好。 可这次很奇怪,他明明没惹她,可她却生气了好几天,因为那一点小事甚至要跟他离婚。 或许…… 景柏倏尔掀起被子,下床站到她身前。 苏棠音后退一步,戒备盯着他:“你不许给我发疯,我说的很清楚,景柏。” 他们靠的太近了,苏棠音又忍不住感慨,景柏是真的很高,尤其是那种很近的距离时候,他们之间的身高与提醒差距就体现出来了。 景柏像是一拳能把她砸死的人,虽然苏棠音觉得他确实有这个能力。 “他哪里比我好,你不喜欢我什么,我改。” 苏棠音:“……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景柏更气了:“你装听不懂?那换种方法问,你喜欢他什么,我这就去杀了他。” 苏棠音:“滚啊!” 她狠狠推了一下景柏,景柏被推的往后退了几步。 苏棠音拧眉看着他,景柏满脸的受伤。 再好的脾气在景柏的面前有时候都收敛不住,他的脑回路实在清奇。 仔细想起来,其实景柏之前也有过很不寻常的时候,他有时候理解一些东西的思维和苏棠音完全不一样,甚至苏棠音不止一次觉得是和正常人都不一样,他好像有自己的一套独特的思维方式。 但之前的苏棠音虽然困惑,可两人相处很好,苏棠音只把它归咎于学霸的不同寻常之处,或许他从小思考的方式就不一样。 直到现在,苏棠音气的咽不下这口气。 去他的学霸,他就是装的。 苏棠音越想越气,景柏还一直在耳朵边叨叨,委委屈屈控诉她为什么要移情别恋。 她终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我说了,我有我自己的规矩,你不遵守就别靠近我,或者你不是想回去深渊吗,我的血可以打开深渊,我现在就送你回去怎么样?” 景柏的脸色一白,垂在一侧的手死死攥紧。 苏棠音神色淡然:“你考虑清楚,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连头也不回,景柏的心越发慌乱,触手扒在大门上将大门堵起。 苏棠音回头冷眼看他。 景柏的呼吸不稳,看着竟然比刚才更加慌乱:“你要去哪里?” 苏棠音蹙眉:“我有事。” “有什么事情,我可以陪你去。”他捡起一旁的外套披上,“我说过,你不能离开我。” 苏棠音直接气笑了:“景柏,你为什么总是这么霸道,我说过不许这样对我。” 景柏动了动唇,神情依旧是茫然。 苏棠音觉得跟他沟通实在是累,有种一眼看不到头的昏暗。 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哪里,或者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错。 她的路,还有很长一段要走。 苏棠音摇了摇头,扒开缠在门上的触手。 那些触手听她的话,被她的掌心覆盖,连带着触身都在颤抖。 苏棠音早都免疫了,这些触手跟景柏一样没有节操,只要在她面前就完全没有一点形象。 “宝宝,不许——” “你给我闭嘴。”苏棠音拉开门,回头看了他一眼,“景柏,你见过我生气的样子,当然如果你不怕我生气,那你随便。” 景柏被她的眼神吓的生生顿住。 苏棠音已经趁这个时候离开了屋内。 客厅传来开门又关门的声音,景柏自己一个人站在屋内,周身的气息冷寒,垂着头一言不发。 黑雾逐渐弥散在屋内,雾中隐匿的触手们飞舞着,尖叫着。 怪物的分离焦虑症很严重,只要苏棠音不在他身边,整只怪都会格外暴躁,根本提不起一点精神,虽然在做着别的事情,但其实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小妻子。 他就靠着那些留在苏棠音身上的分体来给他传递信息,让他的焦虑稍微缓解一下。 可现在,苏棠音没戴婚戒,他留在戒指中的分体没有跟着她。 ——宝宝,宝宝走了!她要离开,她怎么可以离开! ——她还不戴婚戒,她为什么不戴婚戒! ——难道……难道宝宝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对啊,为什么不戴婚戒,明明刚结婚的时候她每天都戴着婚戒,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几乎不戴婚戒了? 景柏不敢问她,怕被她察觉到异样,只能时不时装作不经意提一提,但苏棠音还是经常不戴婚戒,起码戴的次数远不如刚开始频繁。 他越想越觉得心慌,心里总也安稳不下来。 景柏下意识要追出去,趁着苏棠音还没走远扛着把人搂回来。 但脚步刚迈出一步,脑海里又想起了苏棠音的话。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50节 她说了很多次,让他听她的话。 景柏陷入了纠结之中,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转眼间,苏棠音已经下了楼。 她一路来到地下停车场,掏出车钥匙开了车,坐在驾驶座上等了一会儿。 可电梯没有打开,景柏也没有追下来。 苏棠音弯了弯唇,脸上全然没了刚才面对景柏之时的冷漠。 景柏没追下来,证明听了她的话。 苏棠音捏了捏眉心,无声笑了一下。 一想到鲛怪跟她说,深渊的神是多么多么正经残忍,所有的怪物都对他避之不及,唯恐哪一天便嚯嚯到了它们的头上。 可景柏在她面前可从来不是这样。 他更像只纸老虎,看着凶巴巴,实际上懵懂单纯,很好哄,也很好骗。 当然,也有可能只对她这样,毕竟景柏应当是脾气不太好的样子,只是不会对她生气。 若是其他人类或者怪物惹到他,景柏不会考虑那么多,定然是毫不犹豫杀掉。 苏棠音收回思绪,最后看了眼电梯口,那里依旧没有人。 她彻底放下心来,开着车离开。 一直到车辆远离,幽暗的地下室忽然浮现点点荧光,可仔细一看,那些也不是所谓的光,而是一双莹蓝的眼睛。 高挑的身形自无人处显露,他望着空缺的停车位,脸上毫无表情。 一根触手在他耳边怂恿: ——宝宝离开你了,她不要你了! 接着是无数根触手附和: ——她有了别人,她不要我们了,她不爱我们了! ——抓回来,抓回来,快把她抓回来! 景柏没说话,眼睛一直盯着停车位,好像能看出来一朵花一样。 触手们的话是他最为隐秘与真实的内心。 他确实这么想,也确实想这么干,把她抓回来,就关在屋内,除了他谁也见不到,只能看见他。 他很想打开深渊,他知道怎么打开两个世界的门,但现在不是时候。 景柏抬起头,地下停车场的最后一个声控灯在此刻灭掉,一片昏暗,只余触手们发着蓝光。 他躲在监控的死角,没人可以知道地下停车场有着一只怪物。 景柏的唇瓣翕动,“还有一个月。” 马上就可以了。 第31章 苏棠音开车去了c城实验基地。 距离那次实验室出事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里。 她没有进去,而是将车停在附近的商场停车场,上去找了间餐馆坐着,静静等待中午下班的时间。 林云姣在快十二点时候才姗姗来迟。 她满头的汗,一看便是跑着过来的,刚进来就脱掉了身上的外套。 “棠音。” 苏棠音笑着将点好的饮料推过去,林云姣接过大口喝完。 她的额头上汗水细密, 这顿时间在逐渐升温, 林云姣一边以手做扇扇风, 一边上下打量苏棠音。 “一个多月不见,你过的倒是越来越好了。”林云姣弯眼一笑, “瞧着脸都吃圆了些,不上班就是好啊,在家想吃吃想喝喝。” 苏棠音摇头:“不用做牛马当然是自在的,林姐,你最近怎么样?” 林云姣满不在乎轻笑, 试图用笑容去掩盖自己的情绪。 她马马虎虎说着:“就那样,还行,每天两点一线朝九晚五的。” 苏棠音知道她不想多说,闻言点了点头:“有班上,有钱拿就行,想那么多做什么,你说对吗?” 林云姣不提她离婚的事情,其实苏棠音也猜的出来是因为什么。 林云姣的丈夫工作很忙,家里的事情基本都是林云姣在把持, 公公婆婆是她照顾,孩子是她接送, 丈夫只管每个月往家里拿些钱,其实林云姣很累。 他们的感情很好,但已经完全没了热恋的感觉,矛盾越来越多,两人自然也就走散了。 苏棠音抿了口茶,林云姣似乎也想到了自己的丈夫,神情有些恍惚,双手捧着早已空掉的饮料杯。 瞧见她这副样子,苏棠音叹了口气,招了招手让服务员续了杯热奶。 但林云姣恢复的很快,她两点还需要去上班,也确实没时间在这里跟苏棠音聊这些没用的,苏棠音来找她,虽然没说是因为什么,但也不可能是因为她的婚姻状况。 她收起那点子忧郁,又成了以前笑呵呵的模样,问:“棠音,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苏棠音知道该聊正事了。 恰好服务员将饭端了上来,她接过一碗面递给林云姣:“林姐,你喜欢吃的蟹黄面。” “这么贴心?一定有什么事情求我吧?”林云姣接过她手里的碗,面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苏棠音看的出来她也有意缓和两人之间的气氛,忙借坡下驴道:“对啊,有事情要求林姐,林姐帮忙吗?” 两人相视一笑,笑声爽朗又轻快。 “边吃边聊,我一会儿还得上班呢。”林云姣取出筷子递给苏棠音一双,“我可不像你啊,现在休假在家,带薪上班,多爽啊。” 苏棠音笑着应下,将碗里的面搅开:“是是是,我是闲狗。” 两人都存了开玩笑的心,彼此也都没有生气。 客套话说够了,总该进入正题了。 苏棠音吃着饭,问林云姣:“林姐,我休假这段时间基地有什么事情吗?” 林云姣摇头:“没啥事。” 说到这里她又有些好奇,“不过你因为什么休假的啊,基地这边保密,什么都不说,只说你是在工作当中受了些伤,其他的一点也不透露。” 苏棠音也想到了这点。 她不知道景柏到底是怎样将那件事给瞒过去的,毕竟她当着那么多监控的面消失不见,为什么之后没有人来找过他,这些苏棠音都不知道。 但她今天来问,就是为了这件事。 苏棠音问:“你知道陈博士现在怎么样了吗?” 陈博士作为那件事的参与者,当时他应该受到了那只实验体的攻击,那么强大的声波,他又是个普通人类。 “陈博士?他这一段时间没来上班,我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我记得是群里是说了的。” 林云姣蹙了蹙眉,放下筷子沉思着,过了一会儿又打开自己的手机翻看什么东西。 苏棠音没有吃饭的心,装作漫不经心搅动着碗里的面,实际上注意力全在林云姣身上。 准确来说是她的手机上。 过了一会儿,林云姣出了声:“看到了,好像听说陈博士这边出了些事情……欸?” 说到这里她的尾音微微上扬,苏棠音赶忙抬头看她。 林云姣说:“好像是身体不好,暂时停职一段时间……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样,只是群里是这么说的,所以这段时间陈博士的工作全是别人代替的,我们也没有见过他,将近一月了吧。” 苏棠音佯作了然:“这样啊,那基地最近有什么别的项目吗,比如有没有从咱么a栋抽人去h栋?” 林云姣反而笑了:“棠音,你在想什么啊, h栋跟的是什么项目,咱们a栋的人根本进不去的好吗?不可能的,也没有听说h栋缺人到这种地步。” “别的栋也没有吗?” “没有啊。” “这样啊。”苏棠音点头,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挂起笑意说:“林姐,吃饭吧,我没什么要问的了。” 她结束的这么突然,林云姣反而不太适应了,挑眉问:“这位小姐,你约我出来就是来问这件事吗?不过一件小事,也值得你跑一趟。” “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见见你嘛。”苏棠音糊弄过去,脸上的笑越发甜,看的林云姣笑呵呵的。 她本身心眼也不多,根本没注意到苏棠音的神情僵硬又勉强。 接下来的话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日常了,林云姣话多,从工作聊到感情,甚至聊到自己的邻居八卦。 这段时间苏棠音接触的人很少,相处最长的也就是景柏,跟景柏除了吵架还是吵架,或者做那件事,总之苏棠音过的不算开心,现在终于见到了一个除景柏之外的人,她的话也跟着多了起来。 但林云姣下午还有工作,苏棠音没办法久留她,这顿饭吃完,她便起身送林云姣离开。 餐厅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苏棠音默默吃着碗里还没吃完的蟹黄面,脑海里思绪很乱。 其实事情跟她猜的基本一致,当时那只实验体那么暴躁,攻击很强大,就算穿着防护服打开了关闭了声筒,其实也不一定完全有自保的余地,毕竟之前的实验体攻击性没有那么强大。 苏棠音猜测,那一次实验体出逃应该伤了不止陈博士和那群离的较近的工作人员,很可能整个h栋都受到限制。 h栋重损,可这个项目又是机密,绝对不可能公开h栋遭到攻击的真正原因,因此h栋就算缺人,也很难去别的实验室借人来,起码林云姣作为a栋的尖子并没有被选中,苏棠音不知道别的实验室有没有挑人去。 很大的可能性,那只实验体还被关在h栋,但是实验应该没有再进行了,h栋的人手重损,没有余地去做那些研究。 那么…… 现在就是带走实验体的最好时机。 苏棠音将碗里的面吃完,起身去结账。 她低着头正在看路程,算着自己开车去舟青山再跑回来需要多长时间,如果要带走实验体,那只鲛怪的帮助必不可少,而她还需要景柏帮忙。 这会儿人不多,苏棠音没看路,一边看手机一边推门。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51节 ——咣。 两人相撞,随后是玻璃炸开的声音。 苏棠音急忙回神,意识到自己撞到了人。 那是个跟她年纪看起来差不多的女人,戴着口罩,脸色有些苍白,浑身捂得严严实实,一头浓密的乌发绑成低丸子头。 碎裂的声音是一个瓷瓶,里面装了很多的纸星星,而现在,那个瓶子碎了,一瓶的星星全都散落在地。 “抱歉,我没看路,真的不好意思。” 苏棠音连忙蹲下身要帮她去捡。 可她却拉住了她。 苏棠音抬眸去看:“小姐?” 许婉枝说:“没关系,有些东西本来就是要扔掉的。” 她拉起苏棠音,双目相对的时候,疲惫的眼睛多了些别的光彩。 “我的时间不多,我来找你谈一件事情。”在苏棠音困惑的目光中,许婉枝摘下了口罩,露出一张白到毫无血色的脸。 她说:“我来请你,不要打开两个世界的门。” 苏棠音的瞳仁微缩,被她握住的手一颤:“你是……那只藤怪的妻子?” 许婉枝眸色冷淡:“不是妻子,怪物怎么会有妻子呢?难道你会爱上一个冷血无情的怪物?” 苏棠音在她的注视下哑口无言。 许婉枝的眼睛与她那张温婉动人的脸截然不同,眼底的情绪宛如尘封百年的古潭,平静到掀不起一丝波澜,明明年纪不大,看起来却像是经历了很多事情。 “我们找个地方聊天吧。”许婉枝拽着苏棠音就要离开。 苏棠音后退一步问:“……你不怕那只藤怪来抓你?我听景柏说,那只藤怪比他还要……” 过分。 对,是过分,景柏虽然狠辣,但只对除了苏棠音之外的人这样,起码景柏不会舍得苏棠音伤心,他更在乎苏棠音的情绪,也更加懵懂一些,非常听她的话,只要她的态度够强硬。 但那只藤怪不一样。 比起许婉枝,他更在乎自己,因此强迫许婉枝结婚,做了很多她不愿意的事情,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妻子是否会因为这些伤心难过。 果然,话音落下,许婉枝的神色有些恍惚。 她透过苏棠音好像在看别的东西,那是一种她完全读不懂的眼神,伤心又难过,但里面还夹杂着其他的情绪。 苏棠音以为自己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反手握住她的手正要找补,就看见许婉枝拽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外走。 空中传来她的声音。 “无所谓了,随便他吧。” *** 景柏翘着腿坐在沙发上,对面坐着的人一身黑色家居服,头发还凌乱着,脸上好几个巴掌印,脖颈上横七竖八许多伤痕。 他觉得有些好笑,事实上他也笑了出来。 “我这病人还挺能耐的,不过你被她打成这样,就一点不觉得丢人?” 闻煦冷冷看了他一眼,回呛道:“你不也是吗?深渊的神,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小妻子打过你几回?你不觉得丢脸?” 景柏这人脑回路奇怪,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 “不一样呢,我跟你可不同,宝宝打我是因为我折腾她狠了,她后来看到会心疼。人类管这种叫娇嗔。”他指了指闻煦,摇了摇头,满脸的嫌弃:“可你不一样啊,许婉枝打你可是下了死手的,她心疼过你吗?” 闻煦的脸色彻底冷下来。 不用景柏提醒,其实他自己也知道答案。 许婉枝根本不心疼他,甚至恨不得他去死。 景柏不一样。 他忽然泄了浑身的力,方才坐的挺拔的脊背一垮,直接陷进了沙发之中。 偌大的客厅当中两人都没说话,怪物的听力很好,甚至听不到对方的呼吸声,寂静的只剩下钟表走动的声音。 景柏闭着眼养神,触手懒懒搭在他的膝盖上。 苏棠音不在这里,无论是本体景柏还是那些分体触手们,都没什么精神力,瞧着蔫蔫的样子。 许久后,喑哑的声音传来。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呢?”闻煦问。 景柏睁开了眼,漠然看着闻煦。 闻煦靠在沙发中,脖颈后仰在沙发背上,一手搭在眼皮上,分明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 “我是骗了她,可你也骗了你的妻子,我们既然都是怪物,为什么你的妻子喜欢你,我的妻子却恨不得我死?” 闻煦的声音很茫然,如果许婉枝此刻在这里,一定会忍不住冷眼看他,暗自嘲讽他装模作样,毕竟她记忆中的闻煦强势的不行,根本不会在意她的想法,又怎么可能在乎她到底爱不爱他? 景柏问:“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闻煦默了一瞬,再次开口的时候音量更低了:“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很爱她,我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我的心,我的身,我的命,乃至于一切都可以给她,可她根本不愿意,她甚至不屑于看。” 闻煦抬起头看过来,眼睛已经转为暗绿色。 “景柏,我不是没有装过,我装出温柔的模样靠近她,可我根本忍不住,你知道那多难吗?” “我见她第一眼就想跟她做,可人类不是这样的,人类要谈恋爱,要压抑自己欲望等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到她彻底接受才可以。” “我不喜欢她看别人,我想让她的视线永远在我身上,可人类也不是这样,人类会放任自己的爱人外出社交,工作,这些人类都可以忍受,甚至可以忍受两人长时间不见面。” “许婉枝不喜欢我,我在她身边装了大半年,她依旧对我像是对待普通朋友,拒绝了我七八次,在她22岁生日那天,我又一次表白了。” 许婉枝依旧是拒绝了,她看起来很无奈,温柔对闻煦笑,说:“闻先生,我想我们是不合适的,您可以找到更优秀的女孩子。” 闻煦在那一天没有忍了。 他展露怪物的形态,在许婉枝惊恐的神情中用藤蔓裹住她,藤蔓亲吻了她浑身,将她的战栗压下,瓜分她的泪水。 从那天起,他一改往日作风,强势又蛮横挤进她的生活。 高层身份,精英人士,有钱有权,对待一个普通人实在有太多办法,许婉枝也有很多软肋,随便拿出一个都够他拿捏她了。 他如愿得到了她。 可却只有和她纠缠的时候有一丝喜悦,更多是无奈、心痛。 “所以是为什么?” 闻煦摸了摸脖颈上的抓痕,那是前一天晚上他混蛋的时候,许婉枝死命打的,他没有主动治愈,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心理。 “景柏,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做了同样的事情,你的妻子爱你,我的妻子却恨不得杀了我?” 一点也不明白。 他根本不明白。 景柏挑眉,在闻煦近乎渴望的眼神中勾唇轻笑。 他歪了歪头,视线落在对面的墙上,婚纱照上他和苏棠音笑的都很开心。 “我们做的事情可不一样哦。”景柏说,“我比你更有耐心。” “我为了她来到这个世界,花了半年时间学会做人,打造一个合格的丈夫形象,'景柏'是我妻子理想中的完美爱人,因此'景柏'这个人也是我为她量身定制的身份。” “我又花了半年跟她相处,在确保她不反感的情况下才展开的追求,我追了整两年,她拒绝了我十三次,但我依旧没有放弃。” “到后来,我打动了她,我们谈了恋爱,订婚,成婚,一切顺理成章。” 景柏望着闻煦迷茫的眼,说:“我无数次想吃了她,把她绑上床占有,浑身涂满我的粘液,从里到外打上我的标记,但是我忍住了。 ” 如果没有那只实验体,苏棠音根本不可能发现他的身份。 一直到深渊打开前,他都会是苏棠音眼中的完美爱人。 闻煦忽然笑了,“怪不得,因为我没有你虚伪。” 许婉枝很惨,碰上了他这么个混蛋。 苏棠音又何尝不是? 闻煦丝毫不怀疑,如果当年苏棠音还没答应景柏,他会做出比他更疯狂的事情。 “你真虚伪,景柏。” 景柏在他这里找到了优越感,现在没工夫跟他生气。 多么好,连外人都看得出来苏棠音爱他。 宝宝爱他。 景柏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直到闻煦忽然开口:“你的小妻子和我的妻子在一起,你真的不好奇她们会干什么吗?” 景柏撑着下颌看婚纱照,目光像蛇一般在苏棠音的脸上爬行,神情逐渐痴迷。 “没关系的,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都没关系的,再有一个月。” 无论到底愿意不愿意,事情都会照着他们计划的方向走,从未改变过。 景柏一直相信,会有这么一天到来的。 第32章 苏棠音看着对面的女人。 她们两个找了个咖啡店坐, 现在已经下午了,今天的天气不好,现在外面阴沉沉的, 两人的侧面就是个落地窗, 可以看到外面穿梭的人群。 苏棠音点了杯热奶递给许婉枝:“要不喝点东西吧,你看起来气色不太好。” 许婉枝确实看起来不太好, 脸色很苍白, 捂得严严实实, 双目平静, 周身的气质是与她形象严重不符的沉稳。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52节 她接过热奶, 小声说了句话:“谢谢。” 苏棠音尴尬笑了笑。 许婉枝的话很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之目光聚焦在桌面上,双手捧着热奶小口抿着,或者喝到了,又或者没喝到,总之苏棠音盯了她很久,她一直不说话,也没有别的动作,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 苏棠音也不是话多的人,和景柏在一起往往都是景柏展开一个话题,她跟着附和,对上许婉枝这种看起来话比她还少的人,真的完全没有办法。 她抿了抿唇,犹豫要不要先行开口, 毕竟许婉枝看起来真的有些沉默到底的意味,可明明是她要找苏棠音谈话。 苏棠音无奈抚额, “许小姐——” “苏小姐。”许婉枝和她一起开口。 两人都愣了一瞬,苏棠音坐直身体,朝许婉枝抬了抬手:“许小姐,你先说吧。” 许婉枝的目光落在苏棠音脸上,她眼也不眨地盯着她看,似乎苏棠音的脸上开了花一样。 若是旁人这么盯着她看,苏棠音早就该恼火了,但偏偏这人是许婉枝。 苏棠音没动,也没出言阻止,任由许婉枝打量着她。 许婉枝的目光其实很温和,她这个人就是温温柔柔的,看起来毫无攻击性,即使苏棠音自认脾气好,怕是也顶不过许婉枝。 比起打量,那种目光更像是一种欣赏与羡慕,她看着苏棠音之时,暗淡的眼底有一团光亮越来越明显。 苏棠音终于忍不住开口:“许小姐,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你要谈什么?” 许婉枝这才恋恋不舍收回了目光。 她坐在椅子中,浑身的戒备松垮下来,靠在椅子中摩挲着杯子。 “苏小姐,你是景医生的妻子,对吗?” 其实答案很明确,许婉枝自己也知道。 苏棠音颔首:“是。” 许婉枝又问:“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景医生的身份吗?” 苏棠音摇头:“不是,前几天刚知道的。” “前几天知道的啊……”许婉枝喃喃,“不算晚,不算晚。” 苏棠音抿唇,即使景柏当时没有跟她说太多关于许婉枝和闻煦的事情,现在她也能看出来。 怪物不是人类,像鲛怪和实验体那种性情温和些的怪物很少很少,大部分还是如景柏和闻煦这样,残忍又强悍,掠夺几乎成了本能。 只不过景柏懂得厉害,选了一条最好走的路,耐下心装模作样骗了苏棠音几年。 可看起来,那只藤怪应该不是这样。 许婉枝的回答也给了她答案:“我跟闻煦认识三年了,认识半年后我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那一天,闻煦在又一次被她拒绝后,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婉枝以为他受到了打击,犹犹豫豫没敢走,想要开口安抚他的情绪。 可是纤细的腰肢却被什么东西缠住。 “他主动告诉了我他的身份,在我面前展露怪物的形态,从那天后,他像变了一个人,完全不在乎我会不会将他的身份说出去,那些藤蔓成了我的噩梦。” 它们会钳制住她,亲吻她,瓜分她的眼泪和汗水,抬高她的腿缠上闻煦。 一个普通人,一个有着许多软肋的人,面对一个身份地位都要远远高于她的人,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主人公仿佛不是她自己,而她只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而已。 苏棠音一言不发,当个旁观者听完了她和闻煦的故事。 跟她猜的差不多,一场强迫来的婚姻。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落地窗上,许婉枝侧过头,目光又落在了外面的雨景中。 水滴落在地面之上,砸下一个个小水洼,晕开的涟漪晃晕了两人的眼睛,这场雨下的很大,外面许多没有带伞的人争先找了距离最近的店铺,拥挤着在外面躲雨。 她们两个坐在咖啡店里,雨水从玻璃上滑下来,视野逐渐模糊不清。 苏棠音的耳边是噼里啪啦的雨声以及店内舒缓的音乐,两者形成了格外鲜明的对比。 许婉枝的声音在这时候传来:“苏小姐,我已经妥协了很多,我认命了,我太多软肋了,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任何一个拿出来都足够我放弃一切妥协,于是上个月,我答应了和闻煦去领证。” 苏棠音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安慰她,许婉枝的情绪明显很不对劲。 许婉枝转过头来,盯着她的眼睛,眼眶微微红:“我妥协了这么多,可他要带我离开这里,去另一个世界。” “我为什么要去那里?我在乎的人都在这里,为什么我要离开他们去到一个只有怪物的世界?”许婉枝摇了摇头,“我做不到,我不爱他,我可以忍受被迫捆绑在他的身边,可我不能接受离开我的家人去另一个世界,我不愿意。” 苏棠音:“我知道,许小姐,你别担心——” 她想说,她不会帮景柏打开两个世界的门,她也不会去另一个世界。 但许婉枝却惨笑一下,眼眶越来越红:“苏小姐,景医生好像真的瞒了你很多,你以为没有你,他就打不开另一个世界的门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的血可以打开两个世界的门?你觉得这些和景医生没有关系吗?” 苏棠音怔愣,好像被闷头敲了一棍。 对,许婉枝说的对。 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为什么她的血可以打开两个世界的门? “景医生作为深渊的神,他远比你想的要强大,他活了太久太久了,跟宇宙同岁,情感比闻煦还要淡漠,为什么,仅仅第一眼就对你一个人类起了念头,甘愿放弃深渊来到这里潜伏在你的身边?” “闻煦说,两个世界的门最开始就是出现在深渊,是景医生将它撕开,它才越来越大,以至于扩散到了深渊之外,其他的怪物因此来到了这个世界。” “你难道,一点不怀疑,你和景医生有什么溯源吗?” 她的血可以打开两个世界的门。 她打开的门最开始是在深渊里。 她这个人让怪物之神为之痴狂。 这些好像都与景柏有一些关系,并且她的直觉告诉他,似乎关系匪浅。 苏棠音与许婉枝对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凝重。 她们两个都不想离开这里,都不想去到深渊,而两个人类要怎么斗得过两只强大的怪物? 苏棠音想了很久很久,在许婉枝长达十几分钟的注视下,唇瓣翕动几下找回了声音。 “我知道了,我明白了。” 许婉枝笑着问:“苏小姐,你明白什么了?” 苏棠音毫不避讳她的目光:“许小姐今天来找我,不就是想让我明白,景柏有事情瞒着我吗,你希望我去找到解决办法,和你一起组织他们打开深渊? ” 在许婉枝没有来到之前,苏棠音真的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不答应,景柏不可能强迫她打开两个世界的门。 可却忽略了那些事情,到底为什么,她一个人类可以打开两个世界的门,她与景柏到底有什么关系? 而景柏似乎知道这些东西。 许婉枝站起身,垂首对苏棠音说:“苏小姐,景医生不可能放弃带你去另一个世界的,你不够了解怪物,他们自私又邪恶,不可能在乎我们的感受。” “怪物要的是绝对的占有,而他们的世界,那个满是怪物的世界里,我们只能依靠他们,才是真正绝对的独占,跑都跑不了,除了他们什么都见不到。” “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不会听见你的话,强迫是一定的。” 眼里、身边,只有自己的丈夫,一个怪物。 这才是他们要带自己的妻子离开人类世界,回到怪物世界的原因。 人类世界对他们来说没什么新鲜的,在这里有太多不确定,有人类的规章制度约束着他们,甚至妻子还会见到很多别的人类,目光会分给许多人。 可另一个世界不一样。 在那里,没有法律,没有规矩,强大的怪物有自己的领地,像景柏和闻煦这种级别的怪物,在另一个世界是有绝对话语权的存在,他们居住的地方不会有别的生物出现。 只要去了那里,妻子就是完全属于自己的,除了自己的丈夫什么都见不到。 许婉枝拿起桌上的伞,朝苏棠音伸出手:“苏小姐,请帮帮我吧,我需要你想尽办法,找出景柏的底牌,如果你有能力劝住他,那自然是更好。” 如果有人可以阻止另一个世界的门打开,这个人只能是苏棠音。 景柏只听她的话,就算只有一点点可能,许婉枝也要拼命尝试。 万一呢? 万一景柏改变,万一他不会强迫苏棠音打开另一个世界的门。 或者,万一苏棠音找到了景柏的秘密,知道了自己与那道门的联系,想出了别的办法呢? 许婉枝只能靠苏棠音,给自己最后一次反抗的机会。 时间已经不早了,她离开了,只留下苏棠音自己在咖啡店坐着。 外面的雨很大,苏棠音没带伞,现在脑子里想的东西很多很多,又续了杯咖啡慢慢喝着。 咖啡到嘴里很苦,苦味化开又带了一丝甘甜。 马路上除了车子和风雨无阻的外卖配送员,几乎看不到人,雷声偶尔炸起,撕开昏暗的天地带来了一丝光亮。 苏棠音在时不时闪起的雷电中,忽然想到了很多年前。 也是这么一个刮风下雨的天,她被困在商场,暴雨让她寸步难行,手机也被冲走,景柏联系不上她,顶着大雨开车沿着她可能会去的地方一个个寻。 一直找到了晚上,他冲进来的时候,浑身都是水,碎发还往下滴着雨水。 在见到苏棠音的刹那间,他冲上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高大的身体甚至在颤抖,一个一米九的男人,在她面前慌得不像话。 苏棠音一直觉得景柏有分离焦虑症。 可现在看来,或许,景柏不喜欢人类世界是有原因的。 在这个世界她有正当的理由离开他,外出工作,出差,旅游,和朋友去聚餐,这些短暂的分离都足够让怪物焦虑的不行。 苏棠音闭了闭眼,轻轻叹了口气。 桌子上的手机震动,她睁开眼去看,屏幕上显示的就是景柏的名字。 苏棠音有那么一瞬间是不想接的。 她漠然看着桌面上的手机,景柏做人很有耐心,即使已经在她面前露出了狐狸尾巴,还是一如既往的有耐心。 他就这么一直打,一直等到手机自动挂断。 苏棠音没有动,而是继续看着桌面上的手机。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53节 果然,不出五秒钟,景柏又打了过来。 苏棠音这次依旧没接,而是挂断了电话。 她找出景柏的聊天界面,打字说:“我有事要忙。” 景柏回的很快:“宝宝,我想你了。” 苏棠音看着那四个字。 她的记忆里,景柏从不吝啬说情话,我爱你,我想你,宝宝,这种话他说了根本数不清,情绪价值永远拉满,让苏棠音时刻感受到被爱。 其实做丈夫,景柏真的很合格。 苏棠音没回,双手交叠撑着额头,目光涣散望着反光的大理石桌板,上面还映衬出她的脸。 茫然,无措,疲惫。 上了这么多年学,最近的事情真的完全在挑战她的底线,一切原则都被一次次推翻,倒塌到根本堆不起来,她的前路一片茫然,回头去看,只有一个瞒了她无数事情的景柏。 景柏真的可以做一个人类吗? 苏棠音也不知道。 她看着许婉枝,就好像看到了以后的自己。 闻煦没有景柏能装,闻煦没有景柏有耐心,所以闻煦从一开始就采取了最为极端的方式。 但景柏以后就不会变成这样子吗? 苏棠音觉得会。 桌面上的手机又亮了一下,她的动作缓慢,拿起手机点开去看。 景医生:“外面下雨了,很冷,你别乱动,发个位置给我,我去接你。” 苏棠音看着那条消息,一个个字在她的眼中却逐渐模糊。 她的眼眶很热,好像看到了很多年前,景柏在商场找到她的时候。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宝宝……我找了你好久……” 即使已经过去几年了,景柏依旧愿意在这种极度危险的天气出来寻她,即使她在跟他吵架,跟他闹矛盾,跟他冷战,他会永远包容她的脾气,对她从来没有发过火。 苏棠音打字回:“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这句话刚打出去,对面的聊天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苏棠音知道景柏要说什么,直截了当打了下一句话:“景柏,我需要时间自己相处,你不用担心。” 他没再发消息了。 这还是第一次,他们之间的聊天以苏棠音作为最后一句结尾,以前的景柏总是喜欢在她说完话后再接一句。 现在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可外面的天气却黑的好像傍晚六点。 她眺望着外面的雨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雨越下越大,这是一场将要持续很多天的大暴雨。 雨水砸在车前窗上,刮雨器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狭窄逼仄的车内,暖气还开着,景柏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撑着自己的额头。 喉结上下滚动,急速又疯狂,昭示着他的情绪起伏。 触手们拍打着车窗。 ——出去,出去!去找宝宝! ——我看到宝宝了,她就在那里坐着,去把她抓回来! ——宝宝宝宝宝宝,我的宝宝,你还在等什么,快去找她! 可景柏从始至终只是安静坐着,不同于分体们的暴躁不安,他现在寂静的有些可怕。 景柏满脑子都是闻煦最后跟自己说的话。 “景柏,我总觉得,你带不走她。” 闻煦觉得他带不走苏棠音。 景柏听的暴躁,越想脑门越疼,当时听到那话就炸了,跟闻煦动手打了一架。 现在,手机上的那条消息,以及远处落地窗内坐着的人,每一个都在戳着他的心窝子。 他为什么会带不走苏棠音? 他拼了命想带她回去,这样她就是完全属于他的人,他们会长长久久在一起,一直到生命的尽头。 即使苏棠音不愿意。 即使苏棠音会恨他。 可那又怎么样? 他打开了车窗,雨水扫进来很冷,可怪物本就习惯了寒冷,这些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一街之隔的地方,落地窗内坐着的女人落在他的视线中。 她没看到他来了,可他却能凭借超强的视力精准锁定她的位置。 景柏望着那道身影,魂牵梦萦的人,让他丢掉了一切身为深渊之主的尊严,匍匐在她身前,永远为了她弯腰。 她不愿意什么呢? 景柏想不明白。 车子内安静了许久,直到一声呢喃落下。 “宝宝,你就原谅我一次……” *** 苏棠音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她换鞋进门,将新买的伞挂起来。 客厅内传来饭香,厨房还有动静,隔着磨砂的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挺拔的背影正在忙碌。 苏棠音闻到了鸡汤的味道,景柏喜欢炖汤,尤其是这种寒冷的天气。 她没发出声音,去到卧室内洗了个澡,换了身家居服后出来。 景柏已经收拾好一切,端着两碗汤从厨房走出。 “宝宝,你回来了?”景柏熟练地展露笑容,一如曾经那个温暖体贴的丈夫。 “……嗯。” 苏棠音明知道他不安好心,一直在做戏骗她,可对上这个相处了好几年的人,即使他的面容与当初的景柏完全不同,但他的笑容、他身上的气息、他的灵魂都还是那个景柏。 她狠不下心。 “宝宝,冷不冷?” 景柏放下汤走过来,两手捏住苏棠音的耳朵,取暖般给她搓着,“外面的雨太大了,你出去的时候穿的很薄,有没有被冻着?” 他身上的冷香一股一股往鼻息涌去,苏棠音别过头道:“没事,不冷,我洗过澡了。” 她避开景柏,径直拉开椅子坐下,装作随意道:“来吃饭吧,很晚了,今天早点休息,有点累。” 景柏面不改色收回手,“嗯”了一声后朝苏棠音走去。 “宝宝,炖的鸡汤,放了些枸杞给你暖暖胃。”景柏将汤递给苏棠音。 苏棠音闻着那股香气,方才还并未觉得饿,现在食欲倒是被勾了起来。 “好,谢谢。” 苏棠音低头喝了小口。 她真的很喜欢吃景柏做的饭,怪物是聪明的,无论什么都能很轻易学会,包括厨艺。 景柏当初追她的时候,第一个拿下的就是她的胃。 这顿饭吃的还算是安静,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别的事情,就像是过去的无数个日夜一样,对彼此的照顾深入骨子里,吃饭时候也时不时给对方夹菜。 更多的是景柏在照顾她。 外面还在下雨,景柏将窗帘拉上,苏棠音看不到外面的雨景。 这顿饭吃的很快,她伴着雨声和景柏的说话声足足喝了两碗鸡汤。 碗筷是苏棠音收拾的,这是他们很久前就定下的规矩,景柏做饭,苏棠音就刷碗。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从前。 景柏靠在磨砂门上,望着里面那道绰约的身影,宽松的家居服挡住了一切姣好。 他有些激动,以为回到了从前。 看,宝宝吃了他做的饭,宝宝像以前一样主动刷碗,她还是心疼他的。 他越想越激动,只觉得浑身的细胞都在沸腾。 景柏上前几步,越走越近,苏棠音身上的香气对他来说就越是明显。 他自身后揽住了她的腰身,宽阔的怀抱贴着她的脊背,垂首将吻落在她露在外面的肌肤上,亲吻着发丝,又轻啄几下肌肤。 “宝宝……你好香啊……” 他根本忍不住,只觉得苏棠音香的不行,即使昨天折腾了一整天,现在依旧精力充沛,怪物是绝对不可能累的,可以很好地履行夫妻义务,让妻子快乐是他作为丈夫应该做的。 景柏将这些当成是自己的职责。 他从苏棠音手中取下那些碗,一边亲着她的脖颈,一边拉过她的手将手背上的泡沫冲干净。 在完成一切后,怪物终于忍不住了,他掐住小妻子将她转了过来,抱着人坐在吧台上,掀起家居服就凑了上去。 吞咽的声音太过明显,听的苏棠音耳朵发麻,往后微微仰头艰难呼吸,在终于受不住的时候,推开了一直埋在身前的人。 “景柏,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你答应了才能继续。” 苏棠音的脸很红,但说话的声音又很稳,反而是景柏的气息紊乱,连带着肩膀都在抖,眼睛蓝的不像样子,喷涂的气息都带了丝热气。 “我都答应你,我们过会儿再说。” 他很急,不管不顾就要抱着人往屋里走。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54节 苏棠音温顺地被他抱去卧室,一直到被放在被子上,景柏压了上来。 她这才搭上他的脖子,问:“那我要是不愿意去深渊,你也答应吗?” 景柏的身子一顿。 “景柏,嗯?” 第33章 景柏没有应声, 实际上他看起来很阴沉。 他直起身子压在苏棠音上方,宽阔的身形圈成牢笼将人控制住,两只胳膊还撑在她的两侧,望着她的眼睛蓝光幽幽。 苏棠音也不动,就躺在他的怀中平视着他的眼睛,一黑一蓝两双眼睛对视,说不清谁眼底的情绪更多。 “她跟你说了什么?” 这个“她”指的是谁两人都知道。 苏棠音淡淡回:“有必要跟你说吗?” “或者我去问闻煦, 让闻煦亲自去问她。”景柏说。 苏棠音闭上了嘴。 他是会威胁人的,让闻煦去问,闻煦能怎么问,以许婉枝那种性子,闻煦指不定又该用什么法子了。 苏棠音看着景柏,他的脸上没有情绪,就连一贯对她殷勤的触手们也凝滞在虚空之中,很安静,也没有其他动作,像是跟她完全不认识一样。 她忽然间就觉得有些累。 “景柏。” 她推了推他, 景柏的身形一晃。 一下没有推动,苏棠音也不恼,而是又推了一下。 “景柏,你压着我了,起来。”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景柏根本没有别的理由再继续压制着她。 他顺着她的力道起身,苏棠音坐起来将内衣扣好,拉下被推到脖颈上的衣服。 她坐在床边,仰头看着站在眼前的景柏。 他太高了,这个姿势让她的后脖颈仰的很疼, 才过了一小会儿就觉得酸涩难忍。 景柏看出来了,他将化妆镜前的椅子拖过来,坐在苏棠音的对面,两人之间隔了一段距离。 但他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双腿分开长屈,刚好搭在苏棠音的两侧,将她围在他的腿间。 苏棠音懒得去纠结这些,景柏愿意跟她谈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她清了清嗓子,问:“景柏,我不愿意跟你去深渊,你应该知道。” “嗯。”景柏反问:“所以她跟你说了什么?” “很重要吗?” “重要,你要是不说,我可以让闻煦去问,他可以问出来的。” 苏棠音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 他会威胁了。 景柏尽管会骗她,即使她知道了他的身份要离开,他也没有威胁过她,可现在,他学会了威胁,用一个跟苏棠音根本不熟的人去威胁她。 虽然不熟,但他知道苏棠音不会愿意因为自己让许婉枝受苦。 景柏懒洋洋看着她,身子松垮下来靠在椅子上,化妆镜的椅子本来就不大,平时都是苏棠音在用,他一米九的身高坐上去着实有些委屈,苏棠音觉得下一秒这椅子好像就会塌掉一样。 “宝宝,许婉枝跟你说了什么,你还是不愿意说吗?” 苏棠音没由来腾起一股怒意,音量也忍不住大了起来:“景柏,你在威胁我?” 景柏理所当然点头:“对。” 怪物的思维很简单,没有人类那些弯弯绕绕,他承认的太过爽快,苏棠音气的直冒火。 她拿起一旁的抱枕就砸了上去:“滚啊!” 景柏接过抱枕递给她:“还要砸吗,接着砸也行。” 真是没皮没脸,他的脸皮厚的令她震惊。 苏棠音越想越恼,将手上的抱枕又砸了过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现在给我滚出去!” 景柏又递了过来。 一来一回几趟,苏棠音气的满头汗,景柏神态轻松完全没有一点狼狈,甚至眼底还含着笑意。 她终于反应过来,这人是在逗她。 苏棠音闭眼,压制住自己的怒意。 “景柏,我对你真的很失望,你让我觉得,我曾经喜欢的人变成了一副我完全陌生的样子。” 她睁开眼,景柏眼底的笑意在一点点消失。 苏棠音已经恢复了冷静,面无表情的样子让景柏也有些心慌。 “宝宝……” “景柏,我很喜欢你,所以即使我不相信爱情,即使我内心挣扎过许多次,我依旧毅然决然选择跟你在一起,结婚后因为你,我的情绪和精神都很不对,你告诉我那是幻觉,我也以为那是幻觉,刚开始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我对你无条件信任。” 她的声音越来越冷,说出的话也越来越不对劲。 景柏即使思维单纯,也意识到了有些东西在变化,下意识皱眉想要开口:“宝宝——” “可你还是骗了我,是你先骗我的,我的精神衰弱,我的情绪不对,即使这样你还是要骗我,因为你控制不住自己身为怪物的天性,占有和掠夺已经刻进了你的骨子里,你可以装一时的'景柏',但你装不了一世,你迟早会变成这样。” “你让我觉得,我的爱与信任是一场笑话,'景柏'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景柏终于慌了,全然没了方才的淡定。 他起身,单膝跪在她身前,俊美的脸微微仰起,将她的双手完全包围在自己的掌心,握的很紧,好像这样苏棠音就不会离开一样。 “宝宝,不是的,我没有……” 没有什么呢? 景柏有些茫然,其实自己都说不出来没有什么。 他在此刻清楚认识到,苏棠音说的都是对的,他自己以为很正常的事情,在苏棠音一个人类的眼中却不是这样。 时不时出现的幻觉,那些幻觉让她害怕,委屈,精神也疲惫,没办法去想别的事情,没办法集中自己的注意力,仅仅是因为他控制不住自己怪物的天性,迫切想要她知道这些事情。 “景柏,我对你很失望。”苏棠音抽手,可景柏死死握着,像是将要溺水的人握紧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他没办法舍弃,也不甘心舍弃。 可苏棠音挣扎的很厉害,手背上不断出现红痕,她皱着眉,甚至上脚踹他让他滚开,景柏最终还是心疼她。 他泄力松手的刹那间,苏棠音直接甩开了他。 挥起的胳膊打在他的脸上,景柏的肤色很白,红痕出现的迅速。 他没动,甚至没有眨一下眼,无论苏棠音怎么打他都不会生气。 苏棠音搓了搓被握的红通通的手腕,眸若雪凝,冷声说:“景柏,我再说一遍,我不愿意去深渊,我知道你有办法,但我就是不愿意去,你可以强迫我,你也可以直接把我打昏带过去,但你信不信,只要我去了那里,我一定不会给你好脸色。” “我会讨厌你,不想见到你,厌恶你,不会多看你一眼,你要是可以忍受这些,大可以这样做。” 景柏的瞳仁一震,呼吸和肩膀都在抖,连带着身后的触手也跟着颤抖。 “宝宝,宝宝……” 他很慌乱,一想到那样子的苏棠音,整个人的呼吸都难,根本抑制不住,鼻尖甚至都泛起点点酸涩。 苏棠音将手抵在两人之间,拦住了他想要抱她的胳膊,迎着他无措的眼神说:“景柏,你喜欢这样的我吗,就像闻煦跟许婉枝那样。 ” 像闻煦和许婉枝一样? 他们是什么样子的? 闻煦强势又淡漠,对许婉枝也能狠下心无所不用其极,只要可以达成目的,他什么都可以做。 许婉枝恨他,也根本不爱他,一个接着一个巴掌地扇,即使妥协也只是因为闻煦的威胁,她甚至巴不得闻煦去死。 景柏一直洋洋得意自己和温煦不一样,因为自己不会那样对苏棠音,苏棠音也是爱他的。 他也认为苏棠音和许婉枝不一样,因为苏棠音不会那样打他,也不会恨他恨到想让他去死。 可会不会有一天,那双清澈温柔的眼睛里会盈满恨意,恨不得他去死,一遍遍咒骂他,一下接着一下地打着他。 景柏站起身,在苏棠音的目光下后退了几步。 他接受不了。 “不……不要这样……” 不能和许婉枝一样,苏棠音不能成为许婉枝,他也不能成为闻煦。 他看起来很惊慌,一下下往后退,一直退到墙壁那里,再也无处可退,靠在墙上望着苏棠音的脸。 他这幅样子落在苏棠音的眼中,她的心底越来越软,唇角忍不住微勾。 果然,跟她想的差不多,景柏和闻煦果然不一样。 她刚才真的以为景柏会成为闻煦,他第一次威胁她,苏棠音很害怕,害怕景柏已经被闻煦影响,跟闻煦那样。 她也怕他们之间会变成闻煦和许婉枝那样,貌合神离,一方强留,一方拒绝。 “景柏,你过来。”苏棠音忽然一笑,朝景柏招了招手。 景柏下意识攥紧了手。 他以为苏棠音要跟他提分手,又或者苏棠音要打他,不敢上前,也想捂住耳朵不听那些残忍的话,他不敢面对苏棠音陌生的眼神,就像许婉枝那样。 “宝宝……”他的声音很低,也很恐慌。 苏棠音的笑越来越深,她盘腿坐在床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冲景柏笑道:“你过来,我跟你说些话,太晚了,我们该休息了。” 该休息了? 她愿意跟他一起睡觉?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55节 景柏眨了眨眼,目光有些犹豫。 “宝宝……我……” 他不知道苏棠音到底要做什么,也怕苏棠音是在骗他,一旦他走过去,她就会给他狠狠一击。 景柏不怕疼,无论苏棠音怎么打他都可以,但他只能接受以爱为名的打,而不是那种带着恨意与发泄的巴掌。 苏棠音看他这幅犹犹豫豫小姑娘模样无奈叹气,又拍了拍身边,声音也加大了一些:“景柏,你再不过来,今天你就自己睡吧。” 景柏一听就急了,脚比脑子反应快,上前几步就扑到了苏棠音身边,急急忙去抱她,“宝宝,宝宝我不要。” 他跪在她身前抱着她,两人的身高差让他们刚好可以平视,苏棠音忍住笑去摸他的脸。 景柏急忙将脑袋往她的掌心蹭。 他的脸很滑嫩,苏棠音也摸的很舒服,忍不住又掐了掐,景柏的脸上就留下了两个很明显的指痕。 “宝宝,你想说什么?”景柏忐忑问。 苏棠音捏了捏他的脸,忍住笑意说:“我有一个方法,你要不要听听?” 景柏点头:“你说。” 他在这种时候很怕苏棠音生气,是最听她的话的时候。 苏棠音说:“你跟我留在这个世界,我们之间只有这种解决方法。” 景柏一顿,下意识摇头:“不行!” 苏棠音的笑容收敛,脸色也冷了下来:“为什么不行?” “我……我,不行,就是不行。” 景柏的话幼稚又无赖,他说不出个一二三,难道要说因为他没安全感? 在这个世界,他压抑不住自己的本性,他想将她拖回老巢独占,而不是在人类世界,人人都可以看到她。 那对怪物来说是一种巨大的挑战,刺激着他岌岌可危的人性。 苏棠音的手用力,几乎是掐着景柏的脸,他也没生气,任由她掐着。 “因为你没安全感,就要我放弃这一切跟你去到一个见不到光的地方?景柏,你不觉得对我很不公平吗?” 景柏张了张嘴,又说不出话。 是了,不公平,但怪物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苏棠音:“景柏,我知道你控制不住自己,你的怪物天性时不时会压过人性,那不如听我的,我有个方法,你要不要试试?” 景柏不想答应,他根本不愿意压制自己,他就喜欢释放自己的怪物天性,肆意妄为。 可苏棠音不愿意。 她再一次问:“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当然,如果你按照我说的做,我也会给你适当的奖励,比如……” 掐着景柏脸颊的手微微下滑,落在了景柏的脖子上,一下一下打着圈,指腹下的喉结拼命滚动,景柏的呼吸急促,眼睛越来越蓝,欲望明显到快要溢出来。 他急切凑过头握住她的手亲着又含在唇中,呼吸声让苏棠音听的耳朵滚烫。 她没动,一直到景柏自己把自己玩过火了,起身要将她扑倒的时候,时候终于到了。 苏棠音抬脚,抵住景柏的胸膛,双臂撑在身后稳住自己的身形,睡裤很宽松,顺着抬起的小腿下滑,露出纤细白嫩的肌肤。 她的身体后仰,睡衣的领口也大,锁骨明显,圆肩半露,隐约还有景柏刚才留下的痕迹,他看得心神荡漾,浑身难受的不行。 “宝宝,宝宝你别这样逗我,我难受……” 景柏的声音很哑,眼泪都快掉了下来,苏棠音终于体会到一点景柏心中的爽快。 原来看对方因为自己落泪,这种感觉真的爽快的不行。 她挑眉逗他:“我说了,你如果按我说的做,只要让我满意,这种奖励天天都有。” 说到这里,又压低声音拉长尾音:“是每天哦。” 这对景柏来说是巨大的诱惑,精准命中他的心房,根本没办法去拒绝。 怪物俨然忘了自己的目的是带苏棠音回到另一个世界,一颗心全被她吊着。 他捧着她抵在身前的脚,吻落在她的脚踝上,喘着气说:“好,好我都答应你,宝宝给我,宝宝。” 他喊了好几声宝宝。 身后的触手也跟着尖叫。 ——宝宝宝宝,我的宝宝! ——让我亲亲,让我抱抱,宝宝! ——我要我要我要! 那些触手上前来缠她,苏棠音没动,放松躺在被子上,让那些触手爬上她的身躯,搂着她的四肢,冰冷的触身滑过肌肤,她强行忍住想要出声的渴望。 景柏单膝跪在她身边,一路往上亲,每一寸肌肤上都落下吻,最后关键之时,苏棠音按住了他的手。 “欸,你还没答应我呢。”她笑的很柔美,脸色很红,自带一种强大的美感。 人类真是聪明,怎么会发现这种美妙的事情呢? 景柏低头去亲她的脸:“宝宝,我答应我答应,我都答应你。” 苏棠音拿出手机,打开录音,摸摸着他毛茸茸的脑袋。 “你要听我的话。” “我什么都听。” “我要去上班。” “好。” “我要去交朋友。” “好。” “我不去深渊。” “……” 他没说话,还是亲着她。 苏棠音笑了,也不觉得失望,本来也没打算让景柏真的一天就答应她,景柏现在要是真的答应了,她才觉得出奇了。 她反过头去吻景柏,如愿感受到身上的人身体一僵,先是一瞬间的停顿,接着是剧烈的颤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触手们的尖叫此起彼伏,越来越多的触手缠上她,在四周围起来,筑起了巢穴将他们困进去。 苏棠音吻着他,声音含含糊糊:“那这样,一个月时间,这期间我想做什么你都要答应我,如果一个月后你还是没改变主意,想让我去深渊,那我就陪你去,好吗?” 她想赌一次,她可以改变景柏。 因为景柏和闻煦不一样,景柏不舍得她伤心难过,景柏将她看得比他自己重要。 第34章 所以苏棠音愿意为了他们的感情给他一次机会, 她愿意去赌这一把。 因为景柏跟闻煦不一样,景柏在乎她,景柏不可能这样做。 她攀上景柏的脖子,侧过身去亲吻他的脸颊,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他的激动,他的爱意。 景柏浑身抖得不行, 那些触手越收越紧。 “宝宝, 宝宝你别这样……” 他根本不适应这些, 苏棠音做的这些话, 做的这些事情完全就是在他的底线横跳。 景柏挣开她的胳膊,跟被烫到了一样匆匆忙忙站起身后退,脚步跌跌撞撞,离苏棠音足足有四五步远的距离,好像苏棠音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苏棠音:“……“ 她沉默一瞬, 问:“你不愿意?” 他怎么可能不愿意,他愿意死了。 景柏的声音很哑:“宝宝, 你别这样……“ 他的身体反应骗不过苏棠音,两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苏棠音只消往下一看,轻易就能看出来他的情动,因为那实在太明显了,明显到他即使穿着宽松的家居裤也根本遮挡不住一点。 她这时候反而笑了,侧躺着撑起一只胳膊,支着下颌看他,宽松的衣袖沿着手腕下滑,细白的腕子上还挂了个银色的手链,是很早之前景柏送的。 苏棠音不喜欢戴婚戒,但这根银链倒是经常戴着。 她拍了拍身边的被子,问:“阿景,怎么不过来让我亲亲?” 景柏的脸绯红如霞,眼神躲躲闪闪,明明苏棠音更媚的样子都见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两人在那方面的次数根本数不过来,但现在看见苏棠音这样,他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 活了几十亿年的怪物,此刻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磕磕绊绊不敢说话。 苏棠音一遍遍喊着景柏,可他却呆呆站在那里不动,到最后她也有些恼了。 她随手抓过一只抱枕砸了过去:“景柏!” 景柏急忙回神,下意识接住她扔过来的抱枕。 小妻子有些生气,脸色涨的很红,杏眼圆圆瞪着,景柏看一眼就怂了。 “宝宝……” 苏棠音看了眼他的身下,微微眯了眯眼:“怎么,是我对你没有吸引力了,你都快爆炸了还不愿意来碰我?” “还是说,我给的奖励你不想要?” 景柏艰难吞咽,抱紧了怀里的抱枕,摇头磕磕绊绊道:“不是不是,我真的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 景柏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说他害怕苏棠音在耍他? 说他根本不适应苏棠音这样,因为这些事情平视都是他在主动,小妻子是很害羞的人类女性? 苏棠音坐起身,领口挣开一颗扣子,脖颈和锁骨清晰,圆肩半露,他急忙又别过去了眼。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56节 “阿景,我给你的奖励,因为你很听话,所以我愿意给你奖励。”苏棠音光脚踩下来,地面上被景柏铺了厚实的地毯,房间里又开着地暖,其实根本不冷,她踩下去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可景柏还是下意识皱紧了眉,几步上前掐住她的腰身将她提起来,拎着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脚背上,让她踩着他垫脚。 苏棠音的角度高了些,笑盈盈凑上前亲了景柏一口。 啵唧声太过明显,景柏的动作一顿,整只怪石化了般僵硬。 苏棠音看得心软,又亲了好几口,一边亲一边说:“我们阿景真好看。” 怪物心花怒放,若是身后有根尾巴,恐怕早就翘了起来。 他像只小狗一样蹭蹭她,小声说道:“宝宝,宝宝……” 苏棠音主动去勾他的脊背,攀着他的肩膀问他:“我给你的奖励,现在可以要了吗?” “我要,我要宝宝……” 景柏在苏棠音面前一向没有什么自制力和原则,刹那间丢掉自己所有的戒备,撑起上半身去解苏棠音的衣服。 苏棠音一动不动任由他解,压抑住呼吸,还撑着最后一丝理智问他:“你要先答应我的条件。” 景柏脸红的不行,一向冰冷的身体也多了些人类的体温:“什么?” 苏棠音想给他一巴掌,他果然是又忘了,一点都没放在心上,精虫上脑的东西! 她咬牙,忍住怒意一字一句说:“一个月时间,这一个月要听我的话,如果一个月后你还没改变想法,还是一心想让我跟你去深渊,那我毫无怨言跟你去,但若是这一个月你改变了主意,愿意陪我留在这里,我们就像以前那样相处,好吗?” 景柏宛若蓝宝石的眼睛看着她,目光从她的眉头一路下滑,越过鼻梁到红唇,这一张脸无论是哪里都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第一眼见面就深深沦陷,自此她就是他的命,是他的渴望。 他有多想将她拖回深渊藏起来,只有他自己知道。 景柏不觉得一个月时间就能让苏棠音改变自己的想法。 但他愿意配合她演演,起码这样小妻子不会再生气。 景柏吻上她的红唇,贴着唇瓣一下下辗转,闷声“嗯”了一声:“好。” 苏棠音勾唇笑了,抬起手摸摸他的后脑勺,又亲了亲他的脸颊,声音如丝般:“好,那你现在可以来领你的奖励了。” 他的奖励。 景柏呆愣看着苏棠音,她如以往很多次那样躺在他的怀中,可却与之前有些不太一样。 以前的苏棠音很害羞,会不好意思看他,衣服是他帮忙脱的,前戏是他自己做的,她只会随着他的动作嘤咛,时不时还会躲他。 可现在的苏棠音不一样,自从昨天那次之后,苏棠音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在这方面比之前大胆许多。 比如现在,她在解他的领口。 “阿景,你怎么不动?”苏棠音边解边问,媚眼如丝,“是不好意思吗,还是不想啊?” 景柏慌忙摇头:“不是不是,宝宝我愿意的。” 苏棠音当然看得出来他愿意,他那点反应根本瞒不过她,两人贴的很近,彼此身体的情动都异常清楚明白。 家居上衣还没脱下,景柏就气势汹汹亲了下来。 苏棠音没动,平躺着任由他为所欲为,只是当所有的羞涩被自己丢掉,打破了过往自己加给自己的那些束缚,她好像更能体会景柏对这件事的热衷是因为什么了。 能透过爱人的动作,清楚地感受到他有多爱自己。 能通过热烈的回应,让他也知道她有多爱他,心灵的满足和爱更加美妙,难以忽略,在最后关头,苏棠音翻身将怪物推倒,看着满脸茫然的丈夫。 “宝宝?” “我在。” 景柏皱紧了眉头,怪物第一次觉得这么难熬,小妻子就算再放开也不如他,还是收敛了很多,她这个人干什么事情都慢慢悠悠,包括这件事,怪物有好几次都险些忍不住。 景柏额上的汗一直落下,又被苏棠音温柔擦去,屋内的暖气是给小妻子开的,却苦了怪物,喜欢寒冷的怪物越来越热,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让他的脑子都不清醒,触手越来越多,缠上妻子稳住她的身形。 “宝宝,宝宝……” 他唤着她,希望她能心软些,心疼心疼他。 可苏棠音也很无奈。 怪物无论是那方面都要优越于普通人类,人类和怪物是完全不匹配的,最初这件事对她来说更像是一种折磨,很多次后,在景柏越来越熟练,她才算勉强接受的了,所以苏棠音鲜少主动,更多是被动,让他自己想办法。 可现在因为想要给他奖励,其实也有自己心里那点隐秘的情绪作祟。 看着他因为自己臣服,每一次呼吸都是因为她,那种感觉实在太过美妙,苏棠音很喜欢这种感受,尤其是景柏这样子看着她的时候,但他们的体力差距实在太大,而且景柏还是个怪物,跟人类完全没有可比性,直到最后他委屈的眼泪往下落,但又不舍得打断她,他很喜欢妻子的回应。 怪物的天性无数次要压倒他那点人性,可每当他出于失控的边缘,小妻子就会亲他,放轻声音去安抚她。 “阿景,没事的,我在呢。” 他就在她的安抚声中克制了半个多小时,没有像昨天一样失去理智。 苏棠音喜欢他的听话,这证明他愿意为了她压制怪物的天性,所以她一直强撑着,可欲壑难平长时间这样,怪物的理智岌岌可危。 她心下估量了些,景柏今天已经忍了半个多小时,没有像昨天那样成为一只怪物,他现在还有人性,他一直用那点薄弱的人性压制着自己的怪物天性,一口吃不成胖子,她不能逼他太紧,凡事要循序渐进。 她最后还是败下阵来:“阿景,我累了。” 怪物一直在等这句话。 当苏棠音刚说完这句话,景柏就翻身夺取了一切,苏棠音的意识在一瞬间跌入深渊,到最后迷迷糊糊想,这种出力的活还得是景柏来干,她再也不要了。 *** 苏棠音醒来的时候,景柏已经不在身边了。 景医生一向醒的早,因为怪物是不用休息的,他只不过会陪着妻子睡会儿。 她躺在床上缓了会儿,屋子里的窗帘拉开了一角,凭借透进来的光,苏棠音知道外面已经天亮了,甚至还出了太阳。 果然是雨过天晴。 她起身朝,艰难挪着步子朝浴室走去。 洗了个清爽的澡,收拾干净后,苏棠音抬头看了眼表,已经十点多了。 她叹了口气,从衣柜中取出干净的衣服换上,拉开卧室的门后,刚好看到景柏就在客厅坐着。 沙发上坐着的人身姿挺拔,眉眼俊美,因为怪物厌恶光亮,客厅的窗帘没有拉开,落地灯的黄光打在他的脸上,为张扬的五官增添了些柔美。 怪物的听力很好,在苏棠音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此刻门一拉开,景柏的视线就黏在了苏棠音身上。 他看着苏棠音,目光一丝也不不愿意偏离。 苏棠音早就习惯了,上前几步来到他身边。 她穿了身紧身的粉色毛衣打底,配了件宽松直筒的牛仔裤,好身材一览无遗,景柏看得心痒,小妻子的香气顺着空气传到他的鼻息中,欲望拔地而起。 苏棠音的膝盖抵在景柏身边的沙发上,抬高他的下颌吻上去。 景柏:“!” 他当时就很没志向地丢掉了手上的平板,单手揽住小妻子,热情地回应着她。 触手们尖叫: ——宝宝宝宝,宝宝亲我了! ——宝宝好热情,好香好软! ——宝宝睫毛好长,好想亲! 苏棠音别了个头,景柏凑上前还要索吻。 “宝宝,我还要亲亲。“ 苏棠音摸了摸他的脑袋,将下颌抵在他的颈窝,“不行了,我饿了,想吃饭了。” 怪物很在乎妻子的身体健康,因为人类是脆弱的,他一听也只能压下那点火气,将苏棠音面对面抱在怀里朝餐厅走去。 饭早就做好了,一直用加热垫保温,此刻刚好能端上来吃。 景柏算是有先见之明的,知道苏棠音醒来就可以直接吃午饭了,所以直接做的就是午饭。 他一直夹菜盛汤,格外珍惜两人最近这段时间来之不易的平静。 苏棠音来者不拒,这顿饭算是在景柏的伺候下吃完了。 她擦了擦嘴,看着他温柔的目光,动作一顿,缓慢放下纸巾,清了清嗓子,在景柏的注视下说:“阿景,我需要出去一天。“ 景柏无措眨了眨眼。 随后,像是反应过来小妻子到底说了什么,他那点火气忽然就炸了:“什么?你要去哪里?” 苏棠音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捂住耳朵闭了闭眼。 等到景柏自己将音量降下去后,她才松开手回头去看景柏。 “阿景,我要去一趟舟青山。” 景柏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到底是因为什么:“你要去找那只鲛怪?救那只小鲛怪?” 苏棠音毫不避讳点头:“嗯。” “不行!”景柏直接拒绝,完全不给苏棠音劝告的机会,“我不同意,你不能去!” 这也在苏棠音的预料之中,她没有任何反应,喝完最后一口汤,将碗放在桌子上。 苏棠音站起身,垂眼去看景柏。 怪物此刻很生气,眼睛又变成了蓝色,触手们也不是很安稳,沿着地面爬过来缠上她的脚踝。 苏棠音:“你反抗无效,我必须去。” 她的神态太过坚决,景柏一瞬间以为苏棠音又要跟他吵架。 怪物很委屈,明明才刚和好,为什么又要跟他吵架,还是因为一只小怪物,那只怪物那么弱小,有什么值得苏棠音惦记的! 他一委屈,神态也忍不住透露出几分脆弱,眼眶都有些湿润。 “不行,你不能去,你说了不会离开我的,” “你也说了这段时间会听我的话。” 苏棠音直截了当回他。 景柏被噎了一下,那确实是他说的话,他没办法反驳这些。 昨晚上他亲口答应苏棠音的,这段时间会听她的话。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57节 景柏越想越恼,那点子委屈和怒意直冲上脑门,让他的脑子都不太清醒,情绪隐隐失控。 在濒临崩溃的时候,苏棠音喟叹一声,弯下身,揪起景柏的衣领,“吧唧”一口亲上了他。 景柏:“……宝宝?” 苏棠音又亲了一口,面无表情说:“你听我的话,回来还有奖励。” 景柏:“我——” 话被苏棠音的又一次亲吻堵住,一连几回,景柏全然忘了自己生气是因为什么。 他搂着苏棠音,小狗一般往她身边凑去:“宝宝宝宝,我还要亲,宝宝。” 苏棠音觉得好笑,站着任由景柏揽住她,将脑袋贴在她的身上,仰起雾蒙蒙的眼睛看着她。 但美色虽然误人,她却也不是那种没有理智的人,还记得自己的正事是什么,故意往后仰头躲过景柏的亲吻。 苏棠音挑眉:“我说了,我要出去一天,如果你听我的话,在家里等我,那我今天就再奖励你一次。” 景柏不满地皱眉,试图挣扎:“宝宝……” “一天。” “……宝宝,不要嘛……“ “一天。” “……半天。” “我说一天就是一天。” “……那我陪你去。” “不,我自己去,一天。” “……” 景柏别过头,俨然一副不同意的样子。 他们认识这么久,还没分来过一整天呢,就算是苏棠音出去有事,景柏也会想办法,易容或者跟踪,总之每天都要见到苏棠音。 可她现在说要出去一天,分离让怪物很焦虑,也很恐慌,她要去单独见那只鲛怪,在这路上她还会见到很多人类,跟很多人类打交道,他一点也不想见到这种局面。 苏棠音知道他在别扭什么,但她要改变景柏,这件事是必须要做的。 景柏必须放她单独出去,给她独处和社交的空间。 这是人类的相处方式,而不是怪物那种独占的方式。 她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顶,亲了亲他的额头,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哄着他:“阿景,等我一天,我需要你的帮忙,所以你在家等我的信息好吗?” 景柏抬起头:“宝宝,不要——” “阿景,我需要你。”苏棠音打住他的话,“你是我的丈夫,我需要你帮我,所以你在家等我的消息好吗?” 需要他。 丈夫。 每一个字眼都戳到了怪物的心眼,他的心里冒起粉红泡泡,快乐的几乎要摇尾巴,抱着苏棠音的手不断抖着,触手们没出息地喃喃。 ——宝宝需要我们,宝宝说需要我们…… ——宝宝还说我是她的丈夫,丈夫,丈夫啊…… ——宝宝,宝宝,宝宝说需要我! 苏棠音忍不住笑了,在这时候挣脱景柏的怀抱。 她朝景柏伸手:“我要开车去舟青山,你把那辆越野车的钥匙给我。” 说到这里她顿了下,放轻声音:“宝贝阿景,在家等我好吗?” 景柏完全忘了自己什么时候给她的钥匙。 他浑身轻飘飘的,身子在颤抖,脸上的肌肉也在抖,一直到苏棠音都走了,屋内只剩下他一个人。 不,一只怪物。 他坐在沙发上,垂着头,碎发盖住眼睛,屋内的光很暗,只能看见无数蓝色的触手。 许久后,他抬起了头,幽蓝的眼睛深邃明亮,里面的晦暗与欲望强大到难以忽视。 光亮照明了些他的侧脸,肌肉颤抖,呼吸粗重。 “宝宝,宝宝需要我……” “宝宝,我的宝宝,宝宝……” 苏棠音顺利开车离开了公寓。 她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越来越远的公寓,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拿捏景柏还不容易? 怪物很好懂,也很好哄,只需要她给一点甜头。 她相信,自己不用一个月就能改变他。 因为景柏是爱她的,比她的爱要更深厚。 第35章 苏棠音自从拿了驾照后不经常开车, 平时出行大多都是景柏开车。 她开车很慢,到b城的时候已经傍晚了,上山的路恐怕早就封锁了。 苏棠音还是住了上一次的民宿, 她开车进入民宿。 汤守和方霞迎上前来:“小苏啊, 这次还是去六峡峰吗?” 她笑着说:“是,还有些样本没采呢。” 一直到收拾好东西, 苏棠音躺在房间内, 外面早已经天黑。 这里有一点冷, 即使屋内开了空调, 但毕竟没有地暖, 她习惯了家里的暖气, 来到这里还是有些受不住。 苏棠音躺在床上,平视着看头顶上方的吊灯,晕开的光映入眼睛里面,她莫名想起当时景柏化为“白景” ,跟着她来到了舟青山。 想起他一本正经装着,还喊她苏姐姐的样子,苏棠音就有些想笑。 她将手搭在眼睛上,长长叹息一声,忽然有些想知道景柏在做什么。 苏棠音拿起手机, 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景柏唯一一条消息还是一个小时前,他问她到了没。 她当时太忙了,看了眼没回,后来竟然忘了。 苏棠音打字回:“嗯嗯, 到了。”【可爱jpg】 消息发出去才两秒钟,那边就打过来了视频通话。 手机突然的震动让苏棠音吓了一跳,险些把手机摔在脸上。 她手忙脚乱拿好手机,待拿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刚才不小心按了接通键,景柏的那张俊脸已经出现在屏幕里。 “宝宝!” 她还没定好目光,景柏的声音就已经传来了。 他看起来很委屈的样子,背景应该是在客厅,还是就开了那一盏灯,只要苏棠音不在客厅,他一般都是只开个落地灯,或者一盏灯都不开。 苏棠音隔着屏幕喊了句:“阿景。” 景柏凑近了些镜头,一张脸怼在镜头前,俊美到让苏棠音心颤了一下。 “宝宝,我好想你啊,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找你吧,或者我去基地把那只鲛怪接出来,本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你没必要亲自跑一趟。” 最主要的是,他一点也不想离开苏棠音。 可景柏只看见苏棠音望着镜头一言不发的样子,他以为自己说动了苏棠音,她可能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度,景柏越发激动,坐直了身体接着劝她。 “宝宝,你们基地的防守可轻松了,我轻易就能闯进去,我把那只小怪物接出来,到时候我亲自把它送来舟青山,让它和它的父亲团聚怎么样?” “宝宝你回来吧,我好想你,我想的不行,你再不回来,我今晚真的要睡不着了。” “没有宝宝睡不着觉,真的一点也睡不着,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在沙发坐一晚了。” 他连威胁都用上了,还是拿自己威胁的,以为苏棠音一定会心疼到马上答应他。 可是苏棠音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景柏的话很密,苏棠音满脑子却都是他那张脸。 真的很好看,以前的'景柏'也很好看,那张脸完全是按照她的审美长的,苏棠音一直觉得自己喜欢的是'景柏'那样子的,直到现在,真正看到这张脸之时,才明白其实在景柏面前,无论是是过去的景柏,还是现在的景柏,只要是他,她都会喜欢。 她看着那张脸发呆,对面的景柏终于意识到不对了。 她根本没有听他说话! 景柏越想越气,“宝宝!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听我说话!” 像只炸毛的大狗狗,苏棠音觉得。 她侧躺下来捧着手机,笑的没心没肺,景柏看她笑成这样,心里又酸又涩。 她是真的不在乎他,明明他都生气了,苏棠音竟然还笑的这么开心,根本没想过来哄他。 “为什么要笑,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是吗?”景柏的眉头都皱起来了,这种神情出现在这张脸上,本来应该是极具压迫性的,但他现在看起来却像是个朝大人讨糖,讨不到后独自生闷气的小朋友。 苏棠音笑呵呵地看着他,手指隔着屏幕戳了戳他的脸:“谁让你生了一张这么好看的脸,我抵抗不了美色的诱惑,刚刚忍不住看呆了,怎么办呢阿景?” 景柏的神情变得很快,一缕风一般过境,俨然多云转晴了。 他的唇角隐隐抽动,因为强行压抑自己的笑让自己看起来有些奇怪,明明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还是故作矜持一脸高冷,面对苏棠音的花式吹捧还傲娇地别了别脸。 “马马虎虎吧,不如宝宝漂亮。” 苏棠音都懒得拆穿他,知道他现在心情好,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些。 但景柏也就淡定了那么一小会儿,不过几分钟,他的表情又开始晴转小雨。 “宝宝,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好想你啊。”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58节 景柏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委屈些,苏棠音吃软不吃硬,她现在心情好,对他肯定会有更多的包容,景柏觉得可以趁这时候把她骗回来。 可是苏棠音不吃这一套。 她现在有些困意,明天一早就得去六峡峰,今晚打算早些休息,丝毫没注意景柏那点小心思。 景柏觉得自己装的已经很到位了,他拉低声音可怜兮兮:“宝宝,回来陪陪我吧,我好想——”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屏幕对面的人打了个哈欠,懒洋洋说了句:“我有些困了,先睡觉了,你早些休息。” 景柏:“?” 对面已经挂断了电话。 手机从聊天界面退出,他看着壁纸上两人的合照,苏棠音笑的很温柔很开心。 景柏直接气笑了:“宝宝你……” 把壁纸上的人当成了真正的苏棠音,景柏用食指狠狠戳了戳,身后的触手蔫蔫的。 ——你带不回来宝宝,你不行。 ——宝宝,宝宝快回来,想死怪了呜呜呜。 ——不如我们去抓宝宝吧! 一根触手忽然出声,接着一阵诡异的寂静后,无数根触手开始附和。 ——去抓宝宝,去抓她! ——宝宝在舟青山,现在开车去抓她,抓回来狠狠亲几口! ——宝宝宝宝宝宝! 景柏听的脑壳疼,握着手机的手用力,理智的天平不断往这些触手那边倾斜,心里争斗异常激烈。 发了疯想把她捉回来,像以前那样让她待在家中陪着他。 但每当身体要付诸行动的时候,另一道声音总会出现打断他。 “宝宝说了让你不要动,在家里等她回来,她说需要你帮忙,需要你等她的消息,你答应过她这段时间要听她的话!” 听话听话听话,他答应过苏棠音会听她的话。 最终还是那点人类的理智战胜了他的怪物天性,景柏靠坐在沙发上,单手扶额仰躺。 一根触手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问:“为什么不去找宝宝!你在装什么!” 景柏一手捏爆了那只触手。 “去找她?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吗?她生气了多久,现在去找她有什么用,宝宝说了让我在家里等着她。” ——宝宝说的不对! “无论什么时候她说的都对。” ——你不想她吗? “想死了。” ——那去找她,去抓她,去抓她回来啊! “这么急做什么?” 景柏很淡定,想明白后反而没那么多焦虑了。 苏棠音说给他一个月时间,这一个月他要听她的话,如果一个月后他还是想带她回深渊,那她心甘情愿跟着他走。 一个月。 景柏的眼睛闭上,右手盖住眼皮,懒散躺在沙发上,靠枕垫在脊背下,忽然闷声笑了出来,笑声在寂静黑暗的客厅中异常清晰。 “就一个月啊……” 一月,换她的一辈子,换他们的数万年。 很值。 一个月,他绝对不会改变主意,苏棠音势必要心甘情愿跟着他回到深渊,回到他的家,回到他们的地方。 触手们也明白了景柏的意思,那些触手们从刚才的癫狂逐渐平息,最后一声接着一声的笑声逸散。 *** 苏棠音第二天就去了六峡峰,那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几乎没什么人上去,大多人都在缆车那里选择下去。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她去的很早,天刚亮就上山,一路没敢怎么休息,等到来到山顶的时候也才刚过十一点,时间还来得及。 她来到那处湖泊,站在湖边喊了声,随后便安静等着。 不过一分钟,平静的水面上掀起一股涟漪,一个头冒了出来。 依旧是那副半人半鱼的模样,五官俊美凌厉,偏偏肤色苍白到没有血色,可以看到浅绿色的血管,绿色的头发如瀑般披散在脑后,一双眼睛雾沉沉地盯着苏棠音看。 苏棠音对它说:“我来接你回c城,今晚我们去接你的孩子。” 听到那只实验体的消息,这只鲛怪的眼睛微微眨动,本来麻木的脸上浮现僵硬的笑,飞快在水里打了个挺,鱼尾拍打在水面上,水花溅到了苏棠音的脸上。 她笑着擦了擦脸上和身上的水,在那只鲛怪又一次浮出水面的时候对他说:“我需要你配合一些事情。” 鲛怪趴在河岸上,苏棠音蹲下来刚好和它对视。 “车子上不来,但我查到过一些消息,你沿着这条河往后山的方向游,那里有个瀑布,你跳下去顺着河流游,可以来到山下的湖里,我会在湖边等你,等到夜深无人的时候你再从湖里游出来,化为人形,换上我给你的衣服。” 鲛怪很聪明,能理解苏棠音的做法。 它点了点头:“好。” 说完,转身往远处游去。 到达深湖区,它扭头往苏棠音这边看了一眼,苏棠音冲它摆了摆手,示意它离开。 鲛怪的头往湖里一扎,鱼尾消失在水面,只余下一点点还未散去的涟漪证明了它的存在。 苏棠音看了眼表,现在也才十二点,她现在下山,回民宿拿上行李开车,赶往山下的湖边,到时候应该才五六点。 时间还很宽裕。 她站起身就准备往山下赶,刚转身,险些被吓了一跳。 她惊呼一声后退了几步,拍着胸脯掩盖自己的惊讶。 “你——你是什么东西?” 用“东西”来问实在是不太礼貌,但苏棠音只能这样形容,因为她确实看不出来身后的那只……怪物是什么品种。 它的个头很矮,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孩子的身高,皮肤是深褐色,隐约还有些沟壑,像极了某种树皮的颜色。 是只小怪物。 眼神很清澈,比起这个年纪的人类孩子,它看起来更加单纯些,面上的情绪懵懂又可爱,伸手想要去触碰她。 苏棠音明知道面对一个陌生的怪物,为了自保她应该躲避,但这只怪物实在太像个孩子了,她对上那双眼睛,看到里面好像都是喜爱,竟然停在那里没动,任由它触碰自己。 干枯的手抓上她的衣袖,不小心触碰到露出来的肌肤,它的手很凉很凉。 “你是……”苏棠音诺诺开口。 这只小怪物裂开嘴露出一个自认为毫无攻击力的笑:“我想回家,你可以带我回家吗?” 苏棠音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它的话。 “当年是你把我们带来的,现在,你可以带我回去吗?” 它是这样说的。 苏棠音意识到,这只怪物是认识她的,并且应该知道些什么。 小怪物拉住她的衣袖,仰着头怯生生看她,但目光中却透露出明显的喜欢。 跟之前的那只实验体一样,一眼看到她就很喜欢。 苏棠音觉得应该是自己身上的气息,那只小实验体也是因为她的气息主动靠近她的。 她半蹲下身,对这些怪物毫无畏惧之心,即使知道它们是天生的掠夺者,可身边出现的怪物多了,见到它们反而像是看到了老友一般。 苏棠音问:“你知道些什么是吗?” 小怪物点点头:“很多年前,我见过你。” 苏棠音:“是五年前吗?” 小怪物摇头:“不是,是,八年前。” 八年前。 苏棠音有一瞬间以为它记错了时间:“你确定是八年前?” 小怪物又点头:“是,我来到这里,已经八年了。” 八年了。 可明明两个世界的通道出现在五年前,为什么这只怪物说自己八年前来到了这里? 事实上她也确实问了出来:“我很确定自己是在五年前来到的舟青山,我的血打开了两个世界的门,有怪物顺着打开的门来到了这个世界,为什么你是八年前来的,你是不是记错了?” “没有。”小怪物摇头,“我就是八年前来的,当时,这里正在建设,那里有人在建亭子。” 它指了一个方向。 “我伪装成树在这里待了很久,那些人说话,我就跟着学会了人类的语言。” 它说话不像鲛怪和实验体那样磕磕绊绊,因为鲛怪和小实验体一直在湖底,很少接触人类,因此人类的话也学的不是很像。 而这只怪物更像是景柏和闻煦那样的怪物,因为经常跟人类打交道,所以语言很流畅,如果不是一身怪物外貌不能隐藏,苏棠音根本察觉不出它是一只怪物。 她顺着那只怪物指的方向去看,那里是一片废墟。 她很了解舟青山,查过很多资料,八年前舟青山要建设山顶度假村,是修缮了很多设施的,但是度假村还没建好,那场山体滑坡毁坏了大批的建筑,于是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这只小怪物看见的人类,应该是八年前修缮度假村的工作人员。 八年前,真的是八年前来的? 她又将目光转向这只怪物,它瞪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她,就差没把“我好喜欢你”写在脸上,眼睛亮晶晶的,很可爱也很好看。 它没必要骗她。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59节 苏棠音压住自己心底那点震惊,蹲下身问它:“你当时看到了什么?” 小怪物眨了眨眼,指着她:“你。” 苏棠音已经没办法形容自己内心的震撼了。 她? 又是和她有关? 小怪物说:“我见到了你,我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是你把我带出来的,后来,那只怪物看见了你,把你卷了进去。” 那只怪物? “是……那只生活在深渊的怪物?” 小怪物:“是你的丈夫。” 她的丈夫。 景柏。 苏棠音下山的时候心神不宁,脑子很乱,思绪繁杂,满脑子都是那只怪物说的话。 一直到坐上缆车,她望着窗外的万里悬崖,脚下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这座山上到底隐藏了多少怪物,那只小怪物也不知道。 八年前,八年前她来过这里。 八年前她才十八岁,刚刚高考完,可记忆里她打了两月的暑假工,一直到九月份大学开学,她根本没有印象自己来过舟青山。 那只小怪物却说在八年前见过她,没有认错人,就是她。 她在八年前来过舟青山,第一次打开了两个世界的门,第一次见到了景柏,甚至还被景柏卷进了深渊,那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五年前那次,应该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可景柏和苏棠音都没有这段记忆。 苏棠音怎么都想不明白这里面隐藏着什么东西,她靠在窗户上,闭上眼揉着太阳穴,疲惫让她没办法思考太多。 难道说,她的血可以打开两个世界的门是因为八年前一些事情吗? 可她真的没这段记忆。 苏棠音自己也想不明白,或许景柏瞒着她的事情就是这些,她必须问清楚这些东西。 缆车到了山底,苏棠音下车后立马打车回了民宿。 她拿上行李,跟汤守和方霞夫妇告别之后去了后院开车,一路驱车去舟青山后山山底的那个湖泊边。 那只鲛怪现在应该在湖底待着等待夜晚到来,现在是白天,它出来太过显眼。 苏棠音打开了车门,凉风吹散了些燥热,她现在已经冷静了很多。 她就这么等,等到夜色足够浓厚,才起身来到湖边。 依旧是轻声一喊,那只鲛怪就冒出了头。 苏棠音对它说:“你变为人形,换上我给你的衣服,一路上我们可能会遇到查车的人,别慌,你就正常装作睡觉就行。” 鲛怪了然点头。 苏棠音带的衣服是件连帽罩衫,宽松的裤子也能很好遮挡它的鳞片,它戴上帽子和口罩后,除非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是一只怪物。 一切准备好后,苏棠音开车往c城赶去。 路程很远,她一路上却没敢休息,后座上坐了个怪物,但庆幸的是一路还算是顺利,鲛怪很听她的话,一路上躺在后座上装作睡觉,一人一怪平安到达了c城。 彼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苏棠音没有回家,直接开车带着鲛怪去了c城实验基地。 基地早就下班了,凌晨的基地一片黑暗,苏棠音将车停在基地外。 鲛怪趴在车窗上,嘴里不断发出苏棠音听不懂的声音,它的身躯在颤抖,瞳仁瞪的很大,本就过于显眼的眼睛在此刻大的有些骇人,眼底的激动根本压抑不住。 “你能感知到它的位置是吗?” 这也是苏棠音坚持要去接这只鲛怪的原因。 这两只鲛怪之间的沟通是用那种奇怪的声波,苏棠音猜测,这既是它们的攻击武器,也是它们用来联络对方的工具,所以在她不确认那只实验体的位置之时,只能靠这只鲛怪来联络它。 鲛怪没有回应苏棠音,唇瓣翕动,应该是在联络那只小鲛怪确定方向。 苏棠音没有打扰它。 直到十几分钟后,鲛怪才终于停了下来,转过头对苏棠音说:“我的孩子,在, h栋,负十三层。” 负十三层? 苏棠音皱眉,她记得h栋是没有第十三层的,地下只有十二层,上次跟着陈博士进入基地也是在第十二层见到的那只实验体,怎么会有第十三层? 她问:“你是不是听错了?” 鲛怪摇头,异常坚定道:“它说了,负十三层。” 难道说……陈博士没有将话说明白吗? 苏棠音看了眼幽深黑暗的基地,不管前面是什么,开弓没有回头箭,那只实验体不能在基地待太久。 她拿出手机,给景柏打了个电话。 景柏那边接的很快。 “宝宝?” 苏棠音说:“我回来了,在c城实验基地外面,我需要你的帮忙。” 景柏急匆匆拿上衣服:“我现在就去找你。” 苏棠音却打断了他:“把闻煦也叫来。” 景柏一顿:“叫他干吗?” 苏棠音将自己的计划跟景柏说了清楚。 “你说闻煦可以打造空间,在他的空间中发生的事情是他捏造出来的假象,我不确定基地里面现在有多少人,我需要他帮忙,将整个基地囊括在内,让基地里的人被假象蒙蔽,以为基地没有外人闯入。” “同样,监控这件事情是怎么回事,上次你到底是怎么骗过基地的,这次就怎么做,你懂吗?” 景柏听明白了。 上次他闯入基地,带走了苏棠音,可基地却没人察觉他的身份,其实也是托了闻煦的帮忙,他将整个基地囊括在内,基地工作人员在那段时间见到的东西,都是闻煦捏造出来的假象,所以那两段监控也是闻煦帮忙弄出来的,真正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他们看到的那样。 苏棠音让景柏故技重施。 他还没答应,苏棠音那边就挂了电话。 景柏看着一片黑的手机,心里凉飕飕的,又委屈又难受。 “宝宝……” 没事不找他,一找他就是为了别人,不,别的怪物。 他心里酸酸涩涩的难受死了,很不想帮苏棠音救那只鲛怪,可这样做苏棠音又会跟他生气。 景柏最终斗争不过,还是给闻煦打了个电话。 闻煦刚跟许婉枝吵完架,脸上又被她甩了几个巴掌,独自坐在客厅生闷气,接到电话看到来者是景柏,以为景柏又要炫耀或者挖苦了,下意识给他挂了。 景柏发来消息:“接电话,不然移平你家。” 闻煦接了电话,噼里啪啦就是一顿骂:“你是不是有病啊,大半夜的干什么?” 景柏的心情也不好,语气跟吞了枪药一样呛:“哦,你又被许婉枝打了是吧?” “关你——” “我需要你帮忙,十五分钟出现在我给你发的位置,不然现在就移平你家。” 嘟嘟声传来,景柏依旧是说完就挂。 闻煦咬牙。 “草!” 手机被摔碎。 他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许婉枝应该也没睡着,听到了他刚才摔手机的声音。 闻煦坐了会儿,又觉得自己好笑。 她怎么可能会关心他?就算他现在死在这里,她也不会出来看一眼,说不定还会补一刀。 闻煦垂下眼,搭在膝盖上的手捏紧,脸上的抓痕和巴掌印缓缓消退。 他起身拿上外套,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第36章 闻煦来的时候面无表情,他比景柏来的快,苏棠音还在车上坐着闭目养神,后座的鲛怪察觉到同类的气息,浑身的戒备拉起。 来者是个极其强大的怪物, 身上的气息跟那只触手怪很像,它隔了大老远就闻到那只怪物强大的气息。 鲛怪本身也不弱,在怪物当中属于强大的那一类,强者之间总是相互排斥的,此刻它的鱼鳃立起,身上的鳞片几乎炸开,喉咙里不断发出“呼噜”声,应是一种威胁。 苏棠音听到声响后睁开眼, 眼皮刚掀开, 车窗就被敲响。 她转过头,看到了一张凌厉好看的脸,很俊美,但也很冷漠,眼底的情绪无波无澜,看着她的眼神甚至有一种……不屑? 苏棠音忍不住蹙眉,这算是什么眼神? 她降下车窗:“你好。” 顿了顿, 又补充道:“闻先生。” 眼前的这个人是闻煦。 她知道闻煦和景柏可以掩盖怪物的形态,真正变为一个人类。 闻煦冷眼看着她,“你喊我?” “对。”苏棠音理所当然点头, ”找你帮些忙。 ” 闻煦冷笑:“你们夫妻两个还真是如出一辙啊,找人帮忙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60节 苏棠音当然理直气壮, 歪了歪头说:“你想要回另一个世界,不也得借助我的帮忙吗, 我提前索要一个回报没问题吧?” 还真是伶牙俐齿,闻煦对她更是没好感了。 景柏现在还没过来,他们暂时没有行动,闻煦站在车外跟苏棠音独处,越看她越是不顺眼。 事实上苏棠音也是这样。 一开始从景柏和许婉枝的口中听说闻煦的时候,就觉得这个怪物是个冷漠、毫无人性的怪物,就冲他强迫许婉枝,没有一丝悔恨之心这点,苏棠音就难以对他有好感。 更何况景柏跟他待久了,行为处事竟然有些向闻煦看齐了,还会威胁苏棠音了,她就更烦了。 但眼下又是需要他的时候。 即使再不喜欢闻煦,苏棠音还是保持着面上的妥善:“闻先生,外面冷,要不要上车坐会儿?” 闻煦白了她一眼,看了看后座上的鲛怪。 “算了吧,我看这只怪物马上就要打上我了。”他说,“说吧,要我干什么?” 苏棠音将自己的计划简单跟闻煦说了下。 闻煦挑眉:“你这人倒还真是爱多管闲事,不过一只小怪物,死了就死了,不也是为了你们人类科学做贡献了?” 后座的鲛怪恼了,张嘴就要嘶吼出声用声波攻击闻煦,苏棠音头也不回地捂住那只鲛怪的嘴。 鲛怪:“……唔?” 苏棠音:“别说话,你一吼整个基地都要醒了。” 鲛怪只能压下自己的怒意。 闻煦冷嗤:“我没工夫管它,我只跟你说,苏棠音,我知道你是那位喜欢的人,但也请你不要多管闲事,尤其是别人的事情。” 苏棠音当然听明白他暗指的是什么,不过就是说许婉枝和他的事情,他知道她和许婉枝见面了,应当也能猜出来她们聊了些什么。 景柏现在还没到,苏棠音很有时间和闻煦闲扯。 “闻先生在怕什么,担心我真的打断你的计划,将你和许小姐分开?”苏棠音歪了歪头,迎着闻煦冷淡的眼神又说:“你们不是夫妻吗,她怎么会跟你分开啊?” 她往驾驶座的椅背上一靠,唇角甚至还挂着笑意,不过这笑落在闻煦眼里就变了味。 像是一种挑衅。 闻煦的脸色也在瞬间就冷了下来,跟许婉枝的关系一直是他心头的疤,戳一下就泛疼。 换成别的人他早就一藤蔓捏死了,但偏偏她是景柏的人,他敢动她一根汗毛,他和许婉枝都别想活。 闻煦只能压下气,冷嘲热讽回怼:“你和景柏不也是夫妻,你之前不也要跟他离婚?” 苏棠音淡淡说:“可我们没有离婚,我也不会离开他,我和许小姐不一样,你和景柏也不一样。” “不如闻先生我们看看,是我和景柏走到最后,还是你和许小姐走到最后?” 苏棠音其实也挺牙尖嘴利,回怼人的时候一套一套的,闻煦被她怼的没话可说,她说的每句话都是他的死穴,闻煦没办法,也想不到办法回怼过去。 他索性不和她说话,站在车外等着景柏来。 现在快凌晨四点, c城实验基地依旧一片安静,冬天的晚上很冷,苏棠音将车窗升了上去,和鲛怪一起坐在车内等景柏。 鲛怪看起来很不安,目光直勾勾盯着基地的大门,唇瓣不停翕动着,应该是在跟实验体对话。 苏棠音笑着安抚:“别担心,会没事的。” 景柏和闻煦都来了,今天的营救基本已经成功大半。 景柏是在十分钟后来的,看也没看站在车外的闻煦一眼,将他推开露出驾驶座的车门,拉开车门就看见了里面坐着的苏棠音。 苏棠音刚张开手,他就抱了上来:“宝宝。” 声音很低很低,他一个劲儿地往她的脖颈上蹭,碎发蹭到肌肤上有些痒,苏棠音忍不住想笑。 “你干什么呢?” 景柏哼哼唧唧:“我想死你了,我昨天都没睡觉,你不在我身边我根本睡不着。” 苏棠音也猜到他没睡觉,毕竟她刚打过去电话,只响了一声他就接了。 终究是心疼占据上风,苏棠音回抱住他,摸着他的后脑勺安抚:“那我不是回来了吗,我们将小鲛怪救出来,我就在家陪你几天好吗?” 两人你侬我侬,明明认识了这么久,恋爱的氛围还是没消退半分。 鲛怪满脸艳羡,想起了自己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妻子。 闻煦看着两人的身影,一把无形的剑好像刺入心房。 直到今天才明白,景柏和他说的那些话。 他和景柏不一样,许婉枝和苏棠音也不一样。 许婉枝从来不会对他这样,她的爱是他这辈子也得不到的东西。 闻煦别过头,望着远处的一切,浑身冷的发寒。 明明怪物是不怕冷的。 苏棠音惦记着那只小鲛怪,没敢跟景柏腻歪太久,耐心哄了他几句就拍着他让他放手了。 景柏的眼下有些乌青,因为皮肤太过白,一点异样都能在脸上显示出来,苏棠音摸了摸他的眼睛,温声回他:“没事的,今天把小鲛怪救出来,我陪你几天好吗?” 怪物很好哄,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闻言点头:“好。” 经过苏棠音哄的这几句,他已经从抗拒救那只小怪物,到迫不及待救它出来,好和苏棠音度二人世界了。 “宝宝,你在这里不用动,我和闻煦进去接那只实验体出来。” 他真的很急着去接那只实验体,甚至要不是会引出来一堆麻烦,可能直接为了省事把基地移平了,哪里还需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景柏摸了摸苏棠音的头发,给满脸不耐烦的闻煦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上,转身就要离开。 苏棠音却握住了他的手臂。 “宝宝?” 苏棠音解开安全带下车,“我也进去,我不放心你,同样,有些事情我也需要个答案。” 她说的不放心景柏是担心景柏不耐烦,为了图省事闹出人命,但落在景柏耳中却成了告白的话。 宝宝说不放心他。 景柏的心里漾起一股蜜意,从内到外甜的不像话,整只怪好像从蜜罐捞出来的一样,浑身都甜腻腻的。 “宝宝……” 闻煦看见他这死出就想白眼,可转过去的时候,眼底的艳羡也不是作假。 心里酸溜溜的,莫名有些羡慕景柏,许婉枝只有被他逼得无可奈何的时候才会说出那些关心他的话,即使是假的也足够闻煦获得短暂的安全感,开心一段时间了。 他越想越觉得不公平,心情也越来越烦躁,怪物的压迫气息无意识泄露,那只鲛怪察觉到威胁,刚压下去的鱼鳞又竖了起来,从车上跳下来拉起戒备紧盯着闻煦,只要他一有动作就会冲上前与他厮打在一起。 两只强大的怪物都毫不掩饰自己的攻击性,苏棠音被这股气息压迫的有些不适,柳眉微拧,景柏立刻就看了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给我滚!” 强大的怪物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两只出于戒备状态的怪物不情不愿收起威胁。 景柏收回视线,又落在了小妻子漂亮的脸上,面上的霜寒春风过境般消融。 还是他的宝宝好看。 景柏握紧苏棠音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宝宝,我们进去吧,你一会儿要跟在我身边,不要离我太远。” 苏棠音知道事情重要性,对景柏的话没有反驳,任由他拉紧自己的手。 只是在经过闻煦的时候,对上他一脸不耐的神情时,朝他弯眼笑了下。 明明是极其温柔的笑容,偏生又带了说不清的挑衅,闻煦刚压下的情绪又炸了起来。 而苏棠音和景柏已经牵着手走出很远。 鲛怪看了眼站在原地冒火的闻煦,又看了眼已经远去的景柏和苏棠音,冲闻煦白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闻煦捏紧了拳头:“景柏!” 要不是景柏,他现在应该在家里搂着妻子睡觉,而不是在这里被他们使唤还落得白眼。 奈何景柏没啥同情心,早就已经走远了。 基地防守不算严格,起码对于景柏这种等级的怪物来说,轻而易举就能破开。 闻煦闭上眼,周身的藤蔓越来越多,绿色的叶子脱落被无形的风卷向四周,强大的精神力将整个基地包围在内。 角落里的监控中有红灯一闪一灭极有规律,被绿叶拂过的瞬间,原先闪动的红光也停顿了瞬,好像时间静止了一般,不过几秒钟后,又重新闪动了起来。 苏棠音有些看不明白,问闻煦:“你做了什么?” “你管这么多——” 闻煦不想理她,本来没说话,刚要出口呛她,就看见那位吃里扒外的怪物之主眼神幽幽看着他,就差没把“不说撕了你”写在脑门。 他生生截停自己的话,皮下肉不笑回:“精神力,布置虚拟空间了,现在基地的监控中所记录的都是假的东西,他们查也查不出来什么,我们只要路上不碰到人就行。” 即使碰到人了他也有办法,只是会稍微麻烦一些。 苏棠音了然点头。 瞧见妻子满意后,景柏收回了那种威胁的目光,闻煦气的牙痒痒,要不是打不过景柏早就一藤蔓呼上去了。 他暗暗白了两人一眼,自顾自往前走。 景柏牵着苏棠音的手,这时候的她特别乖,也不挣扎,安安静静任由他拉着手,两人靠的很近,景柏敏锐的嗅觉可以闻到小妻子身上的体香,和妻子分离的焦躁很快就平息了。 他心下想着,这条路要是更长一些就好了,最好能走很远很远,他可以一辈子牵着妻子的手。 苏棠音是不知道他这些小心思的。 她现在很紧张,虽然c城基地对她来说是工作了几年的地方,但以前光明正大打卡上班跟现在偷偷摸摸来偷家,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她也不像景柏和闻煦那样毫无畏惧,自然心里会有些紧张。 可身边的鲛怪跟的很紧,越靠近h栋就越是激动,口中不断发出呼噜声,是一种苏棠音听不懂的语言,但也能猜出来它在跟那只小实验体对话。 就算是为了这只鲛怪,苏棠音也得继续往前走,何况她也很喜欢那只小实验体,它实在太像个孩子了。 察觉到苏棠音的紧张,景柏握紧她的手,“宝宝别怕,没事的。” 他看起来胸有成竹,确实很奇怪,只要景柏在她身边,她好像就有无尽的安全感。 “好,我知道的。”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61节 妻子握的更紧了,怪物唇角的笑根本掩盖不住。 闻煦是最先来到h栋的,他一身黑衣隐匿在黑夜中,眼睛变为深绿色,褪去了人类的特征,皮肤上遍布蜿蜒扭曲的绿色经脉,精神力放出。 景柏来到他身边,淡声说:“里面没有人醒着。” h栋现在没有人,又或者说,即使有人也处于深度睡眠状态。 闻煦收回精神力,侧首看了眼景柏,“你自己可以解决吧,我要回去了。” 身边的人安静了很久,没有给一丝回应,闻煦以为景柏听明白了,也默认了。 他觉得自己将基地囊括进空间就算完成任务了,正要转身离开回家抱着自己的温柔乡入眠,景柏探出一根触手拦住了他的退路。 闻煦:“?” 他以为景柏是要拿他当免费的劳动力压榨,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你到底想干什么,别以为我不敢跟你打架啊!” 可话刚说完,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景柏的脸色很冷,面无表情,眼睛蓝的可怕,似乎酝酿着狂风暴雨,强大的精神力压抑不住泄出,黑雾浓重,隐匿在其中的触手越来越粗壮,几乎遮天蔽日。 这是……攻击状态? 闻煦几乎下意识竖起藤蔓防身,鲛怪炸起了浑身的鳞片,拽着苏棠音的手要将她拖向自己身后远离危险源。 鲛怪的手刚触碰上苏棠音,景柏就看了过来,眼神遍布戾气。 “谁准你动她的?” 触手化为尖锥呼啸着朝鲛怪涌来,杀气毫不掩饰。 鲛怪的瞳仁微缩,空前的威胁袭来,正要强行拦下景柏的攻击时,眼前身影一闪而过。 “景柏!” 是苏棠音的声音。 与此同时,闻煦的藤蔓也窜了过来拦在苏棠音身前。 景柏的触手定格在空中,听到苏棠音的声音后,他整个人很茫然,目光变化很快,眼底的戾气与疯狂消退。 鲛怪被苏棠音护在身后,闻煦的藤蔓又将苏棠音护在之后,一切防备都是针对他。 景柏眨了眨眼,看到了鲛怪警惕的眼神,闻煦皱紧了眉头,苏棠音瞪大了眼不可置信。 后知后觉的恐慌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他这才意识到,他险些伤到苏棠音。 景柏后退一步,“宝宝,我,我没有想伤你……” 刚才不知道怎么了,人性有一瞬间被压制下去,那种已经远离很久的嗜血感重新出现,他什么都记不清,察觉到身边的怪物气息,下意识将要离开的闻煦当成侵犯领地的陌生怪物,要对他出手。 可鲛怪察觉到了他的杀意,为了保护苏棠音竟然上前来抢她,景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都没了人性,可一旦有人要抢她,他还是愤怒到不行,想要杀了敢抢她的人。 他将冲向闻煦的攻击转向鲛怪,却被苏棠音挡下。 可如果他刚刚没有听到苏棠音的声音呢? 景柏不敢想。 他会伤到苏棠音的。 他不敢看她,脸色煞白,完全不相信自己竟然会丧失人性到这种地步,从他在深渊中第一次见到苏棠音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压抑自己的怪物天性学着去伪装成一个人类,这么多年都没有方才的那种失控感。 可偏偏刚刚有了,甚至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宝宝,宝宝我不是……” 苏棠音惊愕的眼神深深扎进心间,明明那是幻化出的人类心脏,可他此刻也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如刀割。 景柏弯下腰,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喘着气收回自己的触手。 他以为苏棠音会生气,或许又会跟他吵架,又或许提了离婚,总之不管是哪种,景柏都接受不了。 他不敢看她,甚至起了转身就跑的念头。 一双手却从身后拉住了他。 那双手很温暖,也很柔软,扣紧他的手。 她上前抱住他,搂着他的脊背安抚。 “没事的,我没生气。” 不知道刚才到底是因为什么让景柏失控,惊愕是真的,心疼也是真的。 他苍白的脸色让她心酸。 “阿景,我没生气,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的。” 景柏明明比她高很多,可此刻弯腰的是他,埋在她脖颈处颤抖的也是他。 苏棠音能做的只有给他一个拥抱。 “宝宝,宝宝……” 他抱紧她的腰身。 闻煦没工夫看眼前腻腻歪歪的两人,他的目光转向一片黑的h栋,深绿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景柏不会无缘无故失控, h栋里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他。 是一个能使他丧失人性,引出他所有怪物天性的东西。 将他变成一个残忍、嗜杀、极具攻击性与掠夺性的怪物。 第37章 景柏稳定情绪后就松开了苏棠音。 苏棠音现在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景柏不可能突然失控,就算她要跟他离婚的时候,他再生气也没到理智全无的地步。 “宝宝, 里面可能有东西, 你别进去了。”景柏松开她的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苏棠音摇头:“我得进去, 我不能放你一个人进去。” “不行, 我刚刚都失控——” “就是因为你失控了, 所以我得进去。” 苏棠音打断景柏的话。 景柏刚开始其实是没听明白苏棠音的意思的, 他还在试图劝她:“不安全宝宝, 里面有东西会刺激我, 我很可能再次——” “我知道的,我又不傻,但你怎么这么傻。”苏棠音反而笑了,眼眸弯弯看起来没有一点紧张, “因为你很可能再次失控,所以我才要进去,只有我可以叫回来你。” 如果景柏真的会失去人性,被那莫名其妙的东西再次刺激成为怪物,闻煦和鲛怪很可能都会死在他手上,基地里的人也很难活下来,那才是无法挽回的局面了。 “阿景,我和你一起进去。”苏棠音与他十指相扣,感受到他的手在抖。 她的心下一片软,即使前几天真的很生他的气, 可真的到了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身边。 景柏的唇角上扬,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想笑的欲望,那种浑身轻飘飘的感觉又来了,他现在开心的不行,要不是闻煦和鲛怪在这里,早就抱着苏棠音亲起来了。 怪物表露开心的方式很简单,就是抱着妻子亲亲抱抱,或者压上床做些两人都开心的事情,可现在有外人在场,怪物也是要脸面的,只能压下欲望附身抱了抱小妻子。 他的下颌抵在妻子的肩膀上,深深嗅了嗅她身上的清香,那股熟悉的香气萦绕在鼻息、鼻翼,抽丝剥茧般将怪物的心脏包裹起来,他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想安安静静感受她的存在,心里甜的不像话。 “宝宝,我好喜欢你啊……” 他蹭了蹭她的脖子,碎发扎的苏棠音有些痒,笑着躲了躲,抬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发。 “我知道了,你羞不羞啊,闻煦他们还在呢。” 苏棠音的话刚落下,景柏就听到了一声冷嗤,听起来酸溜溜的。 景柏抬起头看过去。 鲛怪背对着他们,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身上炸起的鳞片也压平,从刚才的戒备模式退出,现在看起来好了很多。 那声冷嗤只能是闻煦。 闻煦抱胸站在远处看他们,目光幽深看不出情绪,但景柏就是能看出来他酸溜溜的情绪。 换做以往闻煦阴阳他,他早就上手跟他打一起了,但想起来刚才是闻煦护住了苏棠音,景柏觉得自己要大度一些。 他握住苏棠音的手,朝闻煦露出一个虚伪的笑:“你怎么总盯着我老婆看,你老婆不让你看吗?” 景柏是会戳人心窝子的。 闻煦一听就炸了:“景柏,你不要给我得了便宜还卖乖!” 景柏听不懂俗语,瞥了他一眼,知道闻煦不敢轻易跟他动手。 手被人拉了拉,景柏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快,笑眯眯看妻子:“宝宝,怎么了?” 苏棠音觉得无奈,担心他们两个又斗起来,赶紧劝说:“我们是有正事的,你们太吵了。” 景柏选择性听不懂,“啊,你说闻煦太吵了吗,那我让他闭嘴。” 说完,朝闻煦看了一眼,笑容收敛眸色冷沉,“你闭嘴,吵到宝宝了。” 闻煦:“?你是不是真的有病——” 苏棠音赶紧找补:“你们都闭嘴,我说你们两个都很吵,不针对任何一个人!” 景柏还想说什么,苏棠音捂住他的嘴恶狠狠警告:“现在要去救小实验体,你给我闭嘴不许说话。” 她警告完景柏,又瞪了一眼一旁气的藤蔓乱抖的闻煦:“闻先生你也是,从现在开始都别说话!” 闻煦:“……” 他这辈子没受过这种气。 闻煦气的转身就朝h栋走去,鲛怪眼见情况不对急忙跟上他。 这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人了,苏棠音看两人终于安静了,正要收回手,手腕却被人握住。 “你干什么?” 话刚说完,掌心传来湿润。 被人亲了一口。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62节 苏棠音:“……景柏!” 景柏握住妻子的手腕,在掌心轻啄了好几下,那股香气让他发疯,拉着细腕亲了好几下,从掌心一路亲到手背。 苏棠音羞的不行,即使现在没有外人,看见景柏满脸潮红的模样,像是自己用手在帮他…… 她狠狠使力抽回了手。 景柏潜意识里害怕伤到妻子,因此也并未使劲拉着她,顺着她的力道将手松开。 苏棠音瞪了他一眼:“滚,别犯浑!” 她现在对景柏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也算是看清了自己这丈夫的模样,就是一个满脑子黄色颜料的怪物,只要她一点触碰就能让他爽到,对付他苏棠音是完全没有办法,只能逞口舌之快让自己舒心些。 景柏也不生气,笑呵呵拉住她的手:“宝宝,我马上就把小怪物接出来,你说的陪我几天……” 苏棠音白了他一眼。 这就算是认下了,景柏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喜悦和迫不及待。 h栋前,闻煦去而复返,一脸麻木问:“你俩还进不进,天都快亮了。” 苏棠音拽了拽景柏:“快走吧,还得办正事呢。” “好的宝宝。”他答应的很爽快。 现在是凌晨,整个基地早就下班了,h栋现在人手紧缺,是没有值夜班的人的,整栋楼里黑沉沉的,只能看到天花板上监控的红光,以及某些机器设施亮起的光亮。 鲛怪一进来就左顾右盼,喉咙不断发出呼噜声,在跟自己的孩子联系。 闻煦淡淡说:“监控没事,不用担心,他们后续也查不出什么。” 苏棠音倒不是怕这些,她只是担心h栋里那个未知的东西。 她看了眼景柏,当事人倒是一脸淡定,没有一丝慌乱担忧的感觉。 作为几十亿年没有天敌、无比强大的存在,他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即使现在一群人拿着枪指着景柏,说不定他还能笑这些人自不量力。 可苏棠音担心。 “阿景,你刚刚是经历了什么?” 景柏回的很快:“不知道,忽然就没了神智。” 忽然。 快到景柏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丢失的神智。 听他这么一说,就连闻煦都皱了眉:“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只针对你?我和鲛怪都没感觉,你的精神屏障呢,就一点没有阻拦它?” 景柏:“没有,精神屏障也没反应。” 鲛怪凑到身边,用不流利的语言说:“里面,可能,很危险,你们,要不就,不要去了。” 它指着h栋的电梯处,那里黑黝黝的什么都看不清,连电梯上的指示灯都没亮,明显是断了电的。 苏棠音听不懂精神屏障是什么,问:“什么是精神屏障?” 她的问题景柏一向回的很快。 他耐心解释:“怪物生来就有属于自己的天赋,天赋的使用是靠精神力的,精神屏障是保护精神力的存在,想要攻击怪物最好的方式是破坏它的精神屏障,更强大的怪物,甚至可以破坏另一个怪物的屏障后操控它。” 苏棠音听明白了。 “你的精神屏障刚刚被突破了?” “对。”他一脸淡定,“我没察觉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没了神智。” 苏棠音的心几乎在一瞬间就提了起来。 “不行,你不能去,你这么强大的怪物都能被里面的那个东西突破精神屏障,那东西一定比你还强,它不对闻煦和鲛怪出手,偏偏只针对你,说明它就是冲你来的,你不能去!” 景柏脑回路很清奇,在苏棠音这么激烈的反对下偏生抓住了不是重点的重点:“宝宝你说什么呢,没有比我强的东西。” 苏棠音:“……” 闻煦:“……” 鲛怪:“……” 景柏还没觉得有什么,只下意识认为自己强大的形象不能在苏棠音面前破坏。 “它没有我强大的,我能感受到那东西只能操控我的神智,但它打不过我的,应该是钻了别的空子才得逞了,它用的阴招。” 景柏皱眉,解释的清清楚楚,重点只在自己第一强者的身份不能被看扁。 苏棠音狠狠闭了闭眼。 “宝宝——唔,宝宝你打我?”景柏刚开口说了句话,就被苏棠音照着脑门打了一巴掌。 他摸着头茫然无措,闻煦和鲛怪根本没脸看他。 苏棠音冷漠脸:“我说的是你不能去,重点不是到底是它强还是你强,而是你不能去。” “鲛怪,我和闻煦陪你进去。”苏棠音看向鲛怪,又看了眼闻煦,“闻先生没意见吧。” 闻煦嗤笑:“我敢有意见吗?” 景柏还不得撕了他。 他惦记着家里的人,转身朝楼梯间走去:“赶紧走吧,早办事早完工,我还得回去照顾我妻子。” 鲛怪看了眼苏棠音,又追上闻煦。 苏棠音对景柏丢下一句:“在这里等我,不许乱跑。” 景柏刚想追上来,才刚走了一步,苏棠音像是背后长眼了立刻回头。 她指着景柏的脚:“不许跟上来。” 景柏生生刹住,委委屈屈看她:“宝宝,那东西真的打不过我,我在这里它还可能会攻击我呢,没有你在身边,万一它突然窜出来攻击我,我真的疯了怎么办?” 苏棠音:“……” 该死,他说的好有道理。 她只想到不能让他跟着进去,可那东西要是真的针对他,说不定趁他们进去,专门跑出来找景柏呢? 苏棠音咬了咬牙,景柏小步小步挪过来,又蹭到了她的身边。 “宝宝……”他小心去勾她的手。 苏棠音没动,景柏蹬鼻子上脸一把握住。 她实在没法了,只能丢下一句:“感觉不对立马跟我说。” “好的宝宝。” h栋的电被断了,这点让苏棠音也有些不解,按理说即使没有人值班,可里面有很多设施和样本是需要通电保存的,今晚h栋却没有电,只有一些能自动储电、或者不需要插电的设备还亮着。 电梯也被停了。 不过他们本来也没打算走电梯。 “电梯上只有十二层,小怪物说它在第十三层,那我们坐电梯是下不去的,或许走楼梯能有些别的发现。” 楼梯也更安全些,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外面发生什么都难以防备。 楼梯间很黑,怪物们的视力很好,能清楚视物,苏棠音吃了那只鲛怪的珠子,视力也比之前好了许多,能勉强看清楚路。 她没打开手机,不敢透出光亮,遇到人的话很麻烦。 景柏一直牵着她的手,鲛怪打头阵走在最前面,闻煦闲庭信步在队伍后面殿后。 越靠近地下,鲛怪的声音就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景柏听的有些吵,“闭嘴,你吵到我了。” 鲛怪顿了一下,压低声音解释:“我听到,它的声音了,抱歉,它离我们很近。” 苏棠音捏了捏景柏的手:“你别说话。” 她问鲛怪:“可我们现在没有看到第十三层的入口,这里就是十二层。” 楼层上的12号码牌,而楼梯间也就到这里,再没有往下去的趋势。 闻煦问:“那小怪物是不是记错了?” 鲛怪沉默一会儿,应该是在跟实验体联系。 许久后,又忽然开口摇了摇头:“不,就是,在十三层。” “它知道怎么去吗?” “不知道。” 景柏撸起袖子上前:“退后,我来。” 苏棠音:“你……?” 她话还没说完,闻煦和鲛怪心有灵犀,一左一右拽着苏棠音退后几步。 然后苏棠音就亲眼看到,景柏右手握拳,一拳……砸到了地面。 拳头与坚硬的地板碰撞,发出闷重的声音,这一拳下去换成寻常人或许都骨裂了,苏棠音吓得下意识要上前查看他的情况。 “阿景!” 鲛怪拦住了她:“不能去,危险。” 然后苏棠音就看见,景柏慢悠悠站起身,后退到她身旁,握住她的手,与她亲密十指相扣。 然后…… 他刚才锤的地方塌陷,从中向四周蔓延裂纹,裂纹越来越大,大理石做的地板碎裂。 ——轰。 原先平整的地面塌陷出一个直径足有四五米的圆坑。 闻煦挑眉:“怪物有怪物的解决方法。” 找不到第十三层,那就拆了第十二层。 苏棠音:“……” 她忍了又忍,眼睛闭了好几次,试图长呼吸让自己冷静。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63节 可还是冷静不了。 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很克制了:“所以天亮后,他们来上班要怎么解释?” 景柏笑眯眯:“没事,他会解决。” 闻煦冷笑。 腰间一紧,苏棠音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子一轻被人打横抱起。 失重感传来,她吓得闭紧了眼,耳畔的风不过才两秒不到,一切已经恢复正常。 “宝宝,没事的。” 景柏蹭了蹭她的耳垂,举止亲昵,趁没人注意偷摸亲了两口。 苏棠音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从景柏怀中跳下来,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们已经来到了第十三层。 被刻意藏起来的第十三层就在苏棠音眼前。 第38章 陈博士并没有告诉苏棠音第十三层的存在, 事实上,苏棠音甚至不知道陈博士有没有权限知道第十三层的事情。 第十三层跟上面的十二层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它先进、智能、甚至是极度富裕的。 苏棠音的这些词汇其实都很奇怪,但用来形容第十三层又很合理。 她目瞪口呆地往前走了几步, 又被景柏拽了回去。 “宝宝, 前面危险。” 可景柏劝不住苏棠音。 她挣开了他的手:“我去看看,你先松手。” 景柏没有拒绝的权利, 苏棠音已经离开了他。 他看着她的背影试图挽留,可人根本没看他一眼,注意力全在面前的那些机器上。 闻煦瞧见后冷不丁笑了一下:“或许你在她眼里,还没那台机器稀罕,欸你看到了没,角落那台机器,看着就值钱。” 景柏冷冷看了他一眼, 目光中的警告显而易见。 闻煦主动闭嘴。 鲛怪还在跟自己的孩子沟通具体的位置。 苏棠音摸了摸眼前的一台机器:“这是a国的新产品,很贵的,听说还在研发,国内根本没有发行,为什么这里会有……” 不止那一台机器,很多机器都是苏棠音在报刊杂志和一些报告中看到的,有些能买到但是需要天价, 有些是还在研发阶段根本买不到,可h栋的第十三层有很多台。 加起来的价钱以及价值,足够跟整个基地相比了。 苏棠音喃喃:“只是一个三线城市的实验基地,为什么会有这么先进的机器……” 闻煦出口打岔:“你难道没有想过,你们只是一个小基地,研究实验体这种机密项目,在整个世界都是绝对稀罕的,为什么不交给一流实验基地,而是交给你们?” 苏棠音的动作顿住。 她之前没有想过吗? 她想过的,但她之前真的没有怀疑过基地,或许也是潜意识里相信自己工作这么多年的地方。 可现在,结果摆在面前,事情根本不是她想的这么简单。 垂下的手又被人牵住,景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 “宝宝,别管这些了,赶紧接着小怪物离开这里。” 他一点点也不想妻子的注意力落在别的地方,急切地想带妻子回家过二人世界。 苏棠音点头:“好。” 她看着森严的第十三层,这里的一切都让她陌生,如果是曾经的苏棠音,接触到基地的机密会兴奋又紧张,觉得自己被基地信任,一定会更加认真对待工作。 但现在这些事情太过复杂,苏棠音自己对工作了这么多年的地方也难以信任。 鲛怪很焦急,离自己的孩子越近,情绪越是起伏不定,脚步匆匆,将他们三个远远甩在身后。 “就在,前面,前面不远,它在那里。” 闻煦嗤笑:“孩子可真麻烦,所以说要什么孩子,净给自己添堵。” 景柏对此表示赞同,他是不会接受有个孩子分散自己在苏棠音这里的注意力的。 鲛怪没说话,景柏和藤怪属于旁支关系,虽然血缘应该相距较远,但两个种群的性格和天赋能力很接近,怪物们将他们勉强算成一系,这一脉一贯薄情淡漠,对血缘看得很淡,在怪物中也属于绝对冷血的存在。 但除去他们,很多怪物还是如人类一般,会产生感情的羁绊,无论是爱情、友情或者亲情。 苏棠音闻言瞥了眼景柏,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察觉到目光后立马看她,熟练展露笑意。 “宝宝,怎么了?” 苏棠音抿了抿唇,即使心下思绪翻飞,还是压下了自己的疑问。 “没事。” 景柏也是个脑回路简单的,以为她只是紧张,握紧了她的手给她安全感。 苏棠音一边走一边想,她和景柏在一起那么久,最初他会听她的话做措施,后来时间长了景柏也没怎么注意过这些,苏棠音也一直没怀孕,景柏说自己是打过针的。 其实……是不是因为他不想要孩子? 苏棠音其实也不想要,起码不是现在。 她叹了口气,只觉得要改变景柏的想法实在有些难,作为一个人类,他的情感不能这么淡漠,如果只在乎她一个人,那会令他更加偏执。 她想让他多交些朋友,再多一些人类的情感,最好有更多的羁绊,能温暖他的心。 景柏似乎完全不知道苏棠音内心的想法,傻呵呵拉着她,因为妻子在身边,情绪高昂,没有一点慌张。 全场最淡定的属景柏和闻煦,一个是不在乎,一个是不耐烦。 一直走到最前面,鲛怪终于停了下来。 它面对着一堵墙,那就是一面平整的墙面,光滑、毫无特点,苏棠音看不出来它有什么别致的地方。 可鲛怪却浑身发抖,激动到不行,“孩子……” 苏棠音挣开景柏的手上前:“你说它在里面?” “宝宝——” 景柏没喊住苏棠音。 闻煦笑了声,立马得到了景柏的一个冷眼。 苏棠音指着那扇门:“这面墙里?” “是!”鲛怪的声音很大:“它说,在里面!” 苏棠音皱眉,凑近那面墙。 这里没有别的入口,他们一路顺着走来,没有看到有别的屋子,要是进去只能从这面墙突破,但只要有入口,就说明这不是一面普通的墙。 她推了推,毫无反应。 又敲了敲,得到的是闷重的声音,没有空腔音。 “这面墙很厚,材质坚硬,不是你们可以一拳打破的,得找别的入口。” 苏棠音探手在墙上胡乱摸索,既然是门,那就一定有入口。 鲛怪四处找寻可以进去的入口。 苏棠音将整面墙来回摸了个遍,也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她的眉头皱起,景柏最见不得她皱眉的时候,来到她身后制止住她要去别的地方探寻的脚步。 “阿景,别闹,我们要找到入口,这扇门材质特殊,你就是拿武器轰炸都不一定有办法,不是靠蛮力能开的。” 她甩了甩景柏,却没有如以往一般将景柏甩开。 他弯腰亲了亲她的脸,“宝宝,别急。” 苏棠音后退:“阿景,别闹,现在真的要忙正事——” 她以为景柏不分场合捉弄她,可眼前一花,景柏已经放开了她,来到那面墙前。 闻煦冲苏棠音摆了摆手:“你要站在那里可不太安全呢。” 苏棠音:“什么?” 胳膊一紧,一根藤蔓隔着衣服缠上了她,将她拖拽向闻煦的身后。 苏棠音站稳脚步,闻煦垂首高冷看她一眼:“我不想管你,但你要是受伤了,景柏肯定是要怪到我身上的,我不想婉枝跟着受牵连,所以你最好别乱动。” 他最后一句话已经带了威胁的意思。 苏棠音没工夫在乎他。 鲛怪不知何时也已经来到她身边,两只怪物一左一右将她堵在身后,她只能透过一点狭小的空间去看景柏。 数不清的触手从浓重的黑雾中探出来,苏棠音至今也不知道这些触手是从哪里来的。 那些触手柔弱无骨,在平整的墙面上蜿蜒爬寻,时间过去很久很久,它们像是在寻找某种入口,在此刻极为有耐心。 直到摸到了什么东西,那些触手化为黑雾,顺着肉眼难见的缝隙…… 挤了进去。 苏棠音目瞪口呆,眼见那些无形的黑雾此刻也好像有了形状,化为一个个扳手撬动着那扇其实是门的“墙壁。” “他……要将整面墙撬下来?” 她实在太过惊讶,红唇微启,瞳仁微缩,明显是震惊的模样。 闻煦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满脸写着“无知的人类。” 苏棠音以为这种材质的门是没办法突破的,靠景柏的拳头是绝对不可能锤碎的,但她显然低估了怪物的野蛮。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64节 锤不碎,不代表撬不下来。 只要有门,就一定有缝隙,那些黑雾就是组成这些触手的东西,完全可以变为最初的模样探进去,将整扇门挪下来。 而景柏也真的做到了。 那扇门在他的搬动下逐渐松动,苏棠音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在她的眼前,从边角开始碎裂,裂开的铁锈掉落在地,对面的光隐隐投了过来。 那扇门轰然倒下。 真的被景柏“拆了”。 对面还开着灯,而他们这边是停电的状态,来自另一方的光亮为整个十三层带来了些光亮。 苏棠音的视力更加灵敏。 景柏来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低声喊了她一句:“宝宝。” 他的眼睛很亮,像是索要奖励的大狗狗。 苏棠音一脸麻木地夸他:“你做的很好。” 景柏得了她的夸赞,脸上的笑更加明显,无形的尾巴几乎要摇了起来,凑上前趁人不注意亲了亲她的脸。 苏棠音随便他占便宜,目光却落在被卸了门的对面。 一旁的鲛怪早就凑上前了。 那是个屋子,不算大,跟苏棠音在第十二层见过的实验室差不多大小,里面刚好放了个水缸。 因为小实验体年纪还不大,跟它的父亲不一样,它不能长时间变为人性脱离水,它必须要在水里生活,所以实验室一直用水缸关着它。 它还是跟苏棠音最后见到的那一面一样。 瘦小的身躯,眼睛很大很大,一头与鲛怪如出一辙的绿色头发在水中飘散。 但看起来状态还不错,基地应该还没对它做什么。 看到了父亲到来,实验体再也忍不住思念和委屈,哼哼唧唧拍打着水缸要逃出去,眼泪往下坠落化为一颗颗明亮的珠子。 一大一小两只鲛怪隔着厚重的水缸壁面对面。 闻煦松了口气,没工夫看这两只怪物在这里上演父子情深,不耐烦喊了句:“赶紧接它出来,我还赶着回家。” 已经离开妻子两个小时了,闻煦浑身不舒坦,心里总觉得不安。 鲛怪擦去眼泪,退后一步。 苏棠音下意识捂住耳朵,景柏却拉住她的手。 “没事的,它不会伤害你的。” 就像之前小实验体震碎水缸,也避开了苏棠音,控制着没有用声波攻击她。 苏棠音心下松了下,刚要放下手。 变故发生。 鲛怪头顶上方闪烁着一阵又一阵急促的红光,铁栏从天而降,以措不及防的速度将自上而下将它罩住。 闻煦的神情一冷,藤蔓飞快自身后窜出,缠住那莫名出现的铁栏就要将它撕碎。 苏棠音瞪大了眼:“快松开!” 强烈的电流窜上铁栏,被困在里面的鲛怪根本没有反击的力量,跪倒在地撑着地面,浑身的皮肉被烧焦一层,难闻的气味蔓延开来。 有电流顺着藤蔓窜到闻煦这边,景柏反应很快,直接掰碎了他的藤蔓。 可还是有些电流触碰上了闻煦的右臂,衣袖在瞬间被烧毁,冷白的肌肤烫的通红,深绿的血液流了出来。 闻煦闷哼一声,咬牙忍住,抬头看向阴影处。 那里的监控一闪一灭。 鲛怪想要挣扎,却只能遭到更加严厉的报复。 苏棠音冲它喊:“不许动,那是波电,是新研究的武器,不是简单的电流,电压很大,会要命的!” 甚至基地没有开最大的电流,苏棠音在视频上见过,当开到最大的压力时,就连特制的钢板也在转眼间炸为一摊粉末。 就算这些怪物不同于人身,血肉坚硬,但也是血肉之躯,对上这种生化武器绝对处于劣势。 水缸中的实验体疯狂尖叫,声波无差别攻击,景柏捂住苏棠音的耳朵,闻煦也忍不住皱眉。 眼见苏棠音脸色苍白,景柏一根触手甩了过去,狠狠打在水缸上:“闭嘴,不许叫!” 鲛怪喘着气,冲小实验体说着什么,总之是苏棠音听不懂的语言,但大抵是安抚的话,实验体渐渐平静了下来。 苏棠音艰难呼吸,景柏划破掌心将血递了过去,喂她浅浅喝了一口,大脑中尖锐的疼痛慢慢淡去。 她的耳朵嗡嗡的,能听到有什么东西在说话,而且还是很熟悉的声音。 与此同时,扣着她手腕的手越来越用力,苏棠音被景柏的力道捏疼,神智也清醒了些。 “阿景?” 她看着景柏,觉得他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闻煦握着血淋淋的右臂一脸警惕望着阴影处的监控。 景柏面无表情,以前总是第一时间就能回应苏棠音的呼喊,可这时候的眼神却毫无焦点,根本没察觉到苏棠音的呼喊。 像极了……他在外面失控的时候。 闻煦道:“快喊他!” 苏棠音捏紧景柏的手,厉声低喝:“景柏,你看看我!” 他浑身一震,长睫轻颤:“……宝宝?” 眼底的蓝色淡去,切换成浅淡的瞳色。 看到苏棠音惊愕担忧的眼神,景柏的脸色一白。 他刚刚……又失控了,毫无征兆。 自己都没察觉到。 戾气不可控制地翻涌,景柏看向监控。 苏棠音又听到了那道声音: “我见到你了……” 那声音甚至在颤抖,似乎蕴藏着难以平复的激动。 是陈博士,苏棠音听的出来。 “我见到你了,这么多年了,我终于见到你了,你真的在,你真的在这个世界上。” “苏棠音真的认识你,我竟然通过她找到了你!” “你还记得吗,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你的心脏,在我这里啊,你难道不要了吗……” 第39章 心脏? 苏棠音不可置信看向景柏, 问:“他说的是你的心脏?” 景柏没什么情绪,瞳仁现在是极具攻击性的深蓝,微微眯了眯眼,一手却握紧了苏棠音。 “说话啊, 景柏!”苏棠音有些急。 “宝宝。”景柏接话,“我不知道。” 怪物是没有心脏的,他胸腔内跳动的是幻化出的人类心脏,他哪里来的什么心脏? 闻煦愈合了右臂上的伤, 刚好迎上苏棠音看过来的眼神, 她在向他求证景柏的话。 他点头:“怪物没有心脏,我也不知道那老东西在说些什么。” 可苏棠音却一点也不信。 景柏已经恼了, 松开苏棠音的手:“没事, 我去把他揪出来杀掉就行。” 他说着便要离开去揪出藏在监控后面的陈博士,苏棠音眼疾手快拉住他的手扣住。 “景柏,不许去,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冲动,这是人类世界!” 苏棠音怕他真的杀人,死死拽着他的手。 “宝宝?” “这是人类世界,你既然在这里就要遵守我们的规矩,杀人是犯法的!”苏棠音神情严肃, “而且,今天我们明显就是被人给下套了,什么都没搞明白,你就冲动的要去杀了他?” 景柏实在不理解为什么人类畏首畏脑,在怪物的世界里,只要对方侵占了自己的领地,又或者是单纯看对方不爽,总之强者就是有说话权,没有怪物打得过他,他也不怕承担后果。 可苏棠音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景柏最是怕她生气,一句也不敢反驳。 他被她拉到身后,乖巧的模样让闻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真是窝囊。 苏棠音身形很瘦,挡在景柏面前堪堪到他的下颌那里,看着完全不像是能给人安全感的模样。 但她牢牢护着景柏,明显袒护的样子让怪物激动的不行,眼也不眨地盯着她的背影看,完全不在乎周围是不是还有别的危险,注意力全在妻子身上。 “博士,我知道你有目的,从一开始选我加入你们的项目组就是为了我的丈夫。” 苏棠音超乎想象的冷静,“套都被你们下了,事情走到这一步,作为当事人,我想我们有必要知道事情真相,您也不想咱们弄个鱼死网破吧?” 陈博士没说话,但激动到毫无规律的呼吸声透过声筒传播过来,还是昭示着他内心的不稳定。 因为见到了景柏,他的情绪很高昂,如果不是还有最后一丝理智,他甚至会不顾生命安全跑来,亲眼再见一次景柏。 “苏棠音……”陈博士的声音在抖:“你真的是我的福星,你身边竟然有这么多怪物。” “我这一生都在追求另一个世界,别人都当我是个疯子,可我知道,迟早有一天我可以再次见到它们,就像很多年前那样,我见到了你们。” 你们。 他是这么说的。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65节 “你和苏棠音,我见到了你们两个。” 苏棠音:“你——唔!” 一阵尖锐的刺痛在苏棠音的脑海里滑过,她的头疼的要死,像是生生被凿开往里钻着什么东西,艰难捂住脑袋,疼痛顺着大脑沿着四通八达的神经涌向身体深处,双腿疲软无力。 “宝宝!” 景柏接住了她。 苏棠音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脸色白的骇人,额头上的冷汗一阵阵,身子甚至疼到颤抖,痛苦的嘤咛扎向景柏的心间,他比她还要慌。 “宝宝,宝宝你怎么了?”景柏抱紧她,可苏棠音只是捂着头满脸痛苦的模样,他什么时候见过她这种状态? 闻煦蹲下身,刚要探向苏棠音的手腕,就被景柏一巴掌甩开。 “滚!” 妻子忽然出了状况,怪物的情绪严重崩溃,精神力完全克制不住,周围的监控一个接着一个爆裂开来,只剩下最角落那个特制的夜光监控还在负隅顽抗。 景柏又在手上划了一道,血液汩汩涌出,又被他喂给小妻子。 苏棠音只感觉到唇齿的甜腻,但以往喝了他的血后身体的一切异样都能瞬间消失,现在却好像对他的血完全免疫了一样,脑袋还是一阵阵的疼。 不仅疼,还有奇怪的声音在喊她。 她听到一道道熟悉的声音,可说的却是陌生的话。 “你叫……苏棠音?” “人类怎么称呼……爱人?” “宝……宝?” “那我也叫你宝宝。” “宝宝。” 一声声的“宝宝”在她耳边环绕,一遍又一遍,来自亘古的呼唤让她的脑袋越来越疼,听不清景柏在说什么,眼前一片模糊,无尽的黑暗中,只有那一句句话立体又清晰。 心脏处剧烈跳动,浑身的体温骤降,她觉得很冷,呼出的气息都带了冷气。 苏棠音呢喃着:“阿景……” 听不清景柏的回应。 她无助说着:“我好冷……” 仿佛失去了人类的体温,从心脏处蔓延开寒霜,血液被冰冻,感官也越来越不灵敏。 景柏察觉到她的体温,他更加慌乱,人类的体温怎么可能这么低,人类比怪物要温暖很多,他也贪恋妻子的温暖。 可现在妻子的体温只比他高不了多少,景柏慌得要死。 他现在状况很不对劲,抬起深蓝的眼睛恶狠狠瞪向监控。 “你敢动她?” 闻煦根本没看清他什么时候动作,景柏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浓重的黑雾。 他没有带走苏棠音,知道自己的血液对苏棠音没有帮助,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陈博士,查清楚他到底对苏棠音做了什么。 闻煦看着倒在地上的苏棠音,她的体温低到他都能察觉到不对劲。 怪物的血是大补的东西,对人类来说不仅可以延长寿命,还能治愈很多疑难杂病,闻煦曾经强迫许婉枝喝过他的血,只有这样许婉枝才能活的长长久久、健健康康。 但现在景柏的血对苏棠音没用,那就是说明……苏棠音不是生病和受伤了。 她现在的状态,头疼像是受到了怪物的精神力控制,但体温骤降……闻煦也看不明白。 他微抿唇瓣,附身将苏棠音托起,让她靠在柜子上。 鲛怪奄奄一息躺在铁笼之中,它受到的电压太大,伤的很重,单纯依靠怪物的自愈能力还是不够,可现在没有办法为它疗伤。 小实验体急的不行。 父亲在面前重伤,喜欢的人类女性也虚弱到气若游丝,它想要用音波震碎水箱,可经过上一次的失误,基地换了更加坚硬的水箱控制它,实验体只能靠着蛮力碰撞水箱壁,以此来发泄自己的害怕。 苏棠音的脑子很糊涂,到最后折磨着她的已经不是疼了,而是那一句句陌生、但又像曾经听过的话。 那实在太熟悉了,就像曾经有人用这种低沉又沙哑的语气,在她的耳边呢喃过。 “宝宝……我喊你宝宝。” “宝宝……这是我的……心脏?人类是这么叫的吗?” “宝宝……人类世界……是什么样的?” “不行……不行……不能回去!” “你要留在这里……跟我一起,在深渊。” “这是我们的家。” “我将我的心脏献给你。” 那声音磕磕绊绊,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一样,用词甚至不是很清晰,苏棠音却总能听懂,就仿佛有着心灵上的默契一样。 明明是成熟的声音,却说着像是孩子的话。 但每一句话都让她有种致命的熟悉感。 “宝宝。” 也有一个人喜欢这样喊她。 景柏。 她的丈夫。 苏棠音艰难伸出手,看不清东西,只能看见眼前蹲着的人身形很高大,垂首看着她,模糊的黑影有些熟悉。 她朝他探出手:“阿景……” 可那人却躲了过去,避开了她的触碰。 苏棠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景柏怎么可能躲她呢,他永远热衷于回应她的触碰,恨不得黏在她身上。 可眼前的人却躲开了。 “阿景……” “我不是景柏。”黑影的声音很冷,“苏棠音,他现在出去抓陈博士了,我猜是那个控制景柏的东西把你弄成现在这副模样的,我很难相信景柏不会被控制,你现在可以坚持吗?” 眼睛看不清,听觉就灵敏了许多,“景柏”这两个字像是打开了什么秘密开关,苏棠音听见后就逐渐清醒。 她听出来了刚刚说话的人是闻煦,也听清了闻煦的话,用混沌的大脑思考清楚闻煦的话。 身体依旧是冰冷的,感受不到活人的温度,也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 但苏棠音的脑子逐渐清醒。 花白的视线也渐渐清楚。 闻煦半蹲在她身前,眉眼很平淡,但又隐藏着戾气,明显能看出来生气了。 不过应该不是生她的气,而是陈博士的。 她费力撑起身体,双臂疲软无力,浑身僵硬难以活动。 闻煦没碰她,看她自己艰难起身。 苏棠音扶着柜子站起来,无数次跪在地上,即便这样闻煦也没搀扶她一下,怪物总是排外的,就像景柏不会触碰许婉枝,闻煦也不会触碰苏棠音。 除了自己的妻子,别人对怪物来说都是肮脏又邪恶的。 苏棠音知道,所以苏棠音没有向他寻求帮助。 她站起身后缓了缓,嗓音沙哑问:“景柏去了哪里?” “不知道,去找陈博士了。”闻煦站起身,“你知道陈博士在哪里吗?” 苏棠音摇头:“……不知道,我没来过第十三层。” 但景柏现在没事,她知道的,因为景柏的分体在她的手腕上缠着。 苏棠音垂首,与手腕上盘绕着的一根细细的触手对视,没有眼睛的触手却跟通了灵一样,精准找到她的目光来源,并与之对望。 它朝苏棠音点了点头,苏棠音听得懂它说话。 它说景柏没事。 但除了这些,分体也探寻不到更多的消息了,比如景柏现在在第十三层的哪里,是清醒还是被控制了,一个普通的分体是没办法反过来去探查本体的。 苏棠音浑身都冷,冷的牙冠打颤,却还是撑着问:“你知道心脏是什么吗?” 闻煦皱眉:“怪物没有心脏。” 苏棠音直勾勾看着闻煦的眼睛,声音虽轻但又着实有力:“或者说……你们怪物有没有类似人类心脏的存在?” 闻煦的神色一变。 苏棠音问:“人类的心脏是命门,掌控着我们的生杀予夺,那怪物呢,你们也是生命,那你们的命门叫什么。” “它与人类心脏有什么不同?” 苏棠音今夜第一次在闻煦的脸上看到如此精彩的神情。 先是茫然,然后怔愣,愕然,到紧抿唇瓣面若煞神。 苏棠音从他的神情中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陈博士手里那个能控制景柏的东西,可能是他的“心脏”。 苏棠音刚才的异样,也可能是因为那个东西。 那是景柏的命门。 “闻煦,我刚刚听到了景柏的声音,他对我说了一句话。” 苏棠音麻木开口,一颗心好像坠入冰窖。 满脑子都是迷迷糊糊听到的那句话。 “我将我的心脏献给你。”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66节 第40章 她现在很确定那是景柏说的话,即使她根本没印象景柏什么时候说的。 脑海里那道声音像极了景柏的音色,低沉又沙哑,压低声音的时候好像贴在她的耳边呢喃。 似乎只有景柏才会这样跟她说话。 “你说……景柏将那东西献给你了?”闻煦的喉结艰难滚动,完全不敢相信的模样, “他真的给你了?” “他……你……他真是疯了。” 苏棠音确定了,她的猜测是对的,怪物有类似人类心脏的东西,而景柏将他的命门给了她。 但为什么会到陈博士的手里? 苏棠音摸了摸手腕上的分体, 分体在她的触碰下激动战栗, 仰起触尖触碰她的指腹。 “那是什么东西?” 闻煦深呼吸了几口, 平息掉心里的荒谬感, 一手撑在柜子上。 “怪物生来就有自己的天赋能力, 发挥天赋的方法是精神力, 当然,一个失去了天赋的怪物自然也就死了, 因为他的精神力被完全击碎, 存储精神力的地方, 就是他的命门。” “我们不叫心脏,没有称呼。” 苏棠音垂着头,长发凌乱披散下来,闻煦看不清她现在是什么表情,总之她很安静。 “你说的命门,是不是可以操控他的神智,里面有他的精神力,我记得鲛怪和我说过,景柏的天赋是催眠。”苏棠音抬起头,眼睛很红,像是哭过一样,“但他不能催眠我,我免疫于他的天赋能力。” 闻煦觉得她话中有话。 果然,下一秒,苏棠音翕动唇瓣说:“那我为什么能免疫他的天赋能力呢?” 闻煦愕然。 曾经景柏也问过这个问题,为什么他的天赋对苏棠音没用,但他们两个都得不出结论,最终结果不了了之。 怪物的天赋除了它自己外,所有人、所有怪物,都不可能免疫,所以为什么苏棠音可以? “……我不知道。” 可苏棠音有猜测:“刚刚我忽然听到了很多话,那些话不是景柏曾经对我说过的,但我就是觉得,好像很多年前,我真的听过这些话。” “我昨天去了舟青山,在那里见到了一只小树怪,它告诉我,它是在八年前从另一个世界来到的这里,八年前,它还在舟青山见到了我和景柏。” “我被景柏卷进了深渊,它说。” 所以结果其实很明显了。 苏棠音在八年前来到了舟青山,两个世界的门在那时候第一次打开,她和景柏见面。 那应该是他们的初见,景柏将她卷了进去,苏棠音或许在深渊生活过一段时间。 所以脑海里那些声音,景柏磕磕绊绊的人类语言,其实是苏棠音教给他的。 “我教他人类怎么说话的,他会说人类的语言。” “我告诉他人类称呼爱人为宝宝,他就一直这么喊我。” “我想走,他不愿意,还将'心脏'献给了我。” 苏棠音的眼睛雾蒙蒙的,与闻煦深绿色的眼睛对视,似乎有些茫然无措。 “闻煦,他的'心脏'如果真的给了我,为什么我不仅丢下他回来了人类世界,还将他的'心脏'弄丢了,它为什么会在陈博士手里?” 苏棠音不知道真相。 但心下好像有个猜测,难道她真的拿走了景柏的心脏,还抛下了他,回到人类世界后弄丢了他的心脏,害他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因为自己的命门在敌人手里,被轻松拿捏? 苏棠音不敢相信自己是这样的人。 闻煦的神色有些阴沉,也想到了苏棠音说的这个可能性。 他们都想不清楚,气氛僵持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些动静,苏棠音手腕上的分体察觉到气息,激动地扭起来。 她寻着动静看过去,景柏一脸阴冷地拖拽着一个……人? 为什么不确定呢,因为那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人了。 防护服被不知什么东西暴力撕扯开,破破烂烂挂在身上,而那人满脸青肿,一眼就是被狠狠打了的模样,鼻子、口中甚至都在往外冒血,粘稠的血丝挂在衣服上,看起来更加狼狈。 苏棠音惊愕:“……陈博士?” 景柏没有杀了陈博士,但也差点把他打死,他生气了,怪物生起气来是很恐怖的,要不是顾忌着自己的妻子,怪物早就一拳锤死这个如此算计妻子和自己的人了。 景柏一言不发来到她身边,将手上拎着的人粗暴仍在地上,两步走过来抱紧了苏棠音。 他扣着她的腰身把她往怀里按,一点也不收着力道,用力很大,苏棠音感觉自己的腰要被他按断。 “阿景……” 景柏将下颌抵在苏棠音的脖颈上,小狗一般蹭了蹭她,弯下身子把她完全笼罩在怀里,身上还带了些血腥味,苏棠音皱了皱眉。 “你杀人了?” 景柏摇头:“没有,我打了他们一顿。” 他们,说明不止陈博士一个人。 他的身体颤抖的很厉害,苏棠音以为他受伤了,下意识想要推开他查看,可景柏抱的很紧,完全不给她推开的机会。 “宝宝……” 他好像在害怕。 苏棠音一愣,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景柏面前是生死垂危的模样,他这么快就能找到陈博士,其实也是心里担心害怕极了。 心下一软,苏棠音回抱住他:“没事的阿景,我现在没事了。” 好像从跟闻煦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在慢慢变好,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头也不疼了,骤降的体温也在慢慢回升,一切快的好像一阵风,恍惚间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阿景,先松开我。”苏棠音劝道。 可景柏就是不松开。 现在不是拥抱的时候,陈博士躺在地上,实验体被关在水缸中,鲛怪生死垂危,闻煦背着他们似乎没眼看。 可这些人景柏都不在乎,他只看得见苏棠音。 他哼哼唧唧抱着她,时不时在脖颈上亲一口,“宝宝,我好害怕你出事……” 怪物第一次感受到灭顶的恐惧,曾经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怕,没想到当看到苏棠音面色苍白躺在怀里的那时候,血液好似被冰冻,完全没有反应的能力。 若不是救她的心撑着他,恐怕连走路都难。 苏棠音也知道,拥抱可以传递很多情绪,比如现在还隐隐抖着的景柏,他的恐惧让她难以忽视。 她抱紧了他,“我没事,我在你身边呢。” 拥抱同样也可以传递安全感,苏棠音没再说话,让他自己冷静下来。 一直到景柏主动松开了她,她这才发现景柏的眼睫上还挂着眼泪。 苏棠音觉得好笑,刚才没看清,现在才看到了原来他哭了。 “你怎么总掉眼泪?” 苏棠音笑着揩去他眼角的泪花。 开心了会哭,不开心了会哭,跟她厮混会舒服到哭,见不到她又会难受到哭。 深渊之主,听起来倒是气派,在苏棠音面前却没有一点地位和风范。 景柏握着她的手蹭了蹭:“宝宝。” 听到熟悉的称呼,苏棠音唇角的笑一顿。 那个让她也恐慌害怕的猜测又浮现在脑海。 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在作祟,可能是愧疚,可能是害怕,她抽回了手,景柏握了个空。 “宝宝?” 苏棠音不敢看他的眼睛,低声安抚了句:“先忙正事。” 她来到陈博士面前,蹲下身看他。 景柏是下了狠手的,陈博士的眼镜被砸碎,脸上的血浆糊住了鼻腔,他的呼吸都有点困难。 听到动静声,陈博士微微睁开了眼,艰难看着苏棠音。 “……你……” 苏棠音看了他很久,像是在观察什么。 闻煦眯了眯眼,景柏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苏棠音凑的很近,可以闻到陈博士身上的血腥气。 她又看了会儿,忽然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湿巾,对着陈博士那张糊瞒血液的脸擦了上去。 血迹被擦去,光滑的皮肤露出来。 景柏下手很重,陈博士的脸上被刮出很多伤口,从他身上的血量都能看出来伤的不轻。 可那些伤现在只有一道细细的刮痕,仿佛只是轻微的剐蹭,跟他身上的出血量完全对不上。 苏棠音的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她回头去看景柏,发现闻煦和景柏站在一起,脸色是不约而同的阴沉。 “你看清楚了吗?”苏棠音问。 景柏:“嗯。” 苏棠音:“他喝过怪物的血,这么强大的自愈力,一定是喝过你们的血。” 闻煦瞥了眼陈博士,补充道:“而且是很强大的怪物。” 怪物的自愈能力和自身强大与否有着密切关联,像景柏和闻煦这种在怪物中处于绝对顶尖的存在,寿命无尽长,血液也有着很强大的自愈力。 苏棠音的自愈力也异于常人,因为她喝过景柏的血液。 许婉枝也是如此,她身体不好经常生病,闻煦逼她喝过自己的血,自那之后许婉枝再也没有生过病,身体比之前健康了许多。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67节 陈博士被景柏打个半死,竟然能在短时间内恢复这么快,他一定是喝过怪物的血,那个怪物必须得是如景柏和闻煦这样顶级的怪物。 苏棠音的目光一直看着景柏。 虽然很喜欢妻子只看着自己一个人,但景柏明白,此刻的苏棠音绝不是因为喜欢才盯着他看,而是在佐证一件事。 景柏冷淡瞧了眼陈博士:“我不记得自己给他喝过血,我的血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喝的,我只给宝宝你喝过。” 苏棠音强调道:“你说的是你不记得。” 不记得,很多事情他们两个都不记得。 八年前的相见,景柏送出的“心脏”,她为什么会丢下景柏离开深渊,为什么会把他的“心脏”弄丢,这些他们都不记得。 苏棠音站起身,垂首看着陈博士。 他已经清醒,身上的伤因为强大的自愈力好了很多,除去狼狈的外表,俨然是个毫无伤痕的人。 他还是躺在地上,与苏棠音投下来的眼对视。 她问:“波电怎么关闭?” 陈博士没说话。 苏棠音又问了句:“你能说话,别装哑,波电怎么关闭?” 这次没等到陈博士开口,景柏一步上前,触手狠狠抽在他身上,陈博士疼的皱紧了眉,倒是有骨气的没叫出声。 苏棠音没来得及阻止,就看见景柏蹲下身,眼睛越来越蓝。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景柏。 闻煦避开没有去看景柏的眼睛。 苏棠音明白了,景柏这是在使用自己的天赋能力。 催眠。 陈博士想要闭上眼,可两根触手死死扒着他的眼皮,强迫他与景柏对视。 景柏的天赋能力很强,身为最强的怪物,他的催眠甚至可以做到不看眼睛,只看一眼对方就能在瞬间让人为之驱使,但陈博士却坚持了很久。 他与景柏对视了长达一分钟,瞳仁才缓慢溃散,直到焦点完全聚焦在景柏的脸上。 这更加验证了苏棠音的话。 景柏说:“他喝过我的血。” 否则他不可能在他的天赋能力下坚持这么久,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某只怪物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妻子也是个人类,而妻子完全免疫于他的天赋能力。 苏棠音其实一早也猜测过,如今不过是猜测被景柏确定了而已,并没有什么惊讶的感觉。 景柏问:“波电怎么关?” 被催眠的人类没办法反抗怪物,陈博士的眼神没有焦点,麻木说:“主控室,黄色拉杆,向左。” 主控室就是陈博士藏身的地方,只有景柏知道,他看了眼苏棠音后转身离开,朝主控室走去。 不过几分钟,关着鲛怪的笼子被一根铁杆拉上去。 小实验体尖叫出声,这次可以收住了力道没有攻击苏棠音,受伤的只有陈博士和闻煦。 闻煦低吼出声:“闭嘴!” 小实验体委委屈屈缩在角落,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苏棠音,指了指地上的父亲,示意苏棠音去看看它。 闻煦和苏棠音走过去,她刚要蹲下身去探查鲛怪的情况,一根藤蔓拦在身前。 “它的身上还有电,别碰。” 苏棠音收回手。 闻煦说:“景柏回来了,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来看它。” 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高挑的人影闲庭信步走来。 他还是一如既往淡定,即使知道自己的命门在对方手里,可景柏就是什么都不怕。 苏棠音走过去,景柏刚好来到身前,伸手就想去拉她。 苏棠音后退了一步:“停,现在的正事是要先问清楚这一切,救小实验体出去。” 没能跟妻子亲自,景柏的眉头皱起,眼睫微垂看了眼地面上躺着的陈博士,像是在掂量从哪里开始撕比较好,毕竟不是他的话,根本没那么多事情,他早就救走小实验体和妻子回家亲昵了。 景柏完全不关心自己的命门为什么在对方手上,他不在乎那些,反正他以后会自己拿回来,怪物此刻只想和妻子温存。 但苏棠音在乎。 她推开景柏,蹲下身问陈博士:“景柏的'心脏'在哪里?” 陈博士没有说话,依旧是那副茫然的模样,对她的话毫无反应。 苏棠音拧眉,拽了下景柏的大衣衣摆:“你让他开口。” 景柏“啧”了声,弯腰半蹲在苏棠音身边,方便小妻子拽他。 妻子莹白的侧脸就在身边,景柏飞快亲了一口,在妻子恼怒要打他之前收起了笑嘻嘻的脸,一脸正经问陈博士:“说,我的'心脏'在哪里?” 陈博士这才有了反应,木讷开口:“……在……在哪里……” 景柏的脸一瞬间黑透,拳头捏的嘎嘣响。 “你不知道在哪里?” 他气的不行,苏棠音瞪了他一眼,景柏高昂的怒火立马消退。 苏棠音问:“你确定想不起来吗?” 景柏重复了这句话。 陈博士说:“不在我手里。” 苏棠音看了景柏一眼。 景柏会意,问:“那你刚刚怎么控制我的?” “我没有控制……是那个东西,自己联络的你。” 苏棠音问景柏:“他说的对吗,你的'心脏'会自己联络你?” 景柏满不在乎:“可能吧,我不清楚。” 苏棠音:“景柏!你上点心,那是你的东西!” 她一巴掌拍在景柏的肩膀上,指甲划过景柏的脸,留下一道红痕。 苏棠音看见那道红痕一怔,眼底一抹心虚迅速隐去。 景柏知道再这么不在乎下去,妻子保不准该生气了,收起了那点不正经和散漫,将所有的怒意都往陈博士身上兜。 “老东西,说清楚当年是怎么回事,不然我撕了你。” 苏棠音眼也不敢眨地盯着陈博士,迫切想要从他口中听到当年的真相。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景柏的“心脏”会落在他手里? 陈博士麻木开口:“八年前的十月份,我在舟青山考察,见到了你。” 景柏问:“谁?” “是……” 陈博士的眼睛眨了一下,离他最近的苏棠音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忽然被人抓住。 “苏棠音!” “宝宝!” 苏棠音觉得脑门一阵疼,意识在转眼间跌进深渊。 她什么都听不清了,记忆里最后的两道声音,一道来自陈博士,一道来自景柏。 前者阴狠,后者慌张。 *** 再次醒来的时候,浑身都冷的不行,跟被冻进了冰柜一样。 她的身下躺的地方很坚硬,也很冰冷,凉意透过衣服渗进皮肤,但更多的森寒则来自于心口。 很冷,很冷。 猝不及防间,眼前对上一双深邃的眼。 他换了副眼睛,脸上的血和伤痕早就被清理干净,依旧是曾经那个严肃的博士。 只是眼神很淡漠。 苏棠音的眼睛有些睁不开,头顶的光让她的视野模糊,只能透过一些隐约的画面确认这应该是个实验室。 “你醒了”陈博士问她,“感觉怎么样?” 苏棠音其实想狠狠白他一眼,她像是很好的样子吗? “你很冷吗?” 苏棠音闭上眼躺了会儿,给自己存了些力气,撑着身下的床缓慢坐起身。 陈博士往后退了一步,又问了句:“苏棠音,你冷吗?” 这是个解剖床,离地面很高,苏棠音坐起来后双腿甚至还能悬空。 她看了眼陈博士,“很冷,怎么了,你看不出来吗?” 陈博士靠在柜子上,双手环胸,镜片下的眼睛晦涩难懂:“我早就知道你和他们回来,我每天都在等你们,不仅是我,很多人都在等着你们。” 苏棠音没说话,知道陈博士自己会说,也不用她去问什么。 “我一直住在基地,你们今天刚到这里,我就察觉到了他的气息。”陈博士歪了歪头,又说:“苏棠音你知道吗,我曾经忘了你的长相,当年那件事之后,那只怪物为了保护你消除了我的记忆,我根本记不清你是谁。” “你来到基地工作不是我故意挑选的,甚至前几年我压根没有注意到你,直到你身上那股怪物的气味越来越浓,直到偶然一次我见到你的丈夫来接你。” 那天下了大雨,景柏亲自来接苏棠音下班,陈博士刚要下班回家,亲眼见到了那个高大的男人开门下车,撑着把黑伞越过满地的雨水,进到实验大楼。 与他擦肩而过的一刹那,陈博士的心跳很快,他喝过景柏的血,对这只怪物的气息格外熟悉。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68节 可那张脸却与他曾经见过的脸不一样。 “我开始注意你,直到那只实验体被抓到,我想验证自己的猜测,我让你加入了h栋的项目,果然,苏棠音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陈博士站直了身体,眼底的光越来越亮。 “你太让人惊喜了,那只小怪物只对你有反应,你身上一定有别的东西,而那次实验体出逃,监控被那只藤怪伪造出来,景柏消除了别人的记忆,让我们都以为看到的监控才是真的。” “可是只有我不这么认为。”陈博士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叮叮咚咚的声音吵得苏棠音有些烦躁。 “苏棠音,我身上有那只怪物的血,催眠其实对我没用,他能消除别人的记忆,却很难消除我的。” 苏棠音哑着嗓子开口:“所以你刚才的催眠也是装的?” “对。”陈博士轻笑:“其实只要再多几秒,我就真的被他催眠了。” 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被景柏打到半死是戏,被催眠是戏,目的就是为了趁他不备,将苏棠音带过来。 陈博士将手上的遥控拿出来,“刚研发出来的,我只要一按,基地立马就能喷出限制怪物行动的毒雾,虽然只能困住景柏不到半分钟,但也足够我带你走了。” 趁景柏没办法动的那十几秒,陈博士掀开地板下的暗道,扛着苏棠音跳了进去。 坚硬的地板被合上,当景柏再次打开的时候,陈博士早就带着苏棠音沿着四通八达的地道跑了。 苏棠音还算淡定:“他会找到我的。” 陈博士摇头:“他不会,他找到你是因为你身上有他的分体,那那些分体以及被我扔掉了,你现在就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普通人类。” 苏棠音只是重复:“他会找到我的。” 她看起来笃定了景柏会找到她,陈博士不知是该笑她太过信任自己的丈夫,还是该笑她愚蠢的好。 他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行,你说可以就可以吧,苏棠音,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 苏棠音猜的出来:“因为你要确定一件事。” “什么事?” “景柏的另一半心脏,是不是在我的体内。” 陈博士一顿,敲着桌面的手也停下,刚刚还风轻云淡的神情忽然间就僵住了。 苏棠音摸着自己的心口,感受不到一丁点跳动。 一个人类的心不跳了,体温低到吓人,却还好好活着,能够呼吸,能够说话。 她试图用这辈子学过的一切知识去推翻这一切,可从一开始跟景柏相遇的时候,科学就已经没办法解释她遇到的事情。 包括现在。 “景柏的一半'心脏'在我的身体中,所以他的天赋能力对我没用。” 苏棠音看着陈博士,与他的眼睛对视。 “我说的对吗,陈博士?” 第41章 其实从陈博士的神情当中, 苏棠音已经可以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博士,我好歹也是个高材生,哪有那么笨呢?” 苏棠音轻笑了下, “你明明更在乎景柏,不,准确来说是在乎景柏身上的奥秘,但你为什么要掳走我呢?” “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身上有景柏的另一半心脏,既然是怪物的命门,与怪物的天赋能力有着密切的关系,你要研究的对象一定首先是它,可这么多年了,我猜你的研究也没什么进展,明明见到景柏后应该去抓他的,却偏偏要来带走我,一定是因为我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你需要的。” “我刚刚听到了些别的声音,我猜是因为靠近那半颗'心脏' ,导致我体内的另一半与它产生共鸣,我的血液忽然冰冷,我的心跳逐渐停止,我被抹去的记忆也渐渐回归。” 尽管只是几句话, 可她也能从那几句话中推出当年发生的大致事情。 陈博士的脸上彻底没了笑意,他与苏棠音隔空对视。 “陈博士,我的身上有景柏的另一半'心脏',这是因为什么?”苏棠音一字一句:“你比我知道的多。” 陈博士忽然松了力气,懒懒靠在柜子上,屋里亮着白炽灯,灯光扫在他的脸上,他的神情莫名有些阴森。 他盯着苏棠音看,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苏棠音,你其实很幸运。”陈博士冷不丁说。 苏棠音反问:“为什么这么觉得?” 陈博士道:“很多人其实没办法活那么长,大部分的人类一生会患上大大小小的疾病,每天都有人因为重病死去,可你身边有个怪物,在你将死的时候,他将自己的半颗心脏给了你,你的命是因为他留下的。” 苏棠音的表情依旧平淡,但握着铁床边的手却悄悄攥紧。 “于是你可以活的长长久久,可以一生健康安宁,不用被疾病烦扰,不用被死亡威胁,你有了一切,可凭什么是你有了一切?” 陈博士面无表情,镜片下的眼睛掀起波澜:“你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比你优秀的人大有人在,可偏偏那只怪物看上了你,我的妻子却没人可救。” 他的妻子? 苏棠音的眼轻轻眨了眨:“你的妻子不是在国外跟进项目吗?” 陈博士和妻子是年少夫妻,两人在大学时候相恋,毕业结婚,一直相处很好,可听说几年前他的妻子去了国外跟进另一个项目,陈博士和妻子这几年一直处于分居的状态。 苏棠音敏锐察觉到,在自己的话说出的时候,陈博士垂下了眼,周身的气息低沉又压抑,一言不发的时候着实有些吓人。 她心下有了别的猜测。 陈博士突然开口,“没有,她不在了。” 猜测被验证,苏棠音的喉口一阵干哑。 “她生了重病,人类有太多病症没办法治愈。” 苏棠音没再回应。 陈博士像是许久没跟人说过这些事情,一旦开闸就收不住,想要把所有的事情跟苏棠音说。 “我第一次见景柏是八年前,上山考察的时候我被野兽袭击,受了重伤,他救了我。” 苏棠音有些诧异,毕竟景柏可不像是随便救人的人。 陈博士说,“他救我是为了你。” “……为了我?” “当时你被他从深渊送出来的时候离濒死就差一步,可景柏将那半颗石头融进了你的身体里,剩下的半颗他塞进了你的手中,深渊在那时候要关闭,要将他带回去,他没办法继续陪着你,就跟我做了交易,将血液给我续命,条件是让我照顾你,直到你醒来。” “你做了什么?” “我在你的口袋里找到了另外半颗'心脏',我将它拿走了。” 沉默,两人都在沉默。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很荒谬,陈博士几年来从没跟别人说过,事情压在心头这么多年,逐渐成了累赘,压的他喘不过气。 他跟苏棠音说着这些事情,当年的真相一点点揭露,心上的压力和负担也越来越轻。 陈博士的脸上什至还有笑意,懒洋洋环胸看着苏棠音:“苏棠音,我说到这里了,你很聪明,应该能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陈博士好像一点都不着急,不担心景柏会不会找来,又或者笃定了景柏不会找来,总之他现在还有功夫跟苏棠音废话。 这些事情压在心头太久了,终于有了一个人可以倾诉。 苏棠音坐在冰冷的解剖台上,感受不到自己心脏的跳动。 她触碰上自己的心口,那里跳动的是假的人类心脏,一直以来支撑她活着的都是景柏给的那半颗“心脏”。 “我知道。” 苏棠音的声音很低。 她垂下了头,光亮的地板反衬出她的脸,即使看不太清,她也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是苍白不堪的。 “我曾经以为科学是支撑我的一切原则,却忘了,人类对这个宇宙的探索还太少,总有些超乎我认知的东西存在,我行事的一切原则都在遇见景柏的那刻推翻。” “八年前我见过景柏,他将我带进了深渊,我在深渊中经历了一些事情,险些死去,景柏无可奈何将我送了出来,给了我半颗'心脏'维持我的生命,当时我昏迷,为了保护我,他跟你做了交易,用血去救你的命,条件是你要照顾我,直到我醒来。” “他留下了另外半颗'心脏',具体用处我不知道,但总归是为了我好,可你却拿走了它,但你没有想到,景柏留了后手保护我,他走之前给你下了催眠,你在后来忘记了我的样貌,你拿到那半颗'心脏'却不知道该怎么用,你一直想通过我去找到景柏,是这样吗?” 陈博士一言不发,神态依旧是随和的。 苏棠音抬眸,坐直身体,两人隔着一条过道对视。 “那你明明知道'心脏'在我体内,现在你是想剖出来它吗?”苏棠音说,“陈博士,是吗” 光亮从陈博士的头顶打下来,晕开的光其实模糊了他的面容,但眼底的阴沉却是难以忽视的。 “八年前,景柏走之前威胁我,如果我敢对你不利,深渊再次打开的时候,他会不顾一切杀了我,于是我遵守了约定,照顾你直到你醒来。” 苏棠音辩驳:“但你终究抗不过欲望,拿走了那半颗'心脏'。” “是啊……都是贪念作祟。”陈博士哂笑,“我拿到那半颗'心脏'的第三天,你就醒了,我按照约定送你离开舟青山,后来我想去找你,可是很奇怪,我忽然就忘了你的长相,忘了你的身份,忘记了有关于你的一切,我找不到你了。” “……” “我胆战心惊活着,我生怕有一天他真的会像曾经说的那样,从深渊爬出来杀了我,但我又渴望见到他,只有再次见到他,我才有机会弄明白这一切,怪物的血如果可以延长寿命,仅仅半颗心脏就能让你活下来,那完整的心脏呢?” 苏棠音的手控制不住地抖,瞳仁缩了一下,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心头冒出。 “你想要让你的妻子活过来” 她无视自己虚弱的身体,撑着胳膊下床来,双腿一阵疲软。 “我知道你思念她,但一个已经死了好几年的人,你也是个学者,难道不清楚那早已是一具空壳了吗,身体器官早就衰败,怎么可能活过来?” “那你为什么可以活下来?” 陈博士反问。 苏棠音语塞。 当年的事情她根本想不起来,如今猜出来的这些事情都是自己推断出来的,她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博士步步紧逼:“苏棠音,我亲眼看到只剩一口气的你活了下来,不过半个多月,你恢复的比之前还好,醒来后你忘了一切重新开始生活,这些已经不是科学能够解释的事情了,现在你告诉我,既然你可以活下来,我妻子为什么不能?” 他的话刚说完,身后紧闭的铁门忽然打开,露出里面的暗室。 一间不大的屋子,里面摆了个四体透明的冰柜,是国外特制的东西。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69节 苏棠音看着那躺着的人,她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完完全全没有一丝衰败的痕迹,这些年的冰冻让她像个经久不化的雪雕。 “你真是疯了,人死了就该入土为安……”苏棠音只觉得这一切都荒谬的不行,身子摇摇晃晃:“疯子,简直是疯子!” 陈博士抬起了眼:“棠音,就当我对不起你吧。” 苏棠音转身就跑。 *** 景柏很生气,触手将整个h栋搅的天翻地覆。 明明已经白天了,可今天的基地像是关闭了一样,根本没人来上班,整个c城实验基地寂静的可怕。 苏棠音消失后景柏就像是疯了一样,闻煦丝毫不敢拉他,只能看着他掀开地板跳了进去。 景柏不知道在地道中做了什么,将整个h栋搞的摇摇欲坠,闻煦担心这栋楼会塌掉,费了很大劲用藤蔓击碎水缸,小实验体背着自己的父亲和他一起逃了出来。 闻煦不想管他们的事情,看也不看h栋一眼,转身就要往基地外面走,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至于景柏和苏棠音怎么样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空旷的h栋前,实验体瑟瑟发抖焦躁不安,父亲还昏迷着,喜欢的人类女性被抓走了,它拉住要走的闻煦,嘤嘤叫着朝闻煦投去殷切的目光。 闻煦不耐烦地看过去,刚好对上实验体抬起的眼睛,水汪汪的,很清亮。 莫名有些像最初的许婉枝。 最初的许婉枝看他也是这样,抱着最温和的情意,眼眸水亮,像是繁星。 只是已经很久很久之前了,后来的她再也没有那样看过他。 闻煦微抿唇瓣,实验体在这时候紧紧抓住他的衣摆。 “……放手。” 闻煦挥开了实验体的手。 实验体以为他铁了心要离开,眼里迅速聚齐水花,可泪珠还没滚落,就看见那一脸阴沉的人转身…… 朝着h栋走去。 闻煦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就当是行善积德,热心市民做好事了。” 只是声音咬牙切齿,看不出来一点心甘情愿。 实验体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摇摇欲坠的大楼中,高挑的人影渐行渐远,幼小的怪物不能理解,为什么他又拐了回去。 别人都和它说深渊之主和藤怪一族格外凶残冷血,可也是他们救了它和它的父亲。 实验体抱紧了倒在地上的父亲,用着怪物的语言喊它。 “父亲……我想回家了……” 人类世界不属于怪物,也不欢迎怪物。 它想回到属于它的地方,那个有着温柔母亲的海域。 *** 景柏在地道中穿梭着,可苏棠音的气息好像被什么东西掩盖了,他根本闻不到她的味道。 分体被丢下,她的身上什么都没有,怪物连追踪都没办法。 景柏的理智逐渐瓦解,处于崩溃的边缘,与妻子分离的不安感让他难以思考,只凭着本能派出触手,沿着四通八达的地道穿梭。 已经这么久了,还是没有找到她,她到底在哪里? 景柏自己待在空旷黑暗的地道中,触手们传来整个基地地道的地形图,可唯独没有找到她。 偏偏没有她。 “宝宝,宝宝……” 他慌得不行,人性逐渐被那点怪物天性压制下去,弑杀让怪物的精神力不受控制,迸溅到四周的墙壁上,灰尘与碎石扬起,本就快要塌陷的h栋越发晃荡。 景柏完全不顾自己还在地道之中。 身后追随来的闻煦咬牙,怒骂了声。 再不找到景柏,恐怕整个h栋都要被他轰塌了,他们都得被埋在下面。 闻煦的身影很快,怪物对彼此有着超强的感知力,他通过四散的精神力可以定位到景柏的位置,知道这只怪物在发疯的边缘,脚步更加快了,只能看见一道残影在地道中掠过。 在景柏彻底失控前,闻煦拽住了他的手腕。 暴怒的怪物下意识回身打向他,尖利的触尖自高处朝闻煦砸下。 他调动树根藤蔓护在身前,厉声喊他:“你要想见到苏棠音就给我清醒点!” 触手被藤蔓卷住,景柏茫然地眨了下眼。 他的神智恢复很快,在彻底清醒的时候脸色冷下去。 闻煦松开了捆绑景柏的触手:“你没发现吗,你的情绪根本控制不住,你的命门在那老东西的手里,只要靠近它,你就会被它吸引想要吞噬它变为怪物,这是你没办法抵抗的怪物天性。” 景柏捏紧了拳头,强行稳住情绪后,周围摇晃的墙终于稳定了下来。 闻煦松了口气,“景柏,那是你的命门,你感受不到它吗?” 将自己的命门送出去,若不是陈博士没有能力摧毁那东西,景柏现在早就湮灭了。 闻煦觉得这人实在是傻的要命。 景柏摇头:“感受不到。” 他知道自己丢失了命门,可却从来没在乎过,就算命门落在别人手里,也不会有能力摧毁它,所以景柏甚至没有主动去寻过。 闻煦呢喃:“它察觉到主人的气息,应该会主动联系你,如果它没有联系你……说明它没能力做到这件事……” 景柏想明白了:“它碎了。” 他没有这段记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将命门丢在陈博士手里,不知道八年前自己和苏棠音见过面。 闻煦:“苏棠音有一段记忆,命门是你自己献给她的。” 景柏自己也能猜到,没人可以逼他献出命门,除非他自己愿意。 他给苏棠音的命门为什么会碎掉? 那东西相当于一块晶石,储藏着他最为强大的精神力和生命力,苏棠音刚才的体温那么低…… 景柏垂下的手微蜷,嗓子眼好像堵了个东西,眼神越来越无措。 “八年前我明明将她卷进了深渊,我不可能放宝宝离开的,没有我的同意,她也不可能出了深渊,那她为什么离开了深渊?” “她刚刚没有心跳了,可她还活着。她可以免疫于我的天赋能力,她可以打开两个世界的门,她不是个简单的人类。” 可苏棠音明明就是个人类,是谁改变了她? “是我……”景柏喃喃,“命门碎了,一半在她的体内。” 为什么八年前苏棠音可以离开深渊? 因为在深渊中发生了一些事情,她活不下去,他只能将她送出来,送她回到人类世界。 他为什么丢了命门,因为命门一半被他用来维持苏棠音的生命,一半…… “我应该是留给了她,我是深渊之主,我的命门可以打开深渊,可我失去一半命门一定会陷入沉睡,于是我把另一半也留给了她。” 景柏的声音很低:“等到她醒来,她知道该怎么做,她会用那东西打开深渊,唤醒我,我会再次见到她。” 闻煦听明白了:“可是苏棠音失忆了,剩余的一半命门被陈博士拿走,她没有打开深渊。” 而失去命门的景柏也陷入沉睡,严重虚弱的怪物在沉睡中忘记了这一切。 一直到三年后,苏棠音阴差阳错再次来到舟青山,遇到山体滑坡。 血液流入土壤,连通两个世界的门打开。 “她的血也可以打开深渊……” 景柏迷茫眨眼。 他曾经以为打开深渊只能由他来做,只有深渊之主可以掌控深渊的开启与关闭。 可他没了命门,那是深渊认他为主的标志,没了它,深渊永远不可能打开,他离不开那里。 所以当他知道苏棠音的血可以打开深渊时,他以为是上天的恩赐,他将这认定为他们之间命定的缘分,他们是天定的姻缘,因为苏棠音不仅免疫于他的天赋能力,还能打开两个世界的门。 可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在八年前就见过。 深渊无故被打开,他见到了另一个世界的苏棠音,把她卷了进来,发生了一些事情。 他将自己的命门挖了出来,一半融入她的体内,一半留给她打开深渊。 有了深渊之主的命脉,她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她免疫于他的天赋能力,她的血液也可以打开深渊,深渊认她为主。 其实他们很多年前就认识。 无论八年前还是五年前,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彻底沦陷,即使没了记忆,再爱一次依旧轻松简单,仿佛成了他刻入骨子里的本能。 “我知道了,我会找到她的……”景柏只是不断肯定这句话。 闻煦皱眉,看了眼黑暗的地道,问:“你怎么找她?” 景柏抬头,深蓝的眼睛有着幽深的海域。 “她很聪明,我能想明白的事情她也能,她会想办法拿到另外半个命门的。” “她会主动联系我,我相信她。” *** 苏棠音被打了针麻醉,她跌倒在地。 陈博士附身抱起了她,将她安放到里屋的解剖台上。 左边就是储存着陈博士妻子遗体的冰柜,苏棠音艰难看了眼。 她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身上又被打了几针不知道什么东西。 陈博士过了一会儿就回来了,身上早就穿好了防护,摆弄着苏棠音的胳膊想要将她固定。 苏棠音喘着气:“有必要吗……你觉得我现在还能动?” 手铐有些大,她的手腕又太细,陈博士比了一下,发现确实没那个必要。 他放弃了锁住她的想法。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70节 他背着光,刚好遮住了天花板上的白炽灯,苏棠音可以清楚看到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情绪很复杂,有遗憾,有愧疚,有激动,唯独没有后悔。 “棠音,你本来就该是个死人的。”陈博士冷漠说。 苏棠音觉得好笑,事实上也确实笑了出来,“我不一定该死,毕竟当时我还没死呢,但你的妻子,可是已经是个死人了。” 即使她这样说话,陈博士依旧没有生气,甚至没有表情,没有看冰柜一眼。 他转身准备拿工具。 苏棠音忍着头疼,默不作声感受着那股莫名的力量来源。 是一种很奇怪的吸引力,有什么东西试图往她的脑海里钻,企图和她建立一种联系。 就像苏棠音在外面那样,大脑尖锐疼痛,其实后来想清楚,应该是另外半颗“心脏”在主动联系她,察觉到了她身体中熟悉的气息。 不管怎么样,她需要先跟它沟通,而它就在这件屋子里。 在陈博士拿着东西走来之后,苏棠音闭了闭眼,忽然开口笑道:“你到底是为了救她,还是为了你自己?” 陈博士一愣。 “你提到你的妻子时候有愧疚,有感慨,却唯独没有思念,你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你的情绪异常平静。” “可当提到景柏的'心脏'以及另一个世界时,你自己都不知道吧,你像个疯子。” 陈博士握紧了拳头,咬牙道:“闭嘴。” 苏棠音偏偏不怕死,还是继续说:“外面早就天亮了,可却没有一点动静,说明今天基地应该没人,能让整个基地休假,得是上面下的命令吧,上面允许你做这件事,不可能是发善心帮你复活一个死人吧?” “为了你们的私欲罢了,偏偏要往一个死人身上推责任,你们其实都知道,根本不可能起死为生,留着这具尸身的目的不过是找个理由继续进行这项研究罢了。”苏棠音叹了口气:“好虚伪啊……” “不过是一个怪物的心脏,有什么特殊的,你们付出这么多心血,到头来不怕结果不尽人意吗,或许真的什么都没有呢?” 她闭上眼,听到耳边粗重的呼吸,不用看也知道陈博士的神情现在一定很精彩。 耳边的呼吸声持续了很久,陈博士一直在稳定情绪。 直到十几分钟后,他忽然笑了:“棠音,你真的不知道你的丈夫有多么神奇吗?” 苏棠音睁开眼,一脸平淡:“他只是个普通人,要说特殊的地方,不过就是比寻常人能打了些,活的长了些,那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心脏,它在我胸腔之中跳动的时候与我解剖过的心脏完全没有区别。” 陈博士脸上的肌肉在抖动。 苏棠音还不怕死地说着:“我敢保证,你什么都得不到。” 陈博士的身子开始发抖,情绪隐隐不稳。 他没注意到,苏棠音本来应该瘫软无力的手缓缓挪向一旁的工具盘。 陈博士满脑子只有她那句:“我敢保证,你什么都得不到。” 什么都得不到。 怎么可能? 他从加入研究所的那天就在追求另一个世界,本来以为这辈子注定无果,本来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这世上真的会有高位面世界吗? 直到八年前那次,一次意外考察,他真的见到了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无比强大的怪物。 努力了半生,无数次无功而返,好不容易有了个希望,这会是他毕生追求的开始,怎么可能刚刚开始就结束? 胡言乱语! 她才是疯子! 陈博士不管不顾准备给她打上最后一针,让她彻底陷入昏迷。 手却没有碰上针筒,防止在盘子中的针筒不见了。 “你——” 眼前白影一闪而过,原先无力任人宰割的人忽然坐起来,手上一挥动,脖颈上传来刺痛,有什么东西流了进去。 他反应的很快,就算年纪大了,可男人的力气也比女人大上很多,更何况苏棠音被他打了好几针,能强撑着扎上这一针已经是体质惊人了。 苏棠音手中的针管被打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苏棠音!” 与苏棠音一样,陈博士也喝了景柏的血,体质异于常人,这点麻醉药或许可以令一个普通人瞬时间失去力气,但对他们来说则需要再等待一段时间。 苏棠音忍着药效滚到解剖台下,在陈博士目眦欲裂要来抓她的时候滚到解剖台另一侧,迅速撑地站起。 她的目的很明确,直奔向某个地方。 那里放着一个非常不显眼的暗扣,陈博士注意到她的方向,吓得瞪大了眼。 “苏棠音,不许动!” 苏棠音心下暗骂,这时候不动难道等着他剖心吗? 手掌重重拍下暗扣,隐藏起来的机关被打开,晶莹剔透的盒子摆放在里面。 苏棠音甚至没看清那东西长什么样子,她打开盒子,迅速倒出那半颗“心脏”。 本能指引着她,她一定要拿到这半颗“心脏”,只要拿到它就可以了。 无关其他,只是本能。 就好像,是她体内的东西,那半个属于景柏的“心脏”在帮助她。 又或者,是景柏在帮她。 迎着陈博士的怒吼,苏棠音握住了那半颗“心脏”。 触感其实很冷,像是雪球一样,在接触到她的体温之时迅速融化,她根本没看清它张什么模样,它已经在她的掌心中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大脑中尖锐的疼痛也停止,取之而来的是一股莫名的力量,沿着血管涌往全身。 陈博士死死握住了她的脖子,狠命掐着她:“我杀了你!” 苏棠音毫不避讳与他对视,原先黑沉沉的眼睛中不知何时晕开了一圈蓝色的光晕,朦胧又通透。 与她对视的刹那,陈博士的双手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意识虽然还清醒,但身体却完全不听自己的指挥。 他听到苏棠音说:“放手。” 他明明在尖叫,发疯般想要杀了这个吞掉神明心脏的女人。 可掐住她的双手却缓缓松开。 苏棠音的听力现在很灵敏,能听到天花板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他们这边发生的事情已经被密切监控的人知道了,增援马上就会来,她没时间了。 她站起身,泛着蓝光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你们是不是还抓了别的怪物?” 这是机密,这是绝对的机密。 陈博士明知道不能说。 可唇瓣却不受控制开口:“……是。” 那就够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该交给能打的人了。 打架这种事情,她帮不上忙的。 但景柏可以。 第42章 紧闭的门被破开, 有人闯了进来,苏棠音看到一群防护严密的人站在身前。 比起身形纤细的她,那些人实在太过高大,本就身量高,穿着厚实的防护服后更显得壮硕,围成圈将苏棠音包围在内。 她的眼睛中晕着一圈蓝色,晶莹皎洁,实在好看,却完全不像人类的眼睛。 “苏棠音?”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 能根据声音对上一张人脸, 是她之前的同事, 后来被调去了别的栋工作。 苏棠音没回应。 陈博士神智恍惚, 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再结合那只怪物的天赋是催眠这点,他们几乎确定苏棠音如今也可以使用催眠能力。 “不要看她, 打开毒雾!” 有人去按墙上的按钮,苏棠音没有动,神态依旧是悠闲的,淡淡看着这些人。 可毒雾却始终没有出现。 那种可以麻痹怪物的雾气。 天花板上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如今的所有人都处于神经高度紧张的状态,只是一点动静都能让他们提起心。 平整的天花板忽然被掀开,原先应该喷出毒雾的排气处探出一根触手。 粗壮的触身花纹斑斓,披上莹蓝的亮光,神秘又危险,让人一眼就毛骨悚然,脊背涌起一股寒意。 那根触手首先看到的是被包围在人群中的苏棠音,对上她的眼睛时触身颤抖。 “宝宝……” 本就如惊弓之鸟的人更加惊悚, 一根触手竟然可以说话! “快关上——” 话还没说完,那根触手精准缠绕在说话人的脖子上,隔着防护服收紧力道,未说完的话被扼制在喉口,只剩下艰难的求救。 苏棠音立马开口:“不能杀人!” 有人想要上前去救,不知从何处窜进来的触手们在地面爬行,缠上他们的脚踝,倒吊着把人悬着空中,一时之间尖叫声和谩骂声四起,吵得苏棠音脑袋疼。 苏棠音心下不放心,还是想要叮嘱一句:“景柏,不能杀——” “宝宝。”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71节 清冽的声音在身后传来,腰肢被揽住,宽阔的胸膛从身后贴上来,肩膀上搭上个毛茸茸的脑袋。 她被人自后抱住,体型差让她完全缩在那人的怀里。 气息是熟悉的,雪后松木一般清新,是她一直很喜欢的味道,总能给她无尽的安全感。 “宝宝,我找到你了。” 清冷的气息喷涂在耳畔,冰冷的唇亲了亲她的侧脸。 他的声音很委屈,又隐隐含着恐惧。 搂住她的胳膊虽然力气很大,却在不受控制颤抖,全身上下透露着小心谨慎。 他在不安。 苏棠音心底忽然一软,从察觉到景柏的气息后就松下了紧绷的神经,如今只剩下满腔的心疼与无奈。 那些人被景柏摔晕了,触手们很聪明,缠着人往墙上一砸,力道足够甩昏一个成年人却还不伤及性命。 很乖,没有违背她的话杀人。 “阿景,你先松开我。” 苏棠音在景柏的怀里挣扎了一下。 可怪物现在正是不安的时候,察觉到她的挣扎抱的越来越紧,苏棠音被勒的隐隐喘不上气。 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阿景,你不松开我,我怎么抱你呢?” 怎么抱他? 她的话出乎意料,景柏还没反应过来,心里率先冒起了粉红泡泡,唇角忍不住勾起笑,抱着她的胳膊也松了些力道。 苏棠音在他的怀里转过身。 他的胳膊还圈着她的腰,屋内除了被打昏的工作人,只有他们两个还清醒着。 他低着头,苏棠音刚好可以跟他对视。 她亲了亲他的鼻梁,又啄了啄脸颊,景柏凑上前来要吻她。 苏棠音往后退了退,点着他的鼻尖把人往后戳:“这里不合适,我们回去再说。” “那现在就回去。” 一听到妻子的暗示,景柏那点子理性又不见了,抱着人就要走。 苏棠音按住了他,在他疑惑又着急的目光中扑进了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身。 “宝宝?” “嗯,我在。”苏棠音收紧了手,“让我抱抱你。” 景柏没再动了,将下颌抵在苏棠音的脑袋上蹭了蹭。 她闭上眼埋在他的胸口,能听见那里一阵又一阵规律的心跳声。 这颗心脏是景柏幻化出来的,包括她心口中的那颗心脏也是。 “阿景,你的命门在我的身体中。” 景柏随口回应:“嗯,我知道了。” 他一点也不在乎,语气平淡的好像在说今天晚上吃了什么一样。 即使那是他的命脉,是他最强大的力量来源,可他还是完全不在乎,像送一束花一样把他的命门送给她。 “阿景,我们八年前见过,你知道吗?” “刚知道了。” “我想起来了那些事情。”苏棠音说,“就在刚刚。” 当那半颗“心脏”在掌心中融化的时候,景柏的一整颗“心脏”都融进了她的身体,怪物强大的生命力为她提供源源不断的生机,那些过去无辜丢失的记忆一点点回来。 她敏锐觉察到,当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景柏的身体明显一僵。 他其实也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棠音安静了很久,久到景柏都有些慌乱,小心亲了亲她的额头,试探性喊她:“宝宝?” 妻子动了一下,抬起头来,眼眶红的吓人,怪物的血管冰冻,看见她的眼泪后心疼的不行。 “宝宝,你哪里很疼吗?” 他想要化开掌心喂她喝血,可苏棠音却握住了他的手。 “阿景,抱歉,我忘了那些事情,我没有打开深渊。” 那半颗“心脏”是景柏留给她打开深渊的,他知道自己会沉睡,为了再次见到她,他将另外半颗“心脏”也给了她,可她却在醒来后忘记了所有事情。 她将他自己丢在深渊中整整三年,这三年她毫无顾忌活着,遗忘了所有。 如果不是大三那年野外实习,她再次去到了舟青山,或许他们会错过一辈子,她再也见不到景柏。 “我忘了,我真的忘了……”苏棠音握紧他的手,侧脸贴在他的掌心,眼泪顺着鼻梁滴落在他的掌心,烫的他心慌又心疼。 “宝宝,没事的,我还是来找你了啊。”景柏弯下身子去哄她,亲去她的眼泪:“没事的,都过去了。” 他把妻子搂进怀里,拍着她的脊背轻哄。 苏棠音环住他的腰身,满脑子都是那些事情。 她和景柏的那些过往。 *** 和景柏牵着手出去的时候,整个基地都没人。 苏棠音还有些惊讶:“怎么回事,基地不应该只有里面那些人的。” 侧后方有人嗤笑:“那是因为你那温柔体贴的丈夫找到了这东西。” 苏棠音回首看去,阴影处的墙上靠着个人,身影高挑,长的好看但神情又着实欠揍。 他将一个东西扔给苏棠音:“接着。” 苏棠音手忙脚乱接住。 东西砸到了她的下颌,莹白的肌肤上出现一抹红,景柏的脸当即就冷了下来,迈步就要过去揍闻煦。 苏棠音赶忙拉住他:“干什么,我没事!” 好一顿安抚才把暴怒的怪物安抚住,景柏心疼地搓搓她的下颌,红痕在他的指腹下渐渐消失。 “你们真的……我白干了呗!” 闻煦气的不行,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只白眼狼。 怪物没有知恩图报的概念,只知道他伤到了妻子,那就该死。 景柏连眼神都没分给他一点,眼里只看得见苏棠音。 闻煦更生气了,白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走:“我要回家了,实验体和鲛怪我带走了,答应我的事情你别忘了。” 小实验体背着昏迷的父亲一步三回头跟着闻煦走了。 闻煦家在郊区,后院有个人造湖,实验体现在还小,不能长时间离开水,跟着闻煦走确实最好。 至于答应他的事情…… 苏棠音问景柏:“什么事情,他在说什么啊?” 景柏随意糊弄过去:“让我帮他办点事情,不是什么大事,宝宝别担心。” 苏棠音没多想,目光落在掌心的u盘上,这是闻煦刚才扔过来的。 她微拧眉头:“这是……” “基地的所有资料,里面有他们秘密进行的研究。” 苏棠音惊讶:“你怎么拿到的权限?” 这种机密资料,不是轻松可以窃取的。 景柏不解问:“催眠了有权限的人,他亲手拷出来的。” 苏棠音:“……” 行吧。 怪物有怪物的解决方法,苏棠音没办法说什么。 应该是因为这个u盘,基地的上层知道景柏手中有这东西,又或许景柏威胁了他们,总之他们没敢派人来,应该也是知道拦不住。 不能动用武器,这里一旦开火就瞒不住了。 毒雾困不住景柏多久,基地唯一的胜算就是拿到完整的“心脏”,试图用这个东西控制景柏,但现在这个计划也失败了,已经处于下风。 他们离开的还算顺利,外面已经天亮了,日头高升,一路上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 苏棠音很困也很累,从舟青山开了一晚上车回到c城,又经历了这一档子事,她不是纯正的怪物,本质依旧是人类的身躯,即使体质好了些,却也不如景柏一样可以不用休息。 从上车就在睡觉,一直到景柏停了车,她还是没睁眼。 昏暗的地下车库,景柏的视力很灵敏,侧首看着妻子的睡颜。 她很累,也很困,可在车上睡不安稳,景柏凑过去为她解开安全带,将人抱了出来。 苏棠音在他的怀中,无意识蹭了蹭。 景柏轻啄她的额头,压低声音哄她:“睡吧,宝宝。” 她就这样睡了过去。 苏棠音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了,卧室的窗帘紧闭,暖气开着,整个屋里都是暖洋洋的。 她现在的感官很灵敏,能听到身边的呼吸声,胸前横亘过一条手臂,压得她呼吸困难。 苏棠音平躺着,而身边的怪物侧身搂着她,鼻梁就抵在她的侧脸,呼吸落在耳根吹动发丝,屋内是温暖的,他的呼吸是冰冷的。 他不用休息,但人类需要休息,装了这么多年人,景柏习惯了每天睡会儿,这时候的怪物毫无攻击性。 苏棠音也能在夜晚看见他的脸,这张脸很好看,五官俊美凌厉,睡着的时候却又像个孩子一样柔软。 她小心转了个身,怪物没有反应。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72节 苏棠音探出手摸了摸他的眉头,俊廷的眉峰如他一般张扬。 八年前在深渊的那段时间,景柏就喜欢这样缩在她身边,陪着自己的人类睡觉休息。 这么多年了,她比之前更加成熟了,他却还是一点没变。 纤细的手顺着眉峰往下滑,越过了高挺的鼻梁和紧闭的薄唇。 怪物的血肉坚硬,但唇确实很柔软的,苏棠音的指腹在他的唇上摩挲着,这张唇说过很多动听的情话,表过白,诉说过誓言。 他们结婚的时候,景柏说,会用生命去守护她,爱她,至死不渝。 他确实做到了这些,连命门都能毫不犹豫送给她。 指尖传来濡湿,被什么东西轻咬了下,微弱的痛感将她神游的思绪拽了回来。 定睛一看,对上一双浅蓝的眼睛。 那双眼睛弯弯,还含着通透的笑意。 景柏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指含入唇中,舌尖有意无意滑过她的指腹,一股战栗顺着指尖涌向四肢百骸。 “阿景。” 她挣了挣想要抽回来自己的手,景柏却顺势与她十指相扣,翻身压了上来,空闲的唇堵住了她的声音。 带上她去舟青山的那一天,景柏已经三天没和妻子亲近过了。 可是妻子很困,他只能压着自己先让妻子休息一段时间,没想到妻子刚醒来就撩拨他。 怪物将这认为是妻子求欢的方式,只是妻子脸皮薄,所以从来不敢主动说这些事情。 作为丈夫,伺候好爱人,让妻子舒服是他的职责和义务。 景柏很喜欢这种事情,觉得人类在某些方面真是聪明的不行,这种身体上的相互接触和触碰,比任何事情都要让他愉悦。 以前的苏棠音总说景柏精虫上脑,以为他满脑子都是些没营养的东西。 怪物从不辩驳,他就是无时无刻都想与她做这些事情。 怪物是有耐心的甜品烘焙师,妻子是个美味的小蛋糕,撕开精美的外包装,是甜蜜的奶油,当把奶油吃完之后,软的只剩里面的蛋糕芯。 景柏撑起身体,小妻子已经晕晕乎乎,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宝宝,你答应过我的。” 如果他听话,她会给他奖励。 比如奖励一块美味的小蛋糕。 怪物将盘子中的小蛋糕慢慢吞吃入腹。 优秀的烘焙师会利用仅有的资源让蛋糕更加美味,蛋糕芯被揉成各种形状,偶尔会有几声别的声音,婉转动听,这是烘焙时候的伴奏,令彼此的心情都更加舒适。 但烘焙之时偶尔会伤到自己,怪物的手臂、胳膊、胸口都被刀叉划伤,但这些无关紧要,结果是美妙的,过程无所谓。 “宝宝,宝宝……” 烘焙师会亲昵称呼自己的甜品为宝宝,这是一种亲昵的爱称,是对岗位的热爱。 怪物喜欢做饭。 *** 鲛怪和实验体被闻煦安排在人造湖里,他没空管它们,先回到家里,屋内空空荡荡,他站在偌大的客厅中,管家上前来接过他的大衣。 “先生。” 闻煦压低声音:“她醒了吗?” “没,夫人一直在睡。” “嗯,先做饭吧,她过会儿该醒了,动静小些。” “是。” 闻煦没回屋,先去洗了个澡。 热水冲到身体上,皮肤上的抓痕隐隐有些刺痛。 他对着镜子看了看,胸膛前、脖子上都是血痕,有些还结了痂。 怪物的自愈能力很强,但闻煦有时候会放着那些伤痕不管,心里总是抱着种隐秘的情感,或许许婉枝看到会不会心疼呢? 唇角迁出笑意,只是看起来勉强的很,又或许是在自嘲。 他和景柏不一样,苏棠音看见景柏受伤心疼的不行,可许婉枝只怕会捅他一刀。 惦记着屋内的人,他洗澡很快,随意冲了冲,头也没吹就走了出去。 推开房门,里面的窗帘拉着,地上一片狼藉,被撤坏的衣服杂七杂八丢着。 床中央的部位微微隆起,她的呼吸规律,背对着他没有看他。 闻煦捡起地上的衣服,昨晚上他气上心头,下手没个轻急缓重,她的衣服很多都不能穿了,闻煦看了看款式和牌子,默默记在心里,准备过会儿去给她买新的。 收拾好屋子,他坐在床边垂首看她。 “婉枝。” 很轻很轻的声音,是他在求和,闻煦跟她求软的时候往往都是这个开头。 许婉枝没回应,但闻煦知道她醒了,怪物的感官很灵敏。 “婉枝。”他微微叹气,俯身去看她,剥开她侧脸的发丝,“伤到了吗,我昨天气糊涂了,我看看哪里受伤了?” 许婉枝有了动作,但却是将被子往脸上拉了拉,直到盖住整张脸。 “我想睡觉,你忙工作吧。” 她的声音有些哑,闻煦的心里越发懊悔,冷静下来后开始自责。 昨晚许婉枝说了很多他不喜欢听的话,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总之像是在有意挑衅,闻煦气的恼火,也没当个人,折腾她够呛,也挨了她数不清的巴掌。 “婉枝,别生气了好不好?”闻煦还不要脸的凑上前去问,拉下被子试图亲她的唇。 许婉枝很厌恶他这种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方式,又是一个巴掌甩了上去。 自从闻煦威逼利诱她领证之后,许婉枝知道他存了带她回深渊的想法,之前故意压下的那些委屈和怒意一瞬间爆发,完全没有顾忌,想骂就骂想打就打。 反正这辈子被他咬死了,为何还要忍着。 她不痛快,闻煦也别想痛快,最好一怒之下掐死她,如果他念及旧情就直接把她丢出去,许婉枝扭头就走一定不再气他。 可闻煦毫无这个觉悟。 他侧过脸,脸上巴掌印格外明显。 许婉枝恶狠狠看他:“你贱不贱啊,为什么总是要在我面前晃,你明明有工作!” 其实这一巴掌不疼,对怪物来说算不上什么。 但很奇怪,他却觉得呼吸困难,幻化出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紧,疼的他一口气上不来。 “我不在你面前,我要去哪里?”闻煦转过头来看她,“这是我们的家。” 许婉枝掀开被子坐起身,“别恶心我了,这是你家不是我家。” 她站起身准备往浴室走,闻煦攥紧了她的手。 他还坐在床边,许婉枝站着,这个角度他得仰头看她。 许婉枝冷漠垂眼看他。 “……婉枝,你到底想要什么,我们不吵架了行不行?就像景柏和苏棠音那样相处,好吗?”闻煦的声音很轻很轻,小心翼翼祈求她。 以前没有这种感觉,可今天见了苏棠音和景柏,那种落差感铺天盖地。 真正的夫妻应该是那样的。 彼此扶持,彼此帮助,永远坚定不移站在彼此身边,看对方的眼神全是爱意,丈夫可以为妻子撑起一片天,妻子也会反过来保护丈夫。 而不是他们这样,他要给,她拒绝,他想留,她要走。 他愿意为她撑起天,也不要求她保护她,只希望她能心甘情愿待在他打造的堡垒中,可这样她也不愿意。 许婉枝的眼神没有情绪,居高临下睥睨着他。 “婉枝……我们不吵架好不好,你跟我走吧,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闻煦小心拉着她的手,试图与她十指相扣。 在彻底握住她的前一刻,许婉枝狠狠甩开了他。 “凭什么?” 她问。 闻煦一瞬间没听明白她在问什么:“你说什么?” 许婉枝又问了一遍:“我有家人有朋友有事业,凭什么要为你放弃一切,跟你去一个全是怪物的地方?” 闻煦哑口无言。 “闻煦,你不用跟景柏和苏小姐比,你比不过景柏,我也不是苏小姐。” 闻煦忽然就觉得不公平,他站起身,身量比许婉枝高了一整个头。 “所以你告诉我是为什么?”闻煦的瞳仁深绿,情绪隐隐失控,“你告诉我啊,我们有什么不一样的!” 面对一个强大的怪物,许婉枝没有一丝惧意。 当一个人被逼到无路可退时,勇气就是她仅剩的东西了。 她直视着闻煦的眼睛,在深夜中这双眼曾紧紧注视她,看过她身体的每一寸地方。 “景柏强迫苏小姐了吗?” 没有。 “景柏拘禁苏小姐了吗?” 没有。 “景柏让苏小姐断绝所有社交关系了吗?” 没有。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73节 “景柏会在生气时候死命折腾苏小姐吗?” 没有。 他有过念头,甚至付出过行动,因为怪物掠夺的本性压制不住,但苏棠音打消了他的念头,在他走错时候制止了他。 景柏愿意为了苏棠音压下自己强势的天性,也愿意听她的话。 “可你做不到,在你的世界里,你自己最重要,不管我怎么祈求你,你依旧没有放过我。” 而在景柏的世界里,苏棠音最重要。 他会抵抗不住怪物的天性有过错误的念头,但又会为了苏棠音收起利爪。 闻煦的身体在发抖。 许婉枝忽然软了声音:“我很累,想去泡个澡,别动我了好不好?” 她的眼神是祈求的,是示弱的,全无刚才的高傲。 闻煦看着那双眼睛,忽然觉得,他好像真的做错了。 在他情绪失控的时候,许婉枝下意识向他示弱,只是想他不要再折腾她。 他以前…… 他生气的时候,他们两个都不会好过,她会疯狂厮打他,抓他咬他打他巴掌,闻煦会变着法在另一方面还回来。 掌心中攥着的手腕像是块烙铁,烫的他疼的不行。 闻煦松开了手。 许婉枝搓了搓手腕,低声说了句:“谢谢。” 在她要进入浴室的时候,他忽然开了口。 “对不起。” 这件屋子成了个牢笼,拘的他喘不过气。 闻煦脚步慌乱拉开房门走了出去,背影像极了落荒而逃。 许婉枝在原地站了很久,明明屋里开了地暖,可寒意却从脚底往上,一路到达头顶。 她低下头看着无名指上的婚戒,闻煦不允许她摘下来,一旦没看见婚戒,他们又是一顿争吵。 她摘下了那枚婚戒,将它扔进了垃圾桶里。 一句话没说,走进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第43章 苏棠音十八岁生日那年, 独自去了舟青山。 六峡峰半山腰往上几乎没什么游客了,大部分的人选择在中途坐缆车下山。 当工作人员听到她要上峰的时候还好心劝阻。 她背着包,笑盈盈地说:“我知道的,我就上去看看,装备都带齐了。” 苏棠音转过身示意工作人员看鼓囊囊的背包。 见她这么坚定,工作人员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放任这个年轻的小姑娘独自上山。 苏棠音咬牙往上爬。 从母亲的日记中看到了六峡峰,自幼年父母离婚,母亲独自离开,她跟着父亲,后来父亲再婚有了新的家庭,苏棠音就也很少回家了。 母亲留下的东西不多, 一本年代久远的日记是其中之一。 她是个地质学者,偌大的舟青山是她在日记中提到过无数次的地方,苏棠音成年这年,经历了高考,毕业后的她花了大半个月将舟青山爬了个遍。 只剩下这最后一个峰, 六峡峰。 周围几乎没什么人,越往上走人越少,与母亲日记中提到的倒是很像。 苏棠音完全不怕,实际上她现在很兴奋,走过母亲走过的路,好像见到了很多年前那个总是牵着她的手的女人。 可六峡峰确实如她查到的那样,地质陡峭,雾气弥漫。 她之前很少运动,体力不太好,爬山的速度也很慢,等到爬到山顶的时候已经下午,周围隐隐升起薄雾。 苏棠音看着一望无际的峰顶,无奈叹了口气。 今日没时间转了,只能先到这里了,再不下山雾气会越来越大,她会看不清路,夜晚的六峡峰很危险。 苏棠音是个惜命的人,总之今天爬过一遍,明天再来一次,说不定能比今天快些。 她拿出手机和身后一望无际的密林合了张影。 照片上,十八岁的女孩穿着身粉色的冲锋衣,白嫩的脸上满是朝气,周身的生命力掩盖不住,眼眸弯弯笑的很开心。 苏棠音放大照片,满意地笑了笑,这里也是当年母亲留影的地方。 她收回手机塞进口袋,俯身去拎背包。 刚弯下腰身,一股风自身后吹来。 六峡峰很冷,因为地势太高,越往上温度越低,苏棠音穿着厚厚的冲锋衣,一路上只是感受到隐约的寒意,却也能靠着厚实的外套御寒。 现在却完全不一样。 从身后吹来的风像来自另一个空间,刺骨的寒意穿过冲锋衣,透过皮肤侵入血液,她冷的发颤,睫毛止不住地抖。 苏棠音僵硬身体转过身。 空中出现了一道裂缝,宛如深夜里的一双眼睛,枯树干争先恐后从里往外探出,一双浅绿色的瞳仁看向她,从裂缝中探出一张脸。 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孩童的年纪,眼睛是碧绿色,脸上却遍布了类似树纹的纹路,半人半魔的样子诡异奇特,苏棠音在那一刻甚至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它的眼神很惊恐,唇瓣翕动着,朝她伸出手。 陌生的语言,苏棠音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但从它恐慌的眼神中,好似有了通感的能力,莫名猜到了它的话。 “救救我……” 它好像在求救,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它。 面对这种场面,苏棠音明明应该害怕,可在那一刻,剧烈的恐惧下隐约藏着一股别的情绪,从小就在母亲的日记中看到她关于另一个世界的猜测与记录,当真的见到这一刻的时候,激动是无法被掩盖的。 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给了反应。 她伸出手,拽住了那只小怪物干枯的手。 将它拽了出来。 可当它砸到苏棠音的身上后,她抱着它跌倒在地,目光不经意间上抬,瞧见裂缝之中一双更加幽深的眼睛。 树怪隐入地面消失不见,那里只剩下苏棠音。 怪物大多都是淡漠的,没有什么感恩之心,即使苏棠音刚帮了它,可真到生死关头之时,求生欲让那只小怪物还是毫不犹豫丢下了苏棠音逃跑。 苏棠音跌坐在地,与裂缝中的眼睛对视。 黑沉沉的雾气中是幽蓝的眼睛,那双眼睛很漂亮,隐隐含有流光,一圈圈的光在眼底流转,像极了苏棠音曾在电视上见到的猫眼宝石。 眼神是淡漠的,居高临下睥睨着她,没有丝毫情绪,像在看一只蝼蚁。 苏棠音完全愣住了,深渊那边的风很冷,吹到她的脸上扬起柔顺披在身后的发丝,有一丝发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下意识闭了闭眼。 再睁开眼之时,另一边的眼睛已经变换了情绪,是一种苏棠音完全看不懂的眼神。 眼底的晦暗明显,阴暗又潮热,紧紧盯着她的脸,荡漾着化不开的情绪。 在他的身后,原先的漆黑之中隐隐浮现一条条蓝色光柱。 可细看,才发现那些根本不是什么光柱,而是一根根舞动着的触手,斑斓的蓝光让她惊恐到脊背生寒。 危险。 是她在那时心里唯一的想法。 “救……救命……” 嘴里呢喃着求救,苏棠音撑起地面想要逃跑,刚抬起身子,胳膊一阵无力往地上跌去。 腰身被什么东西缠上,稳住了她的身形。 苏棠音仿佛被打了麻醉一样,只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了,动也动不了,呼吸都显得困难。 缠在腰身上的东西冰冷,隔着厚厚的冲锋衣也冷的她直打颤。 她僵硬垂首去看,方才还在裂缝中的触手不知何时缠住了她,勒在纤细的腰身上,越收越紧,触身甚至隐隐颤抖。 像是在兴奋捉到了一只美味可口的猎物。 与此同时,另一道陌生的声线被风送出,吹到她的耳边,似贴着耳朵倒灌进来。 嗓音如空谷幽涧,冷的像是淬了冰,尾音上扬,即使听不懂,也知道是在对她说话。 在失去意识前,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会被杀掉吧。 她想。 *** 再次醒来之时,苏棠音只感觉到冷。 好冷好冷,是人类完全接受不了的寒冷。 她冷的发抖,身上却又很沉,有什么东西在往她身上压。 她以为自己要被活埋了,不然为什么身子沉沉的,压的肺腑都难受,呼吸不上来,窒息感让她开始挣扎,混沌的意识也缓缓清晰。 是谁…… 是谁要害她? 苏棠音艰难睁开眼。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74节 视线昏暗,一片黑暗,只是黑暗之中隐隐有一些荧光,可仅凭这点光,一个人类也是很难看清东西的。 她下意识想要去按一旁的灯,以为自己还在睡觉。 艰难伸出手探出去摸索,因为看不见,于是凭着记忆去寻。 以往应该摆放着一盏台灯的地方,她却并没有摸到开关。 苏棠音皱眉,往前伸了伸手。 这次摸到了东西。 触感冰冷如玉,冷的她倒吸一口凉气,还有些晕乎的神智彻底清醒。 黑暗,冷风,蓝色的光。 还有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 他凑的很近,近到苏棠音可以凭借那微弱的蓝光模糊看清他的长睫,纤长的睫毛扑闪。 那双眼睛看着她,苏棠音的呼吸停止。 他张嘴说话了,可说出的话她听不懂。 她想起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被那只怪物卷进了裂缝。 苏棠音眨了眨眼,探出去的手被攥住,与之十指相扣。 蓝色眼睛的主人握住她的手,抬起来塞进了毯子中。 对,毯子。 她的身上盖了好几层毛毯,布料是苏棠音没有见过的,很光滑,也很柔软,但很凉,还有一股浅淡如冰雪一般的气息。 那东西很沉,她身上被盖了很多层。 即使盖了这么多层,她还是冷的不行。 这种像是毯子的东西似乎并不是用来保暖的,它的布料很凉很凉,完全储存不了温度,只能起到柔软的作用,应该是拿来垫的。 怪物不懂这些,只知道她一直在喊冷。 怪物试图去抱她,可她却更加发抖。 怪物用了很多方法,最终选择了拿出自己所有用来铺床的毯子盖在她身上,这样她应该就不会冷了。 可她还是喊冷。 怪物坐在床边,握紧她的手,深夜之中他能清楚视物,可以看到她的脸。 她还在发抖,甚至比刚才抖的更厉害了。 怪物不懂她为什么这样,唇瓣翕动试图跟她沟通,可她好像听不懂。 苏棠音唇瓣颤抖,“妈……妈妈,救……救命……” 怪物也听不懂她说话。 他挠了挠头,觉得自己饲养的这只小怪物真是奇怪,他已经是最强大的怪物了,可以听懂所有怪物的话,可她的话却一点也听不懂。 但他决定养这只小怪物了,他一见她就喜欢的不得了,所以要多一些耐心,对她温柔一些。 怪物坐在床边,将她连人带被抱在膝上,一手拍着她的脊背试图安抚她,生涩又温柔。 小怪物看起来很娇嫩,他刻意放轻了力道,可苏棠音还是被拍的咳嗽了好几声,觉得自己的脊骨都要被打碎了。 极端的恐惧下被人这样对待,只有十八岁的姑娘收敛不住情绪,唇瓣一瘪,哇的哭了出来。 “哄”着小怪物的大怪物一愣,手忙脚乱给她擦眼泪。 怪物跟小怪物相遇的第一天不太美好,这给她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 苏棠音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刚从梦中脱离,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屋内没有开灯,窗帘一拉透不进光,黑暗的环境让她以为自己还在深渊。 在深渊生活了很久,景柏知道人类怕黑后,他们住的地方爬满了触手。 那些触手原先是他的分体,也是他的武器,可却被他单纯用来当作照明的东西。 深渊没有光,他只能尽力给她光亮。 苏棠音将手搭在额头上,终于反应过来原来不是在深渊,那已经是八年前的事情了。 “阿景……” 屋内没人回应。 苏棠音也没听到客厅的动静。 景柏的整个命门都在她的身体中,现在的她感官灵敏很多,知道客厅没有人。 他现在不在家。 苏棠音撑起身,按亮了床头柜的灯。 那里摆了一杯水,是景柏为她留的,刚醒来的嗓子有些干,她端起一饮而尽。 昨天被景柏折腾了很久,他旷了三天跟旷了三年一样,恨不得把她弄死在床上,换作以前的苏棠音定是要起不来床躺上几天,可现在的苏棠音得了他一整个命门,身体素质大幅提升,恢复的很快,景柏也是念着这点来了一回又一回。 他完全没有丢了命门的不安感,相反激动的不行,昨晚一遍遍在她耳边说那些让她脸红的话。 “宝宝,幸好它在你体内。” 这样他以后就不用顾忌人类脆弱的身体压制自己的欲望。 他可以尽情享用美味的小蛋糕。 苏棠音暗骂景柏果然是怪物,一点也不当人,脑回路真非人类可以比拟。 景柏走之前把所有东西都给她准备好了,衣服叠好放在床头,浴室里的水也是调好温度的。 苏棠音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换好衣服迈步出去,景柏刚好在此刻回来。 他抬头就看见乌发半湿的苏棠音。 景柏皱了皱眉,迅速换好鞋将手上提着的东西放下,疾步走来将她抱起放在沙发上。 苏棠音无奈看他走进浴室取了吹风机出来。 “宝宝,怎么不吹头发?”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吹,你就回来了吗?” 吹风机插上电,景柏调好档位,五指撩起苏棠音的头发为她吹干。 苏棠音乖巧坐好,问他:“你去哪里了?” 景柏回的很快:“去买蛋糕了。” 刚才他进门的时候拎着个盒子,苏棠音这才发现那是她常吃的一家蛋糕。 “怎么突然想起来买蛋糕了?” “今天是我们恋爱三周年。” 苏棠音一愣,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景柏看她的眼神有些幽怨,就差没在脸上写上“你竟然忘了?” 苏棠音有些心虚,尴尬别了别头,小心去拉他的衣摆,仰着小脸方便他帮忙吹头发。 “抱歉,是我不好啦。” 景柏轻哼了一声,模样看起来傲娇的不行。 热风吹到脸上,将她的脸吹红,洗完澡后本就有些微醺的脸更加红,景柏看得眸光一暗,不受控制起了别的反应。 目睹一切的苏棠音:“……” 她立刻松开了拉着景柏衣摆的手,变脸般冷下脸。 景柏吹头发很快,手法娴熟,两三分钟就帮她吹好了。 刚放下吹风机,苏棠音方要抬起身,眼前视线一花,抬了半边的肩膀被人一推重新按在了沙发上,柔顺的乌发在脑后披开。 高大的怪物压上来,堵住她的唇,将妻子的拒绝吞吃入腹。 苏棠音迷迷糊糊,怪物的手就已经探进了毛衣下摆,利落解开内衣,她气的抓了把他的头发,奈何某只怪物头发旺盛,被她薅掉几根也不在乎。 事情快要失控前,苏棠音仰着头推他:“别,不行!” 景柏抬起眼,眼位眼红,眸光水亮亮的,额上浮现了细密的汗,身体的反应瞒不住苏棠音。 他亲着她的颈窝,试图唤醒她的一点心疼:“宝宝,宝宝我难受死了。” 苏棠音拒绝:“昨晚上有过了,嘶,别咬!” 他随便她推他,反正她也推不动。 他咬着脖颈那块软肉,话也含含糊糊:“宝宝,你的身体现在很好,我们可以放开的。” “景柏!” 景柏如今在这方面完全没拿她当个人类看,以前一天只能一两次,多了妻子就受不住,但现在不一样,他们昨天那么多次她今天也恢复很好。 “宝宝,再来一次好不好,就一个小时。” 他脸不红心不跳撒谎,直起身子要去扒她的家居裤。 苏棠音怎么可能信他的鬼话,景柏说一小时,那就是一小时起步,他上头了完全停不下来,最后后悔的还是她,这种套路她在这几年没少上当。 想到过去被他骗的时候,苏棠音气的牙痒痒,狠狠踹了他的腰窝一脚。 “滚开!” 白嫩的脚踹上他的腹肌,隔着衬衣也能感受到那里分明流畅的肌肉线条。 景柏的脸越来越红,闷哼一声,俯身在她耳边轻喘:“宝宝,还要踹吗?” 苏棠音:“……”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75节 论脸皮她真的一点比不上他,无数次怀疑景柏到底是不是个抖m。 苏棠音麻溜从他的身下钻出来,光脚踩在地毯之上。 她理了理凌乱的发,故作淡定擦去汗水,抖了抖衣服试图让自己凉快些。 景柏跪坐在沙发上,可怜兮兮看着她:“宝宝……” 苏棠音觉得她能妥协这么多次也是吃了这张脸的亏,不管是以前的景柏还是现在的景柏,一张脸都称得上是国色天香,尤其抬起湿漉漉的眼神委委屈屈示弱的时候,那种从心里腾起的虚荣感与满足感是压制不了的。 “晚上。” 她再一次妥协。 景柏试图讨价还价:“现在也——” “闭嘴!” 正餐前的开胃小菜被截停,景柏长呼口气,幽怨目视妻子离开的背影。 到底怎么样才能跟小妻子天天厮混呢,明明每次他都把她伺候的很好,她舒服到哭,怎么就是不愿意多跟他来几次呢,每次都要他求着哄着。 怪物实在想不明白。 他坐在沙发上,汗水还浮在脸上,仰头靠在沙发背上,安静等着身体自己平息。 苏棠音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打开门就对上景柏看来的眼神,跟小孩子看着刚凶过自己的家长一样,目光中带了些控诉。 “……闭上眼。” 景柏下意识听话闭上了眼。 后知后觉回过神来的怪物:“……” 他气汹汹睁眼要状告:“宝宝你——” 苏棠音来到他身前,揪住他的衣领“吧唧”一口亲了上去。 “阿景真乖。” 唇上被印上妻子的吻,怪物的一颗心飞上了云霄,双脚都轻飘飘的。 宝宝主动亲他,还夸他。 他揽着她的腰身把人按过来,仰着头:“宝宝,再亲会儿。” “那你别动。” 苏棠音如他的愿,捧着怪物俊美的脸亲了好几口,从额头一路亲到唇瓣。 触手在摇晃,每一根触手跟喝醉了一样晕乎。 苏棠音看得想笑,但他又很乖,她不让动他就没动,等着她主动给吻。 她捂住景柏的眼睛,勾着他的唇亲吻,舌尖与他厮混在一起。 景柏以为这是什么情趣,兴奋的浑身颤抖,那些触手来缠上苏棠音的腰身。 只是无人注意,景柏搁置在沙发上的手机亮了。 苏棠音的目光落在手机界面上。 “好,我等你一个月,到时候一起离开。” 发信人是闻煦。 苏棠音一边与怪物亲吻,任由那些触手缠上她,一边看着被自己捂住双眼毫无察觉的景柏。 看来某人还是没打消带她离开的想法。 还得加把劲。 对付现在的景柏,不需要费什么力。 第44章 景柏差点又被她撩火, 苏棠音在最后关头施施然收手。 看着某人委屈不甘的样子,她戳了戳他的额头,笑嘻嘻亲了一口:“阿景,我饿了。” 小妻子饿了, 他就算再不是人也得先让她把饭吃了。 景柏任劳任怨去做饭。 今天是他们的恋爱三周年,景柏提前买了很多菜, 这顿饭很丰盛。 苏棠音看他将蛋糕拆开插上蜡烛。 “宝宝, 希望我们以后都能在一起。” 喝了怪物的血, 有了怪物的命门, 她的寿命长长久久, 他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苏棠音笑着闭眼,和景柏一起吹灭了蜡烛。 “好。” 景柏还是如以前一样,只要他们一起吃饭,他就一直夹菜盛汤、剥虾剔刺,苏棠音曾无数次觉得景柏将她当孩子宠,事事都要亲力亲为。 直到多出了那段记忆, 她终于明白这是景柏的习惯使然。 最初他们相遇的时候,景柏就是拿她当饲养的小怪物,他不懂什么是人类,只以为是一只没见过的小怪物,一眼就看上,喜欢的不得了。 她的每顿饭都是景柏学着做,利用能找到的食物为她做出人类能吃的饭,将她抱在膝盖上亲手喂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即使忘记了所有,这些习惯还是没改。 苏棠音默不作声笑了下。 景柏听见笑声疑惑看她:“宝宝,怎么了?” 苏棠音抿唇轻笑:“没事, 想到了些事情。” 景柏漫不经心问:“是深渊的事情吗?” “嗯。”苏棠音喝下他递过来的汤,一手拿着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粥,一边问他:“你不记得深渊的事情吗?” 景柏不太在乎这些,“不记得,没关系的宝宝,我们现在还在一起。” 苏棠音喝下了手中的粥。 景柏敏锐觉察到妻子的情绪不对劲,他试探性问:“宝宝,你在想什么?” 苏棠音说:“阿景,你想知道当年我在深渊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景柏剥虾的手一顿。 他的目光晦涩,安静等着她说接下来的话,不说想知道,也不拒绝知道这件事。 苏棠音低头又喝了口汤,一口汤下肚,整个胃里都是暖暖的。 景柏的厨艺很好,谁能想到在深渊之时,苏棠音第一次吃他做的饭险些醒不来,肚子疼了好几天。 这些年他的厨艺是越来越好。 “宝宝。”他喊了一声。 苏棠音放下勺子,后背抵着椅背:“阿景,我差点死在深渊,即使这样你还要带我回深渊吗?” 景柏的手微蜷,瞳仁急剧皱缩。 是了,他没有记忆,不知道深渊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万一她回去后再次遭遇不幸呢? 他必须得知道当年的事情。 苏棠音淡淡道:“我只记得自己好像很虚弱,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原因,但我不想再回到深渊,阿景,我不想回去。” 景柏没说话,对过去的未知让他心中腾起一股慌乱,嗓子眼好像被捏紧了,窒息感酸涩难耐。 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在深渊是无比强大的存在,怎么会有人能伤到苏棠音,将她弄成那副样子,害得他不得不送她出来,挖出命门保全她的命。 就算她只剩一口气,他都能靠血液将她救回来,为什么会选择挖出命门? 苏棠音与他对视,清楚看到他眼底的不安。 关于那段记忆很模糊,并不是苏棠音的记忆没完全回来,而是八年前在深渊之时,苏棠音是突然虚弱的,在她状态越来越不好的那段时间,她本人的记忆就很模糊,每天就是睡觉。 八年前的她都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这段记忆本来就是空白的,唯一知情人只有景柏,可他还想不起来。 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让景柏想起来当年的事情。 “你知道怎么找回记忆吗?”苏棠音问他。 景柏垂了垂眼,末了点了点头:“闻煦应该知道。” “那我们找回记忆好不好?” “……宝宝。” 景柏抬头,目光有些恐慌。 他在害怕,他不敢面对当年的事情。 陈博士说苏棠音差点死了,那她当时是什么模样,浑身是血?脸色苍白? 无论是哪一种模样,景柏光是想想都觉得心疼的要命,从来没想过苏棠音会有死的一天。 濒死的模样,他不敢看。 他会疯的。 苏棠音握住他的手:“阿景,你在害怕吗?” 景柏的呼吸很慢:“我……我不敢看……” 当年能把景柏逼到送苏棠音离开深渊,她得伤成什么模样,亲眼目睹这一切的他竟然没有疯? 他缩了缩手,躲开了苏棠音的触碰:“宝宝,深渊……我会保护好你的……” 说这话其实他自己现在都不信了。 尾音越来越弱,在苏棠音平淡的注视下,景柏别过头不敢看她。 他真的可以保护好她的话,为什么当初她成了那副样子?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76节 怪物不敢正视这件事。 他无法抗拒怪物的天性,发疯般想要将妻子拖进自己的老巢,让妻子只看得见自己,让自己有绝对的掌控权可以守住妻子。 昨天之前的怪物一直都是这么坚定的想法。 直到去基地走了一遭。 当猜出苏棠音在深渊遭遇不测之时,空前的恐慌淹没了他。 怪物害怕的发抖,妻子在此时重新握住了他的手。 她与他十指相扣,无名指上的婚戒熠熠生辉,闪着耀眼的光亮。 “阿景。” 妻子的声音很温柔,温声哄着他。 她慢慢挤进他的掌心,握的很紧,身体也靠近他,香气扑鼻而来,怪物却第一次没有情欲,只有无尽的迷茫。 “阿景,你看看我。” 景柏很听她的话,即使心里不敢,还是在她的话语下转过了身。 两人的目光相撞。 苏棠音摸了摸他的下颌,笑着问他:“阿景,之前你答应过我一个月的时间,不如我们来看看,这一个月你会不会改变主意,恢复记忆后你会不会还要坚持带我回深渊。” 越是强大的怪物,骨子里掠夺和占有的天性就越是强势,景柏抵抗不过那种想要独占妻子的心,就像闻煦也坚持要带许婉枝回另一个世界一样。 苏棠音明白,作为妻子,她要教会丈夫做一个合格的人类。 她想和丈夫长长久久在一起,所以他必须完全适应人类社会。 苏棠音揽着他的脖子,凑上前亲了他一口。 景柏的耳根微红,身体反应很诚实,俯身要追上来继续。 苏棠音娇笑着躲开:“欸,还不到晚上呢,这叫做白日宣淫,人类是不能这样的。” 景柏哼哼唧唧:“宝宝……” 苏棠音将食指抵在他的唇上,“嘘”了一声:“人类白天是需要上班的,阿景,我明天就会去上班了。” 景柏火气果然很大:“不行,我们才刚在基地闹过,你现在回去很危险的!” 苏棠音摇头:“不会的,他们不敢。” 她需要处理一些工作,还有怪物被关起来了。 苏棠音安抚炸毛的景柏又花了很长时间。 怪物很好哄,但需要一点耐心。 *** 苏棠音有些晕乎,即使得了景柏的“心脏”还是有些受不住他,自从她的体质变化之后,景柏可谓是无所畏惧,完全不再顾忌这件事,对苏棠音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一怒之下打了他好几巴掌,却忘了景柏这人脑回路清奇,总是把她的巴掌当成爱的象征。 手被他握住,景柏颇为不要脸地咬住她的指尖,含在唇中轻啄。 “宝宝,打疼了吗,心疼死我了。”他的声音含糊,别的地方也一点不含糊,吻着她的耳垂说着话:“别睡,再来一次好不好?” 苏棠音想说不好,但景柏只选择性听自己想听的话,根本不管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被他折腾的睡不着,眼泪涌出又被他吻去,任凭如何骂他都没有用,景柏脸皮厚的吓人。 直到最后被他缠着一次又一次,从客厅到卧室,他是将白天苏棠音拒绝他的那次也算上了,按着细腰死命折腾着。 景柏抱着她洗了个澡,不出意外又折腾了一次,苏棠音连着打了他好几下。 真正结束的时候凌晨三点多了,苏棠音看了眼挂在墙上的表,气的心下怒骂他。 景柏将人搂在怀里,她枕着他的胳膊,微红的脸靠在他的胸膛前,呼吸是热乎乎的,与他的体温截然不同。 他看的心软,只觉得小妻子哪里都香喷喷的,垂下头亲了亲她的脸。 “宝宝,你好香啊。” 苏棠音:“……滚。” 她很困,虽然身体恢复很快,但跟景柏也是比不了的,他折腾的太狠,她也会受不住。 苏棠音闭上眼没理他,景柏也不觉得无聊,一会儿捏捏她的胳膊,一会儿亲亲她的脸,就是没个老实。 她终究还是抵不过困意,在快要睡过去前,习惯性地抱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怀里。 “阿景,我睡了。” “嗯,睡吧宝宝。” 景柏拍着人的后背轻哄,很快就察觉到妻子规律的呼吸。 他拂开她鬓角的发丝,摸了摸她的额头,体温比在基地那时候升高了不少,但离正常的人类体温还是有些差距的,她的身体确实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但这样也好,有了他的命门,苏棠音的寿命会有无限长,人类的疾病对她再也算不上什么,她可以一生健康平安。 视线下滑到妻子光滑的心口处,景柏的脸色一沉。 当年的事情…… 他拿起枕边的手机。 景医生:“起来,说会儿话。” 他等了一分钟,那边也没回。 景医生:“别装死,不然我给许婉枝打电话了。” 消息刚发出去,那边立马狂call过来。 闻煦:“你是不是有病啊?凌晨三点啊!” 景医生:“明天去找你,谈一些事情。” 闻煦:“滚。” 景医生:“下午三点。” 闻煦:“……我去找你。” 景医生:“嗯。” 闻煦是不可能让他去家里的,他怕再次刺激到许婉枝。 景柏满意收起手机,亲了亲妻子的额头,抱着怀里的人闭上眼酝酿睡意。 远在郊区的闻煦又砸了一个手机。 他坐在沙发上,怒骂了声,恨不得撕了景柏。 第45章 时隔一个多月, 苏棠音终于再次来上班了。 站在基地外面甚至有些恍惚,哪怕前两天才来过,但这算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以员工的身份进来这里。 现在正是上班的高峰期,进出基地的有不少是苏棠音面熟的人,她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还没回头她就知道来者是谁了。 “棠音!” 林云姣搂住她的脖子, 亲昵地在侧脸贴了一下。 苏棠音比她高一些, 被她勒的脖子有些疼, 忙求饶:“我知道了, 我的脖子, 林姐你要谋害我吗?”, 两人打打闹闹惯了, 林云姣在基地干了很多年, 苏棠音刚来的时候负责带她的员工就是林云姣,两人的关系也从师徒慢慢变成了挚友。 林云姣放开她的脖子,搂着她的胳膊往里走:“不过你身体好了吗,怎么就来上班了,反正带薪休假,怎么不多歇几天?” 苏棠音笑眯眯:“没事,就是在家休息太久了觉得有些不适应,想着还是来上班吧。” “跟景医生吵架了?” “那倒没有。” “啧,那就是单纯闲了,换我肯定是要休息个够的。” 两人的话大多都是些杂七杂八的闲事,一直到进入a栋换衣服之时,苏棠音装作漫不经心问:“陈博士呢?还在医院吗?” 林云姣皱眉:“好像没有,前几天h栋的地基好像出了问题,昨天就来了施工队,我看到陈博士也在,但他身边还跟了很多人,瞧着有些不太好惹,我也没多注意。” “这样啊。”苏棠音将脱下的外套放进柜子里,“ h栋怎么突然出问题了?那栋楼不是新建没几年吗?” “不知道,基地给的通知是当年的地基没打好,谁知道呢,保不准当时建楼的时候谁贪污了?” 林云姣说到这里狡黠眨了眨眼,捂住嘴小声找补:“开玩笑开玩笑,背后编排领导可是要给我穿小鞋的。” 苏棠音笑了笑没说话。 看来陈博士没有被抓,也是,他的行为应当也是基地高层人员默认的。 h栋差点被景柏轰塌,基地想必也损失了不少钱,更何况机密还在他们手里,恐怕某些人现在提心吊胆生怕哪天这东西就传到网上了。 “棠音,走吧,上班去,带你熟悉一下新项目。” 肩膀被林云姣拍了一下,苏棠音忙放下心里那点念头。 “好。” 她跟着林云姣进去。 其实跟她走之前没什么差别,他们a栋一直都不算忙,跟进的项目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即使缺了带队的陈博士,也会有新的人顶上来,项目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苏棠音将实验体从冷冻柜取出,熟练拿出骨钳剪开骨头,利落地刮取样本。 手上忙着工作,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 陈博士说被抓的怪物不止一个。 那些怪物是有生命的,有智慧,智力不输人类,和景柏跟闻煦一样,很聪明,在它们身上做实验,苏棠音不认为是对的。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77节 与她研究过的动物不一样,这些怪物在另一个世界也是相当于人类的存在,在有认知有智慧的它们身上做研究,她没办法接受。 丈夫是怪物,小实验体和鲛怪也是怪物,和他们接触过的苏棠音已经完全改变了对这个物种的看法。 可要怎么救呢? 面前忽然投下一片阴影,一人站在了她的眼前。 苏棠音解剖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去。 很巧,来者是她认识的人,甚至还很熟,毕竟他们前不久才见过面。 “陈博士。” 苏棠音放下骨钳,防护镜下的眼睛晦暗无光。 陈博士说:“苏棠音,我们谈谈。” 她现在对这位曾经的恩师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转弯,没有人会对一个要杀自己的人有好感,法治社会他能这么做,也是让苏棠音开眼了。 苏棠音垂下眼继续着手里的活:“您想谈什么?” “谈谈关于你丈夫的事情,和那些实验体的事情。” 苏棠音握着骨钳的手微微蜷缩。 *** 景柏坐在宽阔的沙发中,后仰着头靠在靠枕上假寐。 没有妻子在身边,简直是度日如年。 浑身的细胞叫嚣着要去抓自己的妻子,每当身体要付诸行动的时候,脑海里苏棠音的话就会浮现。 今天临走的时候,苏棠音亲了亲他的脸。 “阿景,如果你乖,那晚上还有奖励,不乖的话,我可就要生气了哦。” 妻子会生气。 触手们懒懒搭在他的膝盖上,以往总是活力四射的触身都显得颓靡不振。 闻煦知道密码,开门进来的时候瞧见这一幕,要不是能察觉到景柏的呼吸声,他还以为景柏是死了呢。 眼尾狠狠一抽,闻煦熟练换鞋,冷嘲热讽:“我说你至于吗,没出息。” 景柏眼也不抬:“嗯,那你让许婉枝出去上班啊。” 闻煦:“……” 可恶,忘了他自己了。 提起许婉枝,闻煦的睫毛一颤,脸上的嘲讽也没了,神色冷淡唇瓣紧抿。 他坐到景柏的对面,踢了踢景柏长屈的腿:“挪开点,给爹——” 景柏懒洋洋看了他一眼。 闻煦的话锋一转:“给我腾个地方。” 景柏现在心情不好,一颗心全被远在基地的妻子勾走,没有心情搭理他,慢吞吞收回了手。 “看来许婉枝又打你了。”景柏呛了句。 闻煦:“……” 他拉了拉衣领,遮住脖子上的抓痕。 闻煦身上的颓靡挡不住,景柏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好。 “你想好了吗,还是要带许婉枝回去?” “……” 闻煦罕见没有说话。 以前的景柏没少问这句话,闻煦往往会毫不犹豫点头,他就是要带许婉枝离开。 但现在的闻煦却像是变了个人,听到景柏的话不是第一时间承认,还是垂下了眼,神情寡淡。 不否认也不承认。 景柏挑眉:“怎么了,她改变你的主意了?” 闻煦沉默很久,景柏唇角的笑越来越深,只觉得许婉枝当真是有些本事,竟然能让闻煦扭转想法。 要知道怪物的独占欲可是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 “景柏,我好像真的做错了。” 闻煦忽然说了一句。 景柏唇角的笑慢慢淡下。 他没主动问,依旧是靠在沙发上,周身的气息清冷矜贵,漠然等着闻煦自己开口说话。 闻煦还低着头:“她很恨我,她这辈子不可能爱上我,可我想要她喜欢我。” 他抬起头,眼睛有些红:“景柏,我很羡慕你和苏棠音,我想她如苏棠音爱你那样,我想她爱我,可她昨天说,我要将她逼疯了。” “她说她会死,她说回到另一个世界,她一定会死。” 许婉枝就冷冷站在他面前,明明身量比他矮了一头还多,可闻煦却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要仰望她的人。 “闻煦,我会死的。” 她的话将他的脊背一点点压弯,闻煦坐在沙发上想了一整晚。 这真的是他想要的许婉枝吗? “以前我可笑地觉得,恨就恨,只要她家里人在我手里,她永远能被我拿捏,她必须在我身边,至于爱不爱,那种东西只有愚蠢的人类才会在乎,怪物才不需要爱情这种东西。” 景柏嗤笑一声。 这点闻煦确实不如他,景柏能在苏棠音面前装那么久,就是为了要她的爱。 他要苏棠音毫无保留,用一颗心去爱他。 闻煦哑着嗓子:“直到见了你和苏棠音,我才发现,那才是我想过的生活,我怎么可能会不想要她的爱呢?” 从一开始认识许婉枝,见面的第一天他就想把她拖进巢穴占有,可还是披上假面装模作样,在她身边追求了半年,被她拒绝了很多次。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想她爱我。” 所以才伪装自己。 “可是景柏,她不爱我,我接受不了。” 所以将自己心里那点隐秘的想法扼杀,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强取豪夺,许婉枝也以为他只想要她这个人,殊不知闻煦无数次在夜里盯着她看了一整晚,目光是渴求的,希望她也能像别的人类夫妻那样去爱自己的丈夫。 可是丈夫是个混蛋。 闻煦的话很多,景柏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他的眼睛是浅淡的琉璃色,并不是那种深邃的蓝,证明情绪尚且可以控制。 只是当闻煦的话越说越多,景柏也开始变化。 他的眼睛逐渐变蓝,情绪隐隐失控。 直到最后,闻煦身体后仰,长呼口气:“景柏,我后悔了,我不想带她回去了,那你呢?” 景柏终于从刚才的入定模样转变,有了些别的动作。 他的瞳色已经完全变成蓝色,原先懒散趴在膝盖上的触手也有了反应,触身似乎在轻颤。 闻煦说:“你叫我来,难道不是因为这件事?” 他也很聪明,值得景柏喊他过来一定是为了苏棠音的事情,闻煦轻易就能猜到是不是因为景柏改变了想法。 景柏点头:“我需要你帮我,我要想起来当年在深渊的事情。” 景柏找闻煦帮忙干的活不少,但这是唯一一次让闻煦拒绝的。 闻煦冷声开口:“抱歉,我不能帮你,你知道的,你需要付出代价。” 景柏没说话,但身后的触手却直立身体呈现戒备状态,像是下一秒就能撕了闻煦。 闻煦也冷下了脸:“景柏,你应该也清楚,你想要恢复记忆必须得动用你自己的催眠能力,在你将自己催眠的时候,我动用自己的天赋能力将你的记忆保存下来,但先不说这对我很危险,你被催眠后会完全呈现怪物模样,很可能会杀了我。” “另外,你能确保,自己将自己催眠后,你有能力变回来吗?” “没有了命门,你的精神力也比之前虚弱不少,你的人性强大到可以压制你的怪物天性吗?” 一句句话戳到景柏的心坎上,他没办法辩驳,清楚知道闻煦说的都是真话。 闻煦最后问了一句:“景柏,即使这样你还是要我帮你找回记忆吗?” 屋内的灯似乎是受到了电磁的干扰,一明一灭扑闪迷离,直到最后彻底碎裂。 虽然是下午,但屋内的窗帘拉着,密不透光,整个屋子一片黑,仅剩从触手们身上发出的隐隐蓝光。 黑暗可以限制人类的活动,但怪物却不受影响。 他们可以清楚看到彼此的神情。 闻煦等了很久,才终于等到了景柏的回应:“别废话,我要找。” 景柏闭上眼,对自己使用催眠能力。 希望事情顺利一些,能赶着去接妻子下班。 闻煦咬牙,怒骂了句:“等我能打得过你,第一个把你吊起来撕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他的身体却很诚实,上前来到景柏身后。 他也想看看,得知了当年真相的景柏会怎么做,是抵抗不过怪物的天性强行带苏棠音回到深渊,还是愿意为了她扼制一切天性,陪她留在人类世界? 即使这可能需要闻煦也赌上自己的命。 但答案,有时候比性命重要。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78节 第46章 苏棠音看着对面的人沉默着。 宽阔的屋子里坐了满满的人, 很多是苏棠音只是听过名字、但一直没有机会见到的人,以她在基地的工作层级,见到这些上层领导几乎只有在年会的时候才有可能, 如今倒是没想到能跟他们坐一个屋子里。 她倒是还算冷静,闲散的模样丝毫不像只是个普通的员工,瞧着比那些穿着正式的上层领导还要淡然些。 陈博士坐在苏棠音的对面,镜片下的眼睛始终看着她,瞧不出来情绪,但总之不像前几天苏棠音见到的那样疯狂,想必他也是从冲动中清醒过来,冷静下来后又像极了她曾经那个严肃稳重的导师。 苏棠音没说话,整间屋子没人说话,从一开始的沉默到最后有人按捺不住,逐渐掀起隐约的躁动。 她手中的茶已经喝了好几杯,陈博士淡淡瞥了一眼,随口说了句:“给棠音再上杯茶吧。” 一旁的秘书刚颔首要有所动作,苏棠音按住了茶杯:“没事不用了。” 她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沉默终于被打破,屋内不少眼睛朝她看来,苏棠音温笑着回望过去。 她的脸上什至还能挂上笑,瞧着丝毫不知道他们的意图。 陈博士舒展了身体,“棠音,有些事情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你知道我们来找你是因为什么吧。” “不知道啊。” 陈博士:“……” 陈博士抿了口茶:“棠音,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话不必摊开说的这么明白吧。” 苏棠音忍住笑:“不好意思呢,我真是有些听不懂,领导们这边要是没啥事,我就先去工作了,咱也不能拿着工资水日常吧?” 她看起来打算装到底了,陈博士跟身边的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唇角抽了一下。 他放下茶杯,脸上的轻松也荡然无存,“棠音,我们做个交易吧。” 苏棠音挑眉:“您说。” “棠音,u盘给我们,怪物们还给你们。” 苏棠音毫不意外这件事,从一开始陈博士来找她的时候,她就猜到了是因为那个u盘,基地的秘密文件全被拷进去了,其中不乏别的项目,事关整个c城基地,苏棠音看过,甚至还有上层的一些东西。 这么重要的东西在他们手里,所以苏棠音才敢放宽心回来基地,就是因为相信他们不敢动手。 苏棠音舒展眉目,温声询问:“陈博士,您会安心把这些怪物还给我们?” “只要你愿意把u盘还给我们。”陈博士回的很快,毫无犹豫:“如你所见,我们的实验没有什么进展,这些怪物是有智慧的,攻击力远超过人类,甚至智力也远超过我们,对付它们基地已经损失了太多,伤亡也有,或许到最后实验也是一场空,我可以将这些怪物还给你们,但u盘你们必须给我。” 可惜他的话苏棠音一句不信。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棠音,我希望你相信我们。” “相信你什么,相信你拿走了我丈夫留给我的半颗'心脏',相信你要杀我?” 苏棠音伶牙俐齿,性格温和不代表毫无底线,基地做的事情已经是在她的底线边缘了。 “连人命都可以不顾,为了实验违背人道主义,拿有智慧的怪物们做那些实验,这不是我想要加入的基地,也不是我追求的事业,陈博士,你也不是我信任的那个的导师了。” 苏棠音盯着他的眼睛,询问他:“陈博士,你现在做的一切,可有违背当年你的追求?” 沉默在屋内蔓延,大家能坐到这里,也是这个行业的佼佼者了,年少时候谁没有追求呢,都想在这个行业做出一番事业。 走的路远了,见过太多纷纷杂杂的事情,心境没变是绝对不可能的。 没有一点后悔过吗? 陈博士垂下的手悄无声息捏紧。 明明苏棠音是在场的人中年纪最小的,刚毕业没多久,初入科研行业,甚至没加入过什么好的项目,做出来的科研也不算多,在这个行业只是众多人中的一员。 手握数个大赛奖项的陈博士却觉得,此刻好像低她一等。 一股无形的力量压迫在脊背之上,原先停止的脊背一点点压弯,呼吸也因此艰难。 苍老的眼睛与苏棠音的眼对视,是后浪与新浪的对撞,她毫无避讳,坦然看着他,眼底的清明让他羞愧难当。 “陈博士,我不相信你们,要想拿到u盘,现将那些怪物全部送还给我们,否则u盘不可能给你们。” 她站起身,朝对面坐的一群人弯了弯腰:“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她走的利落,没等到陈博士他们说话,便先行一步离开。 人早就走了,会议室里剩下他们也没什么用。 陈博士垂眸看面前的杯子,茶水早已凉透,水面倒映出他的脸,一张不知何时已经苍老的面容,瞳仁是晦暗无光的,早已看不出来青年时的模样,他自己瞧着自己竟然有些陌生。 窗户开了一条细缝,外面的风吹进来,刮动水面荡起涟漪,吹晕了那张脸。 陈博士不知怎么的,在那时候竟然想起了八年前。 他躺在地上,血液沿着脖颈流出,失血太多让体温骤降,意识逐渐模糊,只觉得浑身都冷的不行,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了。 他看着幽深的丛林,高大的树影遮蔽天日,斑驳的树影投在他的脸上,他在那一刻想到的是自己的项目。 如果他死了,新带的学生要怎么办,采集的数据还没能送出去。 可笑,他追寻了一辈子另一个世界,死前满脑子竟然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实验,对他毕生的追求却毫无念头。 或许那真的是他痴心妄想。 可他在即将死去的那一刻,见到了另一个世界。 那人站在他的面前,俊美的脸垂首看他,怀中抱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 他的身后,是另一个世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风吹拂到陈博士的脸上,冰冷到他瞬间清醒过来。 “跟我做个交易。” 是肯定的语气,他甚至没有询问陈博士的意见,幽蓝的眼睛是凝成冰碴的冷漠,看他仿佛在看一只刍狗。 “我救你的命,你照顾我的爱人,直到她醒来。” 语气是磕磕绊绊的,仿佛刚学会人类的话没多久,他说的很不熟练。 但陈博士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在得了血液恢复生机之后,天幕中巨大的裂缝也逐渐收敛,强大的吸力卷着那只怪物,似乎要将他卷进去。 他单膝跪在地上,俯身亲吻自己的爱人,那个虚弱的人类女性,她的胸膛甚至已经没有起伏,与一个死人没有区别。 还沾着蓝色血液的晶石被挖出来,陈博士亲眼见到他将一半晶石融进了那个人类女性的身体中。 剩下的一半被他塞进了人类女性的口袋里。 他的眼泪往下掉,陈博士无法形容自己内心的震撼。 强大的怪物无声哭泣,眼泪成串落下,一点点亲着爱人,从她的眉峰一路往下亲,在那张脸上印下自己的吻,抗拒着裂缝中卷着他的吸力,死死握着爱人的手。 “我等着你,你要记得回来找我,宝宝,你一定要回来找我,不要丢下我。” 那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他松开了爱人的手,头也不回地踏进了裂缝。 当所有异像消失之后,林间只剩下他和那个人类女性。 仿佛做了一场梦。 但恢复健康的身体,脖颈上愈合的伤口,地上昏睡的人类女性,都在告诉他,这不是梦。 他穷尽大半辈子追求的另一个世界,它真的存在。 陈博士在那一刻是真的想要遵守诺言,好好照顾人类女性直到她醒来。 可日复一日,在那半月之中,他无数次看向她的口袋,那里藏着剩下半颗晶石。 那是一切的奥秘所在。 贪婪有多强大呢,它可以催使他丢失人性,忘却那只怪物临走前对他的威胁,将那半颗心脏占为己有。 陈博士提心吊胆地活着,害怕那只怪物来找他,又害怕那只怪物不找他。 时间一转就是八年。 陈博士的脊背彻底弯曲,看着对面已经空缺的位置,终究是长叹了一声。 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他了。 人性是最脆弱的东西,经不起一点考验。 *** 一天很快过完,到六点苏棠音准点下班。 外面下了雨,这段时间多雨。 苏棠音在换衣间,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 林云姣问:“棠音,带伞了吗?” 苏棠音摇头:“没,今天出门没看天气。” 林云姣瞧了眼外面的天气,“也没事吧,景医生会来接你的。” 结婚这么久,只要苏棠音上班,景柏是一定会来接她上下班的。 她笑着没说话,看林云姣拿上伞往外走,跟她道过别后取出手机解锁。 以前这时候,景柏会给她发一条信息,告诉她他在外面,无一例外。 可景医生的聊天还停留在中午的时候,他问她吃饭了没。 苏棠音微拧眉头,拿上包往外走,给他发了个消息:“阿景,我下班了。”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拒绝了景柏要送她上班的请求,但答应了他,他可以来接她下班。 景柏这才放下心让她上班。 苏棠音发出那则消息后,一直到走到a栋门口,景柏都没有回复消息。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苏棠音仅仅是站在门口都能感受到那股寒意直吹到她的小腿,汗毛倒立,掀起一股战栗。 她裹紧大衣,目光落向之前景柏经常停车的地方。 可那里只剩下一片水洼,并没有景柏的车。 苏棠音心下有些不安,景柏从来没有迟到过的,不管是刮风下雨,在她的事情上他永远都很上心。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79节 她强压下不安,以为景柏是在路上耽搁了,站在原地继续等他。 一路上不少同事跟她打招呼,苏棠音强撑笑意回应他们。 直到最后一个同事走出来,瞧见她还没走后面露诧异:“棠音,你怎么还没走?” 苏棠音指了指外面的雨:“雨太大了,我丈夫路上耽搁了些,我等会儿他。” a栋的人是知道苏棠音有个体贴的丈夫,每天下班都能看见景柏的车停在外面,时不时还会给他们也带些吃的,因此同事们承了景柏的好意,在工作上也都格外照顾苏棠音。 闻言他了然笑笑,朝苏棠音点了点头:“行,你在这里等会儿,景医生肯定是路上耽搁了会儿,雨这么大开车不能太快,安全最重要。” “对。”苏棠音回应:“我再等会儿他,你路上慢些。” 目送最后一个同事离去,整个a栋只剩下她还没走。 身后的灯被保安关掉,冬天的天黑的很快,外面的天已经黑透,苏棠音看着一片雨幕,心下越发不安。 手机上的界面还是停留在她发给景柏的那条消息。 景柏没有回复。 苏棠音是了解景柏的,景柏绝对不可能不回她的信息,也不可能忘了接她下班,他那边一定是走不开。 能缠住景柏的事情…… 苏棠音给他打了个电话,一直到电话自动挂断都没人接。 细细密密的担忧缠绕上心头,她越发慌乱,打开软件刚要叫车,刺眼的车灯撕开黑夜。 她眯了眯眼看去,一辆车从远处驶来,速度很快。 那辆车停在a栋前面,紧接着车门被打开,宽阔到可以容纳三人的黑伞撑开,一人从驾驶座下来。 身量很高很挺拔,穿着一身黑色的冲锋衣,冲锋裤包裹住修长的双腿,黑伞遮住了他的面容,苏棠音起初没有看到他的脸,只能看到那人撑伞朝她走来。 那不是景柏经常开来接她上下班的车,她以为是景柏买了新车,他向来花钱如流水。 紧张消散,苏棠音勾起了笑,上前想要去抱他:“阿景,你来——” 剩下的话被咽了回去,伸出的手生生截停,那人终于来到了她身前。 俊美凌厉的五官,与景柏一样极具攻击性,却不是景柏。 “他出事了。” 闻煦淡淡说。 *** 苏棠音坐在副驾驶上,双手交叠在膝盖上止不住地抖。 闻煦在开车,雨太大了有些影响视线,外面的车都开的比较慢,闻煦也被迫放慢速度。 他的脸上还有淤青和伤痕,说到这里闻煦冷嘲热讽:“景柏倒是没留一点手,我差点就见不到我家婉枝了。” 苏棠音握紧了手,才知道原来恐慌到极点的时候,是说不出话的,嗓子眼好像被糊住了一样,她呼吸不上来,也换不过气。 闻煦一边开车一边说:“我简单跟你交代的情况就是那样,我跟他说过后果,景柏自己也清楚,事情走到这一步也是我们预料到的结果,你不用担心,大不了他也就是死路一条,伤不到你的。” 苏棠音看了他一眼,闻煦讷讷收回了话。 “他现在怎么样?” 苏棠音的声音很哑,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像是硬挤出来的一样。 闻煦摇头:“不怎么样,情绪有些失控,我只能困住他一小会儿,所以赶忙来找你了。” 苏棠音也知道后果。 景柏失去人性后是什么样子,她最是清楚不过。 那是一只纯正的怪物,没有一丁点人性,深渊之主绝不是善良的主。 景柏残忍、弑杀、冷漠无情。 一只完全失控的怪物在人类世界出现,如果闻煦不控制住他,伤亡绝非是他们可以控制的。 苏棠音越想越觉得害怕,从来没这么恐慌过,哆嗦着跟闻煦说:“开快点好吗?” 闻煦看了眼前面拥挤的路,抿了抿唇没说话,一打方向盘选择绕路。 到达家里以及是一个小时后,以前半小时就可以赶到的路程,因为今天这场大雨生生被拉长一倍时间。 车子刚停稳,苏棠音解开安全带就往下冲,连放在后座上的包都没拿,按开电梯就上了楼。 紧追其后的闻煦咬牙,转头沿着安全通道向上跑。 自从苏棠音进到电梯后就察觉到不对劲的气息,电梯越是往上升,离她和景柏的家越近,那股压迫感就越是强大。 杀意可怕,若是普通的人类只会觉得冷,可苏棠音体内有景柏的命门,对他的气息和精神力再熟悉不过。 她咬了咬牙,死死揪着自己的手,指甲在手背上按出几个月牙印,不过十几层的距离好似过了一个世界。 刚出了电梯,铺天盖地的森寒气息朝她卷来,苏棠音本就艰难的呼吸越发困难。 下一秒,那股排斥所有人的气息却陡然间消失不见,紧闭的门被从里打开,浓重的雾气泄出,苏棠音只看见黑雾中飞扬的蓝色触手,眼前一花,腰肢被缠紧拖向深渊。 房门在此刻紧紧观赏,从安全通道追上来的闻煦被关在房外。 “……草。” 他刚要上去捶门,恐怖的精神力压迫着他的脊背,险些让他跪倒在地。 闻煦的面色一瞬间苍白,撑住墙壁稳住身形,呕出一口鲜血。 他止不住地咳血,景柏的精神力还在压迫他,丝毫不留手,叫嚣着要弄死这个敢侵犯自己领地的怪物。 闻煦咬牙,抬眸看了眼紧紧关上的房门,即使不放心,可也知道自己是没办法进去的。 景柏现在不认识他,会毫不留情杀了他。 他的记忆闻煦已经给了他,只要他清醒过来就可以想起来一切。 “你可千万别疯啊……”闻煦麻木说。 别疯到伤害苏棠音,那样的话,事情才是没有转圜余地了。 闻煦忍住喉口的血,强撑着按开电梯。 屋内,苏棠音的腰上缠上了触手,那根触手似乎嫌她穿的太厚,还动手剥掉了她的大衣。 冰冷的触手分叉成无数根触手,一边沿着细腰向上游走,裹住小荷,纤细的手臂,仰起的玉颈,另一边沿着向下越过圆臀,缠住两条细腿蔓延向脚踝。 苏棠音没有挣扎,只是身体被那些触手爬过,与之前全然不同的触感让她浑身发软。 那些触手的状态不对,甚至在吸着她的身体,让她难以思考,衣服什么时候被掀开的都不知道。 等回过神来,触手们已经钻进了毛衣下摆,剩下的沿着下裙的裙摆钻进去,想要脱下她的打底。 “阿景……唔,别——” 苏棠音想开口,可唇瓣刚张开就是一声细喘,婉转动听像极了黄莺,一直在暗处窥探的怪物终于忍不住了。 他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将她扑倒在沙发上,分开跪在她的腰身两侧,粗重的呼吸像极了某种动物兴奋的时候,苏棠音对上一双莹蓝的眼睛。 那双眼睛中的欲望滔天,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欲念,眼睛是最可以传递情绪的器官,苏棠音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了那些肮脏又强大的邪念。 情欲、占有欲、贪婪与渴望。 “阿景,你冷静一些,你看看我。”苏棠音忍住酥酥麻麻的感觉,主动抱着他的脖颈,“我是你的妻子,你现在情绪不对劲,先冷静——唔! ” 话还没说完,怪物已经没了耐心,扑上来撕咬着猎物的唇。 软的吓人。 又甜又软。 好香好香,味道好好闻,他喜欢的不得了。 苏棠音的身体完全没力,景柏对待她很少有这么凶的时候,他喜欢用一些学来的技巧让她昏的神志不清。 但现在的怪物完全忘了那些为了妻子学来的花招,学不会取悦,一举一动皆是兽性。 唇瓣都被他咬破了,鲜血弥散在彼此的唇间,苏棠音挣扎着推他,可怪物却更加兴奋,喝下她的血液,趁她启唇痛呼的时候揪住舌尖吮吸。 苏棠音感觉不到唇上的知觉了,只觉得呼吸不过来,窒息感让她下意识从怪物的唇中汲取空气,身子越来越无力,攀着他肩膀的手也无力滑下,又被触手们缠住,爬过每一根纤细的手指,在上面留下自己的气息。 “好香……好香……宝宝你好香……” 明明没了意识,还是记得喊宝宝,下意识的反应没办法抵抗。 景柏神智不清,可猎物的气息太过香甜,香甜到令他发疯。 他挣脱困住自己的藤蔓,打开房门将猎物卷进来,用自己的触手汲取她每一丝气息。 怪物要疯了,好想吃了猎物。 他隐隐露出獠牙,唇蔓延到她的脖颈上,闻着甜腻的气息,吮吸白嫩的肌肤,轻而易举感知到那里一阵一跳的脉搏,咬开血管,一定是香甜美妙的血液。 他的獠牙沿着那里摩挲着,琢磨着在哪里下手比较好。 可苏棠音不知道他这点心思,景柏快把她也弄疯了,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扒掉,触手毫无遮挡触碰上她,甚至想要触碰最隐秘的地方。 苏棠音的脑子晕晕乎乎,脖颈是她最敏感的地方,偏生景柏最喜欢亲吻那里,现在也毫不例外。 她仰着头,难以控制泄出一丝喘息。 她也不知道,这一声嘤咛救了她的命。 那声娇软的轻吟传进耳根,怪物的獠牙瞬间收了回去,茫然盯着眼前白皙的肌肤,身体克制不住地抖着。 原先糊糊涂涂的大脑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他的脑子里说话一样。 “阿景……” “阿景……” 阿景,阿景,阿景…… 是在喊他吗? 怪物没有名字,他从出生就没有姓名。 景柏皱眉捂住头,粗重的呼吸隐约夹杂了些痛苦,额上的冷汗滴落在苏棠音身上。 苏棠音抱住他的肩膀,艰难抬起身子亲了亲他的唇:“阿景,我难受,别这样对我好吗?”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80节 难受的不行,她从来没受过这些折磨,忍着那些触手对她做的事情,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声音,几乎将牙关咬碎了才勉强维持些清醒。 可还是难耐的不行,那些冰冷的触手没办法如本体一样控制自己,它们是景柏欲望的象征。 而景柏现在想要她。 触手们逗弄着猎物,争取着自己的领地,最隐秘的地方也被占领,苏棠音又羞又恼,更多的还是担心与害怕。 她哄着景柏,试图让他清醒一些:“阿景,嗯,别,别这样对我,我好害怕。” 她说他害怕。 这两个字传进怪物的耳朵里,他茫然看着身下不着一缕的猎物,缠绕在她身上的触手也被撤去,露出一具留下道道红痕和冰冷粘液的玉体。 猎物的脸很红,好看的眼睛水汪汪的,扑闪的羽睫沾了些荧光,小巧的鼻尖红透,唇瓣上挂了丝血水,看起来可怜的不行。 他第一反应是:真是个娇气鬼。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疼痛,似有人握住了他幻化出来的心脏,狠狠抓紧,带起一股疼痛。 脑子里下意识出现了个词。 心疼。 他在心疼。 猎物在哭,怪物抖着身体,控制住那些还想上前占有她的触手,俯身吻去猎物的眼泪。 咸咸涩涩的,不好吃,没猎物的唾液和血水好吃。 “宝宝,别哭……” 他生涩地安慰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应该说这句话。 熟练到好像说过无数遍一样。 苏棠音抱住他,遍布红痕的手去摸他的脸,努力平稳气息:“阿景,我好害怕啊,你醒过来好吗?” 怪物偏头去蹭她的掌心。 熟悉的动作,也是景柏之前经常做的。 他即使失去了人性,现在完全记不起来苏棠音,可这些动作和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还是让苏棠音红了眼。 她抱着他,仰起身子亲了亲他的脸:“阿景,别怕,我在你身边呢。” 景柏握住她的手,去亲她的手腕,咬着那块软肉辗转,声音含含糊糊:“宝宝,你好香啊。” 苏棠音不知怎得笑了出来,他这幅痴迷的样子是苏棠音见过无数次的,在景柏的眼里,她哪里都是香的。 景柏会毫不嫌弃她的一切,放下尊严取悦她,说着那些令她羞涩的话,一本正经做一些荒唐的事情。 她勾上他的腰身,景柏的衣服完好无损穿着,只有她什么都没了。 可这具身体在景柏面前袒露过无数次,他亲过每一寸地方,比她还了解她的身体,苏棠音并不觉得害羞。 “你还记得早上我说过什么吗?” 景柏咬着她的手指,冰冷的唾液涂满她的指尖,含含糊糊摇头。 还能听懂她的话,那看起来还有救。 苏棠音任由他像个小狗一样啃着她,笑着说:“我说过给你奖励,你知道我们约定好的奖励是什么吗?” 他不知道。 景柏一顿,将苏棠音的手放下,偏头去看她。 猎物好漂亮,浑身雪白的不行,触手们缠上她的时候用了力,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那些痕迹让景柏看得眼热。 怪物觉得某一处难受的不行,他垂下头,看到自己身体的异样。 苏棠音也看到了,瞧见景柏茫然的样子,似乎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乐的不行,越来越想逗逗现在跟个小孩子无知的景柏。 “你知道你现在是怎么了吗?” 景柏哑着嗓子:“怎么了?” 猎物懂的好像比他多,景柏看着她,目光毫不避讳在她身上流转,思考着一会儿该咬哪里。 直到停到某一处绵软,与他平坦坚硬的胸膛不一样,猎物的那里看起来就软的不行,肯定好吃。 苏棠音被他盯着,麻木捂着自己,踹了他一下:“你现在是猪瘾犯了。” 景柏皱眉,对猎物挡着不让他看得动作表示不满。 “什么意思?”他随便问她一句,对她的问题毫不在意,扒开猎物遮挡的手,垂下头咬住刚才就看中的地方。 “你——” 苏棠音低呼了声,看了眼身前毛茸茸正在忙碌的脑袋,死命揪了把他的头发。 只抓掉了几根头发。 怪物任由猎物去抓他,她实在太过美味,他包容她的小脾气。 “阿景,你冷静——嘶,别咬,疼!” 他生涩又疯狂地亲着她,苏棠音蹬了他一把。 怪物放轻了力道。 “你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吗?”苏棠音问:“阿景,你难受吗?” 怪物难受的不行,但又说不上哪里难受。 亲着猎物的时候缓解一些难受,但时间长了,反而越来越难受了,只觉得自己要爆炸了。 苏棠音看怪物的唇已经蔓延到圆脐,再往下一寸就过线了,她推了把他的头:“阿景,听我说。” 怪物被她推开,神色阴郁有些生气,触手缠住猎物的手腕,他不管不顾就要继续。 苏棠音忽然勾上他的腰,笑眯眯说:“我早上说了给你奖励,如果你听话的话。” 怪物皱眉:“什么奖励?” 苏棠音看了眼他的腰腹往下,白嫩的脚踩上他,景柏舒服到直冒汗。 “就是……比这样还舒服很多的奖励,是阿景以前最喜欢的奖励。” 苏棠音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是在耳边蛊惑他一样,景柏的脑子都要不清醒了,却还是听明白了她的话中含义。 比现在还舒服,猎物踩上他,他都已经要上天了,还能比现在更舒服。 “我要,我要,给我!”他扑上去吻猎物的脖子,动作比之前更加疯狂。 苏棠音没动,偏着头让他发泄,两只手哆嗦解开他的领口,沿着分明的锁骨摸向激励分明的胸膛。 他在抖。 苏棠音吐出口气,说:“我要你自己想起来该怎么办,你知道的,我们之前做过无数次。” 他自己想起来? 怪物根本不记得自己和眼前的猎物做过什么。 他哼哼唧唧,“我不会,你来,我不会。” “你会,你会的阿景,你想想,你想想该怎么做,你会的。” “宝宝……” “阿景,你闭上眼,自己去想想,想我们的过去,我们有过无数次美好的回忆,你让我很舒服,你也很舒服,这件事很美妙,你知道该怎么办的。” 怪物很想肆意妄为做下去,但每当想要有所行动的时候,就会有道声音告诉他: 不行,你会伤到她,她会生气。 一想到她会生气,怪物心底升起细密的恐惧。 他害怕她生气。 可这件事实在太美妙了,她说让他自己去想。 怪物想要她,猎物拍着他的肩膀安抚他,温柔哄着他。 他闭上眼,试图在脑海里搜索她说的那些陌生的记忆。 她说他们做过很多次,她说这种事情很舒服,她说他知道该怎么办。 苏棠音摸着他的脸,给他无言的鼓励与安抚。 她希望他自己想起来,想起来他们的过去。 他现在已经冷静了很多,苏棠音以为进门会看到一只发疯厮杀的怪物,没想到他太平的让她惊讶。 他没有攻击别人,甚至没有戒备状态,只是闻到了她的气息,骨子里对她的喜欢压过了天性对他的驱使,他扑到了心爱的猎物。 他乖的不行,即使这种时候了,还是会听她的话,闭上眼认认真真想着他们的过去,仿佛她说什么他都会相信。 景柏在她的面前一直都很单纯,用一颗心完完全全对她,满颗心装的都是她。 “阿景,好乖。”苏棠音摸了摸他的头发,又亲了亲他的脸。 景柏抖了一下,还是没有睁开眼。 他动用精神力寻找自己的记忆。 苏棠音陪着他,安安静静等着他,在他不耐的时候亲亲他,又会让躁动的怪物安静下来。 就这样过去了半个小时,怪物难受的不行,混沌成一片黑的大脑里却陡然间出现了一抹微弱的光亮。 他用精神力小心去触碰它。 找到了它,打开了它。 那些被天性压制下去的人性汹涌澎湃,朝他兜头砸下。 因为失控忘记的记忆在这一刻回来。 他抖的不行,突然间接受了大量的记忆,头疼欲裂,呼吸粗重,触手们也跟着抖,苏棠音抱住他轻哄。 “阿景,阿景我在你身边,你是我的丈夫。” “我的丈夫不是个怪物,他对我很好很好,我们很恩爱,他答应过我不会忘记我的。”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81节 “阿景,你想起来了吗?” 他不是那种凶残到只知道杀戮的怪物,他说过不会丢失他的人性,那些人性是怪物为了妻子才诞生的,他学着做一个人类,做一个合格的人类丈夫,也正是这样,妻子才爱上了他。 苏棠音抱着他哄着,一直到景柏睁开了眼。 眼底的陌生与茫然早已经褪去,屋内浓重森寒的黑雾也悄悄散开。 触手们被他收回,偌大的客厅只有他们两个。 幽蓝的眼眸不再浑浊,而是一股澄澈的蓝,还含着笑意。 他的眼睛往下,看过苏棠音刚被咬过的地方。 眼底的戏谑浓重到几乎溢出来。 苏棠音:“……” 她捂住自己,冷漠:“色胚子。” 景柏直起身体,利落脱去衣服,只是脱衣服的时候还垂眸看躺在沙发上的妻子,目光一点也不愿意从她身上挪开分秒。 “宝宝,你说的奖励。” 他很快将自己也脱个干净,压下来扯开她的膝盖,覆上妻子红透的耳根一边吻一边问:“回屋吗?” 苏棠音迷迷糊糊,抱着他的脖颈点头:“回去,有点冷。” “好。” 怪物一只手就能托起妻子,另一只手也不闲着,在别的地方游走,刚回到卧室踢上房门,把妻子放进柔软的被子中,他打开地暖,回神压了上去。 苏棠音咬牙忍住,屋内还没暖起来,景柏掀起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她还是有些冷,但怪物总能想办法让她热起来。 苏棠音推着他的头,怪物喜欢掠夺,很凶又很急让她说不出话只知道叫,偏生他还喜欢在这时候犯浑。蛋糕太美味,但需要慢慢品尝,一口吃完就没了,优秀的烘焙师习惯把蛋糕胚里外摸个遍,这样能更加柔软。 苏棠音咬着枕头,身后的怪物凶的不行,还问她:“宝宝舒服吗?” 她想踹他,可背对着他的姿势让她根本腾不出腿。 “啧,宝宝刚刚才说的,我让你很舒服。” 她算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了,刚才分明是哄他的话却被他拿来堵她。 苏棠音晕晕乎乎只知道哭,最后忍不住了,回过头红着眼:“阿景,膝盖疼。” 其实不疼,垫子很软,他专门从国外定制的,还铺了绵软的被子,但她就是跪久了有些麻木,这种看不见他的姿势让她没有安全感,但怪物很喜欢这样。 景柏将人翻过来抱起搁置在怀里,一边动作一边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娇气,我再买张垫子好吗?” 苏棠音咬着他的肩膀,泪流满面恨不得打死他,这是垫子的事情吗,他不想着解决根本原因,他就是只顾着自己爽。 她越想越委屈,一直到凌晨三点多他也没停,最后她实在受不住,崩溃嚎啕大哭,推搡着甩他巴掌。 怪物心疼的不行,握着她的手打了自己几巴掌:“宝宝,再忍忍,马上。” 苏棠音从他的嘴里听不得“马上”“最后一次”“快了”这几个词,一听到就哭个不停,但景柏今天上头了,兴许也是妻子的那些话刺激到他了,他兴奋的不行,一身劲没处使全用在妻子身上了。 左右她有他的命门,怎么折腾睡一觉就全好了。 还好她有他的命门。 他将自己的心脏献给她,希望她能健康安宁,寿命长久。 “宝宝,我爱你。” 怪物从不吝啬,也从不羞涩说出爱意。 第47章 苏棠音是被弄醒的。 刚睁开眼, 脸上滴落冰冷的汗珠,她对上一双莹蓝的眼睛。 那双眼睛直直落在她身上,只看着她,眼底的欲念明显浓重,长睫上还挂着荧光,随着他眨眼的动作扑闪。 苏棠音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上的余韵浪潮般砸下,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双手被他扣在枕头边十指相扣,景柏垂下头来吻她,别的地方也没放过她。 迷迷糊糊的时候, 苏棠音想, 要是有朝一日发达了, 一定先阉了这狗东西。 大清早开始发情,苏棠音根本受不了他。 庆幸今天周六不用上班,苏棠音被翻来覆去折腾的那几个小时里,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她有气无力躺在榻榻米上,身上盖着景柏拿给她的薄毯。 景柏只穿了条家居裤,上半身光裸着,遍布她昨晚和今早留下的抓痕,肩膀上还有牙印,苏棠音抓他咬他是下了死手的。 他换下床单被罩放进洗衣机清洗,取出新的四件套换上。 看到这里苏棠音就气的牙痒痒,刚同居时候两人去买家居用品, 景柏一口气买了十几套床品,苏棠音还指责他铺张浪费, 当时没看懂他那个笑,只以为这人有钱烧的。 直到当晚她就被景柏连哄带骗拐上了床。 此后家里的床单几乎每天都要换一次,苏棠音也不知道景柏到底是哪里来的精力,他好像永远都不会累,即使把苏棠音折腾的半死,也只是吃个半饱。 原来他是个怪物,怪不得体力惊人,身体也比人类强壮很多。 苏棠音越想越气,看见景柏悠悠扬扬换床单的模样,抓起一旁的抱枕就砸到了他的背上。 景柏冷不丁被妻子砸了一下,摸了摸后脑勺还有些愣,回头看见妻子恼怒的脸,后知后觉意识过来。 他笑的很痞气,丢下手上换了一半的床单走过来,蹲在苏棠音身边把挣扎的人抱进怀里。 虽然不出意外又挨了她一巴掌,景柏脸皮厚也不介意,抱着人亲着哄着。 “宝宝,不生气了,我混蛋好不好?” 没皮没脸的样子。 苏棠音气的咬了他一口,景柏闷哼一声,贴着她的耳朵粗喘:“宝宝,再咬咬好不好?” 苏棠音:“……” 她麻木松开嘴,指着卧室门:“请滚。” 现在已经中午了,闹了这一出,苏棠音连饭都不用吃就被景柏气饱了。 但景柏还是做了顿饭,将苏棠音抱在膝盖上,亲手喂她吃完了午饭。 景柏的手艺很好,软嫩的鱼肉含入唇齿间,入口即化,鲜香盈满,她那点子气也渐渐散干净,晃荡着双腿优哉游哉,瞧着心情分外好的样子。 “宝宝,好吃吗?”景柏亲去她唇角的水渍,啄了口妻子微红的脸。 苏棠音很给面子:“阿景做饭最好吃了。” 景柏笑开了花,眼眸眯起很是开心的模样。 她靠在景柏的怀里揉了揉肚子,懒洋洋问了一句:“阿景,昨天的事情可以跟我说吗?” 闻煦只是告诉苏棠音,景柏自己对自己用了催眠天赋,导致他丢失了人性,被怪物天性驱使。 其实苏棠音自己也能猜出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但这种事情,她更想让景柏亲口去说。 景柏掏出纸巾替妻子擦了擦嘴角,眉目清淡,语气依旧平静。 “我想不起来在深渊的事情,那段记忆被我藏了起来,要找到必须用天赋能力。”景柏亲了亲妻子的额头,放轻声音:“宝宝,我没事的,现在都过去了。” 苏棠音搭在膝盖上的手悄无声息握紧。 果然,事情真的是她想的那样。 她闷声问:“现在想起来了吗?” 景柏点头:“嗯。” 说到这里,苏棠音的心没由来揪紧。 她还坐在景柏的怀中,丈夫太高了,即使坐着身量也不低,苏棠音的双腿完全悬空,莫名觉得没有安全感。 她捏紧了景柏的毛衣下摆,用力至骨节泛白。 景柏将人抱起,来到沙发上坐下,苏棠音依旧坐在他的怀里。 对面墙上挂的是他们的婚纱照,景柏定的尺寸很大,可以铺满半张墙。 周围他贴了一些粘板,上面扎了很多他们的生活照,整个墙面俨然成了他们的照片墙,与色调冷淡的装修风格格不入。 苏棠音的目光不受控制落在了无数张照片上,印象中景柏很喜欢拍照,从他们谈恋爱到现在,景柏拍了数不清的照片。 “宝宝,我们还有很久很久。” 景柏忽然说了句。 苏棠音茫然看他。 景柏哭了。 那双眼看着她的时候格外温柔,有时候会带着戏谑和挑逗,但哭起来的时候仍然很好看,苏棠音见过很多次景柏的眼泪,他从不羞于在她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可无论是景柏被她气哭,还是景柏在那件事上爽快到极点时流出的泪水,都不是现在这样。 眼睛可以传达很多情绪,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从来没见过的情绪。 愧疚,悔恨,害怕…… 从认识以来,景柏对她就好的不行,从来没做过愧对她的事情。 苏棠音不懂。 她擦去他的眼泪,亲了亲他殷红的眼尾。 “阿景,不要哭。” 为什么要哭呢,苏棠音自己也不清楚。 景柏的眼泪明明很冷,但碰触到的时候,却又觉得烫的吓人。 苏棠音搂住他的脖颈,亲了亲他的唇,景柏凑上前来小心翼翼回吻。 “宝宝,对不起。” 他贴着她的唇瓣,对她说了这句话。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82节 苏棠音心里酸酸涩涩,啄了啄他的唇角:“没事的,阿景没事的,我不会怪你,告诉我好吗?” “过去发生了什么,你看到了什么?” 妻子的声音很温柔,却足以把他溺毙。 景柏闭上眼,过去的发生的一切在脑海里上演。 *** 怪物很喜爱自己饲养的小怪物。 小怪物很娇气,睡觉要睡柔软的床垫,怪物就把自己所有的垫子给她铺上。 小怪物怕冷,深渊让她禁受不住,怪物第一次踏出深渊寻到御寒的果实,每天喂给小怪物吃。 小怪物听不懂他说话,她跟他的沟通很困难,怪物想了很久,蹲在她面前戳了戳她,又点了点自己的唇,试图用手语让她懂。 怪物让小怪物教他说话,说她那里的语言,因为小怪物实在有些愚笨,学习语言这种困难的事情,怪物不舍得她做,那就只能他来学。 怪物学会的第一个词是—— 宝宝。 她告诉他,这是他们那里称呼心爱之人的说法。 心爱的人。 刚听到这个说辞的时候,怪物眨了眨眼,像是泡进了蜜罐子里,浑身都甜腻腻的。 他学习人类的语言,拥有最高智慧的怪物学的很快,苏棠音不过才教了他一个月,他们的沟通已经不存在什么问题,怪物可以听懂她大部分话。 小怪物说她叫苏棠音。 怪物没有姓名,于是小怪物写了很多字,让他自己去抓。 怪物抓到了两张纸片,景柏这个名字就是这么诞生的。 景柏很喜欢自己饲养的人类,他学着做饭,学着照顾她,学着做一个—— 丈夫。 从苏棠音的口中得知,在她那里,彼此相爱的怪物会结合成新的家庭,成为夫妻,可以永远在一起,一起孕育新生命。 景柏不喜欢孩子,也不打算生孩子,但小怪物说的另一点让他很心动。 可以永远在一起。 “宝宝……我想和你,在一起。” 景柏拉着她的手,单膝跪在苏棠音面前,莹蓝的眼睛干净澄澈。 苏棠音在那时候一颗心跳的不行,脸红成一片。 只有十八岁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懂,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第一次真正接触的异性是个长相俊美凌厉的怪物,明明长的很凶,但对她又很温柔。 她明明不喜欢这样的长相,她喜欢温柔似水的人,可在那一刻,心跳泄露了情绪。 景柏越凑越近,直到近在咫尺,他的唇贴在她的下颌边,冰冷的唇瓣摩挲着她的下颌,逐渐蜿蜒向上,隐隐有要亲吻她的趋势。 冷淡的气息喷涂在皮肤上,在景柏即将亲上她的前一刻,苏棠音别过了头。 怪物怔愣在原地,像个孩子一样茫然:“宝宝?” 苏棠音在发抖:“我……我想回家……” 周围的气压陡然间降低,自从饲养了小怪物后,景柏一直很注意收起自己的精神力,不再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发脾气。 人类太脆弱了,他的精神力会伤到她。 可在这一刻,怪物清醒的大脑也慢慢浑浊,满脑子都是她的那句话。 “我想回家。”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苏棠音的脸色苍白,额上都是汗水,抓着他的手臂求着他:“我……我疼……” 怪物好像被狠狠打了一巴掌,巨大的恐慌后知后觉,他的手在抖。 “宝……宝宝……” 那是怪物第一次跟苏棠音表白,但被狠狠拒绝,怪物无意泄露的精神力伤到了她,她休养了好几天。 在她昏睡的那几天里,景柏小心躺在她身边,每天搂着苏棠音,只有这样才能安抚他慌乱的心。 小怪物还有心跳,还活着。 小怪物的呼吸还在,她没事。 景柏慌乱的心在小怪物逐渐恢复的状态下,也慢慢平稳下来。 小怪物没事就好。 可是苏棠音好像跟他生气了,醒来后就不怎么搭理他,每天就是抱着膝盖看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深渊没有天空,只有无尽的黑暗,知道她怕黑后,怪物将触手爬满深渊,幽深的蓝光让她可以视物。 他坐在她的身后不远处,看着小怪物单薄的背影,无数次伸手想要去碰她,可一看到自己苍白的手指,脑海里总能想起来小怪物被自己的精神力伤害到,虚弱昏睡的那几天。 怪物颤抖着收回利爪。 无数次。 他们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能说上一句话。 他将做好的饭递给她,小怪物垂眼小心说句:“谢谢。” 她还不让他喂她吃饭了。 景柏坐在台阶上,看着远处的小怪物,垂下眼,眼泪掉落在地上。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却从他的眼睛跌出来。 直到很久之后,景柏才知道那是伤心。 他在伤心,因为苏棠音疏远他。 怪物还是会抱着小怪物睡觉,深渊是怪物的诞生之地,在数亿年中逐渐成了他的精神领域,融合了怪物的弑杀天性,有时候会不受控制地吞噬别的外来生物,只有他抱着她,深渊才不会伤害她。 她的身上必须沾染他的气息。 苏棠音只有在睡觉时候才容许他靠近,景柏只有在这时候才会小心亲亲她。 “宝宝,我很喜欢你。” 他小心表白,声音很轻很柔,生涩地收起自己的精神力。 收起一切曾经被他用来攻击的东西,生怕再次伤到或者吓到小怪物。 就这么又过了一月,平静又平淡,他们还是什么都没改变。 他体贴又谨慎地养着她,她冷漠又礼貌地疏远。 靠近不了自己的人类,怪物越来越暴躁,逐渐开始失控,有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触手就已经爬上了人类的身体。 她会冷漠看过来,不挣扎也不拒绝,只是用那种疏远的眼神看他。 这足以让怪物羞愧难当。 实在太渴望她了。 “宝宝,宝宝,宝宝……” 他越来越难受,发疯般想要靠近她。 日复一日的渴望折磨着他,他从诞生之初就没有怜悯和同情,深渊之主无比弑杀,不会照顾人,也不会体贴人,所展露出来的都是假象,掠夺才是他的本能。 人类坐在台阶下仰头看散发着莹莹蓝光的虚空,怪物站在台阶之上,高大的身影投映下来,晦暗的瞳仁紧紧盯着自己的猎物。 在那一刻他真的要忍不住了,全身的血液叫嚣着要占有她。 他一步步迈下台阶,朝着猎物走去,触手在空中飞舞,跟着他一起走向心之所向,他能听到那些触手的尖叫。 ——宝宝,宝宝! ——想要,想要,想要宝宝! 景柏就这么走下了百阶台阶,来到了人类少女的身后。 苏棠音不喜欢他用触手去缠她,可这时的景柏却破天荒,在人类清醒的时候用触手去触碰她,缠上她的腰身,越收越紧,触身在颤抖。 景柏压抑着颤栗喊了句:“宝宝……” 苏棠音起初没有反应,她呆愣抬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景柏俯下身,凑的很近,“宝宝……我们在一起吧……” 苏棠音终于从那种木偶状态有了反应。 她僵硬抬头,景柏终于瞧清楚她的脸。 只是一眼,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苏棠音面色苍白,目光破碎,唇角……在流血。 嫣红的血。 “宝宝……” “我好……想睡觉……” 怪物生来不会成全。 掠夺已经成了本能。 景柏以为自己会狠下心,绝对不让她离开,死也要紧紧握在手里,从在深渊中第一次见到她,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风吹来,带着她的气息涌过来,他们就已经绑在了一起。 可当她在深渊中虚弱,越来越虚弱。 另一个世界在排斥她。 这里的吃食缺少人类必需的元素,这里没有阳光,人类不能缺少阳光。 这里的精神磁场太过强大,怪物们天生有精神力,可以抵御这种磁场,但人类不行,人类会被这股磁场压迫,从内脏开始破裂。 她难受了很久了,可从来没让他知道,即使两人每晚睡在一起,她也只是蜷起身体默默忍受,他一直都没看出来。 直到她的心脏率先承受不住。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83节 从苏棠音晕倒,到景柏决定送她离开,只有一周。 他在那一周里想尽了各种方法想要留住她,喂她喝了无数血,还是留不住她。 她越来越虚弱。 在她奄奄一息的时候,他终于明白,她不属于这个世界,他强求不来。 景柏第一次学会放手。 他挖出自己的命门,融进她的身体,留下另外一半,希望她醒来后能打开深渊,让他再次见到她。 沉睡的那些年,他于混沌中忘记了这些事情。 她也忘了。 *** 苏棠音在他的怀里听完了这件事。 她搂着他的肩膀,拍着他的脊背,亲了亲他的脸。 景柏蹭了蹭她的脸,小声说:“对不起,宝宝……” 对不起,因为他的自私,害她差点死在深渊。 苏棠音失笑,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一颗更有力的心跳在跳动。 她的寿命无限长,她再也不会生病了,除了没有精神力,她与景柏没什么区别。 景柏抱着她亲了亲,“宝宝,不回去了。” “因为害怕我死,还是自愿陪我留在这里?” 景柏没回答。 他搂紧她的腰身,几乎把人按在怀里。 苏棠音问他:“如果给你机会,我不会死在深渊,你会带我回去吗?” 景柏将脑袋埋进她的脖颈,瞧着不想回答。 苏棠音:“阿景,我喜欢这个世界。” 怪物太自私了,但她希望景柏不是这样的。 “阿景,我们一起留在这里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景柏沉默了很久。 终于闷闷回应:“好。” “宝宝,我陪你留在这里。” 第48章 “你想要救出来那些怪物?”景柏抱着怀里的人,亲了亲她微微汗湿的额头。 苏棠音被他折腾的没力气,懒洋洋缩在他的怀里,闻言有气无力说了句:“嗯, 过几天我会打开深渊, 把它们送回去吧。” 景柏觉得妻子实在是多管闲事,也不想妻子的注意力放在别的方面,语气带了些酸意:“管它们干什么,我们过我们自己的就行。” 苏棠音掐了他一把, 奈何景柏皮厚没有反应, 她反到又惹火了某人。 担心他又上头, 苏棠音急忙从他的怀里钻出来, 拉过被子死死捂住自己。 “景柏,不许犯浑。”苏棠音厉声凶他,瞧见景柏委委屈屈的神情后又不受控制软了语气,“它们是怪物,你也看到了,在人类世界,能变为人形隐匿在人群中的怪物只有你和闻煦,大部分怪物只能躲藏起来,否则一旦在视野中出现,肯定会落得个跟实验体一样的下场。” 景柏瘪了瘪嘴:“自己跟过来的,后果当然要自己承担。” 苏棠音皱眉,景柏立马软了态度:“宝宝,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他凑过来在被子里搂住妻子纤细的腰身。 苏棠音很不喜欢他冷漠的模样, 因为人类不会漠视生命,但怪物会。 她靠在他的怀里,嗅着丈夫身上熟悉又令人心安的冷香,问他:“陈博士他们要找我做交易。” 景柏冷嗤:“需要跟他们做什么交易,我直接杀进去基地就行。” 苏棠音被他逗笑,抬起头看他:“哇,阿景要用武力解决问题吗?” 景柏享受妻子崇拜的目光,心里甜蜜蜜的,笑嘻嘻亲了亲她的唇,明明乐开了花,还是维持着面上的淡然:“嗯,他们打不过我的。” 是打不过他,景柏可以直接催眠基地的人。 苏棠音抱着他的腰身细声说:“阿景,我确实需要你的天赋能力帮忙。” “宝宝要干什么?” “催眠他们,找到那些怪物,我们不知道到底被抓了多少怪物,又被关在哪里,所以我没有贸然和陈博士做交易。” 因为不确定基地会不会有欺瞒,所以她要自己动手。 “你想怎么做?” 苏棠音揽紧他的腰身,眼眸中的温柔悄然消失:“直接动手。” *** 别墅很安静,闻煦脱下身上的冲锋衣,肌理分明的胸膛上遍布伤痕,深绿色的血液汩汩涌出,他的面色苍白。 景柏下了死手,半点不留情面,要不是他缺了命门有些虚弱,闻煦说不定真的得死在他的手下。 被怪物的精神力造成的伤痕不同于许婉枝对他的抓抓挠挠,闻煦动用精神力也只能恢复一点,剩下的伤需要一段时间养。 浴室中,他垂下眼擦干净身上的血,在触碰到伤口的时候也没有皱一下眉,从头到尾冷着脸,仿佛戳的不是自己的身体。 虚虚关上的门被打开,闻煦下意识看去,对上一双有些惊愕的眼睛。 许婉枝穿着一身睡衣,头发凌乱,看起来刚睡醒的模样,似乎也不知道浴室中有人。 她反应的很快,神情从一开始的诧异,不过眨眼间就变为熟悉的平淡,看着闻煦的眼神冷漠,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抱歉,我不知道你回来了,我现在出去。” 她刚要走出去,胳膊被一只手握住。 她的胳膊细,那只手又着实宽大,这么一圈能完全将她的手臂圈进掌心。 与人类不同的体温触碰到她,许婉枝被冰的一颤,柳眉下意识拧起,眼底的厌恶明显。 猛力将她拖拽回来,浴室的门在她面前被人按上,闻煦就在她的身后,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撑在已经关上的门上。 高大的身影将她堵在胸膛和门板之间,压迫强大的气息似茧般包裹了她。 “婉枝,别走。” 闻煦的声音很哑,带了些小心翼翼的祈求。 许婉枝头也没回,目光落在他紧紧圈着她手臂的掌上,漠然道:“放手。” 闻煦的脸色好像更白了些。 她的个头很小,闻煦比她高大太多,从背后看去根本看不出来他的怀里有个人。 但就是这么一个他动动手就能掌控的人,却让他这长达几千年的生命中第一次尝到了何为挫败,何为求而不得。 “婉枝,帮帮我好吗?” 闻煦弯下身子搂住她,将下颌抵在她的肩膀上,妻子清冷的气息扑鼻,他慌乱的心终于安稳了些。 这一刻很安宁,他闭上眼,就想这么抱着她。 他的本意是想让许婉枝帮他包扎一下伤口。 可许婉枝显然理解错了。 她想到了和闻煦的第一次,闻煦喝了许多酒,坐在沙发中看着拘谨的许婉枝,俊美的脸隐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是这样,笑着说: “许小姐,我好像醉了,帮帮我好吗?” 帮他。 她在那一晚被他拉到床上,从内到外打上了闻煦的标签。 闻煦总喜欢让她“帮帮他”。 过去的那些被他压制的记忆涌来,许婉枝脸色一白,忽然激烈挣扎起来:“滚,别碰我!” 这两天闻煦没折腾过她,甚至不在她面前晃,晚上也不会睡在卧室里,他们没见过面,许婉枝还以为他终于腻了,好不容易看见了些黎明的曙光,一朝又被他打入深渊。 他还是过去那个会用权势压迫她,居高临下对她说:“许小姐,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滚,滚开!闻煦!” 闻煦根本没想到她会这么激烈,伤口被她推搡,刚止住血的伤口又开始往外冒血,深绿的血在冷白的肌肤上太过明显,散发着奇异芬香。 许婉枝从他的怀里挣开,靠在门上惊恐看他。 目光在触及到他流血的伤口上,眼里的厌恶和痛恨明显。 怪物还是怪物,连血都不同于人类。 身上的伤口不疼,闻煦一直觉得自己很能忍。 可在此刻,被她的目光看到,心口处那颗幻化出来的人类心脏不知怎么,似乎有一把刀疯狂划动,割出一道道深邃的伤口,细细密密的疼蔓延开来,疼的他脊背直不起来。 “婉枝,别那么看我……” 他想伸手去碰她,却被她狠狠打开。 手背上泛起一片红。 闻煦闭了闭眼,呼吸都在颤抖。 这幅样子落在许婉枝的眼里,她只觉得他又在做戏,闻煦一贯虚伪,在她面前没少做戏。 许婉枝冷声:“别装了,你想做就做,装什么虚弱?” 跟被刀扎了一样,他疼的不行,脊背越来越弯,碎发垂下来遮住眼睛,在许婉枝看不到的地方,眼泪一颗一颗往下落。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84节 许婉枝没走,就站在原地看他。 闻煦静悄悄的时候往往是他极为生气的时候,他这人越是平淡就越是令她害怕,她几乎做好了躺几天的准备,等着他上前来用那些藤蔓缠住她,撕开她的衣服,用怪物的方式让她服软。 可等了几分钟,闻煦还是没动,他的肩膀在颤抖,血液一滴滴落下,满屋都是怪物香甜的血腥气,地板上落了一滩血。 许婉枝利落便要解开上衣:“你做不做,不做我走了。” 她的手刚解开第一颗扣子,正要落在第二颗纽扣上,闻煦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许婉枝嘲讽一笑,松开手任由他的手搭在睡衣领口:“做吧,别折腾我,我今天没惹你,我很累。” 闻煦抖着身体抬起了头。 怪物的瞳色是宝石般的绿,苍松翠意,很好看。 但那双好看的眼里盈满了泪水。 许婉枝一愣,眉头皱起,心跳停了一瞬。 从来没见过闻煦落泪。 “婉枝……” 闻煦抖的几乎说不出话,不过两个字,磕磕绊绊跟从喉咙中挤出来一样。 许婉枝拧眉,也没回应。 闻煦看着那张脸,满脑子都是催眠景柏的时候,从他的记忆中看到的画面。 苏棠音濒死躺在景柏怀里的模样。 深渊之主也留不住自己心爱的人。 “我不带你回另一个世界了。” 许婉枝眨了眨眼,刚开始以为自己在做梦,根本反应不过来他的话。 闻煦抖着手,艰难直起腰身,替她系上纽扣。 一个简单的动作,磕绊了很久才做成。 “婉枝。”闻煦的手触碰上她的脸,“如果我陪你留在这里……你可以原谅我吗?” 许婉枝皱眉:“你又在算计什么?” 算计。 闻煦第一次尝到了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的感觉。 他说的谎太多,算计的太多,哪怕说了一句真心话,她也依旧不相信。 他的唇瓣翕动好几次,才缓缓找回了声音:“我没有在算计,我不带你回去了,你属于这里,我想你好好活着。” 许婉枝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她紧了紧衣领,挥开他的手,“我困了,想去睡觉了。” 她转身就要走,闻煦的声音却又从身后传来。 “你可以离开。” 许婉枝停下,垂下的手发抖。 “婉枝,你可以离开这里。”闻煦用了很大的勇气,努力想要说清楚话,“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如果你真的……真的觉得很难受,是我不好,你可以离开。” 许婉枝回神,看着他的目光全是怀疑。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做。”闻煦捏紧手,指甲深陷掌心,疼痛让他下定决心:“婉枝,我从头到尾都想你开心,这点从没有作假。”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或许他说了很多谎话,做了很多错事,可想她开心活着,平安喜乐从不是作假。 他一直都想许婉枝过得开心。 “可是在我身边,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闻煦的眼泪往下掉,想要触碰她,手却停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仅仅一尺的距离也触碰不到她。 “你瘦了好多,婉枝,对不起……” 他那么小心养着她,吃的是最好的东西,身上穿的用的都是顶好的,可她还是日渐消瘦,眼里越来越无光,除了勉强的笑之外,再也没有曾经的模样。 明明他当初一眼心动的人笑的很温婉,周身都是蓬勃的生命力。 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许婉枝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疯了。 闻煦哭的像个泪人,身上的伤口在滴血,脸色白的不像话,一贯强势的人却在她面前几乎是崩溃地哭泣。 她后退了一步。 “婉枝,如果你真的不愿意……离开吧,离开这个家吧……婉枝,回到妈妈的身边……” 许婉枝的背几乎抵在门上。 闻煦小步上前,还在流泪,模糊的视线几乎看不清她的面容。 一颗心疼的不行。 可他真的舍不得。 “婉枝,对不起……我知道自己没有脸说这句话,但真的,婉枝,能不能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就一次,求你了婉枝,我一定——” 话还没说话,眼前的人像是见到了厉鬼,拉开门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她头也不回地跑了。 闻煦想要去追,可脚步刚迈出去一步,脑海里苏棠音苍白的脸又浮现在眼前。 他生生止住了脚步。 双腿疲软无力,他跪倒在地,血液早已淌了满身。 留不住的。 从一开始就错了,抢夺来的感情是留不住的。 景柏都留不住苏棠音,他又怎么能留住许婉枝? 她已经瘦了太多,会不会有一天,虚弱无力躺在怀里、奄奄一息的变成了她? 闻煦终于明白。 他做错了。 *** 景柏开车载着苏棠音,外面还在下雨,这几天多雨。 他看了眼身旁的苏棠音:“宝宝,非得去吗?” 苏棠音笑了声,趁等红灯的时候摸了摸景柏的脸,凑上前亲了一口闷闷不乐的怪物。 “我得见他一面,你也得见一面。” 景柏唇瓣紧抿,瞧不出来一点开心的样子。 他其实很小孩子脾气,毕竟只有五年的社会经历,接触的人也不多。 苏棠音越看越觉得好笑,扶额温声轻笑:“阿景,把怪物们送走后,我就辞职了,我们换个城市生活吧,唔,我可以给自己放几个月假。 ” 她的尾音放轻,景柏听出了别的含义。 “宝宝……” 休假几个月,证明他可以无时无刻和她在一起。 苏棠音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景柏激动的手都在抖,险些连方向盘都握不住,没有一点矜持,俯身过来狠狠亲了她一口。 “你说的。” 他的声音沙哑,眼底的欲念明显,苏棠音不用问都知道他的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八成是些要怎么折腾的花样。 但怪物现在越来越乖,苏棠音觉得应该给他一些奖励。 绿灯在这时候变亮,苏棠音捏了捏他的脸:“我答应了就不会反悔,食言而肥不是君子所为,宝贝,开车吧?” 宝贝。 景柏身后无形的尾巴要摇上天了。 车子缓缓启动,苏棠音瞧见某人高高扬起的唇角,以及从车后座上爬过来缠住她腰身的触手,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可爱。 指的是景柏。 第49章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 景柏停下车解开安全带,对身旁的苏棠音说了句:“宝宝,先别动, 我先下去。” 苏棠音颔首:“好。” 景柏从后座拿出把伞, 打开驾驶座的车门撑伞出去,绕了一圈来到副驾驶这边, 替苏棠音拉开门。 这雨下了很多天了, 即使有良好的排水系统, 地面的水还是积累了不少。 景柏皱了皱眉:“要不别下来了, 改日再约他, 我们先回去吧。” 某只怪物看着妻子干净的小皮鞋,越发觉得这场雨烦人的很,她不该被肮脏的雨水弄脏。 苏棠音被他孩子气的话逗笑,推了推景柏后利落下车:“都到了,还能临时放人鸽子啊?景医生怎么这么没信用呢。” 景柏替她裹好大衣,拉了拉围巾,将妻子揽在身边,确保她不会沾染一滴雨水。 “我们怪物没有信用。” “但人类是有的。”苏棠音捏了捏某只怪物的脸,触感非常丝滑,于是又狠狠揉捏了几下, “阿景,待会儿见到他要稳住情绪,不要在餐厅失控。”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85节 景柏知道事情严重性,但看着妻子严肃的神情莫名想逗逗她,故作傲娇别过头:“看他表现吧,我可不一定保证——” ——啵。 侧脸被人亲了一下。 妻子踮着脚,掰过某只怪物傲娇的脸,在唇上又亲了一口。 “现在能保证吗?” “……能。” 苏棠音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景柏自觉弯腰让她借力。 “那现在我们一起进去,好阿景,别闹脾气。” “……好。” 真没办法,苏棠音总能精准拿捏他,让他每次下好的决定在顷刻间被自己甩在脑后,开着赛车都追不回来那种。 景柏揽着妻子的肩膀,将她包在怀里,伞朝妻子那边倾斜,从外面的停车场一直到进入餐厅这段路,苏棠音没淋到一滴雨。 但景柏瞥到她的小皮鞋上沾染的污泥,还是默默在心里给那个不识趣的人类记了笔帐,要不是为了见他,苏棠音也不用踩在雨水中,他现在应该在家为妻子做晚饭,而不是在这里带着妻子淌水。 苏棠音与景柏手牵手走进餐厅,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包间。 推开门进去,坐在正中间的人抬头看来。 瞧见苏棠音和景柏来后,他也没有站起身,目光只在苏棠音身上瞥了一眼后便落在了她的身边,那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 “陈博士。”苏棠音朝他点头。 陈博士淡声:“坐吧,我让服务员上菜。” 他虽然在说话,实际上目光全落在景柏身上,仿佛苏棠音是个透明人。 景柏气的肝疼,浑身暴躁的不行,触手甚至隐隐躁动在空中飞舞,本来是想要杀死这个人类的,但没想到陈博士看到那些飞舞的触手后,本来还算克制的目光跟充了强电一样,亮的难以忽视。 苏棠音:“……” 景柏:“老东西,闭上你的眼,再乱看我挖掉它。” 陈博士疯狂点头,但眼睛还是一动不动看着他。 景柏终于恼了,猛地一下拍在桌子上,神情阴森:“老东西,干脆杀了你好了。” 触手朝着陈博士刺去,速度快到在空中带出猎猎风声,在陈博士瞪大的眼中直往他的心口去。 “景柏!” 触尖刺破了陈博士的衣服,却在扎穿血肉前一刻停下。 景柏直直盯着陈博士,眼里的杀意明显,精神力毫不掩饰释放出来,瞳仁从浅淡的琉璃色转为危险的莹蓝。 陈博士僵在椅子中,后知后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苏棠音上前来拉住景柏的胳膊,将他往后拖拽了下。 “有人来了。” 景柏的状态调整很快,在苏棠音刚说完就收回了触手,瞳仁还是正常人类的模样。 房门被敲了敲。 “请进。”苏棠音回应。 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似乎没察觉到屋内的低气压,上前有序地开始上餐。 苏棠音担心景柏冲动,一只手死死握着他的手,两人并肩坐在陈博士的对面。 陈博士早已从刚才失态的模样中恢复过来,等到菜上齐后,屋内只剩下他们几个。 “抱歉,我刚才失态了。”陈博士冲景柏点头,“我只是有些激动。” 景柏的脸冷的吓人,陈博士毫不怀疑,要不是苏棠音在这里,景柏会毫不犹豫杀了他。 怪物根本没有脾气可言,想做什么就要去做。 “您让我带景柏来,不是在这里说这些的吧?”苏棠音淡淡说,“陈博士,你想做什么?” 陈博士的眼睫微垂,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 景柏又不耐烦了,“老东西,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没工夫在这里跟你扯东扯西。” 怪物迫不及待想要带着妻子回家,将这些事情解决完,妻子会去辞职陪伴他整整三月。 陈博士在这里浪费的每一分钟都让他不安。 苏棠音又扯了扯景柏,他抿了抿唇,安静坐了回去。 陈博士朝苏棠音看了一眼,是感激的意思,在向她道谢。 苏棠音现在对他的感官很复杂,没有别的回应。 “我今天让棠音把你叫过来,是为了一件事。”陈博士说,“我想亲自见见你,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这话说出口苏棠音也愣了,握着景柏的手一松,被他察觉到,立马反手握住与她十指相扣。 怪物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根本没听陈博士在说些什么,俨然将他当成了个透明人,只要有苏棠音在身边,他的目光永远都是落在她身上,不会在乎身边到底都有谁。 苏棠音白了他一眼,心下还是诧异,又看向陈博士。 他苍老的眼睛只是望着景柏,哪怕景柏从始至终没看他一眼。 “抱歉,当年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 景柏快被恶心吐了:“闭嘴,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从不会信任人类。” 说到这里似乎又觉得不对劲,话音放低急转弯:“除了我的妻子外。” 苏棠音被他的求生欲征服,在桌子下捏了捏他的手。 陈博士眼尾一抽。 明明是一个世界最强大的怪物,在人类世界是当之无愧的最强,在妻子的面前却像只摇尾巴的小狗,全无半点威严,若不是陈博士见过景柏肃杀冷漠的模样,恐怕当真会以为怪物都是这等单纯的存在。 陈博士刚要开口继续说话,就见对面的景柏自觉给苏棠音盛了一碗汤。 “宝宝,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景柏将碗放到苏棠音面前,“这里的食材不是很新鲜,等回去我再给你做饭,先吃点垫垫。” 说到这里景柏看了眼陈博士,冷的像是要杀了他,就差没在脸上写下“这就是你选的餐厅”。 陈博士:“……” 他只是觉得这家店安静,怪物很讨厌人多的地方,这里看起来更适合他。 苏棠音喝了几口汤,余光中瞧见一直在喝茶的陈博士,慢悠悠问:“博士,您叫我们出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听起来很荒谬,但陈博士确实只为了这件事。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棠音,我知道你不信我,我也确实做了很多错事,我今天来没告诉任何人。” 景柏冷嗤一声。 他的精神力可以感受到周围几公里的地方,确实没有可疑的人,陈博士故意选了离基地很远的餐厅,在这里他们也不可能遇上熟人。 苏棠音问:“现在道歉已经说过了,您还有事情吗,没有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她说着就像是要起身离开的样子,景柏熟练地拎起她的包。 陈博士急了,赶忙站起身:“棠音!” 苏棠音和景柏一起看他。 明明屋内开了空调,但被两人的目光看着,陈博士还是觉得脊背一阵寒意。 不是被吓得,是不敢看。 他终于正视了这个跟了他好几年的员工,苏棠音当初能进c城实验基地,是陈博士亲自面试招进来的,他很喜欢她身上那股踏实的劲。 带她进来的第一天,苏棠音很激动,乌黑明亮的眼里全是光亮。 “博士,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工作,永远投身于科研事业,不辜负您的期望!” 当时刚毕业的人一身昂扬蓬勃的朝气。 可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他辜负了她。 “棠音。”陈博士缓缓直起身,“我很抱歉,因为我的原因,让你们分开了那么久,当年我不应该拿走那半颗'心脏'的。” 提起这里景柏就想撕了眼前的人类男性,要不是因为他,苏棠音就算失忆了,可身边带着那半颗“心脏”,被他的精神力影响,恢复记忆是迟早的事情。 该死的人类,让他和妻子分开了整整三年。 触手悄无声息出现在屋内,景柏握紧了拳头,周身的杀意浓重到苏棠音都有些不适。 陈博士没动。 苏棠音在景柏失控的前一刻握住他的手晃了晃:“阿景,别冲动,都过去了。” 人类社会,他们不能杀人。 遵守法律,是苏棠音希望景柏明白的第一件事。 陈博士上前了几步,分明是想靠近景柏的样子,但在距离景柏几步远的地方,一根触手悄然伫立在他的面前。 是一种威胁。 陈博士生生停了下来。 “有话快说。”景柏言简意赅,烦躁的不行。 陈博士叹气,后退了一步,说:“那些实验体可以给你们,这句话没有作假,说的是真的。” 景柏不在乎那些实验体,听到也没什么反应。 苏棠音却是皱眉:“陈博士,我不认为基地真的会将那些实验体给我们,说这话就没有意义了吧。” 陈博士却是直接说:“我们总共抓到了七只怪物,那只鲛怪已经被你们救走了,基地里现在没有怪物,都被转移到了郊区实验室,等三天后中央城会派车来接走它们,一旦它们被接走,你们就彻底没办法了,那里的防守很严密。” 苏棠音紧握的手松了松,陈博士这话和小鲛怪听到的话一样。 闻煦打电话来说,小鲛怪在基地听到过陈博士和其他人通话,总共七只怪物,当初和小鲛怪一起被抓了起来。 陈博士说的数量是对的。 “棠音,我可以告诉你们那些怪物的位置,只要知道地方,你的丈夫有能力接走它们。”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86节 他们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就是那些怪物的位置,苏棠音之前的打算是让景柏催眠了基地的高层人员,问出来这些事情。 直到早上陈博士给她发了信息,请她过来赴约。 苏棠音以为他是受基地委托来谈u盘的事情。 景柏问:“我凭什么信你?” 陈博士坦然:“你可以对我使用催眠能力,我没办法抗拒你。” 他都这么说了,景柏完全不在乎这个人类脆弱的身体可以承受的住他的催眠能力吗,在苏棠音出言阻止之前,他的瞳仁陡然间变蓝,神情诡谲幽深。 “老东西,那些怪物在哪里?” 陈博士的眸光涣散,麻木道:“梨花区,舟北路,十三号。” 他没有刻意收起精神力,只是问了一句话,陈博士的鼻孔便开始流血,脸色顿时苍白。 苏棠音急忙阻拦:“收起来你的精神力,他受不住的!” 景柏冷眼看他,精神力实化成絮丝探进陈博士的额头,穿透一切屏障进入他的大脑。 陈博士开始吐血,身子摇摇欲坠,苏棠音大步上前撑住他。 “景柏!” 景柏冷嗤一声收回了精神力。 陈博士呕出大口的血,剧烈地咳嗽着,脸色由苍白被呛成通红,看起来格外难受的模样。 “博士?” 苏棠音扶着他的胳膊,拉过凳子让陈博士坐上去。 陈博士现在还没反应过来,人类脆弱的身体承受不住怪物毫不收敛的精神力压迫,当年苏棠音身上有景柏的精神力保护,还是被另一个世界的精神磁场压迫到内脏隐隐破裂。 更别说陈博士完全没有防护,直面景柏的精神力攻击,他甚至操控着精神力实化成絮丝在他的大脑中搅拌,找到他的记忆。 俨然不在乎陈博士会不会死。 陈博士每咳嗽一声都在吐血,景柏看得恼火,也讨厌妻子的注意力分给别人,一步上前直接拉过她的手往身边拽去。 “宝宝,我们走吧,我探过他的记忆,他说的是真的。” 他的身上挎着苏棠音的包,拉着苏棠音就想离开。 苏棠音按住他:“阿景!别这样。” 陈博士在这时候清醒了些,脑子刚醒过来,尖锐的疼痛蔓延开来,他捂住头喘着气。 自从当初得了景柏的血液,这些年来陈博士从来没生过病,甚至外貌比八年前没有多少变化,怪物的血又延长衰老的作用,并且能保护他免于疾病。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疼痛是什么。 景柏觉得厌烦,索性也不看了。 苏棠音没过去,看陈博士咳嗽的不太厉害后,才问他:“陈博士,你告诉我们这些事情,那你想要什么?” 陈博士艰难抬起头,额上的青筋因为疼痛横跳,脸色通红骇人。 “棠音。”他的声带像是被玻璃划过一样,破碎又含糊,“对不起。” 苏棠音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是当时差点剖出她的心脏那回事。 苏棠音:“我不会原谅你。” 陈博士反而笑了笑,也没生气,缓缓直起身体:“我知道。” “棠音啊,或许你不信,猜到你是当年那个女生的时候,我真的犹豫了很久。” 那些天辗转反侧,不知道该怎么做,自己的部下是当年跟那只怪物有关联的人,那半颗命门就在她体内,基地的上层领导都在施压,让他想办法对她下手。 苏棠音的人际关系很简单,父亲另外成家不与她来往,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她孤身一人,让一个这样的人在社会上消失很简单,总有人可以料理好后事的。 事关另一个世界的奥秘,如果可以拿到一整颗命门,他们或许可以驯服最强大的怪物,在这项研究上将会是史无前例的进步,精神力如果可以被人类运用,那是多么伟大的发现。 “棠音,抱歉。” 苏棠音没说话,景柏不想听他废话,拽着苏棠音想走。 陈博士站起身,朝两人弯腰:“棠音,当年是你的丈夫救了我的命,这些年你在项目上也帮了我很多,前几天在基地那次,如果不是你,你的丈夫会毫不犹豫杀了我,我欠你们很多。” 苏棠音看着他弯下的苍老身躯,一颗心却毫无波澜。 陈博士可以知道错了,但不原谅也是她的选择。 陈博士抬起头来,衣领上沾着血,看起来狼狈不堪。 他开口询问:“棠音,前几天你问我,现在做的一切,可有违背当年我的追求,我没有给你回答。” 景柏满脸不耐烦,不想听人类在这里忏悔说一些没用的废话。 可妻子不走,他也没办法走。 苏棠音捏了捏他的手,无声安抚某只生闷气的怪物。 她问:“那你现在后悔了吗?” 陈博士弯眼轻笑,可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那笑容带了明显的自嘲。 “后悔了。” 所以他来了这里。 在当时苏棠音问出那一句的时候,他坐在会议室想了一整个下午,一直到暮色渐浓,顶着大雨回家,跌倒在楼下的水洼中,整洁的衣服被雨水打湿,冰冷让他前所未有的清醒。 迎着黑夜中的瓢泼大雨,这场雨下在城市中,却打在他的心里。 羞愧难当。 后悔了。 “棠音,景柏,很抱歉。” 苏棠音最终没再说别的话。 “你们可以接走那些怪物,我没有骗你们。” 陈博士说完这句话,苏棠音冲他点了点头,带着景柏转身离开。 外面的雨还没停,但隐隐有减小的趋势,苏棠音的头抵在窗户上,看着车窗上挂了一道道雨痕,模糊的视线中可以瞧见外面人来人往。 即使大雨,大家依旧努力生活,霓虹灯永远亮着。 “宝宝。” 景柏忽然喊了一句。 苏棠音闷声回应:“嗯,怎么了?” 她循声看去,景柏忽然凑过来亲了她一口。 现在是红灯,他叼着妻子的下唇轻咬,一只手撑着妻子那边的车窗,一只手抚向她的后脖颈。 突然来这一出,苏棠音有些懵,被景柏哄着接了个很短的吻。 分开的时候,两人的唇瓣上挂了银线,晶莹剔透,令她脸颊一红。 景柏替她擦去水光,温声说:“宝宝,我会去接那些怪物,我们离开这里吧。” 狭小的车子内,昏暗的光下,景柏的五官模糊却依旧俊美,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是温柔的,也是克制的。 外面的雨哗啦,苏棠音摸了摸他的脸,拇指擦过他的眼尾。 “好。” 红灯转绿,景柏重新启动车子。 驶向回家的路。 第50章 苏棠音半夜睡醒, 以往总是包裹她的怀抱消失不见。 她还有些迷糊,下意识伸手朝一旁摸去,却只摸到冰冷的床单。 苏棠音一瞬间清醒过来,翻身去看,身旁的被子被掖的整整齐齐,早已冰冷,景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 她拿过手机打开, 显示才凌晨三点多。 景柏一向比她起来的早, 可也不至于三点就起来了。 苏棠音皱眉, 喊了句:“阿景?” 没人回应, 景柏不在家里。 她直接找到景柏的电话打了过去, 悠扬的铃声响起, 却是在屋内。 苏棠音循声看去,床的那一侧,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闪着幽幽亮光。 她爬过去拿起, 界面上显示“宝宝”。 连手机都没带。 苏棠音拧眉, 这下是彻底没了睡意, 坐起身熟练解开景柏的手机界面。 他的手机里有她的指纹,苏棠音平时没少玩他的手机。 她打开聊天软件,上面最新的一条消息是发给闻煦的。 景柏言简意赅:“梨花区,舟北路,十三号。” 闻煦回了个:“嗯。” 苏棠音有些恼,景柏一声不吭干大事,这种事情也不跟她说一下,难怪昨晚上他没折腾,两人吃完饭后他就抱着她睡觉了,合着是想早点把她哄睡,他好出去办事啊。 她掀开被子下床,一边朝换衣间走,一边给闻煦发信息。 “景柏现在在你身边吗?” 闻煦也没回。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87节 苏棠音咬牙,她可不信闻煦也不带手机。 有些担心景柏冲动行事,闻煦和他两只怪物,脾气都不是很好,要是真生气了说不定会闹出人命。 苏棠音越想越觉得担心,利落取出衣服换上,拿出伞拉开门就往外走。 她来到车库,景柏常开的那辆车果然不见了。 苏棠音开了他的越野车,冒着雨朝郊区驶去。 *** 景柏将车停在远处,外面的雨很大,他看着有些烦躁,想掏出手机看看时间,一摸口袋却发现什么都没带。 他没带手机。 大晚上不能抱着妻子睡觉,要来这里办事的他本来就很烦,这下更是恼的不行。 远处的别墅区立在面前,即使是在深夜,外面还下着大雨,怪物的视力依旧很好,外面的一切都能看清。 他在想要不要直接拆了整个别墅区,离得这么近,怪物对彼此的感知力很灵敏,景柏同样可以感受到不一样的气息。 是同类的味道。 那些怪物还真的在这里。 景柏急着回家见苏棠音,她半夜轻易不醒,睡眠质量很好,经常一睡到天明,所以景柏才敢出来。 车窗被人敲了敲,景柏不耐烦地降下车窗:“你还真是卡点,我说三点你就真的一分钟都不早到?” 闻煦的脸出现在车窗外,他很高,垂眼看着坐在驾驶座的景柏,神情寡淡,难得没有跟他呛。 景柏皱眉:“你怎么了?” 不过才几天没见,怎么跟没了老婆一样颓丧,脸色也白的不行,眼神疲惫没有光亮,一贯整洁的人此刻有些不修边幅,下颌上长出了些青茬。 “早点接它们出来吧,打开另一个世界的门,解决这里的事情。”闻煦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景柏的问题。 景柏从他的异样中猜出来原因。 闻煦也就只在乎一个许婉枝,能让他变成现在的人只能是许婉枝。 景柏熄了火,开门下车,随口说了句:“看来是许婉枝走了。” 闻煦没有反驳,目光只是投向远处的别墅。 他不反驳就是默认。 景柏冷嗤:“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留不住。” 若是以前的闻煦定是会跟他吵上一架,仅仅几天的时间却让一只活了几千岁的怪物完全蜕变,他很累,也没办法反驳景柏的话。 他确实无用,连个人都留不住。 “那些怪物就在这里,基地的人想用它们来给我妻子下套骗来u盘,她没给。”景柏说到这里笑了瞬,只是笑意却不到眼底,“或许他们也想不到,自己的人会反水吧。” “好,进去吧。”闻煦说完就走,根本不在乎前面是不是有什么危险。 在人类看来防守很严密的地方,对于强大的怪物来说如同纸糊,只要确定了位置,突破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景柏和闻煦都不愿再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怪物就应该回去另一个世界。 他不耐烦说:“半小时解决。” 闻煦现在说话很简短:“好。” 别墅中的守夜人员不少,这里虽然是郊区,即使是用来掩人耳目暂时过渡的,但能困住这些实验体的地方也绝不会只是简单的住宅。 整个别墅中站了不少的人,穿着厚厚的防护服,可以隔绝声波,天花板上到处都有排气孔,那是可以限制怪物行动的毒雾。 一人紧紧盯着监控摄像,当正好三点的时候,拿起传声器:“三点, a组报备,没有异像。” 那边很快传来声音:“换b组。” 为了保证工作质量,即使是留守的人也是有明确排班。 方才说话的工作人员点头:“是。” 他刚站起身,身后传来脚步声,他下意识以为是换班的人,没有回头,垂首摘着身上的听筒。 “刚才已经巡过夜,外面没有异样,你们——” 话还没说完,一根藤蔓死死缠上他的脖子,收紧力道让人在顷刻间昏厥。 闻煦踢了踢倒在地上的人,将他踹到房间角落,漠视身后的景柏。 “你让我过来不仅是为了借我的天赋骗过监控吧,你是不是压根没想动手,就想着我解决?” 在外面时候闻煦就将整个别墅囊括进他的精神领域,捏造监控掩盖他们闯进来的事实,一路上那些红外感应器都是闻煦帮忙拆除,景柏甩手当大爷,跟在他身后慢悠悠走着,只偶尔给他指个路示意他该往哪里走。 闻煦总算反应过来景柏的意图,他压根没想动手。 见闻煦神色冷淡,瞧着竟有些生气的模样。 景柏那点早就不知道被扔去哪里的良心回来了些,颇为认真地解释了句:“我老婆不让我动手。” 因为他控制不好力道,很可能会失手杀人,所以苏棠音跟他强调过很多次不能轻易动手,景柏才找闻煦来做这个打手。 可某只怪物显然忽略了,另一只怪物现在处于失恋的境地。 闻煦:“……” 他闭了闭眼,咬牙,忍。 打不过景柏,只能忍。 闻煦没搭理他,自顾自翻看着监控。 景柏抱胸靠在墙上,瞳仁逐渐变蓝,精神力四散囊括进整个别墅院。 这里的地下几乎被打穿了,做成了一个类似于c城实验基地的小型实验室,那些怪物在…… 负三层。 闻煦从监控中看到了别的,冷声说:“这整个园区总共三十栋别墅,全部都是基地包下来的,里面的住户是那些研究员伪装的,不是真正的住户。” 监控上赫然是整个别墅区。 三十栋别墅,里面住的人虽然穿着普通,但从仪态和谨慎的眼神上看明显就不是普通住户。 不会有普通住户在自己家里还配枪的。 闻煦轻笑,懒洋洋直起身:“真蠢。” 人类的火器对怪物可没用,处于攻击状态的时候,怪物的皮肤可以硬化,普通的枪根本打不穿。 闻煦之前被许婉枝打出了满身的伤,纯粹是因为他不做抵抗随她去打,真要处于防御状态,许婉枝那一手指甲能被生生咯断。 他转身,刚好瞧见景柏莹蓝的眼睛,微微挑眉:“原来你还是干活的,你看出了什么,毒雾有多少?” “整个地下有条气道,连同着别墅园区外的供气站,毒雾的量大概……”景柏歪了歪头,笑了声:“够你我一个小时动不了吧。” 闻煦嗤笑:“要先毁了吗?” 景柏懒洋洋直起身,瞧了眼墙上挂着的表,已经三点十分了。 还有二十分钟。 “不用,直接催眠他们。” 苏棠音只说不让他杀人,没说过他不能催眠他们。 至于被催眠后大脑会不会受损,那就不是景柏在乎的事情了。 他没有杀人。 *** 苏棠音开车来到别墅区外,果然在角落见到了景柏的车。 她气的咬紧后槽牙,看了眼车内挂着的吊坠,是两个迷你的小玩偶,苏棠音亲手织的,一个是景柏一个是她。 苏棠音摘下代表景柏的小玩偶,狠狠拍了一下。 等回来再收拾他。 她开门下车,现在离景柏的距离很近,她又有景柏的命门,闭眼可以感受到他的一点点气息。 他在别墅区,好像…… 在第六栋别墅。 苏棠音蹙眉,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防守,她现在也不知道景柏的计划是什么,贸然进去说不定会坏他的事情。 空气中隐隐有景柏的精神力波动,但不剧烈,是很平和的精神力,他没有用精神力去攻击人。 苏棠音松了口气。 总是担心景柏会不会冲动之下控制不住自己,怪物的破坏力也是很惊人的,人类可能抵不住他的一拳头,所以得知景柏自己来了这里,她匆忙追了出来,就怕到的时候看见一地横尸。 她靠在车门上,手上有一下没一下转着钥匙坠,感受着周围的精神力波动。 苏棠音不是正经的怪物,即使得了他的命门也只能做到感知到他,至于闻煦和那些被关押的怪物,她完全感受不到,但没有听到明显的动静,应该是没事。 只需要等景柏出来就好。 *** 景柏带着闻煦是一路无阻地进到地下层,人类认为防守严密的红外武器和电子密码门,其实对怪物来说只是一个催眠的事。 “打开门,带我们去关押实验体的地方。” “……好。” 说话的人类神色麻木,眼眸半阖,在一众穿着普通防护服分不出你我他的人中,只有他的肩膀上戴了个勋章,景柏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二楼的房间里喝茶。 一看便是权限高的人。 景柏索性催眠了他。 人类被催眠,大脑尖锐疼痛,因为承受不住精神力导致内脏隐隐出血,鼻子和耳朵中不断冒血,可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路带着景柏打开了一扇扇门。 闻煦冷不丁提醒了句:“你再不解除催眠,他的脑子就要碎了。” 在那人打开了最后一扇门,景柏慢吞吞解除了对他的控制。 收回精神力的一刹那,那人跌倒在地,气息奄奄。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88节 闻煦皱眉:“他死了?” 景柏不耐烦:“死没死你自己看不出来吗?” 没死。 不过就是要昏个十天半月起步了。 闻煦微微抿唇,颔首:“嗯,进去吧。” 他们已经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精神力,很复杂,像是无数种精神力杂糅在一起,隐隐混乱。 怪物敏锐的听力可以让他们听见同类的哀嚎。 即使不在乎同类,来这里完全是为了解决剩下的麻烦,但得知自己的同类被人类这么关押实验,这种侮辱也让两只强大的怪物同时生了气。 景柏直接踹开了解开权限的门。 阴暗的房间很大,除却整齐摆放的那些实验器具,本来应该是平整无屋的墙面却生生被砸开,在墙体中嵌入了整整七个“气囊舱”,里面关押的是……七只不同的怪物。 闻煦或许能认出来它们的品种,但景柏这种几乎没出过深渊的怪物却是完全不认识。 可即使不认识,见到这些怪物的现状,他还是冷了脸。 来之前他就猜到了基地是怎么控制这些怪物的,当时的小实验体年纪还小,心智也不成熟,攻击性不强,但这种成了年的怪物可完全不一样,它们受到威胁的时候,攻击力是绝对不亚于人类的军队。 除非基地抓的都是不善战的怪物,可怪物中柔弱没有攻击性的种群也就那么几个,总不可能凑巧都来到了这个世界,也不可能凑巧都让基地抓了去。 闻煦说:“那是毒雾,气囊舱中充满了毒雾,它们无时无刻不被控制着。” 这种基地专门研究出来的毒雾是针对怪物的,可以限制它们的精神力和行动力,其实就是控制怪物的精神领域,让它们丧失攻击力。 景柏和闻煦两个最为强大的怪物也会被毒雾限制行动,更别说其他的怪物,每天都泡在雾气中,能使得出来精神力才是出奇了。 景柏以前不知道基地是怎么研究出来这些的,也不知道基地是怎么抓到这么多怪物。 “或许很早之前就有怪物被抓,他们用被抓的怪物做了实验,研究出来针对怪物的生化武器,这才抓了这么多怪物。” 景柏气的脑门疼,那些怪物听到开门声,无一不是下意识躲藏,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到处都是划开的伤痕。 因为被限制精神力,连用精神力疗愈都做不到。 瞧见进来的不是人类,而是两个人类模样的……怪物。 被关押的怪物一愣。 怪物中能化为人形的只有深渊那位,以及旁支藤怪一族。 那来的这两位…… 景柏冷声说:“退后。” 这话是用精神力传过去的,带着强势的威压,那些怪物们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后退到紧紧贴着角落,闻煦也退后了几步,调动精神力护在周围。 骇人的精神领域展开,闻煦被压迫的几乎跪倒在地,撑着墙才勉强稳住身体。 精神力实化成盾,重重撞到气囊舱上,玻璃应声而碎,基地特制的玻璃罩在景柏的攻击下碎成了渣,毒雾蔓延出来,闻煦急忙捂住鼻子。 “景柏。”他喊了声。 景柏慢条斯理看那些怪物撑着地站起来,从始至终连鼻子都没堵一下。 “这点毒雾对你没事,别那么怂。” 他说到这里又悠扬笑了起来,语调轻松闲散:“好像有人来了。” *** 苏棠音在外面等了十分钟,景柏还是没出来。 外面有些冷,她紧了紧大衣,刚要上车等景柏,脑海中忽然一阵嗡鸣。 是熟悉的精神力波动,而且似乎发了怒,攻击性很强。 苏棠音一愣,心跳陡然间快了起来。 景柏那边出事了! 这下也顾不上到底会不会坏事,苏棠音转身就要往别墅区跑去。 停车的地方离别墅区的大门不算近,等几分钟后她跑到入口处,撑着身体要从侧边的墙上翻过去,只是这围墙虽然不高,却也比她高上不少。 景柏和闻煦可以利落翻过去,苏棠音却是废了大劲,撑着一旁的树艰难爬到上面。 坐在上面往下看…… 苏棠音沉默了。 不敢跳,根本不敢跳。 她担心景柏,给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正要咬牙往下跳的时候,一声轻笑在身后逸散。 声线很低,听起来有些缱绻,闷闷地笑着,仿佛真的很好笑一样。 但声音她一听就能认出来。 “宝宝,下来吧,我接着你。” 苏棠音朝后看去。 景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了别墅,就站在她刚才往上爬的地方,仰着头看她,笑容干净又纯粹。 身上穿的大衣整洁,就连头发都没乱,神态也淡然平静,看不出来失控的模样。 他的身后不远处,闻煦双手环抱看着他们这边,脸色一如既往的臭。 闻煦的身旁是七只怪物,不多不少,正好七只。 身上伤痕累累,但从它们的形态上可以明显看出是不同种群的怪物。 苏棠音一愣,触手已经缠上了她的腰身,将她拖了下来。 “阿景!” 她吓得惊呼一声,刚反应过来已经被景柏抱进了怀里。 他亲了亲她的唇,闷笑说着:“宝宝怎么醒了?担心我?” 苏棠音气的锤了他一下:“你怎么不跟我说啊!” 景柏又亲了她几口,啄了啄妻子气红的脸:“我说了你肯定会跟过来,我不想你麻烦,这些事情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而且。”景柏压低声音,“想跟宝宝过二人世界,等不及了,一天都不能多等。” 苏棠音:“……” 景柏搂着妻子的腰,把人完全箍在怀里,隔绝了闻煦和那些怪物的视线。 他的手虎口在妻子的侧腰摩挲,意味分明。 “宝宝,明天就辞职好不好,我们去舟青山把这些怪物送回去,在那里住几天再回来,怎么样?” 苏棠音:“……滚吧。” 她甩开景柏的手,一张小脸红透。 第5 1章 ◎他们有了自己的家◎ 怪物们被闻煦带走,苏棠音面无表情开车离开,将景柏丢在身后。 越野车消失在视线中,景柏无奈叹气, 转身去开了另一辆车。 景柏刚回到家, 就被堵在门口的苏棠音掐了一把。 他摸摸脸怔愣:“宝宝,掐我干什么?” 苏棠音揪着他的耳朵,恶狠狠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听我的话,没跟我说就和闻煦去救那些怪物,基地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景柏有些不满:“宝宝,你关心他们做什么?” “那不然我关心你?”苏棠音挑眉:“你有被伤到吗?” “伤到了。” “伤到哪里了?” “心。”景柏捂住心口,“你伤的,因为他们你竟然凶我。” 话虽然是在怨怼,但景柏的眼中没有丝毫生气,反而全是戏谑。 他又在逗她。 苏棠音气的收回手要踹他,腰身被抱住,人忽然间悬空已经被他打横抱起。 景柏看起来很开心,将所有的事情解决了,现在只剩下跟妻子甜甜蜜蜜,他心里荡漾的不行,只想好好跟妻子温存一番。 苏棠音挣扎:“景柏!” 景柏抱着人往屋内走去,“宝宝,那些人没事,他们最近应该没时间找我们的麻烦,别想他们了,你现在想想我。” 把妻子放在床上,景柏脱去大衣俯身将想要起身的苏棠音又重新压了下去。 他胡乱亲上来, 扣住她的手腕, 嘴里含含糊糊:“宝宝,天快亮了,我们来一次刚好睡个觉。” 苏棠音:“?” 天都亮了睡什么觉啊! 前一天晚上为了哄睡妻子,景柏强行忍住没有碰她,反正现在事情也败露了,也没有压制自己的必要了。 景柏在这件事上一向不节制,也不含蓄,想要就要,他很喜欢这种事情,苏棠音也很喜欢,每一次叫的都格外动听,听的他心神激荡,浑身的细胞都兴奋起来,只觉得人间极乐也就如此了。 “景柏,你个混蛋!” 苏棠音反抗无效,毛衣被他脱去,他的手利落解开内衣吻了上去。 经过无数次的实践,景柏现在于这件事上熟练的像个老手,跟一向被动、只享受伺候的苏棠音不在同一水平,他总能想办法让她神智不清。 她攀着他的肩膀,抓了他好几下,怪物的后背都是她挠出来的血痕,他也不管她随她抓着,在怪物眼里妻子给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无论是情话还是巴掌,在他眼里是同等的存在。 不过几个小时,兴许是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景柏今天兴奋的不行,明明说好就来一次,一直折腾到天亮都没停。 苏棠音努力抬头去抓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亮了屏幕,看了眼时间已经早上七点多了。 刚看清时间,一只手伸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手机随意扔到了桌子上,因为没控制好力道,手机直接从床头柜上滑落掉在地上。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89节 “景柏——唔,滚啊!” “宝宝,你怎么总爱分心?” 他刻意加重,如愿听到苏棠音隐忍的闷哼。 景柏的手与她十指相扣,骨节分明的手背上尽是汗水,青筋毕露,被扣在掌下的手白嫩纤细,微微挣扎了下,却又被死死按在深色的垫子上,十根莹白如葱的指腹上隐隐有牙印,某只怪物总有些奇怪的癖好,她全身没有没被他咬过的地方。 苏棠音晕晕乎乎的时候,听到景柏问了她一句什么。 “宝宝,你……” “什么,别说话,我,我听不清……”她没听清,被景柏抱在身上,连身子都稳不住,鼻尖抵在他的颈窝,嗅着怪物身上的冷香,因为出了很多汗,那股香气就更加明显。 景柏停了会儿没有退出去,面对面抱着妻子站起,衣服也没穿来到客厅。 苏棠音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起码他现在停了,她松了口气,意识也从刚才那种几近昏厥的状态中逐渐清醒过来。 等彻底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了。 她还是坐在他的怀中,这个相处方式让彼此的存在过于清晰,怪物在那方面要远远优于人类,她难受的不行,撑着身子想要远离他。 刚抬起一点点,原先松垮扶着她的手猛地收紧力道,将她又按了回去。 “景柏,混蛋!” 苏棠音怒骂着,闭着眼缓着那股劲。 景柏缓缓让她先适应,哑着嗓子说:“宝宝,左面第一张照片,你看。” 苏棠音艰难回头去看,照片上,苏棠音靠坐在咖啡馆的落地窗边,抱着电脑在处理工作。 那时候的她刚工作没多久。 “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是在你家楼下,你在喂猫,我递给了你一碗猫粮。”景柏慢慢加重,看小妻子晕晕乎乎只会叫,心里爽的不行,“第二次正式见面是这时候,下雨天,我在外面拍了一张你的照片。” 苏棠音知道,直到后来两人恋爱后,景柏才告诉了她,他在那一天偷拍过她。 “宝宝,我第一次自己解决,就是对着那张照片。” 苏棠音:“……?” 她的脑子顿时清醒,转头看景柏,微红的眼里全是震惊与羞赧。 某只怪物不觉得这有什么,脸皮很厚,强大的视力让他可以清楚看清那张照片,比现在更加青涩的苏棠音。 怪物的眼睛是幽蓝色,眼底的欲望浓重明显,额上的汗不断滴落,一边折腾着妻子,一边死死盯着那张照片。 “很爽,原来人类这么聪明,这种事情都能想出来。”景柏的手顺着妻子光裸的脊背爬上去,在蝴蝶骨摸着,听她一声声细咛,接着说:“爽的要死,当时就想冲去你家做了你,可我还是忍住了。” “景——景柏,闭嘴!”苏棠音一巴掌呼在了景柏的脸上。 景柏没皮没脸,还在说话:“后来追了你两年,你终于答应我谈恋爱了,宝宝,我都快憋死了。” 说到这里,像是为了报复一样,景柏很凶,苏棠音完全说不出反驳和劝停的话。 “再后来,我就把你拐去同居了,宝宝知道为什么咱们家这么大,却只有一间卧室吗?” 苏棠音以前不知道,还问过景柏,买这么大的平层,为什么家里的客厅面积是卧室的几倍大,怎么不多开几个房间,空间太浪费了。 景柏当时解释地颇为合理:“我孤身一个人,没有亲戚朋友会来家里住,屋子多了会孤单。” 苏棠音还狠狠心疼了一番,答应景柏同居的第一晚,两人睡在一起,他确实很安生。 即使当时景柏已经求婚了,她也做好了迟早会发生那件事的准备,但也希望景柏给她一段时间,同居前他答应的好好的,进程不会太快。 结果第二天晚上,两人照旧接吻准备睡觉,他亲着亲着又起了反应难受的不行,眼泪都出来了,像个孩子一样将脑袋埋进苏棠音的颈窝,浑身热的要爆炸,不说话也不动。 苏棠音看他实在难受,心疼的不行,嘴上一松,讷讷说了句:“阿景……要不,我们试试吧。” 怪物没给她反悔的机会,兴奋的试了一整晚。 从此除了她每个月那几天,怪物就没放过她。 他像是有瘾症一样,对这件事有种出奇的迷恋,在同居后的第三个月,他拉着她领了证,名正言顺后彻底放飞自我,花样百出。 苏棠音明白过来了。 她不敢置信看着景柏。 景柏靠进沙发中,下颌微扬,五黑的碎发沾了汗水被他捋起,露出好看的额头。 因为妻子有些紧张,她控制不住收了力,景柏顿时受不住难耐呼吸着,长长叹了口气:“宝宝,好舒服。” 苏棠音:“景柏!” 景柏笑着说:“我就是故意的,买这套房的时候,我只留了一间卧室,其他的屋子都打了,你只能跟我住一起。” “景……景柏,闭嘴啊!” “其实你搬来的第一天我就想,我难受了一晚上,你个没良心的睡得很香。” “闭嘴!” “但没关系,第二天的时候你就答应了,宝宝,你好疼我啊。” 苏棠音想要反驳,证明自己只是单纯被骗了,但刚张嘴景柏就堵了上来,揪住她勾缠,银线顺着两人交缠的唇落下,他一边取悦妻子,一边亲她,听她破碎的声音随着这场事的轻急缓重而断断续续。 景柏将触手们放了出来,让它们瓜分妻子的眼泪和汗水,爬上她的身体为她降热。 “宝宝,你这么心疼我,所以我要好好报答你。” 他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用另一种方式报答,主动取悦妻子,让妻子感受到情事的欢愉,这是一个合格的人类丈夫应该做的事情。 这个沙发也是他专门定制的,从国外买的,很宽大也很柔软,妻子完全陷进去,因为没有支撑的地方就使不上力,全身唯一的借力点只有他。 苏棠音不喜欢这个沙发,它会让她没有安全感,像是被一团水包裹住,只有景柏是唯一可以支撑她的存在,但景柏很喜欢这里,每次在沙发上的时候,她都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主动盘紧他,双臂死死攀着他的肩膀,抬高身体承受。 这就是景柏的目的。 怪物的心眼子很多,从一开始就在算计。 *** 苏棠音又生气了。 景柏开着车,等红灯的时候小心看了眼身旁冷着脸的苏棠音,“宝宝,你看今天的天多好看,云彩好漂亮。” 苏棠音白了他一眼:“开车别说话,闭嘴。” 景柏:“……好。” 闻煦开了辆越野,空间很大,可以坐下七只怪物,他载着那几只怪物跟在他们的车后面。 景柏和苏棠音的车里只有鲛怪和小鲛怪。 此时那两只怪物面面相觑,小怪物想笑,笑容刚展露出来,就对上了车内镜子里一双深沉的眼。 小鲛怪:“……” 闭嘴,不笑。 景柏一路想跟苏棠音搭话,妻子没搭理他,到后来被整烦了,索性掏出耳机一戴,靠窗闭眼假寐。 怪物只能咬牙切齿忍下,心里的眼泪快要泛滥成西湖的水了。 到达舟青山很顺利,刚好是晚上,还是开车来了后山的湖泊边。 苏棠音对那几只怪物说:“现在六峡峰已经关了,你们顺着这条河往上游,明天一早我们会上山,在山顶那个密林见面,鲛怪知道地方的,叫上那些躲在六峡峰的怪物,明天我送你们回家。” 回家。 鲛怪握住小鲛怪的手,垂下眼看着幼小的孩子,双目相对,彼此的眼里都是泪水。 它终于可以见到妻子了。 几只怪物沉默了会儿,最终对着苏棠音齐齐弯腰:“谢谢。” 当初因为好奇来到了这个世界,可这里不是它们的家,也不可能欢迎它们,被囚禁在基地的那几个月,它们无数次想起属于自己的家园。 那是一个包容所有怪物的世界,不会有人伤害它们。 几只怪物潜入湖里,在鲛怪的带领下往山上游。 闻煦开口:“明天你们上山吧,我今晚也不住这里了,开车回c城。” 苏棠音叫住他,在闻煦淡漠的目光下问:“你呢,不回去吗?” 闻煦垂首看她,摇了摇头:“不回了。” “不想家吗?” “……” 他的家只有一个,现在另一个主人不在了,这个家只有他了。 “她在这里,我走不了。”闻煦扯了扯唇角,笑容格外勉强:“婉枝的家人病了,我不放心她,就不留了,我先回去了。” 苏棠音和景柏目送闻煦开车离开。 闻煦刚一走,景柏就厚脸皮地抱上来:“宝宝——” 剩下的话被堵了回去,苏棠音狠狠剜了他一眼:“别抱我,现在可烦你。” 景柏昨天上头了,脑子也不清醒,将自己那些年算计苏棠音的老底都抖了出来,成功将脾气好的妻子惹恼了,人自从醒来后就没正眼瞧过他。 这时候的他心态还算稳定,妻子一般生气都不会气很久,他服服软哄哄她就好了。 直到回到民宿,还是那家苏棠音之前住过的店,甚至住的还是之前的屋子。 苏棠音洗完澡,景柏就巴巴凑了上去,上衣都没穿,意味分明。 “宝宝,我亲亲你好吗?” 苏棠音躲过去。 景柏追上:“宝宝,今天我就来一次,一定听你的话。” 苏棠音冷眼瞧他:“不好意思,我一次也不想。” 甚至两人睡觉的时候,苏棠音都是背对着他,景柏各种在耳边装怪扮可怜,人家早已堵住耳朵睡着了。 怪物睁眼到天亮。 心下一阵懊悔,早知道不说那些话了,真的把人惹恼了,他上头后脑子不清醒,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知道苏棠音会因为这个生气。 第二天苏棠音一醒来,景柏就像条大狗一样扑过来抱住她,触手死死缠着她。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90节 “景柏!” “宝宝,别生气了,不生气了好不好,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胡乱亲着她的脸,毛茸茸的脑袋在她的颈窝磨蹭,哼哼唧唧求着她。 苏棠音装冷脸:“我现在要上山,你再这么做,我就三天不理你。” 景柏最怕的就是苏棠音生气,顷刻间就放开了她。 苏棠音展平被触手攥皱的衣领,默不作声去洗漱。 上山的时候景柏跟在后面献殷勤,递水擦汗,总之将姿态放的很低,各种求软,苏棠音时常震惊于景柏这幅软骨头的模样,在外高高在上的景医生在她面前永远都是这幅样子。 一直到了山顶,她推了推景柏:“离我远点,我现在要忙正事。” 景柏这才委委屈屈收回递过去的水。 还是他们上次来的密林,苏棠音曾经在这外面被鲛怪掳走。 六峡峰上没有人,怪物们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在鲛怪的带领下走了出来。 苏棠音看到密密麻麻的怪物站在密林前。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还是被眼前这幅画面震惊到,这里竟然有这么多怪物,当年来到这个世界的怪物起码上百只了。 那些怪物都保留着身为怪物的特征,明显看出是不同的物种,其中还有她之前见过的小树怪。 怪物们见到深渊之主,吓得瑟瑟发抖,连眼神都不敢与之对视,瑟缩站在远处。 苏棠音一回头,果然瞧见某只怪物阴沉的脸。 她拽了拽他:“给我把你的那张冷脸收起来。” 景柏被凶了一句本该生气,但妻子主动跟他握手,那点子兴奋压过怒意,他开开心心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笑盈盈回应:“好的宝宝。” 怪物们:“……” 苏棠音:“……滚。” 她挣开景柏,取出口袋的小刀上前几步,利落划开掌心,鲜血滴落在地。 “宝宝,不需要这么多血的!” 景柏方才还笑着的脸立刻冷下来,几步上前握住妻子的手,小心放到唇边舔了舔,被怪物的唾液沾染上,原先几厘米的伤口瞬时间止住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这幅紧张心疼的模样让苏棠音心底一软。 本来就没生他的气,就是觉得不甘心,景柏也太厚脸皮了,她竟然被骗了那么久,就想逗逗他故意冷着他,这一路上他想尽办法哄她,她早就软的不行。 “我没事的。” 伤口消失,掌心又是一片白嫩,景柏摸了摸她的手,小声说:“抱歉,我现在没能力打开另一个世界的门,只能靠你。” 苏棠音看的心痒痒,踮起脚亲了一口:“没关系的,你不用抱歉。” 因为景柏将命门给了她,所以他没有能力打开另一个世界。 但因为景柏将命门给了她,所以她才能活下来,寿命悠远长久。 他们说话的这一会儿功夫,裂缝已经完全打开,伫立在空中,像是一双幽深的眼睛在注视着他们,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风吹拂而来。 怪物们蠢蠢欲动,激动的浑身颤抖。 景柏说:“以后这扇门不会再打开,不要再回来了,这个世界不属于你们。” 他也不会回去了。 苏棠音牵着景柏的手,对那些怪物笑:“回去吧。” 一个接着一个怪物离开,鲛怪和小鲛怪是最后走的。 小鲛怪泪眼汪汪看着苏棠音,这个它一眼就喜欢的人类女性,它都没跟她说过几句话。 鲛怪小心翼翼看着苏棠音身边满脸杀意的怪物,心下越发头疼,怎么这孩子就这么喜欢这个人类女性,偏偏是那只怪物的妻子,谁不知道怪物的独占欲强大,要不是因为苏棠音在这里,景柏早就撕了它们两个了。 鲛怪求生欲很强,刚想抱起小鲛怪直接离开,就见苏棠音上前几步,蹲下身将小鲛怪搂进了怀里。 景柏:“宝宝!” 鲛怪:“……” 它的腿在打颤,偏生自己的孩子还没察觉,因为被喜欢的人类抱在怀里,开开心心地蹭着她的侧脸,颇为孩子气,它本身也是个幼崽。 景柏已经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剐了这两只鲛怪做成生鱼片。 最后还是鲛怪忍不住了,抱起小鲛怪朝苏棠音道谢:“谢谢,您!” 无视小鲛怪的挣扎,它抱着它就踏进了裂缝。 最后一只怪物离开,裂缝彻底关闭,六峡峰风平浪静,密林中已经没有一只怪物,这里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景点。 苏棠音回身看了眼已经快气炸了的某只怪物,仿佛不知道他生气了一般,眉眼弯弯朝他伸手:“我们回去吧,休假。” 景柏立刻没有骨气地牵了上来:“好的宝宝。” 只是刚回到民宿,他就拉着苏棠音洗澡,撩起水将妻子洗了个三遍,一直到她身上全是沐浴露的香味,完全没了那只小鲛怪的气息后才罢休。 然后盯着刚洗完澡莹白芬香的妻子,喉结微微滚动,在妻子刚要拿换洗衣服的时候,直接压了上去。 “景柏!” “昨天没做,来一次。” 来什么来啊,还没到晚上呢! 当夜晚降临的时候,屋内没关窗,只拉上了窗帘,一缕微风吹起,带动窗帘舞动。 景柏看了眼怀里汗津津的妻子,她的脸很红,刚经历一场,还在微微喘着气,呼吸喷涂在他的心口,连带着心里都暖洋洋的。 他拉起苏棠音的手,从床头柜的小盒子里拿出婚戒,为她仔细套了上去。 “宝宝,以后要戴好戒指。” 苏棠音有气无力点了点头。 晚饭时间到了后,两人牵着手下楼,民宿里坐满了人,马上要过年了,很多人会来旅游,方霞和汤守瞧见他们后迎了上来。 “吃饭了吗,刚好做好饭,来一起吃吧。” 以前的怪物不屑于跟除了苏棠音以外的人打交道。 可这次,他笑着握紧妻子的手,温声点头:“好。” 他们坐在角落里,店里放着悠扬的歌,是当地的民谣,苏棠音喝了点小酒,撑着脸笑盈盈看那些人跳舞唱歌。 景柏坐在她身边,瞧见妻子红透的脸,帮她紧了紧衣领。 他问:“宝宝,要回去吗,外面冷。” 苏棠音摇头:“不要,要喝酒。” 她将手上喝了一半的酒递过去:“阿景,尝尝当地的酒。” 景柏接过去喝了口,果不其然被呛了口,这酒太裂了,怪物很少喝酒,自然也受不住。 苏棠音托着脸笑出声,笑声清朗又明快。 景柏凑上前亲了口:“宝宝,酒好甜。” 其实是人更甜。 苏棠音捧住他的脸揉捏了番,放轻声音:“阿景,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宝宝,我也会的。” 景柏抱住她的腰,捏着她的下颌,俯身压了上去。 “宝宝,忘了跟你说,我心甘情愿的。” “我知道,阿景。” 他心甘情愿留在她的世界。 她知道。 因为景柏对她的爱,深入骨髓,成为他的本能,足以压过他的怪物天性,他深爱自己的妻子。 当然,妻子也爱他。 景柏有了自己的家。 苏棠音也有了新的家人。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 感谢老婆们陪伴,我爱你们!挨个抱住亲亲(飞吻)接下来会写个一两万番外,接着开《觉醒后读了死对头的心声》,是一本奇幻的书,未悬游也是我经常写的频道,下一本未悬游的预收是《绝对吸引[哨向]》,这本是一个星际背景,是个长篇,大概七十万字,应该在今年过年后开,感谢老婆们支持~ 一贯的写作感想,可以跳过的,作话不收钱(抱抱) 阿月很喜欢人外,非常非常喜欢,这是阿月的一个xp,同时阿月的感情线有些生涩,所以很早之前就想开一个主感情的书锻炼,因此这本剧情线不多,主要侧重感情线,咱们的主线就是谈恋爱。 其实刚开始写的不算太顺手,了解阿月的可能知道,我喜欢打副本,以前的书剧情占比较大,只要提前一天写好细纲,身体允许的情况下,我可以经常双更,但这本可能因为第一次写感情流,没有过经验,每天都要写到八九点,不过万事开头难啦,后来投入了状态,更加得心应手,能做到稳定日更五六千。 这本也确实锻炼了阿月的感情线,在这方面有了一些经验,阿月很喜欢自己笔下的每一对主角,所以会给他们能力范围内最好的结局,这本阿月也好好完结了,写完了计划内的剧情,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 阿月会好好锻炼自己的剧情架构能力,以及感情线的描写能力,一年稳定四本书,一百五十万字左右,老婆们可以放心啦,坑品很好,还会写更多文文的。 希望老婆们生活开心,学业事业蒸蒸日上,身体健康,万事顺意,永远开心快乐,在晋江都能淘到好看的文文,也希望阿月的文可以陪大家过每一年,能给大家带来愉悦,这样我就很开心啦~ 大家想看什么番外,可以在评论区留言呀~福利番也会有很多的~ 感谢在2024-05-22 23:10:47~2024-05-23 19:25: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鹿瞳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鹿瞳5瓶; bingyu8581 2瓶;吃鱼不吃鱼、小羊、是周洢吖、西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91节 第52章 ◎给他的奖励◎ 苏棠音辞职了,将怪物们送走后,她就打了电话,只等着回去办离职手续。 林云姣得知消息的当天就给她打了视频。 她一脸震惊:“棠音,怎么辞职了啊?” 苏棠音靠在阳台上吹晚风,闻言笑着回应:“就是累了,想换个地方待待,和阿景准备去别的城市生活。” 林云姣:“那房子呢?” 苏棠音:“看阿景处理吧,应该不会卖掉, 我们就两个人, 买个小房子住就行。” “景医生不工作了?” “嗯……他早就辞职了。” 从主动将身份袒露给苏棠音的第二天,景柏就辞职了。 心理医生这个身份本来就是为了靠近苏棠音才装出来的,他学习了专业的心理知识,考取了证书,怪物的智力高,学什么都很快,实力自然是有的。 可他不缺钱, 从深渊中带出来的财富变卖已经够他奢侈地过一辈子了, 那个工作对他其实没有太多帮助, 景柏辞职这件事也是后来才主动跟苏棠音交待的。 林云姣对此不做惋惜:“也是,景医生那个学历和资质,来c城其实有点屈才,你们想好去哪里吗?” 苏棠音摇头:“没呢, 暂时先不考虑吧,我先投简历去面试,中央城附近的那几个城市, 实验室都很好, 也有我可以跟进的项目, 到时候我看看能去哪里吧。” 得了景柏的命门,苏棠音不会老不会死,这本就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她的工作其实也不可能干太久,经常换工作换城市,可能会成为她和景柏未来的常态。 林云姣也不多说,两人随意闲聊了几句,她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又说了句:“棠音,基地里面好像出事了。” 苏棠音本来在懒洋洋敲着栏杆,闻言手上动作一顿。 “什么意思?” “陈博士忽然辞职了,不,不像是辞职,当时是领导们都来了,看着很严重的样子,然后上面也派了人过来,这几天基地的气氛可不对劲。” “上面?” “就是首都那边啊,总之上头派人来了,你知道来的那些人可都是咱们在电视上才能见到的,真是没想到有一天在c城这么一个小基地里可以见到。 ” 苏棠音了然点头。 跟林云姣又聊了一会儿,她那边要上班了,苏棠音就挂了电话。 她有一下没一下转着手机,目光投在远处的舟青山,却无心欣赏美景,而是想着林云姣的话。 在陈博士告诉他们别墅位置的时候,苏棠音就猜到了他的下场不会好过,泄露机密,上面的人轻则开除他,重则想办法让他这个人在社会上消失。 当初能让陈博士来杀她,想必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陈博士自己也知道,这是他做的选择。 至于c城基地,丢失这么多实验体,上面肯定会施压,不会让他们好过的,八成要找几个替罪羊顶锅。 苏棠音叹息,对这些事情也不想多管,都能做出来草菅人命这种事了,c城基地早就不是她以为的那个基地了。 房门忽然打开,轻微的声响打断了苏棠音的思绪。 她转头去看,景柏拎着饭进来。 “宝宝,饿了吗?” 苏棠音起床就没见到景柏,一猜就能猜到他是去买饭了。 这个时候刚好是饭点,她本来没什么饿意,此时闻到饭香也觉得有些饿了,走过去点点头:“有些。” 苏棠音刚要去接他手里的外卖盒,景柏一只手拦着她,单手掐着把人抱了起来。 “景柏,你干什么!”苏棠音去拍他,可已经被他抱着坐在了桌子上。 “我也饿了,让我垫垫肚子。”景柏说完这句话,放下饭,扣住妻子吻住红唇。 他很喜欢亲她,有时候是温柔如水的,一下下啄着她,亲昵地贴着唇喊她宝宝,嗓音喑哑低沉到苏棠音腿都软了。 但更多时候,是疯狂又用力的,一手扣着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后颈迫使她仰起头,吞咽声与喘息声格外明显,会情绪失控压着她往后躺。 民宿的桌子不大,不像家里一样可以躺上去,苏棠音往后仰躺,脊背都被抵在了墙上,这么久了还是受不住景柏要吃了她一样的吻,呜咽着去推他,却不知道怪物最喜欢听她发出声音,这会让怪物更加兴奋。 景柏将手探进妻子的毛衣下摆,在脊背上来回打转,触手们上前缠住苏棠音的手臂和小腿,尖叫着汲取她的气息。 ——宝宝,宝宝好香! ——宝宝好软,让开,我先来的,让我亲亲! ——明明是我先来的,我要先亲亲宝宝! 那些触手经常因为争夺苏棠音而打架,明明都是景柏幻化出来的分体,与他同属一体,却还是会互相吃对方的醋,,每次苏棠音都要因为这些而脸红一次。 但庆幸景柏还有些理智,知道昨晚折腾苏棠音太久了,她现在饿了,惦记着她的身体,没几分钟就放开了苏棠音。 苏棠音的眼眸的眼睛里盈了一汪春水,眼尾殷红似含春意,鼻尖上一点点红,是刚才被他碰到了留下的。 他心疼地凑上前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她,“宝宝,压疼你了吗?” 苏棠音艰难呼吸,刚才险些窒息,他会为她渡气。妻子的红唇微张,甚至能看出来红肿,上面还挂着粼粼水光,露出里面莹白的贝齿,再往里是他刚才亲过纠缠过的舌尖。 景柏看了一眼,那点子人性又被压了下去,脑袋一侧就亲了上去。 “唔——阿景!” 她推着他,可本来就没了力气,仅剩的力气对景柏来说完全不算什么,他甚至连身子都没晃一下。 到最后被放开的时候,饭都快凉了,苏棠音的肚子饿的咕咕叫,将景柏心疼的直哄她。 “宝宝,宝宝我的错,我再去点个饭?” 瞧见妻子不想搭理他,景柏没皮没脸凑上前,将侧脸递给苏棠音:“那宝宝你打打我?” 苏棠音时常被他的厚脸皮震惊。 “你真的……不要脸!”她狠狠踹了一下他。 怪物被推开,对妻子突然的生气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明明都哄她了,还同意她可以打他,为什么妻子还是生气了,明明人类发泄情绪的时候会打人,许婉枝天天将闻煦抓的浑身是伤,甚至还将闻煦的脖子咬破过,险些咬穿他的动脉。 不过苏棠音没那么对过他,她打他也不少,但都是不痛不痒,对怪物来说像是情趣一样。 “宝宝,那你打别的地方。” 苏棠音:“……” 她闭了闭眼,先忍。 “滚,我饿了。” 苏棠音推开景柏,跳下桌子的时候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景柏眼疾手快将苏棠音抱进了怀里,顺手打横抱起,自己坐在椅子上,让她坐在怀里,这个姿势苏棠音可以清楚感受到他的异动,这只怪物分明还没消停下去。 “宝宝,我喂你吃饭。” 景柏很喜欢伺候苏棠音,将她的一切都料理的妥妥当当,帮她洗衣服,包括她的内衣都是他手洗的,也经常亲手喂她吃饭,伺候她洗澡,以及两人那件事的时候,多是他主动取悦让苏棠音得到更好的感官体验。 此时他将饭菜打开,苏棠音的口味淡,景柏这人没啥食欲,往往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去做。 他利落剥虾,将干净的虾肉递给她:“宝宝,先吃些,我帮你剥虾。” 苏棠音张嘴咬住,一边面无表情咀嚼,一边看景柏熟练剥虾。 丈夫的侧脸英俊挺拔,配上他的身形,放在人群中是绝对显眼的存在。 苏棠音一连吃了好几只虾,饥饿感缓解了些后,嘴上也把不住了,之前一直想问的话终究还是问出口:“我想问你一件事。” 景柏头也不抬继续剥虾,“宝宝,你问。” “你当时为什么会喜欢我?” 景柏剥虾的动作顿住,偏头去看苏棠音。 她好像真的很好奇,一双乌黑明亮的眼里全是探究。 为什么喜欢她? 八年前第一次见面,那时候完全没有人性的他是个纯正的怪物,面对一个陌生的闯入者,本该用触手撕了她,可在那一刻,想要拥抱她的渴望大过了一切,甚至足以压过他嗜杀的天性。 即使后来他丢失了记忆,忘记了她,可在五年前山体滑坡那次,她的血打开了另一个世界,将沉睡中的他唤醒,没有记忆的他还是一眼心动,甚至压制了深渊对他的束缚,来到了她的世界,一个对他完全陌生的世界。 前几天找回记忆,他明明催眠了自己丢失了人性,险些杀了闻煦,却在她回到家里的时候强行压下杀意,在闻到她的气息之时,利爪也被收起,他只想拥有她。 明明是一只怪物,为什么会一次次钟情于她。 苏棠音很好奇,景柏却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在妻子的注视下,他很安静,不动也不说话,只是用那双莹蓝的眼睛看着她,目光在她的脸上一寸寸游走,似乎要将她的面容都刻进骨子里。 “阿景?” “因为你是苏棠音。” 两人的话几乎同时响起。 苏棠音一愣,对他的话有些摸不到头脑。 景柏却上前啄了口她的脸,压低声音说:“宝宝,没有原因的,因为你就是你,我喜欢你不需要理由,再来一次我还是会为你来到这里。” “我的天性驱使我杀戮,可你的存在会让我生出人性,这就够了。” 景柏抚上妻子的下颌,摩挲了下她唇角的红痕,修长的手又移向她的侧脸,指腹擦过妻子白嫩的脸。 “宝宝,不需要原因,你是苏棠音,我就会一直喜欢苏棠音,你不需要知道这些。” 苏棠音没想到答案是这样。 她以为景柏会逗她,胡乱说一个一见钟情前世有缘之类的话,他总喜欢说一些不正经的话逗她,却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地回答。 就像是之前结婚的时候,他在婚礼上说的那句话。 “我会一直忠诚于你,用性命守护你。” “阿景。”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92节 “我在,宝宝。” 苏棠音抱着他的脖颈,将侧脸搭在他的锁骨前。 她还坐在他的腿上,这个姿势,景柏只需要伸手揽住妻子的腰,就能把她完全圈在怀里。 触手们在她的身上爬来爬去,苏棠音握住一根触手抚摸,那根触手疯狂尖叫,只是她一个细微的触碰就抖的不行,其它的触手瞧见后争先恐后涌来,彼此推搡怒骂着。 苏棠音忽然笑了出来,悄悄抬眸看了眼景柏,却发现这人的脸像是喝醉了般微醺,眼睛中还存着水光,肩膀也在抖。 他们做过太多次,苏棠音知道他这种反应代表了什么。 她看的心软,来者不拒地将那些触手挨个摸了个遍。 不过她发现了一件事。 分体被抚摸,主体好像……会得到所有分体的感觉,那种刺激加倍了。 对怪物来说,他现在难受的不行,又爽的不行。 “宝宝……” 景柏与她额头相对,额上浮现细细密密的汗,苏棠音坐在他身上,当然知道抵着她的是什么。 他的那些话让苏棠音很喜欢,想起了两人的约定,苏棠音笑着凑上前抱住他,柔着嗓音说:“阿景,你刚刚很乖,今天晚上我可以给你一个奖励。” 奖励。 怪物顷刻间就想到了什么奖励。 他急匆匆问:“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苏棠音挑眉:“可以。” 她知道景柏想问什么。 果然,某只怪物下一刻就暴露原型了,几乎是掐着她的腰问:“可以用触手吗?” 说到这里他似乎怕妻子生气,急忙竖起手指:“不会很多的,我就碰碰你!” 还真是这件事。 苏棠音失笑。 之前她不知道景柏的身份,他只会趁她睡着的时候用触手去缠她。 后来她知道了,景柏在那件事上就放开了很多,好几次想要用那些触手去取悦她,被苏棠音严厉制止,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做些表面功夫,用触手爬爬她的身体,装模作样帮她降热。 触手们是景柏的精神力分化出来的分体,和闻煦的藤蔓一样,与主体有着感官上的共通。 “宝宝,我很乖的,我这么听你的话,你答应我一次好吗,就一次,好吗宝宝,宝宝宝宝。” 景柏磨蹭着她,在她的脖颈出蹭蹭,哼哼唧唧像只小狗一样求她。 颇像个耍无赖要玩具的孩子。 苏棠音装作正经问:“就一次吗?” 景柏虚伪点头:“就一次!” 骗子,她最了解某只怪物了。 只要开了这个头,以后会怎样还不一定呢。 但景柏心疼苏棠音,他听苏棠音的话,他们之间,掌控权永远握在她的手里。 所以有时候,在别的方面给些适当的奖励,这样更有利于维持他们的夫妻关系。 因此她仰起头,亲了他一口,甜滋滋道:“好呀。” “……什么?” “我说,好呀。”苏棠音又亲了亲怪物,“不过要等到晚上哦。” 怪物看了眼外面的大太阳,气的牙痒痒。 现在才十二点,天黑要六点,还有六个小时。 景柏强行忍住,看着没心没肺吃饭的妻子,眼神绿油油的,活脱脱一只饿狼,心里琢磨的都是晚上该怎么对她。 她会拿捏他,他也心甘情愿被她拿捏,只要她给一些奖励就行。 【作者有话说】 啧,好爱痴汉人外。 宝宝宝宝宝宝(超大声) 老婆们还想看什么番外捏,番外会一直写到下周三,周四就标完结啦~ 感谢在2024-05-23 19:25:48~2024-05-24 23:24: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陈初七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鹿瞳、l、小可爱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猫猫球8瓶;姐就要开后宫、月下寄雨、小可爱、有没有好看的小说啊啊、是周洢吖、少年回头望、辞、 ksuper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宝宝,你心疼心疼我◎ 自从苏棠音说了那句话,给了景柏那个承诺,他今天算是什么都不干了,就守着表等晚上来。 苏棠音下楼去帮方霞洗菜,他们一口气订了一个月的民宿,方霞没收他们太多钱,还帮着收拾屋子做饭,苏棠音来这里住了两天,到饭点的时候,只要她醒着都会下去帮方霞和汤守。 她这边在水池摘菜, 景柏寸步不离跟在一旁,瞧见妻子的手泡在冷水中,心疼地急忙夺过菜娄。 “我来,我来洗宝宝。” 苏棠音:“……你要是真这么闲去帮汤哥劈柴去,今晚要吃烧饭,木柴煨出来的米饭香,别在这里碍事。” 景柏扯过苏棠音的胳膊把她拉向身后,高大的身子挤在狭小的水池边,上面的栏杆有些矮,他需要低头才能不被碰到,瞧着格外委屈的样子。 苏棠音戳了戳他的腰窝,景柏洗碗的手一顿。 “阿景,你是不是等不及啊?” 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他一直黏在她身边,抢着帮她做事情,时不时看看天黑了没。 此时终于要做晚饭了, 吃完晚饭后就到了休息的时候, 景柏或许是觉得苏棠音的动作慢, 在家里时候她不常干活,大部分家务活都是景柏做,他的动作确实利落。 景柏快速洗完菜,手都没擦干,回身将妻子抱进怀里,俯身去亲她的脸颊。 “宝宝,让我先亲亲可以吗?” 苏棠音被他的头发扎的想笑,她咯咯笑着,景柏已经亲了上来,沿着妻子的唇瓣轻咬。 惦记着这是在外面,他没敢深入,只浅浅解了解瘾就将妻子放开了。 苏棠音的下唇红肿,莹白的下颌上还挂着水珠,笑眯眯看着他,景柏的心被磨得痒痒,捧住她的脸有一下没一下啄着。 她眯着眼睛仰头任由他亲,笑声清脆。 一直到外面忽然传来咳嗽声,苏棠音和景柏扭头去看,正撞上方霞戏谑的眼。 “我还纳闷这菜怎么洗了这么久啊,担心小苏遇到了什么麻烦,原来麻烦在这里啊。” 也不知是不是有意无意,方霞拉长了尾音,似乎意有所指一般。 苏棠音推开了某个麻烦,瞪了他一眼,端起他洗好的菜就往外走。 “方姐,咱们回去吧,我饿了。” 苏棠音亲昵地揽住方霞的胳膊,拉着她往厨房走,一眼没看身后怨气要冲天的怪物。 怪物目送两人离开,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偏生某个没良心的走的格外潇洒。 晚饭是景柏做的,他手艺很好,因为在家经常做饭,上手很熟练。 景柏在里面做饭,苏棠音和方霞他们在外面喝酒。 她的酒量不算好,但也比景柏稍微好点,几杯下肚只是微醺,脸颊红红的,酒劲驱散了些寒冷,外面的冷风刮在身上也不觉得冷了。 苏棠音裹紧大衣,捧着杯酒慢悠悠喝,目光落在对面的小屋里,宽阔的窗户中映出景柏修长挺拔的身影,屋内暖黄的光打在他身上,为他披上了些温柔暖意。 方霞不知何时坐了过来,小声问她:“小苏啊,我记得之前你给我看的照片,你的丈夫不长这样啊,我记得是很温润的长相。” 苏棠音:“……” 忘了这一茬了,第一次来住的时候,她还不知道景柏的身份,“白景”的脸才是景柏真正的脸,她最初见到的那张脸是他幻化出来的,属于好丈夫景柏的脸。 苏棠音咳了咳,庆幸方霞没想起“白景”的脸,毕竟当时他和方霞汤守两夫妻几乎不交流。 她小声狡辩:“方姐,您记错了,我丈夫就长这个样子,他脾气很好的。” 脾气很好。 方霞看了眼厨房中的景柏,又看了看苏棠音。 其实很难认同苏棠音的话,人的外貌会给陌生人留下第一印象,景柏是极具攻击性的俊美,属于人群中一眼就能注意到的外貌,高挑的身量又为他增添了气压,他看人的时候,不笑的时候让人害怕,笑的时候又会忍不住揣测他是不是在算计什么。 但那张脸很好看,方霞觉得,与苏棠音是很般配的。 她点点头:“不管长相什么样吧,我看小景对你真好,旁观者清,他那眼睛恨不得天天粘你身上。” 方霞的语气有些激动,苏棠音听的失笑,一只手撑着下颌,外头止不住地笑。 景柏从窗中看到院子里的苏棠音,刚好与她看过来的眼神对视。 他很喜欢妻子的眼睛,似乎蕴藏了无尽的包容与爱意,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像个小月牙一样,很漂亮。 景柏的喉口一阵干哑,分明凸起的喉结滚动着,一旁帮忙打下手的汤守瞧见正在炒菜的某怪物不动了,而锅里的菜隐隐糊了。 “哎呦小景,菜糊了!” 汤守急忙挤开景柏,上前接过菜勺翻炒,“小景,你去看看汤煮好了吗,我来炒菜吧。” 景柏心神不定地“嗯”了一声,目光却还是落在妻子的身上。 她托腮望着他笑,似乎跟方霞正在讨论他,景柏也不在乎她们在说些什么,一心只顾着看妻子。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93节 想亲。 想抱。 想做。 他闭上眼,咬牙忍住,抬头看了眼天,霞光隐隐落下,夜晚将要到来。 “还是我来做饭吧。”景柏上前重新接过菜勺。 汤守做饭实在太慢,还是他熟练些。 早点吃完饭,回家抱老婆。 吃饭的时候景柏坐在苏棠音的身边,剔刺盛汤是一气呵成,汤守和方霞看的一愣一愣,望向苏棠音的目光有些怪异。 像是在说:这是你花钱找的护工吗? 苏棠音这顿饭是难以下咽,在桌子底下踩了景柏好几下,景柏以为她坐的不舒服,在苏棠音再一次踩了他的时候,他小声问她:“宝宝,坐不习惯吗,我抱着你吃饭吧?” 在家里这样还没什么,景柏喜欢喂她吃饭,让妻子坐在怀里,时不时亲几口。 但那是只有两人在场的时候。 果不其然,方霞和汤守的眼神更加诡异了。 苏棠音恶狠狠瞪了一眼景柏,某只怪物茫然地眨了眨眼,完全不理解她怎么吃着吃着就生气了。 怪物没有羞耻心,也不懂这种事情要避着外人,在他看来,只是拥抱而已,没什么不能被看到的。 苏棠音一下下戳着碗里的饭,麻木地想,一定要抽空给某只怪物立规矩,《论怪物如何炼成合格的人类》这件事应该提上日程,她必须好好教他。 这顿饭吃的艰难,刚帮着方霞洗完碗,景柏就牵着苏棠音的手要上楼。 苏棠音不好意思地朝方霞和汤守笑笑,被景柏拽进楼道,一到没人的地方,景柏弯腰将妻子打横抱起。 “你——你怎么这么急!还没洗澡呢!” 景柏亲了亲她的唇,刷卡开门一气呵成,抱着她进去后就往屋里走。 “现在洗。” 他利落将苏棠音剥了个干净,又随手将自己脱干净,推着苏棠音往浴室中走去。 花洒被打开,苏棠音被浇的睁不开眼,还知道推景柏:“不在这里,不想在这里。” 景柏俯身亲她的脸,无声安抚她:“好,只是洗个澡,马上出去。” 他这人可以一心二用,一边帮妻子洗澡,一边亲吻妻子,人类只能晕晕乎乎任由怪物在她的身上作祟。 刚帮她吹完头发,景柏掐着她把人面对面抱在怀里,忽然悬空让苏棠音吓了一跳,下意识盘紧他,被景柏推进柔软的被子上。 景柏虽然上头,但还记得将屋里的空调调高,一边亲她的耳朵一边问:“宝宝,冷不冷?” 苏棠音迷迷糊糊回应:“不,不冷。” 这两天屋里一直开着空调没断过,不大的房间很快就能暖和起来。 窗帘被紧紧关上,景柏直起身,双臂撑在苏棠音的脑袋两侧,垂首去看躺在被单上的妻子。 从家里带过来的被罩都是深色系的,苏棠音躺在上面,乌发柔顺披散开来,衬得肤色更加白皙,其实苏棠音自己都不知道,她在那种时候,不仅会脸红,身子也会沾染粉意,像是刚熟透的蜜桃。 被丈夫这样盯着看,即使两人已经老夫老妻,苏棠音依旧有些羞涩,双臂环抱在身前想要遮住。 景柏压住她的手腕扣起,一手刚好掌握住妻子的两个细腕,目光肆无忌惮在她身上游走,喉结疯狂滚动。 苏棠音求着他:“阿景……别看好吗?” 景柏的眼睛都红了,艰难吞咽了好几下,才终于哑着嗓子说:“宝宝,你好漂亮。” “景柏!” 苏棠音更羞了,他看着那里说她漂亮,怎么脸皮这么厚啊!她有些恼,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桎梏中逃脱出来。 景柏却俯身吻住妻子的耳后,呼吸喷涂在她的耳根:“宝宝,你答应过我的,这是给我的奖励。” 苏棠音踹他:“那你直接来不行吗!” 景柏笑了几声,“怎么直接来,你受的住吗,不得疼死啊。” 他的语气像极了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女朋友一样,宠溺又温和,全然不同于景柏张扬冷厉的外貌。 苏棠音咬牙,索性闭上眼不听不看,当看不见的时候,感官就会更加清楚,冰冷的触手被他放了出来,苏棠音抖了抖,景柏立马安抚:“宝宝,不冷的。” 他又开始亲她,从额头一路往下,苏棠音已经反应不过来了,大脑晕乎到难以运转。 她抬起手推了推他,却没推动,最后反而是抓紧了他毛茸茸的头发,反正景柏头发多,她也抓不秃他。 “宝宝。”他的声音很含糊。 苏棠音回应:“……嗯?” 景柏笑眯眯说:“宝宝,我好喜欢你啊。” 哪里都喜欢的不得了,苏棠音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格外美丽,不可比拟,是旁人永远比不上的存在。 触手已经爬到了膝盖上,苏棠音扬起了头忽然有些害怕,下意识想要躲避,他转移到她的耳根说话。 “宝宝,你答应过我的。” 苏棠音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无比后悔自己白天说过的话,景柏将其它分体都收了起来,只留下了一根触手。 她听说过,触手是他的精神力幻化出来的,可以随他的心意变化形态,那些触手她也碰过无数次,可以是柔软光滑的,但当被她触碰的时候,会下意识绷紧身体发抖,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抖的人俨然成了她。 怪物获得了前所未有的体验,直到最后苏棠音彻底崩溃大声骂他,景柏虽然不满足,但听见苏棠音的哭声,一颗心揪着疼,赶紧撤回了触手松开了她。 她的脸很红,根本看不出来一点白了,景柏坐起身把人抱起,小心亲着她的脸哄她:“宝宝,宝宝别哭了。” 她哽咽到打嗝,刚才觉得自己快死了,求着他可怪物也不愿意松开,苏棠音难免心里委屈,也着实怕了他的触手,瞧见那条折磨了她一个小时的触手还在试图往她身上爬,触身上沾染着可疑的东西。 她气的不行,直接踹上了那根触手:“滚开!” 触手被她打了一下,也不疼,却瑟瑟发抖嘤嘤啼哭,完全不懂自己刚才让妻子那么舒服,她为什么要打它。 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这也会生气,那也会生气,怪物觉得自己要委屈死了。 但是妻子生气了就是他的错,千错万错都在他,这是作为丈夫的觉悟,景柏将触手收了回去,抱着苏棠音轻哄。 哄人这种事情他做多了,很快她就不哭了,擦着眼泪安静靠在他的怀里。 景柏低下头去亲她,轻轻啄啄红唇,亲亲脸颊,他本来就没尽兴,此时她安安静静靠在他的怀里,随便他亲,在他亲她的唇时还会小幅度回应着他。 这么乖的模样,让景柏那点子火气上头到难以控制,翻身将苏棠音压在被子上,她一愣,本来闭着眼的人又睁开眼,茫然疑惑看着他。 景柏却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机会,与她十指相扣,,“宝宝,你心疼心疼我吧,我还没有过呢。” 她听了就想骂他,那根触手那么对她,那是他的分体,他怎么就没有了!可景柏不让她说话,怪物有千万种法子堵住她的嘴。 仗着她现在有他的命门,景柏根本没有顾忌,平时的时候对妻子百依百顺,但关起门来做另一件事的时候,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让苏棠音气的不行。 景柏可以清楚分辨出苏棠音是真的难受,还是因为舒服而难受。 如果是前者,他会立马停止所有动作,抱着苏棠音轻哄,直到把她哄睡。如果是后者,怪物觉得这是一种对他的肯定,他希望妻子是享受这件事的,也希望她与他一样畅快,那么这时候他不会听她的话。 “宝宝,我爱你。”景柏总喜欢说情话,尤其在这种时候,情话是情事必不可少的部分,他要一遍遍让她确定,他是爱她的。 人类需要安全感,尤其是夫妻之间,景柏会给苏棠音无尽的安全感,无论是在财力还是在感情上,他都会是她最强大的盾。 苏棠音的童年或许是不圆满的,景柏没办法改变那些,但他会成为她最亲密的家人。 一个新的家人,最爱她的家人。 她实在支撑不住了,景柏把人放在被子上,让她躺着可以休息会儿。 今夜很长,时间过去很久,当一切平息后,景柏将苏棠音抱在怀里,她现在生气了,背对着他也不搭理他,单薄的背上都是他留下来的痕迹。 景柏凑过去抱她,亲了亲苏棠音平滑的肩膀:“宝宝,我换个被罩好吗?” 苏棠音没说话。 景柏去行李箱里拿出来苏棠音的珊瑚绒睡袍,在沙发上铺上带来的毛毯,抱起苏棠音把她放在上面。 他单膝跪在沙发边,将她凌乱的头发拂开,柔声安抚:“宝宝,等我一下,我马上收拾好。” 苏棠音累的不想理他,闻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懒洋洋缩在睡袍中闭目养神。 床单被罩都得换,刚才折腾太久上面一片凌乱,景柏很爱干净,也担心环境不好会让苏棠音不舒服,这次来的时候带了好几个行李箱,装了四五套床品。 他熟练换下脏的,放在沙发一边,又换上了新的。 收拾好后将苏棠音抱了起来,把人塞进了被子里面,苏棠音脑子还没清醒,却还知道将自己裹的紧紧的。 景柏亲了亲她的额头,“宝宝,睡觉吧。” “……嗯。”苏棠音的困意浓重,有气无力回应:“把床单洗了。” 她不说景柏也会干活的,在家里他动手很勤快。 见她困成这样了还惦记着这些,景柏失笑:“好,我现在去洗,宝宝睡觉吧。” 苏棠音这才放心睡过去。 景柏闷声轻笑,又在苏棠音的侧脸上亲了好几下,险些把人给闹醒,听她哼哼唧唧嘟囔骂了几声,这才起身拿起床单被罩去清洗。 在外面住终归有些不方便,洗衣机什么的都没有,什么都要手洗。 等景柏搓好晾晒在阳台后,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他掀开被子躺进去,被窝被苏棠音暖的暖洋洋的,怪物习惯了冰冷的身体乍一感受到那股暖意,只觉得这股暖意穿透皮肤直往心口走,心里也是暖洋洋的。 景柏搂住苏棠音的腰身,她背对着他睡觉,蝴蝶骨刚好贴在他的胸膛。 他的心很安静,就想一直这么抱着她,怪物忽然觉得,人类的世界也很好。 有爱人陪着,在夜晚和爱人一起经历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后,在温暖的被窝内相拥而眠,这么长长久久的过下去,比他在深渊中没有光亮,只能在黑暗中日复一日沉睡要好的多。 “宝宝。”景柏轻声喊了句。 不指望有回应,他能听出来苏棠音现在睡的很熟。 可话音刚落,一声模糊的嘤咛传来,她下意识在回应他的呼喊。 景柏愣了会儿,忽然就笑了出来。 他收紧了双臂,把苏棠音往怀里又按了按,触手在被子中爬行,也跟着缠紧了苏棠音,将人类牢牢困在怀里毫无挣扎的余地。 “宝宝,我好爱你。”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94节 太喜欢了。 景柏将下颌抵在她的头发上,鼻息间都是苏棠音身上刚沐浴完的味道,其中隐隐夹杂她本身的体香,八年前的第一次见面,风吹而起,裹挟着她的体香吹进深渊。 在那一刻,想拥抱亲吻她的冲动占据了一切。 所以说,他们是命中注定,只需要她的一缕气息,就能将深渊之主收服,让他甘愿为她折腰。 苏棠音醒来的时候,入目就是某只怪物的胸膛。 景柏的被子只盖到腰间,苏棠音的视线下移,落在分明清晰的腹肌上,冷白的肌肤上还有她抓出来的指甲印。 女人都喜欢长的好看身材又好的男人,苏棠音也不例外,是个典型的颜控,景柏身为怪物,身量本来就比大部分的人类男性要高些,宽肩窄腰,肌理分明,腹肌和人鱼线该有的都有。 她看的眼热,伸出爪子胡乱摸了一把,过了个瘾后就准备销毁证据收爪,一只手忽然从一旁探过来攥住她。 景柏的手很好看,比她的手大上许多,刚好可以将她的手完全包裹在掌心中,指腹在她的手背上滑动。 “宝宝,摸我需要给钱的。”景柏说话还带着笑,“你付得起吗?” 苏棠音挑眉:“你需要多少钱,本小姐有很多存款。” 景柏翻身就压了上来:“不要钱,要人。” 苏棠音笑着挣扎,他还故意挠她痒痒,直将人逼的在被窝中躲来躲去,时而蹭到这只刚睡醒的怪物,她还没意识到景柏的瞳仁越来越晦暗。 直到最后她笑的没力气,景柏扑上来在她的身上乱啃:“宝宝,看起来很有精力。” 苏棠音:“……?” 混蛋!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5-24 23:24:19~2024-05-25 19:5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星甜甜吨吨茶10瓶;竹泠呀5瓶;白鹿瞳、果果文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宝宝觉得该喊什么◎ 被迫和他厮混了一个多小时,景柏这次还算听话,说来一次就只来了一次。 苏棠音懒洋洋躺着,闭眼任由景柏帮她擦拭,那些东西被清理出来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什么,睁开眼去问他:“阿景,我为什么不会怀孕啊,难道人类和怪物有生殖隔离,天生就不会怀孕吗?” 景柏弯腰帮她清理,头发上沾染了汗水,被他随意捋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闻言,怪物看了眼妻子,在妻子红彤彤的脸上亲了一口。 “普通的人类没办法, 但你喝了我的血,身体中已经有了怪物的基因,你可以孕育我的孩子, 可是宝宝, 我们不能要孩子。” 苏棠音撑着脑袋侧躺在床上,也不觉得失落,而是好奇问:“为什么?” 她对孩子也是可有可无,并不觉得有个孩子有什么好的,对景柏的话没什么别的反应。 景柏替妻子捏着有些酸软的腰,清淡道:“怪物的诞生不是容易的,在我们那个世界,很多幼崽自孕育就需要母体大量的能量,母体会用精神力养大孩子,如果母体很弱,那么孩子很可能会跟着母体一起死亡。” 苏棠音惊了。 这么惊悚的吗? 景柏将人抱在怀里,一手帮她捏着后腰,一手揉了揉苏棠音的头。 “你受不住的,你没有精神力,我们的孩子会杀死你的,宝宝,只要我不主动让你受孕,你是不会怀孕的,放心。” 人类生不了怪物的孩子,所以他和闻煦都没有想过有孩子。 比起一个堪比麻烦精的孩子而言,挚爱的妻子显然重要了不止多少倍。 苏棠音抱住他劲瘦的腰,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嗅着他身上好闻的香气。 “没事的,我也不是很喜欢孩子,我们就两个人一起过。” 景柏也不喜欢。 怪物无法容忍一个陌生的生命体接触妻子,甚至从妻子的体内生出来,日后还会分走原先属于他的视线。 “宝宝,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我知道的。” “宝宝,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真的知道了!” 两人都笑了起来。 一直到外面的门被敲响,他们才终于分开。 方霞的声音自外传来:“小苏,小景,吃饭吗?” 苏棠音大声喊:“吃,方姐等我们下去。” 方霞一走,苏棠音就利落从景柏的怀中滚出来,翻身而起朝他伸手:“景医生,去给我拿衣服。” 景柏懒洋洋躺着:“求人帮忙就是这么个态度吗?我辞职了,现在不是景医生了。” 苏棠音扑到他的身上,“那让我喊什么?” 景柏扣住她的腰,两人都没穿衣服,他将一旁的被子拉过来盖住她,担心她觉得冷。 “唔,宝宝觉得该喊什么?” 苏棠音微微眯眼,将胳膊搭在他的胸膛上撑起来,唇瓣贴着他的耳根:“老公。” 景柏只觉得一股战栗顺着耳朵往下窜,沿着发达的神经涌向四肢百骸,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触手们不受控制出现在屋内,缠绕上苏棠音的身体。 她被冰的有些想笑,瞧见某只怪物红透的耳根,以及他愣在原地独自颤抖的模样,只觉得景柏可爱的不行。 苏棠音亲了亲他的耳垂,压低声音又喊了好几声:“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阿景宝贝,亲亲老公。” 某只怪物恨不得自己有个尾巴,当朝摇成螺旋桨给她看。 “宝宝,再叫一声。” “老公。” 他翻身将妻子压在身下,触手在妻子身上游走,越过某些地方的时候,如愿听到妻子的细喘。 “再叫一声。” “老公。” “还要听。” “老公老公。” 景柏听的耳根子酥软,她每说一句,他就亲她一口,一直到最后,苏棠音喊的口干舌燥,偏偏这只怪物眯着眼睛还想继续听。 “宝宝,再喊一声。” 苏棠音面无表情:“混蛋。” 景柏就知道苏棠音是生了闷气,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后起身。 “宝宝,先洗个澡再穿衣服吧。” 苏棠音伸出双臂:“抱我。” 她就是不说,景柏也会主动去抱她的。 闻言,怪物笑了笑,俯身将妻子抱在怀中。 两人洗完澡下楼后已经十二点多,方霞正忙着盛饭,苏棠音上前去帮她。 景柏神清气爽的模样看起来与昨天下午一脸幽怨的样子完全不同,汤守瞧见后了然,在送碗的时候顺便来到景柏的身边,小声问他:“小景啊,有没有想过要个孩子?” 景柏觉得人类当真都是八卦的存在,跟苏棠音结婚这么久,以前跟她的同事吃饭的时候,他们也会问他这些。 他摇了摇头,拿出以前的说辞:“不了,没考虑过,生孩子挺辛苦的,我舍不得。” 社会在进步,汤守也不是什么古板的人,闻言也没说什么,只夸了他一句:“真疼老婆啊,疼老婆好。” 景柏礼貌地笑笑,目送汤守离开。 他又看向远处妻子的身影,她正弯腰帮方霞盛饭,穿着一身粉色的羽绒服,毛茸茸的领口将小脸衬得白白嫩嫩,实在是长在了他的心口上。 景柏关于人类的一切认知都是架构在苏棠音身上的,在他的眼里,妻子永远是最完美的存在。 苏棠音刚盛好饭,直起身的瞬间就注意到了景柏灼热滚烫的目光。 他看着她的时候毫不掩饰,目光直挺挺望着她,苏棠音扯唇轻笑,无声喊了句:“老公。” 她故意撩拨,像极了提起裤子就走的无情人,全然没管那只怪物瞬间绿油油的眼神,将拳头捏的嘎嘣响才咬牙忍住自己想要冲上前将她压下的冲动。 他们来这里本就打算将舟青山都玩一遍,奈何前两天景柏一直缠着她,导致苏棠音来了三天了,除却送那些怪物离开的时候,基本没出过民宿的大门。 吃完饭后,她干脆转身对着景柏说:“今天我要去外面转转。” 景柏愣了一下,点头:“好,我陪你去。” 见景柏没有拉着她回屋厮混,苏棠音这才满意回头:“走吧,我们去山下的小镇看看。” 今天起床晚了,以及这个点了,上山也下不来,苏棠音没打算今天去,反正民宿订了一个月的,足够他们将这偌大的山脉玩过来。 景柏回屋拿了围巾,替苏棠音围上,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b市不算发达城市,这里全靠舟青山带动经济,山脚下的小镇也算是人造的商业区,虽然有很多商贩店铺,但卖的大多都是些本地的纪念品,以及舟青山的联名商品。 这些东西对苏棠音来说也不重要,她曾经买过很多,但景柏好像很好奇的模样,一路上牵着她的手,隔几分钟就要问一次:“宝宝,你喜欢那个东西吗,我们买个好不好?” “宝宝,你喜欢那把扇子吗?” “还行。” “那买了。” “宝宝,你喜欢那个发卡吗,粉色的很衬你。” “一般。”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95节 “我去买。” “宝宝,你喜欢那个水杯吗,上面的图很好看。” “不喜欢。” “那旁边那个喜欢吗,买那个好吗?” 苏棠音转过身,面无表情看着景柏。 她的头发上被景柏别了个发夹,手上还拿着把印着舟青山山脉图的扇子,左手捧着景柏买的奶茶。 “宝宝?” “景柏,你到底有多少钱?” 她还是想问这个。 景柏给她开了副卡,苏棠音可以随意花他的钱,但她日常开销用的都是自己的工资,只有家里需要买大件东西时候才会刷他的卡。 结婚的时候景柏给了她很多彩礼,房子也是他全款付的,当时的苏棠音刚参加工作没多久,景柏自己默不作声将所有东西都买好,所以婚后苏棠音尽可能承包家里小的开销,比如买个菜、添置些洗漱用品。 但她知道景柏没那么简单。 “阿景,家里的房子面积大,那个地段值不少钱,车库里放了你的三辆车,都是名牌车,我平日穿的衣服、包括你自己穿的衣服,虽然我不关注奢侈品,但也认得出来,所以景柏。” 苏棠音凑上前,一脸好奇,“我是不是嫁了个大富豪啊?” 她的眼睛乌黑明亮,景柏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心下柔软,俯身亲了她一口:“是的,宝宝,你的老公很有钱。” 惦记着上午的事情,景柏刻意加重了“老公”两字。 苏棠音问:“你有多少钱?” “足够我们宝宝奢侈地花上许多许多年,而且你的老公会赚钱。” 他又啄了她一口。 苏棠音眯起眼笑,头发上卡着的发卡在落日下熠熠生辉。 “但是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我们要省点,万一以后有用钱的地方呢?” 景柏心下觉得妻子实在是单纯,不管她需要多少钱,他都能拿得出来。 但听见苏棠音温柔劝说他,嘴上根本说不出来反驳的话,只笑着亲她:“好的宝宝,听宝宝的。” 她总算是制止了景柏胡乱买东西的念头,主动与景柏十指相扣,将另一只手上捧着的奶茶递给他。 “不想喝了,你让人家加了太多糖了,会腻的。” “那不喝了,给我吧。”景柏自觉接过去,咬住妻子刚才咬过的吸管,将她剩下的大半杯奶茶喝完。 确实有些甜了,苏棠音平时很少喝奶茶,景柏也不知道她的口味,以为女孩子都喜欢吃甜的,让店员给她加满了糖。 景柏觉得自己还需要再多了解妻子。 他反手握紧苏棠音的手:“宝宝,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他指的地方在不远处,围了许多人,景柏虽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但凑热闹是人类的爱好,苏棠音倒是喜欢看这些东西。 这次就是专门陪妻子出来玩,她想做什么,景柏都会如她所愿。 景柏牵着苏棠音过去,因为那里围了太多的人,苏棠音个头不算高,有些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景柏下意识想要将她托起放在肩上。 他这人生的宽肩窄腰,苏棠音身形纤细,之前看演唱会的时候景柏就趁她不注意将她托起来过。 但那是趁苏棠音不注意的时候,她被托起来的瞬间就吸引了大片的注意力,又羞又恼当即央求景柏把她放下来了。 现在,当景柏一弯腰,她就知道他要做什么,过去的记忆一瞬间涌上来,她急忙后退几步。 “不用了,我们排队等会儿,过会儿前面的人就散开了。” “要等很久的。” “不会的。”刚说到这里,前面就有人离开了,苏棠音急忙示意景柏去看:“你看,他们是不是都走了,我们快去看看。” 苏棠音牵起景柏的手上前。 她兴奋地拉着他挤进去,才发现里面是个小摊,摊主摆开了一张桌子,桌子旁摆了颜料。 苏棠音了解过舟青山,当即就认出来,“阿景,你听说过丝画吗?” “宝宝,是什么?”景柏其实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毕竟也是学了很久的人类生活常识,但瞧见苏棠音微挑的眉头,那些话忽然就不想说了,想听她絮絮叨叨为她讲。 苏棠音拍了拍他的脑袋,眉眼弯弯说:“是一种民间工艺,历史很悠远的,瞧见旁边那些白色的丝巾吗,旁边放的颜料都是特制的,用那些颜料画上去的图案在经过沉淀后,会和其他的颜料混合出别的颜色,不过最终呈现出什么颜色,就得看你的运气了,空气湿度啊、手法啊什么的,都会影响它的成色。” 说到这里她想起了之前的经历,感慨道:“我大学毕业和朋友去旅游,在那边也看到丝画了,但我染当时画出来的还可以,就是放了几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当时的天气太潮湿了……嗯,不太美观。” 她掏出手机,给景柏看自己当年画出来的,可能是天气潮湿,或者是上了太多颜色,看起来太过艳丽,许多种颜色堆积到一起,瞧着确实不算太好看。 景柏摸了摸苏棠音的脸,问她:“宝宝想做吗?” 苏棠音点头:“试试呗,你试过吗?” “没有。”景柏牵着她上前,“我们一起画。” 他交了钱,这次苏棠音没有插手,让景柏自己去学。 老板跟他说明白规矩后,苏棠音已经找好小板凳和桌子,坐的板板正正朝他招手:“阿景,快来。” 景柏立刻抱着丝巾跟了上去。 他拉开板凳坐在苏棠音对面,铺丝巾的时候,趁没人注意偷摸亲了苏棠音一口。 苏棠音怒瞪他:“在外面呢!” 景柏笑的张扬:“没人看见。” 知道他脸皮厚,其实根本不在乎别人看没看见,但苏棠音脸皮薄,瞧见他没皮没脸的模样,气的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了他一脚。 景柏也不生气,将画笔递给苏棠音:“宝宝,一起画。” 苏棠音趁刚才景柏没来的时候找好了图,她将手机摊开在桌子上,接过景柏递来的笔:“阿景,我们画这个。” 是一副漫改的画。 景柏瞧见后一愣,那副画上是两个q版的小人和一只q版的猫,女生蹲在地上,手上拿着个火腿肠,另一个小人是男生模样,为她递来一个小盒子。 他一眼就能看到,那是他们初见的时候。 严格意义上说,是他以景柏的身份跟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景柏计划了很久的见面,穿着打扮都是按照苏棠音的喜好来的,迅速让她放下戒备。 “唔,我也觉得那张照片很好看,我让人画成q版了,我们今天来画这个,最后呈现什么样的颜色,那就听天由命了。” 景柏看了会儿,苏棠音的眼里全是认真和笑意。 他的心口迅速塌陷,在这一刻,全身细胞都叫嚣着想要拥抱她。 “阿景?” “好。”景柏点头回应,“好的宝宝。” 【作者有话说】 棠棠:亲亲老公! 某只怪物:就这个爽快! (尾巴摇成螺旋桨) 感谢在2024-05-25 19:53:19~2024-05-26 21:28: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花宝宝5瓶;西子4瓶;星辰、69578523、5170717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宝宝,我们喝点酒吧◎ 这幅画画完后, 以及是下午三点多了。 现在是冬天,舟青山这里黑的很早,快四点时候以及可以看到隐隐的霞光。 苏棠音小心收起那张还未干透的丝巾, 放入特制的器具中保存, 嘀嘀咕咕小声祈祷:“这几天天气好,你可别给我窜色啊。” 景柏看得想笑,拿过她手上装好的丝巾,另一只手熟练与苏棠音十指相扣。 “宝宝, 去湖边看看吗?” 他指的是舟青山后面的那个湖。 苏棠音当初送那几只怪物离开的时候, 去的就是那个湖边,那条湖通向六峡峰的峰顶。 那里的风景很好看,但苏棠音没有时间欣赏,去的几次都是送那些怪物离开。 苏棠音问:“我记得那里有个小山坡, 风景很好,但太多人了,要去吗?” 景柏回应:“总会有人走的,等等看呗。” 是苏棠音刚才跟他说的话, 他现在拿来跟她说。 苏棠音轻笑,只觉得景柏有时候真的挺可爱的,“好吧,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答应你啦。” 他们今天来没有开车, 等走到湖边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山峰后面只能看到一点点日头, 红霞铺了半边天。 苏棠音挑眉:“看来咱们还算幸运, 你看那里没多少人。” 远处的小坡上架了很多凉亭, 以往白天那里都是人山人海,因为风景很好,不少人会在那里取景。 今天他们来的或许晚了些,山坡上虽然有人,但却不算太多,还是有落脚的地方。 景柏拉了拉她:“走吧。 ” 舟青山是个旅游景点,这里的开发区很多,即使是一个小山坡,上面也是种了很多观赏树,架了不少的亭子供游客休息。 苏棠音和景柏往上走的路上边走边说:“阿景,我妈妈之前也来过舟青山,这里的很多地方她都去过,留下了很多照片,那些照片我一直带着,你见过吗?” 景柏摇头:“没有。” 其实是见过的,在五年前他就将苏棠音的底细查了个干净,包括她的家庭背景和父母,但景柏也只是看了照片。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96节 苏棠音低头轻笑,看不出来伤心,仿佛只是想笑而已。 “宝宝,你想去见她吗?”景柏问,“我可以让闻煦查。” 苏棠音停了下来,与景柏交握的手紧了紧。 景柏察觉到她的紧张,侧首一看,某人果然已经垂下了头,碎发遮挡住侧脸,瞧着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他一瞬间就心疼了,急忙弯腰去捧苏棠音的脸,“宝宝,你想见她的话我可以让闻煦去查,我带你去找她好吗,别哭,我心疼。” 苏棠音没哭,只是对景柏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沉默以对。 她小声解释:“我没有……” 可低沉的语气却让景柏误以为她情绪低落,怪物见不得妻子伤心难过,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刺疼,顾不上人多,双手捧着妻子的脸,小心亲着她的脸颊。 “宝宝,我这就打电话让闻煦去找,马上就能找到,明天我们就回去见她好吗?” 他一下下啄着苏棠音,高大的身躯在她面前弯下,双手捧着她的脸,能将她整张脸都包裹在内,完全不顾身边人看过来的眼神。 苏棠音的脸忽然红了,音量也忍不住高了些:“阿景,我没有!” 景柏还在哄她:“宝宝别哭,我现在给闻煦打电话。” 他说着就要拿出手机给闻煦打电话,苏棠音直接夺过手机,拽着景柏找了个没人的凉亭坐下。 景柏:“宝宝?” 苏棠音咬牙:“干什么呢,我没说要见她。” “可是你刚刚不是想——” “我没有想妈妈,我——”苏棠音叹了口气,说了句:“我对她的记忆不多,印象中她确实对我很好,但她离开的太早,我们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 “宝宝,你真的不想她吗?” “阿景,都过去二十多年了,我们没有见过面,对我来说,思念早已被时间冲刷掉,更多的是一种执念。” 因为记忆逐渐模糊,所以她会一遍遍看母亲留下来的日记,走过她走过的路,父亲疏远她,年少的她只能告诉自己,记忆中的母亲对自己很好。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心智逐渐成熟,也逐渐意识到自己过去的那些做法其实只是自欺欺人,要是真的在乎她,怎么可能会二十多年一次都不来看她? 父亲同样如此。 苏棠音叹了口气,靠在身后的栏杆上,满不在乎地笑了笑:“阿景,早都过去了,我有独立生活的能力了,如今也有了新的家人,所以过去的那些事情对我来说也不重要了。” 她虽然看起来完全不在乎这件事,但景柏还是一阵心疼,揽着苏棠音的腰身就要把她腿上抱。 “宝宝,我们不想了。” 苏棠音冷脸推开了他,麻木说:“景柏,这是在外面。” 某只怪物总是不分场合时间抱她或者亲她。 “宝宝,那我抱抱你。” 见妻子拒绝,景柏只能收回手,朝苏棠音那边坐了些,揽住她的肩膀将人往怀里抱。 不算太过亲密的动作,只是单纯的拥抱。 苏棠音靠在他的肩膀上,景柏的气息顺着空气环绕在鼻息和鼻翼,心下忽然就很安宁。 “阿景,我真的不在乎的。 ”苏棠音捏了捏他的手,“你不要总是太过紧张我,我是个成年人了,能自己处理很多事情的。” 景柏贴了贴苏棠音的额头,“宝宝,我们是夫妻,你总说夫妻不能隐瞒对方,需要对彼此忠诚,所以你不能隐瞒我,无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又或者是我惹你生气了,你都要及时跟我说,不能藏在心里自己难受,知道吗?” 苏棠音有些诧异,景柏怎么忽然这么会说人话了。 她仰起头去看他,怪物的下颌线条清晰疏朗,眸光温柔,眼里的光明亮,像是察觉到了妻子的目光,他垂下头看她。 昏黄的夕阳扫在他的脸上,修挺的五官更加清俊。 景柏凑过来亲吻她的唇,不是那种很深入的吻,只是在唇上轻啄几下,像极了安抚的动作。 瞧见他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苏棠音笑的不行,缩进他的怀里,“阿景,你真的好可爱。” 景柏将苏棠音抱紧,脸颊贴着她的额头:“宝宝,我们晚会儿再回去吧。” “好。” 天色逐渐黑下来,当最后一抹残阳消失,湖边几乎没什么人了。 景柏替她紧了紧衣领,毛茸茸的领口围在苏棠音的脖颈处,只露出光洁的小脸。 “冷不冷,宝宝?” “不冷的。” 穿的很厚,出门前景柏特意让她穿了件羽绒服。 景柏还是担心她吹着风,小声跟她商量:“宝宝,我们回去吧。” 苏棠音摇头:“再看一会儿,再有半小时回去。” “好。” “阿景,快过年了,还有半个月。” “嗯,我知道。” “今年过年在这里过吗?” “好。” 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是家,在哪里过年都可以,起码年年岁岁,她都会陪着他。 *** 回去的时候已经六点,天色彻底黑透。 他们披着星光回到民宿,刚推开门,方霞和汤守就看了过来。 “回来了?” 苏棠音点头回应:“回来有些晚了,吃饭了吗?” 方霞放下手上的东西:“没吃呢,饭还在锅里没熟呢,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垫垫?” “不用了方姐,我们在外面吃了一点东西,等开饭再吃吧。” 苏棠音松开了景柏的手,他很自觉地去厨房帮忙做饭。 “方姐,我帮你收吧。” 院子的角落里晒了些腊肉和腊鱼。 方霞笑着拒绝:“你穿的太干净了,小苏你歇着吧,你们是来住房的,你看小景天天帮我们做饭,你还帮着干活,这成什么样了?” 苏棠音自顾自接过挂起的腊肉,狡黠地眨了眨眼:“没事的方姐,做腊肉的时候让我吃一口就行。” 方霞故作诧异:“你怎么知道明天要蒸腊肉?” 两人相视一笑,欢欢乐乐收着东西。 景柏那边也和汤守做好饭了,端上来后上面下来了一对情侣,苏棠音来的第一天就见过他们。 女孩子坐在苏棠音的对面,亲昵地喊她姐姐。 苏棠音笑着回应。 “姐姐,你和你的丈夫结婚多久了?” 苏棠音还没来得及说话,景柏先开了口:“九个月了。” 他记得还怪清楚。 “那你们是谁追的谁啊?” “我追的她,追了两年呢。” 女生推了推自己的男朋友:“人家追了两年,咱们还是我追的你呢。” 苏棠音扶额低笑,喝了点小酒后觉得浑身热热的,撑着脑袋看那对小情侣。 他们应该还没毕业,总之脸上都是青春朝气,苏棠音看的心暖,放在桌上的手被人悄然握住。 景柏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看向她的目光很温柔。 他好像在遗憾,当年他陷入沉睡的那几年,错过了苏棠音的大学时光。 苏棠音毫不怀疑,如果景柏醒来的早,很可能会伪造身份跟她进入同一所大学,在学校里面追求她。 他从不愿意浪费一点跟她独处的机会。 苏棠音想到这里,逗他的心上头,将酒递过去:“阿景,喝两口不?” 景柏不太能喝酒,主要是喝的少,两人在家里很少喝酒。 但这酒是苏棠音递过来的,她就算是喂毒药,景柏都会毫不犹豫喝下。 “好。” 景柏接过酒,一口气闷下。 如苏棠音所愿,他剧烈咳嗽起来,如玉的脸涨的通红,眼尾隐隐有水光。 方霞和汤守连忙给景柏递水,苏棠音却捂住嘴笑了起来。 “小景,喝点水压压,不能喝酒就不要喝了。” 景柏摆手拒绝。 苏棠音劝说方霞:“方姐,没事的,舟青山当地的酒有很多年的历史了,他喝点也挺好的,没关系的。” 景柏果然很快调整好了状态,原先涨红的脸已经看不出来红意。 方霞瞧他看起来没事,只能坐了回去。 吃完饭上楼,苏棠音没注意到身后的怪物顺手拎了瓶酒。 刚刷卡开门,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推着进了屋。 “阿景!” 屋内没有开灯,空调也没开,景柏将空调打开。 在黑暗中苏棠音也能视物,得了景柏的命门后,视力也比之前好上不少。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97节 但身前的人呼吸粗重,一贯冷淡的呼吸在此刻也逐渐炙热,苏棠音听的耳根红,莫名有些心慌。 “阿景,我先开灯。” 她伸手在墙上摩挲着想要去找开关,刚摸到凸起的开关,一只手压在了她的手背上。 “宝宝,我们喝点酒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5-26 21:28:37~2024-05-27 22:06: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芽儿、阿洐10瓶;白鹿瞳2瓶;云归处、星星甜甜吨吨茶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小蛋糕真好吃◎ 喝点酒。 “阿景, 你先让开。” 苏棠音推着他,可景柏像堵墙一样堵在身前,怎么都推不动。 “宝宝, 喝酒吗?” 他还是这句话。 景柏还惦记着苏棠音刚才让他喝酒的事情,此时屋里没有开灯,苏棠音毕竟不是纯正的怪物,在黑夜中即使可以看见东西,也只是比普通人视力好了些,自然是不如景柏敏锐。 比如苏棠音只能看到他的轮廓, 而景柏可以看清她微红的脸和躲闪的眼神。 当看不见的时候,其他的感官就会格外清晰,景柏弯腰凑近她,贴着额头亲了一下又一下,他亲的很轻,也很慢,没有带一点欲望,将人捧在手心一样珍重。 苏棠音只觉得全身的支撑点都在景柏身上,明明是一个不带欲念的吻,却比之前的吻都更加令人难忍,她的心跳很快,扶着景柏的胳膊无法动作。 “阿景。” “宝宝,让我亲亲。” 景柏今天跟之前很不一样, 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 不,不是变了一个人。 更像是他们初见的时候的景柏,温柔又克制, 会压抑自己。 当年的景柏就是这样,很温柔,很礼貌,对她永远都保持着令人舒适的距离,即使两人谈了恋爱,亲吻的时候也是格外柔和,与开了荤后的他完全不一样。 苏棠音的脊背抵在墙上,他的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向上托住她的后脑勺。 她安静待在他的怀里,同样没有动。 屋内的空调开着,暖气逐渐盈满整间屋子,苏棠音的身体逐渐热了起来,她没有力气,只能靠景柏托着她才没往下坠。 景柏的吻从清浅到深入,屋内的呼吸声逐渐加重,他的呼吸明显又低沉,贴着苏棠音的耳根灌入,交缠的唇齿间和着清冽的酒香,苏棠音的酒量比景柏要好,可现在也有些头晕,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他忽然起身,在黑暗中与她额头抵着额头,两人的目光对视,彼此的呼吸交缠,视线相对,苏棠音闻到他身上的酒香。 她低声问:“阿景,你是醉了吗?” 景柏俯身凑近她,贴着妻子的下唇,“宝宝,喝酒吗?” 他又问了这句话,苏棠音这才发现,他将从楼下拎上来的酒瓶搁置在入门的玄关上,就在她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苏棠音:“什么酒?” “舟青山的酒。”景柏亲了亲苏棠音的耳垂,“你刚才忽悠我喝的酒,你不喝吗?” 苏棠音就算用猪脑子也想的出来景柏想做什么了,触手在她的身上缠绕着,冰冷的触感降低了些燥热。 苏棠音的脑子清醒了点,环住景柏的脖颈,他也配合地弯下身子,方便她用他借力。 她问:“你想怎么喝?” 景柏托着苏棠音将她放在了玄关上,她坐在半人高的柜子上,这个高度刚好可以跟他对视。 “宝宝,我想怎么喝都可以吗?” 苏棠音点头:“可以。” 景柏弯唇轻笑,将酒瓶打开递给她,“宝宝喂我喝。” “怎么喂?” “怎么喂都可以。” 黑暗中放大了两人的呼吸,他们的目光相对,苏棠音可以看到景柏泛着幽蓝的眼睛,触手在两人的四周乃至身上缠绕,将他们二人捆绑在一起,触身上的荧光将景柏的脸照亮。 她勉强能看清他的面容。 苏棠音想,这只怪物的脑子还真是满脑子废料,这次跟他出来旅游前就想到了景柏会做些什么。 她接过酒,在景柏的目光下仰头灌了一口,拉过景柏的脖子。 其实压根不用她使力,在她喝酒的那一刻,景柏已经自觉凑了上来,苏棠音亲上去,唇覆着唇,将浓香甘冽的酒渡过去,景柏启开唇。 与酒水一起渡过来的还有妻子柔软的舌尖,景柏咽下辛辣的酒,按住苏棠音要后退的后脑勺,上前一步将她抵在墙壁和自己的怀抱间。 彼此的津液交融,两人的心跳相互碰撞,苏棠音抱紧了他的肩膀。 直到景柏放开她,压低声音说:“宝宝,酒还有。” “好。” 苏棠音今天完全不想拒绝他,他实在太乖也太温柔,昏暗的环境掩盖了羞涩,她只想和他放肆欢愉。 她仰头又灌了一口,将酒水渡过去。 酒瓶本就不大,装的酒也不多,却足够烈,喝多了后舌尖只感觉到一股辛辣,再加上彼此纠缠了那么久,到最后苏棠音以及感受不到知觉,只觉得一阵麻。 她也晕了,两人的酒量都算不上好,那么一瓶酒足够他们两人喝醉,可惜苏棠音现在看不太清,没看到景柏的脸红成了晚霞,红意一路从耳根蔓延上脖颈和侧脸。 他醉的不行,其实脑子都不清醒了,没有用精神力缓解醉意,而是放任自己醉过去,懒洋洋开始解苏棠音的衣服。 苏棠音没有动,还会抬手方便景柏脱下她的衣服,羽绒服里面是针织的紧身毛衣,嫩粉色将她衬得肤色莹白,景柏的喉结艰难滚动,只觉得那股酒意直接烧到肺腑。 “宝宝……” “嗯?” “你穿粉色很好看。” 苏棠音最适合粉色了,藕粉色、烟粉色、不管什么粉色,只要穿在她身上都格外好看,他也喜欢给她买这类的衣服。 景柏喜欢给苏棠音买衣服,她上班的时候穿着他买的衣服,回到家里他会亲自帮她褪下,有始有终,苏棠音的一天又是从他开始,从他结束,这种认知让怪物很开心。 某人现在喝醉了不清醒,听到丈夫这么花痴的话笑了出来,身姿柔软朝他的怀中跌去。 “阿景,我好热。” “那我帮宝宝好吗?” 屋内的空调被景柏开的很高,半个小时过去了,本就不大的屋子早就暖洋洋的,苏棠音刚被解开羽绒服就觉得身上一凉,但那股凉意过去后,没过多久又是一阵热。 不管是因为跟景柏纠缠的这段时间,还是因为喝了太多酒导致的发热,总之她现在很热,怪物的体温很低,常年都是这幅样子,苏棠音下意识寻求解决潮热的源泉,朝景柏的怀里靠去,灼烫的额头贴着他的脖颈轻蹭。 她迷糊的很,知道景柏在脱她的衣服,却思考不过来他到底在干什么,总之他在她身边,没有人可以伤害她,景柏会给她无尽的安全感。 “宝宝,你亲亲我。” 她听到景柏的声音。 苏棠音不作他想,仰起头抱着景柏的脖子亲了上去主动与他纠缠。 她没有景柏那么放得开,即使是偶尔的主动看起来也格外收敛,像只小猫一样一下下吸着他,全然没注意自己的衣服已经快被扒光了,仅剩贴身衣物的她坐在玄关柜上,身下垫着景柏的外套。 全身无力,只能撑着眼前的丈夫,忽然被他抱起,苏棠音迷糊抱住他的肩膀。 脊背陷入柔软,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他抱去了哪里,苏棠音隐约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但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是早已习惯了。 “阿景……”苏棠音想要抱抱他。 可景柏却在她的脸上轻啄了一下,低声道:“宝宝等我一下。” 她迷糊间听到景柏走向洗手间,接着是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他很快出来,边走边脱下宽松的毛衣,等到了床边的时候,只剩下一条裤子。 景柏单膝跪在她身边,手上沾着冰冷的水,妻子只穿着两件蔽体的小衣服躺在床上,连贴身衣物都是粉色系,也是他买的衣服,他看的眼热,解开了她的束缚。 苏棠音被一阵冰冷冻的瑟缩了下身体,神智稍稍清醒一点,瞧见景柏垂头正在看她的身体,方才冰她的是他的手。 “你去干什么了?” “洗手了。” 苏棠音本来还在晕,不知道景柏洗手干什么,又没有上洗手间,为什么要洗手呢,可景柏下一秒便给了她答案,双膝被分开,取而代之的是方才让她感觉到寒冷的东西,完全没有一点预警,苏棠音呜咽一声绷紧了身体,眼角的泪花明显。 “难受吗宝宝?”景柏放轻声音去吻她。 “阿……阿景……”苏棠音抓紧了他的胳膊,景柏没有抽出手,一边小心动一边细心观察妻子的表情,用着混沌的大脑去分辨她的感觉。 其实有些难受,以前的他做这件事,都会先亲亲她,确保她有了动情的迹象后再动手,可现在的他洗了手就直接开始。 但更多是别的感觉,因为刚洗完手,修长的手上沾了冷水前进无比顺畅,阻碍都被冷水抚平,而那股寒意顺着传入她的身体中,确保妻子是舒服的,怪物的唇角勾起,再没了顾忌,撑起身体看她在自己的掌下纵情绽放。 直到她受不住,撑起身体想要往后逃,从他的桎梏中逃出去,景柏压住妻子的肩膀,将她按在被子,一边俯身去吻她的唇,别的方面还没停下来。 她呜呜咽咽,触手们爬上她的身体,但终究是心疼妻子,昨天弄了太久,用触手折腾了她一个小时,他自己又把人折腾的不轻,景柏今天没打算让妻子太过难受。 他收回想要代替指腹的触手,在送妻子死了一回后抽手离开,苏棠音宛如脱水的鱼跌在被子上。 视线被眼泪遮挡,她大口呼吸只觉得脑子里一阵白光,根本反应不过来,朦胧的视野中瞧见床边站着个身子挺拔高挑的人,金属纽扣相互碰撞,似乎是他在解皮带。 景柏脱去仅剩的衣服,直到两人都坦诚相待,苏棠音意识到他还没完,方才那只是他的开胃小菜,怪物习惯了先取悦妻子,让她去一次后再自己上阵。 “阿景,我累了。” 危险让她没有犹豫,翻身就要往另一边跑。 脊背却压上冰冷宽阔的胸膛,本来是为了逃离,可这个姿势却方便了怪物。 “景柏!”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98节 他闷闷“嗯”了一声,顺手提起妻子,苏棠音就成了跪倒的模样,还没反应过来,某只怪物已经强势又坚决地占有妻子。 “混蛋!”苏棠音完全没了力气,额头抵在被子上,双手攥紧了黑色的被单。 景柏叹息了声,额头的青筋横跳,他没给苏棠音缓和的机会,两人有了那么多次,他清楚知道苏棠音的身体现在是完全打开的状态,她不会疼,只有无尽的爽快。 怪物喜欢妻子这幅模样,尤其是软着嗓子喊他阿景的时候,苏棠音在他的面前没有退路,就好像现在,一直到晚上十二点多,被翻来覆去折腾,眼泪都要哭干了。 到最后抱着他一口一个喊: “阿景。” “宝贝。” “老公。” 喊了不知道多少声,怪物终于靥足。 小蛋糕真好吃,怪物决定要提升自己的烘焙技术,让小蛋糕更加美味,从里到外松软甜蜜,不能辜负小蛋糕的信任。 苏棠音最后气的狠狠甩了他几巴掌。 景柏在黑夜中看她,一如当年,他在深渊中,见到了从未见过的光,清风将她的气息吹来,将他带出了深渊。 在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救下了险些死在滑坡中的苏棠音,看她被救走后,景柏孤身进入人类社会。 他学着成为一个合格的人类,学习人类的语言,学习人类的习惯,在夜晚会偷偷去她的学校附近看她。 她生活的很好,学习很用功,人缘特别好,有很多人喜欢她,景柏总能看到她的笑容。 他压抑着自己想要接近她的渴望,小心收起利爪,去学习、去提升自己,当学识足够丰富,背景足够强大,经济足够富裕,就是他可以去认识她的时候。 在她毕业的那一年,他也顺利提前完成学业,想也不想就接了c城心理医院的邀请,只因为苏棠音不打算离开这里,所以他选择为她来到这里。 那么多年了,终于得到了。 “宝宝,我爱你。” 景柏说过无数次。 日后的千千万万年,他都会说给她听。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5-27 22:06:43~2024-05-28 21:02: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可爱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914709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惊蛰半夏20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6瓶;小可爱、少年回头望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因为景柏爱她,她也爱景柏◎ 苏棠音觉得应该跟某只怪物约法三章。 她忽然坐起来, 盘腿坐在床上。 景柏在洗手间洗两人的换洗衣服,她看着磨砂门里的黑影,使劲磨了磨后槽牙。 昨天她睡觉的时候已经凌晨了, 本来就睡眠不足, 大清早不是被吵醒的,但也不是自然醒,而是被身体的感觉唤醒的。 刚睁眼就看到某人莹蓝的眼睛,他的额头上浮现细密的汗, 碎发被自己捋起来露出额头, 一张格外俊美的脸在那一刻让她恍惚了一阵。 然后景柏瞧见人醒了,本来放轻的动作忽然加重,凶且急让她被迫从睡意中清醒过来。 “宝宝,早上好。” 好好好, 好你个大头鬼啊! 苏棠音看着一旁属于景柏的枕头,气的将它狠狠砸在了墙上,枕头又顺着墙壁滑落在地。 反正待会儿他会洗床单和被罩, 既然都要洗了, 她得先撒个气。 洗手间的水声停了,景柏拿着两人的衣服出来,路过床边的时候无视妻子冷漠的脸,掰过她的脸亲了一口。 “宝宝真香。” “滚啊!” 苏棠音踹了他一脚。 景柏也不生气,任由她踹完后像是安抚闹脾气的小孩, 揉了揉她的脑袋。 “宝宝,我去晾个衣服。” 两人的外衣乃至内衣都是景柏手洗,好在民宿有热水, 这个天手洗衣服也不会冷。 晾完衣服后, 景柏从阳台进来, 床上已经没了苏棠音的身影,浴室传来水声,她在洗澡。 民宿的洗手间是磨砂门,四面都是磨砂的材料,他可以隐约看见妻子绰约的身影,瞧见她撩起黑发,天鹅般的脖颈微扬。 早上刚纾解完的欲望又开始隐隐作祟,景柏低头看了一眼。 真没出息,只要见到苏棠音,他就管不住自己。 但这时候再做的话,苏棠音一定会生气,说不定又要跟他闹别扭了,景柏也不敢再蹬鼻子上脸,这几天每天都折腾几个小时,再这么下去她一定会恼他。 为了以后的长远幸福,景柏告诉自己要忍耐,节制一些。 他闭眼,在阳台吹了会儿冷风,那股子欲念终于被压了下去。 再回去的时候,苏棠音还没洗完澡,景柏看了眼凌乱潮湿的床,皱了皱眉,从行李箱中取出新的床单被罩换上。 看来得买个洗衣机了,不然天天都要手洗,还没办法甩干,一套洗完后要几天才能干,他平均一天造一套,根本不够换的。 他越想越觉得合理,点了点头,掏出手机就下单了一款洗衣机,隔日就能送达。 苏棠音围着浴巾出来,景柏上前为她递上衣服。 他坐在那里看她换衣,苏棠音如今可以坦然接受,对他的注视视若无睹。 反正都做了这么多次,被他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某人的眼神她早就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 一直到苏棠音穿好衣服,景柏上前来给她吹头发,苏棠音盘腿坐在床上等着他。 手机还在充电,她顺手拿了景柏塞在兜里的手机,熟练解锁开屏,景柏也没阻拦她,任由她看手机。 苏棠音刚进去就看到了景柏的购物界面。 赫然是一款新型的家居洗衣机。 她面无表情问:“景柏,你买洗衣机干什么?” 吹风机的声音很大,但景柏的听力灵敏,清晰听到苏棠音的询问。 他说:“宝宝,洗的衣服都不干。” 苏棠音:“……我们就住一个月。” “我知道,到时候换地方了再买。” 他的脑回路总是这么清奇。 苏棠音白了他一眼,利落将他下单的洗衣机退单。 “宝宝,退了干吗?” “景柏,有钱也不是你这么个花法,衣服不干的话就在院子里晾,吹吹就干了,或者我们过几天就回去。” 景柏尊重她的一切决定,大不了就多洗几件衣服。 苏棠音的脸被吹风机吹的红彤彤,景柏俯身去亲了亲她的侧脸,咬了一口下唇。 “宝宝,我们明天去玩吧。” “好。” 今天成功又起晚了,现在也没时间上山。 苏棠音看着景柏的脸,忽然笑盈盈上前抱住他的腰:“阿景,马上要过年了,想要什么礼物?” 景柏将人抱起放在怀中,拿过梳子替她梳开被吹到凌乱的发。 “宝宝想给什么礼物?” 苏棠音故作玄虚:“那阿景想要什么?” 景柏最想要的礼物只有一个。 他温声笑着,“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某只怪物的脑子里只有和妻子亲亲抱抱,苏棠音送的礼物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礼物只有她。 “色胚子。” 苏棠音被他逗笑,靠在景柏的怀里看了眼外面的天。 今天的天气很好。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想起来一个多月前的那次下雨天,坐在她对面的人。 苏棠音问:“阿景,闻煦和许小姐怎么样了?” “怎么突然问起他们?” “没事,有些担心许小姐。” 许婉枝很温柔,是苏棠音一眼就会喜欢的人,如果不是她们中间隔着两个怪物,她应该会主动跟许婉枝做朋友。 景柏替她梳开头发,啄了啄苏棠音的额头。 “许婉枝离开了闻煦家里,她母亲生病了,她在医院照看。” “那……” “闻煦放她离开了,许婉枝想离婚,闻煦不同意,两人现在就这么僵持着。” “不是放许小姐走了吗,为什么不同意离婚?”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99节 “放她离开是给他们彼此一条生路,许婉枝再这么待下去会死的,但不同意离婚,是闻煦留给他们最后的一根牵绊。” 景柏懒洋洋勾起苏棠音的一缕发,“宝宝,人类是需要遵守法律的,只要闻煦和她的结婚证还在,法律意义上他们就是一家人,许婉枝没办法另寻新欢,而未来的无数年,闻煦总能把她追回来的。” 他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 苏棠音算是听明白了。 闻煦放许婉枝离开是想让她活着,并不是彻底放手了,他从始至终没想过放许婉枝。 苏棠音想起许婉枝那张温柔中带了愁绪的脸,明明年纪不大,看着却好像经历了很多事情。 她一言不发没有回应,被一个怪物爱上到底是好是坏,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景柏将下颌抵在妻子的头上,她刚洗完澡,身上都是清香,他闭上眼,任由这股气息环绕着自己。 苏棠音忽然开口:“阿景,如果当初我没有爱上你,那么你会怎么做?” 景柏问:“没有如果,你一定会爱上我。” “如果就是有呢。”苏棠音问:“如果我就是一直在拒绝你,你会怎么做?” 是会像闻煦一样强势出手,还是继续演戏追求她? 景沉默了很久,久到苏棠音都有些没耐心了,抬起头看他。 他的眼垂下来,刚好与她对视。 景柏俯身轻吻她的唇瓣,贴着唇啄了两下。 “宝宝,我和闻煦本质上是一样的。” 无非是一个缺了点耐心演戏,一个恰好多了点耐心演戏。 但耐心是有用尽的时候,当真正用尽后,他们之间也会走到那一步。 他的答案跟苏棠音猜想的差不多,景柏也没有去骗她。 景柏以为苏棠音会生气,可事实上,她看了他一会儿,在他忐忑不安想要去哄她的时候,忽然间又笑了。 “……宝宝?” “阿景,你还挺实诚的。” 苏棠音捏了捏他的鼻子,景柏的鼻子挺拔,也不怕她捏。 她无奈摇头:“我知道了,那我还挺庆幸的,当年我真的动心了。” 苏棠音靠在景柏的怀里,抱着他劲瘦的腰身,脸颊刚好贴在怪物的胸口处,“否则我们真的会走到许小姐和闻煦那一步。” “宝宝。”景柏讷讷抱紧她,“我不会那样对你的。” “我知道。” 景柏始终和闻煦不一样,他更在乎的是苏棠音,一切以苏棠音的感受为主。 但闻煦更在乎自己,他在乎自己能不能得到许婉枝,而不在乎许婉枝是否真的开心。 或许是心疼的,但那些心疼被闻煦身为怪物的掠夺天性压下,他还是屈服于天性,强势又蛮横地夺取。 苏棠音闭上眼,静静缩在景柏的怀里。 那里有一颗心脏在跳动,扑通扑通,震耳欲聋。 是景柏幻化出来的人类心脏。 触手从他的身后出现,悄悄爬上她的腰身,苏棠音摸了摸那根触手。 她现在看这些触手都觉得可爱,就像景柏一样可爱。 景柏抱紧了妻子,蹭了蹭她的额头:“宝宝,你想见许婉枝吗?” “她愿意见我吗?” “愿意的,她很喜欢你。”景柏说,“我改变不了闻煦的想法,不过闻煦确实变了很多,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许婉枝动粗,主动权握在许婉枝手里,你不用担心她的安危。” “许小姐的家人还好吗?” “不清楚,过完年我们回去看看她好吗?” “嗯。” 马上就要过年了。 他们还会有很多年。 苏棠音抱着景柏,他低下头去亲她的唇,贴着妻子的下唇辗转反侧。 外面很热闹,今天不知道是什么节日,民宿的小院里坐了许多人。 可屋内很安静,安静到只有他们彼此的呼吸声,以及唇齿的纠缠声。 苏棠音听到景柏的粗喘,这声音令她耳根发麻,他总是不会压抑自己的感觉,让她也知道他有多么畅快,和她在一起有多么开心。 苏棠音同样如此。 “阿景,该下去·吃饭了。” “宝宝,再亲亲。” “好。” 她又环抱上丈夫的脖子,将红唇送上去给他亲。 因为景柏是爱她的,她也爱景柏。 【作者有话说】 周五凌晨完结啦!明天八点会发一章,然后过了十二点再发一章,本来想今天零点过后,下了榜单就完结,为什么不一次性发完呢,因为阿月今天才发现,这个月断更过一天,一个月只能请假一天,本月请假次数已经用了, 31号再不发新章节的话,阿月这个月辛辛苦苦赶的全勤就断了(尖叫),所以31号零点过后一发,我们就完结啦! 婉枝和闻煦那对是福利番,不要钱凭订阅可看,因为这本书短,阿月会将订阅比例设为90% ,老婆们贴贴~ 感谢在2024-05-28 21:02:56~2024-05-29 20:42: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的头在你床下22瓶;阿延9瓶;slvcia 3瓶;花花宝宝、星星甜甜吨吨茶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宝宝,你心疼心疼我◎ 两人第二天起的很早,因为要爬上,前一天晚上苏棠音只允许景柏折腾了一次,还没到十二点就收拾好躺下休息,将某只怪物气的脑壳疼。 一直到第二天穿衣的时候, 他的目光灼热滚烫到苏棠音难以忽视。 她装作没看见,洗脸刷牙一气呵成,根本不在乎他的眼神。 收拾好一切的时候,苏棠音靠在门上去看景柏, 笑眯眯问:“阿景, 还不穿衣服的话我就自己走了哦。” 景柏咬紧了后槽牙,越看越觉得苏棠音在嘲讽他,但又不能跟她生气,只能起床利落穿衣服, 光裸的脊背上都是苏棠音昨晚留下的抓痕。 猝不及防被烫到了眼,苏棠音尴尬地别过头轻咳一下,默默看了看自己有些长长了的指甲,心里盘算着晚上回来得剪一下。 景柏没注意到她这些细小的动作, 只是路过她的时候气不过, 俯身捧住苏棠音的脸,在唇上狠狠咬了一口泄愤。 “唔——你属狗的吗!”苏棠音打了他一下。 “气死我了。” 某只怪物气的身后的尾巴都要僵了。 苏棠音看的好笑,颇没良心靠在门上等他:“阿景不生气哦,今天我们还得早点睡呢。” 景柏的目光更加幽怨了。 下楼后, 方霞瞧见两人要走后,连忙递给他们一袋吃的。 “哪能空腹上山啊,带点吃的上去。” 苏棠音笑着接过来:“谢谢方姐了。” 东西当然都是景柏背着,他们先去的地方是舟青山最高的峰,虽然地势高,但山路还算平坦,也是人员来往最多的一座山。 不同于六峡峰,这座山峰一路上人都不少,景柏一手单肩背着包,一手牵着苏棠音的手。 “宝宝,累吗?”他看了看苏棠音的额头,只有细密的汗,抿唇道:“宝宝,要不要休息一下?” 苏棠音看他紧张的模样就想笑,摇了摇头后说:“不用了,我们上去吧,再走大概十几里地有个农家乐,很好吃,很多年前我吃过。” 景柏去过的地方不多,苏棠音就想带他多去一些地方转转。 可他还是不放心,“宝宝,累了要跟我说。” “好。”苏棠音的尾音无奈,“我累了就换你背我,好吗?” 能被妻子需要,怪物心里甜滋滋的,原先冷淡的脸上如春风过境般破冰,绽开柔和的笑意。 一直到了上面的农家乐,苏棠音提前预约过,进来可以直接找个地方坐。 她选的是靠窗的地方,这家农家乐刚好建在一处山崖上,往外看就是郁郁森森的树林,还能看见隐约的雾气,偶有林鸟惊飞。 饭菜还没上,苏棠音撑着下颌看风景,她的心情舒畅时候会不自觉眯起眼睛,像一只小猫一样慵懒。 景柏时刻注意着妻子的情绪,笑着问:“宝宝,很开心吗?” 苏棠音点头:“不用上班当牛马,当然很开心啊。” 景柏伸手揽住她的腰,在她的侧脸上亲了一口:“宝宝,以后可以都不用上班的。” 苏棠音被他磨得直笑,忙朝里坐了坐躲开他:“算了吧,还是要上班的,不能跟社会脱节太久。” 景柏暗自咬牙,心里酸溜溜的。 他一点都不想让苏棠音上班,之前不知道明里暗里说了多少次了,但苏棠音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坚持要出去上班。 菜刚上来,苏棠音饿的不行,拿起筷子动手给景柏先夹了一块鱼肉:“阿景你尝尝,很好吃的。” 生闷气的怪物顿时多云转晴,身后的尾巴重新摇了起来。 “好的宝宝,谢谢宝宝。”他又凑上去亲了口妻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想着亲她,甜蜜蜜道:“宝宝真甜。” 苏棠音一脸麻木,对他张嘴就来的情话早就免疫。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100节 她很饿,现在看见什么都想吃,两人点的东西不多,到最后吃的也算干净。 苏棠音向后躺倒,靠着椅背摸了摸微微鼓起的小腹,空虚的肚子被填报,她现在心满意足,看什么都觉得好看。 伸手挠了挠丈夫的下颌,苏棠音问:“阿景吃饱了吗?” 景柏慢条斯理擦了擦嘴角,又抽出纸巾替苏棠音擦干净,盯着她的眼睛回应她的话:“我不想吃这些,某人只让我吃半饱。” 苏棠音:“……” “宝宝,晚上可以多来一次吗?”景柏压低声音,用着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音量问:“就一次,我保证不多折腾你,好不好嘛宝宝?” 苏棠音马上该来例假了,到时候他又要好几天碰不了她,每逢她的月事前后,景柏要的都格外凶。 “我说不就不吗?” “宝宝,宝宝你心疼心疼我。”景柏像只小狗一样,狗狗眼乌黑明亮,“宝宝,好不好嘛,宝宝宝宝。” 他很会撒娇,尤其在知道苏棠音会心疼他后,脸皮更是厚的不行。 曾经的景柏还算矜贵淡漠,维持着在妻子面前的形象,自从怪物真身暴露在苏棠音面前后,便彻底丢开了“景柏”的身份给他带来的束缚,俨然是苏棠音在深渊中接触的那个怪物。 单纯懵懂,又会拿捏她,有时候死装死装的,大部分时候则像个孩子,撒泼耍赖只要她心软就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被景柏蹭的脖子痒,眼看对面有人看了过来,苏棠音一恼,低着景柏的额头把他推远。 “再烦我一次都没有。”她低声威胁。 景柏像是听到了晴天霹雳一样,顿时蔫了,眼里的光亮忽然间暗淡,搞的好像苏棠音怎么着他了一样。 她越发无语,但瞧见他失落的样子,终究还是心软,在他面前根本狠不下心,装模作样狠了一句:“当然如果你听话,那肯定是有奖励的。” 妻子的奖励是怪物最喜欢的。 他忽的抱住她,在她的唇上狠狠亲了一口:“好的宝宝!” 对面的人低笑,苏棠音羞的不行,拎包就往外走。 景柏急忙追上她。 吃完饭总归是有了些精力,爬山的速度也快了很多,两人到山顶的时候刚好下午三点多。 苏棠音坐在山峰上,身下垫着景柏拿来的小垫,望着远处的山崖,山风吹拂在脸上。 景柏安静坐在她身边。 两人的四周有不少人,这里比六峡峰热闹多了。 苏棠音幽幽说:“阿景,当年我来到舟青山,第一个爬的就是这座峰。” 景柏问:“宝宝一个人吗?” “对啊,当时刚高考完,我自己一个人背着包来了这里,整整玩了小半个月,将这座舟青山脉都爬了一遍,最后一站就是六峡峰。” 然后在六峡峰遇见了景柏。 时到今日景柏仍旧庆幸,还好苏棠音去了六峡峰,否则他们真的会错过,他不可能知道在另一个世界,有一个他日后会深爱的人类存在。 苏棠音也很庆幸,还好她来了六峡峰,否则景柏会一辈子孤苦在黑不见光的深渊生活。 “阿景,在深渊沉睡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景柏的语气很平淡:“一直睡,没有意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总之一闭眼,一睁眼,就又看到了你。” “你的血液让我醒了过来,宝宝。” 所以他来到了她的世界,见到了她。 两人双目相对,彼此的眼里都是笑意。 “阿景,我很开心。” “宝宝,开心就好。” 从始至终,或许景柏也做过错事,但唯一不变的,就是希望她能过的幸福。 怪物是自私的,但对自己的爱人,他总有无尽的慷慨。 苏棠音说:“我们回去吧,有点冷。” “好。” 他拉着苏棠音的手,两人携手一起去缆车的地方。 坐上缆车的时候,他们还牵着手。 苏棠音有些感慨:“我们总共坐了两次缆车,第一次是你向我求婚的时候,第二次是我来舟青山,你追了过来,当时我可生气了,你竟然敢骗我。” 景柏忙凑过去抱她,揽着她的腰身哄她:“宝宝,我的错好吗,别生气了好不好?” 苏棠音早就不生气了,只觉得好笑:“都过去多久了!景柏!” 景柏凑上来亲她,撬开她的齿关缠住香津。 “宝宝,我以后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唔,那我可不信呢。” 景柏会在另一方面惹她生气,苏棠音才不会信他。 苏棠音扑进他的怀里,笑盈盈亲了亲他的下颌。 回到民宿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苏棠音盘腿坐在沙发上,景柏下楼去厨房给她开小灶了。 她无聊地玩着手机,正刷着短视频,弹窗上忽然跳出来一则短信。 苏棠音一愣,点开一看,发现是熟人。 【闻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 苏棠音有些诧异,这一眼就能看出来是闻煦,他怎么会加她? 她点了同意,闻煦立刻发过来消息。 闻煦:【可以聊聊吗? 】 棠棠:【你说。 】 【下个月三号,可以带景柏回一趟c城吗? 】 【怎么了? 】 【婉枝出了些事情,需要他帮忙。 】 苏棠音心下有了个猜测:【是她的家人? 】 【嗯。 】 【好,这边马上忙完了,我们到时候回去。 】 【麻烦了。 】 苏棠音没再回话,闻煦好像真的变了,对她说话都客客气气的。 她刚切出和闻煦的聊天界面,房门被打开,景柏端着东西进来。 他的目光落在苏棠音的身上,漫不经心看了眼她旁边的手机。 “宝宝,你在跟谁聊天?”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更,不过比较晚啦,大家可以先别等,明天早上起床再看,然后就完结啦~ 感谢在2024-05-29 20:42:51~2024-05-30 21:33: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鹿瞳、小可爱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减肥了吗、52961891 20瓶;祁连11瓶;slvcia 5瓶;奶昔没有曦、共此良宸夜、陈陈子o、小可爱、月下寄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朝朝暮暮,相爱也相守◎ “宝宝,怎么了?” 苏棠音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瞒他,于是凑过去问:“阿景, 闻煦刚才加我了。” 景柏一听脸就黑了,气冲冲问:“他想干什么?” 苏棠音忙安抚:“不是,是许小姐那边出了些事情,于是他来找我帮忙,让我下个月三号带你回去一趟。” 景柏果断拒绝:“不去。” “……阿景。”苏棠音的尾音拉长,抱着景柏的胳膊摇晃:“阿景宝贝,去嘛,许小姐那边应该真的有事情需要做。” 景柏哼了一声:“她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棠音:“我很喜欢许小姐,也想跟她当朋友,你就当为了我, 帮帮忙好吗?” 她凑上去亲吻某只冷脸的怪物,很快就将他迷的晕晕乎乎。 景柏揽住她的腰回吻她,喘着气说:“那我需要奖励。” “……” 苏棠音又打了他一下:“色胚子。” 景柏将她抱在腿上,拉过一旁的桌子喂她吃饭:“宝宝,快吃饭。” 吃完饭好办事。 苏棠音气的拧了他一下。 这顿饭在某只怪物的看管下吃完了, 刚放下碗,苏棠音就想跑,景柏捞过她的腰就把人拽了回来。 “宝宝,你白天答应过我了。” “我没答应!” 与人外邪神结婚之后 第101节 “我当你答应了。” 苏棠音拍他:“景柏!” 景柏随意道:“留着力气等会喊。” 怪物在这一方面总有无尽的耐力, 总之比苏棠音一个人类要好上许多,她根本都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景柏抱去了浴室里面。 “宝宝,之前在家里时候你说过的,如果我听你的话,那么你会给我一些奖励,我今天很听你的话了。” “我……我没有……” “你耍赖?可是我录音了呢。” “混蛋!” 景柏点头:“嗯,我是混蛋,那宝宝先忍忍,让我先犯个荤坐实了名声。” 苏棠音被亲的迷迷糊糊,脊背低着冰冷的墙壁,身前又是某只怪物微凉的身体,好像整个人都处于冰窖之中,脑子也反应不过来。 她推着景柏,可人类的力气那能和一只怪物相比,苏棠音轻而易举就被扣住了手腕。 四周是磨砂门,苏棠音被景柏抱在怀里,为了稳住身形只能死死扒着景柏的脖子,目光落在对面的磨砂门上,来自外面的光被磨砂玻璃映衬的越发晕眩。 他打开了淋浴花洒,热水兜头浇下,苏棠音的眼中都是水光本就看不清东西,这下只顾着闭眼了,耳边是景柏低沉的呼吸,伴着哗啦的淋浴,其中夹杂着唇齿交缠的亲吻。 苏棠音还有点意识,还记得推了推他:“阿景,回屋去。” 景柏却没听她的话,委委屈屈反驳道:“宝宝,这是给我的奖励,你应该听我的,我不想回去。” 他另有心思,在这里苏棠音没有落脚的地方,全身唯一的支撑点就是他,景柏看的满足,心里越发舒畅,这种被妻子完全依赖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妙。 他关了浴室的淋浴,直到最后苏棠音的嗓子有些哑,卸了浑身的力气,景柏终于舍得放过了她。 苏棠音站不起来只能往下掉,景柏抱着她把人托起,打开热水替她清洗。 她任由他动作,清理、吹头都是他亲自去做,刚被景柏抱进屋里,苏棠音就要往被子里去缩,她现在很困,倒头就能睡着那种。 可景柏却捞着她把人抱了起来。 “阿景?” “宝宝,我还不困呢。” “景柏!” 景柏不要脸,任由她拍打,反正她现在没力气,打他的力道很小,景柏皮糙肉厚根本不在乎那点力气。 他没说话,掀开被子盖住两人,将卧室的空调调高了些,压住苏棠音挣扎的手,俯身去亲她。 第二天成功收获了苏棠音踹过来的一脚。 “景柏,现在已经九点多了,我们还要上山呢!”苏棠音有些抓狂,抱着被子将枕头狠狠砸向对面长身玉立的怪物,“你昨晚上让我睡那么晚,早上怎么还不喊我起床!” 苏棠音这边还在生气,喋喋不休凶他。 景柏一脸神清气爽,他大早上就已经洗漱完,甚至优哉游哉下楼给苏棠音做了碗粥,刚上来就看到苏棠音暴怒的模样。 可在怪物看来,苏棠音凶起来的样子也格外好看,尤其是抱着被子,平滑的肩膀露在外面,上面都是昨晚留下的痕迹,厮混的时候景柏也没留手,仗着她有他的命门死命折腾。 景柏任由她凶,笑眯眯的模样让苏棠音更加生气,掀开被子就扑上去掐住他的脸往两边扯。 “还笑,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景柏的目光逐渐幽深,视线下移,落在某处勾魂之处。 苏棠音:“……” 她垂首一看,脸颊骤然爆红,拉过一旁的被子盖住自己:“滚啊景柏!” 景柏慢条斯理脱下外衣,在苏棠音惊恐的眼里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触手们上前缠住苏棠音的胳膊和小腿。 “宝宝,反正都晚了,今天不上山了,我们下午去县里转转。” “你——” 未说完的话被景柏的唇堵了进去,他迅速攻池掠城,拉着妻子酣畅淋漓地厮混了一个上午。 到最后还是苏棠音饿的咕咕叫的肚子唤醒了怪物残存的那么点良知,他抱着汗津津的苏棠音去洗了个澡,这才带着她下楼吃饭。 方霞被苏棠音幽怨的眼神逗笑,将盛好的饭放在苏棠音的面前,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了,小景惹你生气了?” 苏棠音还没来得及说话,景柏就已经礼貌认错:“都是我的错,我向宝宝道歉。” 他乖巧的模样让方霞看的欢喜,一个劲地跟苏棠音讲大道理,批评两句景柏的时候,他还坦然自若地点头承认,表明自己知晓了。 苏棠音觉得某只怪物不仅会扮乖,还很虚伪。 她在桌下狠狠踢了他一脚,景柏面上还在笑,可在方霞注意不到的地方,触手们爬上苏棠音的腿,阻止她撤退的步伐,隔着一层牛仔裤在她的腿上缠绕。 苏棠音:“……” 今天确实晚了,他们现在也上不了山,只能去周边转转。 方霞过来将一些钱塞给苏棠音:“小苏,你们不是要去县里吗,马上要过年了,今天要做饭,帮姐捎点东西吧。” 苏棠音接过钱,瞪了景柏一眼,他立马意会掏出手机。 “老板娘您说,都需要买什么。” 这种时候应该乖一些,妻子才不会生气。 *** 上午将妻子惹恼了,下午的时候景柏可劲哄她,拉着她买了一堆吃的,伏地姿态去哄她。 苏棠音也很好哄,当真生气的时候,瞧见景柏那张脸柔弱无助看着她时候,那些要说出口的狠话都放不出来。 她叼着奶茶吸管,默默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把,果真是颜狗。 景柏这张脸太好看了,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因为买的东西太多,他们也没有久留,回到民宿的时候,小院里坐了很多人。 方霞和汤守端着饭菜从厨房进来,瞧见两人回来后笑着迎上来:“怎么回来这么早?” “想着方姐今天要做饭,就早些回来吃饭。” 苏棠音拉了拉景柏,他顿时意会上去帮着端菜。 方霞说:“再有几天就过年了,我们这边的习俗,过年前几天要准备粥饭,所以今天让你们去买些炖粥的食材。” “我听说过的,方姐。”苏棠音回应,帮她盛饭。 院子里坐了不少人,大多是来舟青山旅游的,这里每年过年会开放一个景点,许多人会上山祈福,因此过年前这几天,舟青山格外热闹。 民宿不大,却几乎住满,有很多人苏棠音都没见过,她和景柏也不是喜欢社交的人,于是便坐在角落。 一直到深夜,外面开始放烟花。 院里在唱歌,苏棠音盘腿坐着看他们唱歌跳舞,喝了一点点小酒,身上有股燥热,白嫩的脸也有些红。 她坐在那里,本来是不冷的,但身上忽然被披上一件衣服,领口系的很紧,衣服上带着熟悉的香气。 苏棠音醉醺醺抬起头看去,还没看清来人的脸,就被他俯身亲了一口:“宝宝,怎么了?” 苏棠音摇了摇头,“想你了。” “小嘴真甜。”景柏又亲了亲她,坐在她身边,将人抱在怀里:“冷不冷,要回屋吗?” 苏棠音缩在他的怀里,双臂环上他的腰身:“不冷,不回去。” “宝宝,我抱抱你。”景柏将苏棠音抱紧。 外面很热闹,他们这边却是一方净土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苏棠音可以听到景柏的呼吸和心跳,伴着风声,以及人群的歌声和喧嚣声,明明很吵,她的一颗心却很安宁。 好像只要景柏在身边,她就会一直安心。 她忽然柔柔喊了一声:“阿景。” 景柏贴着她的额头轻声回答:“嗯?” 苏棠音糯声说:“阿景,马上要过年了。” 景柏像是猜到了她要说什么,率先回答:“新年快乐,宝宝。” 她却摇头:“可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景柏笑着问:“宝宝想说什么?” 苏棠音在这时候抬起头,捧住他的脸,“我想说,每一天都快乐。” “阿景,希望你每一天都快乐。” 清风将她的体香和着酒香吹过来,雾蒙蒙的眼睛里全是他,景柏的心软乎乎的,抱着她像是抱着至宝,贴着她的唇说:“宝宝,你也是。” “阿景,今晚的烟花很好看。” “今晚的宝宝也很好看。” 她在他眼里一直都很漂亮,无论他作为怪物,还是以人类身份陪伴她,天性束缚不了他,只会加深他对她的喜欢与爱。 因为她是苏棠音,而景柏爱苏棠音,他会始终在她身边,牵着她的手,与她并肩到白头。 朝朝暮暮,相爱也相守。 【作者有话说】 全文完,全订的老婆们,阿月想求个完结评分嘤嘤。 婉枝和闻煦的番外当成福利番啦,结算后才能发布,老婆们先不要取收,到时候有更新提示。下一本开《觉醒后读了死对头的心声》,目前在顺大纲了,进程顺利的话六月就可以和大家见面啦~ 然后,阿月给棠棠和景医生约了人设,目前还没画完稿,福利番更新的时候如果人设图回来了,阿月会在作话说一声安利大家去看的~ 这本很感谢有大家陪伴,阿月第一次尝试人外文,写的可能不是很好,感谢大家多多包涵以及鼓励啦,我很喜欢未悬游这个频道,它和奇幻一样,是我未来会常驻的频道,人外文阿月还会再写的,因为我超级爱这个题材! 爱你们,比心啦,希望老婆们生活开心,万事顺遂,身体健康啦~我们下本再见,贴贴! 感谢在2024-05-30 21:33:33~2024-05-31 01:0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好好学习,天天向上8瓶;吃鱼不吃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